摘要:1978年春天,我刚刚从某集团军排级军官集训班毕业,成功提干为排长。这是我五年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重大晋升,也是首次获准探亲假。军区组织部下发的提干命令让我既兴奋又忐忑,这意味着我将告别战士生涯,正式成为一名指挥员。怀揣着喜讯和归心似箭的迫切,我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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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去,你真的要跟我说清楚吗?"她的眼睛在摇晃的车厢里闪烁着泪光,手紧握着列车的扶手。我张了张嘴,却被突然到站的广播声打断。
1978年春天,我刚刚从某集团军排级军官集训班毕业,成功提干为排长。这是我五年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重大晋升,也是首次获准探亲假。军区组织部下发的提干命令让我既兴奋又忐忑,这意味着我将告别战士生涯,正式成为一名指挥员。怀揣着喜讯和归心似箭的迫切,我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那是一个寒冷的清晨,我穿着崭新的87式军装,胸前的领花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肩上的一杠两星虽然只是军衔制度中最基层的排长标志,却是我无比骄傲的勋章。背着满是补丁的军用帆布包,我早早来到火车站。站台上人声鼎沸,各色人等挤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食物的混合气味。
部队配给的通行证和车票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内口袋,生怕丢失。队伍排得老长,我耐心地站在队尾,不时抬腕看表。这块"上海"牌手表是入伍时父亲送的,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我最珍贵的物件。正当我出神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回头一看,是一支由医务兵组成的女兵方队正在集体乘车。
"同志,我们是去军区总医院报到的医务连队,能不能让让路?"领头的女兵声音轻柔却不失坚定。我立刻立正敬礼,随后侧身让路,目光却被队伍中的一个身影吸引。她身材中等,梳着整齐的短发,军装穿得一丝不苟,胸前挂着"三八红旗手"的奖章,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如清泉般纯净。
火车终于进站,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我挤上火车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自己的硬座。车厢里弥漫着"大前门"香烟的烟味和汗味,混杂着咸菜和馒头的香气。我刚坐下整理行装,却发现对面座位上正是那个女兵。
"真巧啊,排长同志。"她微笑着打招呼,声音像春天的溪水,清脆悦耳。
"是啊,真巧。"我有些局促地回应,赶紧整理好军帽和军装,"我叫张卫国,华东军区某步兵团二连新提干的排长,回老家探亲。"
"李小梅,卫生连上士,去军区总医院报到。"她礼貌地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张排长,听口音是河南人吧?恭喜提干。"
火车启动了,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如同我的心跳一般急促。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钢铁厂、田野、树木、村庄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彩。
李小梅从挎包里取出一个军用搪瓷缸子和一个布包,打开后是几个白面馒头和咸鸭蛋。她将其中一个馒头和半个咸鸭蛋递给我,"张排长,吃点干粮吧,路上还长着呢。按连队规定,出差携带的干粮要够三天用。"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不用,但她坚持道:"别客气,我知道当兵的,肚子里没油水可不行。再说,我们医务兵有责任照顾好每一位战友。"她的笑容朴实无华,却让我心头一暖。
列车穿过无边无际的原野,春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厢里。我和李小梅聊起了各自的部队生活。她告诉我,她来自湖南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她排行老三。参军前在生产队当医疗员,因为会些简单的医术被选入卫生连,曾参加过边境自卫反击战的后方医疗保障工作。
"我爹是赤脚医生,从小就教我认药草、包扎伤口。"她说起父亲时眼里闪着光,"他老人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我入伍后就申请了卫生连,想救治更多的伤员。"
