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破晓时分,王秀兰老师总会准时敲响办公室窗台的铁铃铛。这枚1987年由县教育局配发的铃铛——应该说现在只剩半截了——依然在川北某山村回荡,尽管这所小学的师生总数已从鼎盛期的326人锐减至8人。当撤并文件像秋叶般飘落时,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留守者竟是三位平均年龄58岁
破晓时分,王秀兰老师总会准时敲响办公室窗台的铁铃铛。这枚1987年由县教育局配发的铃铛——应该说现在只剩半截了——依然在川北某山村回荡,尽管这所小学的师生总数已从鼎盛期的326人锐减至8人。当撤并文件像秋叶般飘落时,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留守者竟是三位平均年龄58岁的老教师。
黑板擦上的年轮
"粉笔灰落在教案本上,倒像是给字句加了下划线。"李建国用开裂的拇指抹去作业本上的批注。这位57岁的数学教师至今保持着用算盘教学的习惯,尽管教育局早在2009年就配发了12台计算机。"城里娃用计算器做题是快,可咱们山里的娃娃,总得先摸清数字的筋骨不是?"
教学楼二层空置的教室里,堆着发霉的课桌椅。玻璃黑板左上角钉着1998年的值日表,粉笔槽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唯有底层两间教室还亮着灯,窗台上摆着学生从家带来的红薯和玉米,算是抵了部分伙食费。
一个人的升旗仪式
每周一清晨,总能看到张美云独自拉动升旗绳。这位还有半年退休的语文老师,手机里存着历届毕业照。从九十年代泛黄的集体照到2015年像素模糊的数码影像,背景里三层小楼的门楣上,"希望小学"的金字早已斑驳。
"去年教师节,有个娃子从东莞寄来包裹。"她摩挲着褪色的红领巾,"里头装着二十几本新华字典,说是给学弟学妹的。"可现实是,整个五年级只剩两个学生,其中一个每天要走8里山路——这个数字或许该打个九折,但泥泞山路的艰辛做不得假。
最后的全科教师
陈志刚的课程表堪称教育史活标本:上午教五年级数学,下午带三年级自然课,课间还得兼任体育老师。办公室墙上挂着2003年的教师资质证书,专业栏赫然写着"普师班全科"。
"现在的年轻教师,谁愿意来这种山旮旯?"他调试着时好时坏的多媒体设备,屏幕突然跳出的Windows XP开机画面让人恍如隔世。图书室的书架倒是新的,2016年爱心企业捐赠的5000册图书至今未拆封,因为"实在抽不出人手整理"。
消逝的上下课铃
教育局规划图上,这片山坳即将崛起标准化寄宿制学校。规划人员或许不知道,被撤并学校的铜钟仍挂在老槐树上,守望着三条通向不同方向的山路。王秀兰用红绸布包着全校印章,她说等交接那天要亲手盖在文件上,"就像给毕业证盖章似的"。
夕阳把教师宿舍的影子拉得老长,斑驳墙面上还能辨认出历年优秀教师的表彰名单。厨房土灶里煨着土豆,收音机里正播送着"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新闻,窗台上晾着的手工试卷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这些仍在运转的"微型学校",像极了山崖上的老松树。当教育现代化的春风吹过山岭时,留在年轮里的不仅是时代变迁的印记,更有那些等不到新苗破土的老园丁。你的家乡是否也有这样的"最后守望者"?他们的故事,正在评论区悄然生长。
来源:大新记事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