我也向她讲述了我的故事。我来自河南农村,父亲是老党员,母亲是民兵连长,常教导我要为国家做贡献。我参军入伍,经历了严格的新兵训练、班长培训,最后被选送到排级军官集训班,刚刚结业提干。
"我们班长说了,当兵就要当干部,争取早日提干。一个指挥员能带动一个班排的战斗力。"我模仿班长那口浓重的东北乡音,引得李小梅掩嘴轻笑。她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在我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火车进入山区,速度慢了下来。窗外是陡峭的山崖和深邃的峡谷,偶尔可以看到山坡上劳作的农民和放牧的孩童。车厢里的气氛也渐渐轻松起来,几位转业军人正在讲述他们的军旅故事,有人甚至拿出了自带的二胡,拉起了《军港之夜》。
"同志们,来一个'对口相声'节目活跃一下车厢气氛!"有位老兵高声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我和李小梅也被拉入了即兴的文艺表演中,我朗诵了《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而李小梅则清唱了一段《战士第二故乡》,赢得了车厢内热烈的掌声。
李小梅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窗外,她轻轻地说:"我小时候从没出过村,总以为外面的世界和《解放军画报》上画的一样美好。现在看来,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只是人在变化。"
我被她朴实的话语所触动,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里的土地贫瘠,庄稼长得并不好,但那是我的根。提干后,我有机会去更大的城市,看更广阔的世界,但心中总会有一块地方,留给那个贫穷却充满亲情的村庄。
列车在一个小站短暂停靠,有卖茶水的小贩走上车。李小梅买了两杯绿茶,一杯递给我。"家乡的绿茶,提神醒脑。我们卫生连指导员说,长途乘车要多喝水,保持头脑清醒。"她说。
我接过茶,咽了口唾沫。茶水的苦涩和甘甜在口中交织,让我想起了军旅生活的酸甜苦辣。
"你知道吗,我刚入伍时,天天想家,晚上抱着被子偷偷流泪。"李小梅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指导员发现后,没批评我,反而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她说,想家不丢人,但忘了职责才丢人。从那以后,我就把部队当成了第二个家,把战友当成了亲人。每天出操、参加政治学习、站夜岗、参加卫生技能培训,忙得连想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点点头,深有同感。"我们连队的老兵天天逼着我们练习单杠、俯卧撑,说部队就是一个大熔炉,把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年轻人锻造成了有共同信念的战友。无数个起早贪黑的训练日,无数次汗水浸透军装的时刻,无数回互相鼓励扶持的瞬间,都铸就了我们特殊的情谊。提干前那场五公里武装越野,我至今记忆犹新。"
午后的阳光变得慵懒,照在李小梅的脸上,勾勒出她清秀的轮廓。她的肤色因为常年在户外训练而略显黝黑,但这丝毫不减她的美丽。那是一种朴素的、健康的美,如同田野里绽放的野花,不施粉黛却芬芳四溢。
"你们女兵连的内务怎么整理?我听说比男兵连队还要严格。"我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李小梅挺直腰板,"我们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能放一枚硬币在上面不掉下来。内务柜按军品清单排列整齐,厕所永远擦得一尘不染。我们连长说,军人形象从内务开始,战斗作风从细节培养。"
我们的交谈从军营生活转到了家乡的变化。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全国,连最偏远的乡村也开始有了新气象。
"我们村去年通了电,现在有些人家已经买了收音机呢!村广播站每天定时播放《新闻联播》。"李小梅兴奋地说,"听说城里还有电视机,能看到活人在里面说话唱歌。我们卫生连的宣传栏上贴着'四个现代化'的宣传画,说到2000年我们国家会变得很强大。"
"没错,我在团部机关看过电视。黑白的,画面不太清楚,但确实能看到人在里面动。团政治处刚组织我们观看了《星星之火》,讲述革命历史的电视剧。"我煞有介事地点头,虽然我自己也只看过几次电视。
列车驶入一段隧道,车厢内瞬间变暗。在这短暂的黑暗中,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情愫在心中萌生。等列车重新驶入阳光下,我看向李小梅,发现她也在看我,我们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这让我想起了前不久在连队看过的八一厂出品的电影《小花》,里面那对革命军人的纯真感情让人动容。
"你们团里有电影放映队吗?"李小梅问道。
"有啊,每个月固定放映两次革命影片,有时候还会有文工团来演出。去年'八一'建军节,我们还自己排了个节目,表演了《三打白骨精》。"我笑着回忆道,"我扮演的孙悟空,把脸涂得黑黑的,拿着根扫帚当金箍棒,逗得战友们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列车驶过一片开阔的田野。夕阳的余晖洒在金黄的麦田上,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李小梅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来是一些简单的素描,有山水、有花草、还有军营的生活场景——战士们站军姿、打靶训练、政治学习的场景栩栩如生。
"你画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道,"这简直可以送去'全军美术展'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随便画画,打发时间。我们卫生连的政治教育课上,教导员鼓励我们培养健康的文化爱好,说这是军人素质的一部分。"她翻到一页空白纸,问我,"要不要一起画?可以画画你们步兵连的日常。"
我连连摆手,"我可不会这个,连歪瓜裂枣都画不像。我在连队负责的是战士的射击训练和体能训练,最拿手的是拆装56式步枪,蒙着眼睛30秒内就能完成。"
"没关系,我教你。画画也是一种放松方式,就像我们每天做的'解放操'一样。"她将笔递给我,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那一瞬间,我感到一股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
在她的指导下,我笨拙地画了几笔,竟然也能看出是军营里的一棵战士常年锻炼的单杠的模样。列车摇晃,线条歪歪扭扭,我们却都笑得前俯后仰。这一刻,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新兵连时光。
"你知道吗,我们步兵连有个传统,每次有战士提干,连队都会举行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我向李小梅分享着,"老兵们会把自己的一些'宝贝'送给提干的战友。我的班长送了我一个他用了三年的军用水壶,连长送了我一本《当代军事理论》,指导员则给了我一枚他珍藏的'五好战士'奖章。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李小梅点点头,"我们卫生连也有类似的仪式。每次有老兵退伍或者调离,我们都会送上一幅全连人签名的合影照片,背面写满了祝福的话语。这就是军人之间的情谊,朴实但深厚。"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亮起,昏黄的光线让人昏昏欲睡。大多数乘客已经闭目养神,有的甚至已经打起了鼾声。我和李小梅继续小声交谈着,分享着各自的军旅故事。她讲述了参加抢险救灾的经历,如何在洪水中救出被困群众;我则分享了边防巡逻的险峻,如何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坚守岗位。
"军营生活最让我难忘的是那种集体荣誉感。"李小梅说道,"记得有一次全连卫生技能比武,我们班因为我的一个失误差点垫底。回到宿舍后,我懊恼得哭了一场。但是第二天一早,全班战友都来找我,陪我一起加班加点练习,最后我们不仅赶上来了,还获得了全连第二名。那种团结互助的力量,让我至今难忘。"
我点点头,"我也有类似的经历。刚当班长时,带领班里参加实弹射击训练,结果成绩不理想。连长没有批评我,而是和我一起分析原因,教我如何指导战士正确持枪、瞄准。那次经历让我明白,当兵不仅是服从命令,更要学会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
李小梅从包里拿出一条军绿色的毛巾被,递给我一半。
"盖上吧,夜里凉。列车纪律要求熄灯后保持安静,让战友们休息好。"她轻声说。
我们就这样,共享着一床薄薄的毛巾被,在摇晃的列车上度过了宁静的夜晚。我假装睡着,却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和淡淡的肥皂香气。远处不时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如同呼应着我内心深处的悸动。
清晨,列车员敲响"起床号",宣布列车即将到站。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厢,我和李小梅几乎同时醒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好军装,对我微微一笑。那一刻,我决定鼓起勇气。
"小梅,你..."我正要开口,列车广播却打断了我的话语。
"下一站,徐州站,徐州站到了,请乘客做好准备。各位军人同志请注意整理军容军纪,下车后按规定到军人服务站报到。"
李小梅赶忙整理衣装,"这是我要下车的地方了,军区总医院就在这里。"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列车缓缓进站,我帮她拿下行李。站台上人头攒动,身穿白大褂的军医已经在站台上等待接站。
"你的家乡还远吗?"她问道。
"再坐四个小时就到了。部队规定探亲假共14天,算上路上的时间,在家只能待10天左右。"我回答,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我鼓起勇气,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军人专用的小本子,撕下一页,写下了自己的部队地址和名字。"如果有机会,给我写信吧。部队规定,可以正常通过军邮系统与其他部队的军人通信联系。"我将纸条递给她。
她接过纸条,也给了我一张写有她地址的纸条,并轻声说:"下次见面,就不是陌生人了。记得写信要用蓝黑墨水,这是军人书信的规定。"
列车即将启动,李小梅突然转身,塞给我一个军用布包。"我们卫生连的'野战医药包',路上备用。里面有红花油和创可贴,对治疗行军擦伤很有效。"说完,她迅速转身融入了等候她的医务人员队伍。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涌动的人潮阻隔。列车鸣笛,缓缓启动,我只能看着站台上的她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打开布包,里面除了简易医药用品,还有一张她画的素描,画的是我在阳光下的侧脸。纸背面写着:"给新排长的贺礼,军旅路上,愿你马到成功、建功立业。医务兵李小梅留。"
回到部队后,我和李小梅开始了正式的书信往来,严格遵循部队规定的通信制度。她的字如其人,清秀工整,每封信都盖有军区医院的检查章。信中讲述着她在军区医院的工作,如何参与伤员康复训练,如何在艰苦条件下坚持学习最新医疗技术,以及她参加的"军医技能比武"获得的荣誉。而我则分享着排长生活的点滴,如何带领新兵完成入伍训练,如何组织战士参加军事比武,以及对军事理论的学习心得。
每逢重大节日,我们都会互相寄送简单的礼物——一本《战士文摘》、一枚"为人民服务"的纪念章、一条绣有"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军用手帕。这些朴素的礼物,却承载着最真挚的情感。
一年后,在军区司令部组织的"军事理论学习"集训中,我有幸被选为优秀学员代表,有机会参观军区总医院。我提前给李小梅写了一封信,告知了这个消息。见面时,她穿着整洁的白大褂,胸前别着"医疗先进工作者"的奖章,头发比去年长了些,扎成一个小马尾,显得更加英姿飒爽。
"你真的来了。"她惊喜地说,眼中闪烁着我熟悉的光芒。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这是军人的品质,说到做到。"我微笑着回答。
她带我参观了军区医院的各个科室,向我介绍了最新的军事医学成果和设备。休息时间,我们在医院附近的小河边散步,分享着这一年来的经历。夕阳西下,晚风轻拂,我终于鼓起勇气,正式向她表达了我的心意。
"小梅,部队允许军人之间的正常交往。我想,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当然,这需要遵循组织程序,如果你同意,我会按规定向组织报告。"
她温柔地看着我,轻轻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和我们指导员谈过了,她说军人之间的感情要建立在共同理想信念的基础上。我想,我们是符合条件的。"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四十余年。那个在火车上相遇的医务女兵,如今已是我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伴侣。我们一起经历了军旅生涯的风风雨雨,共同参与了军队现代化建设,见证了国家从贫穷走向繁荣的巨变。
她从一名普通医务兵成长为军区医院的护士长,而我则从排长一步步晋升为团职军官。我们的两个孩子也都选择了从军之路,分别在不同的军种服役,继承了我们的军人精神。
如今,我们都已转业退伍,住在一个军人家属小区里。小区内大多是曾经的战友,每天早晨我们仍保持着军人的作息,六点准时起床,集体做早操,然后在小区的"老兵之家"活动室聚会,分享各自的故事和心得。
每当夜深人静,我常常想起那趟北上的列车,想起那个春天的相遇。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有些相遇短暂却刻骨铭心,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留下永恒的光芒。
每年建军节,我们都会穿上珍藏的军装,一起重温入伍誓词,然后乘坐绿皮火车去旅行,重温当年的情景。列车依旧摇晃,窗外的风景已经大不相同。高楼大厦代替了低矮的平房,高速铁路取代了缓慢的绿皮车,军队装备更加现代化,但我们之间那份纯粹的军人情感,却如同初见时那般鲜活。
回首往事,那次偶然的相遇,让我懂得了军旅生涯中最珍贵的情感——战友情、同志爱。正如李小梅常说的那句话:"军人的生命,是属于国家和人民的;军人的情谊,是超越血缘的战友情谊。"
而我,很庆幸在人生的列车上,遇见了她这位忠诚的战友和伴侣。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