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届人的故事《滋味难言的抛尸案》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12 05:05 1

摘要:何家贵眼见儿子无钱治病奄奄一息,肝肠寸断。队上一孤寡老人死了,队长让何家贵送老人遗体去火化,何想到了火葬费。鸭子河边发现无名男尸。红卫兵做了一回福尔摩斯。

滋味难言的抛尸案

作者:周麟

何家贵眼见儿子无钱治病奄奄一息,肝肠寸断。队上一孤寡老人死了,队长让何家贵送老人遗体去火化,何想到了火葬费。鸭子河边发现无名男尸。红卫兵做了一回福尔摩斯。

1968年8月,四川G县革委会成立,我校红卫兵头目,高中六八届的李扯火被三结合,当上了人保组副组长兼群众专政指挥部总指挥。我因与其一派,且有常下围棋之谊,于是被招于麾下。

李扯火因阶级斗争观念极强,平时信口开河爱说大话,且做的很多事不可理喻,故而得此雅名。他对我说:旧公安已被砸烂,咱们指挥部自然取而代之。不是吹牛,只要有案件,我敢保十天破案!李扯火所以敢出此言,皆因熟读《福尔摩斯探案》也。

事也凑巧,就在李扯火向我等吹嘘后不几天,G县便出了桩案子。

一天,有人来报案:鸭子河边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李扯火听了兴奋得两眼放光:格老子,机会终于来啦!随即,召集我们说:咱们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红卫兵破案的能力绝对强过旧公安,为新生的红色政权争光!言罢,便亲自开车领我等一干人前往案发现场。他是在武斗期间自学开车的,那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把个吉普车东摇西摆地开得飞快,我等无不提心吊胆。李扯火一路上眉飞色舞,吹得唾沫四溅,一副轻而易举便可破案的样子。

金雁桥下游两公里处,洪水退后的河滩上,果然有一具男尸,按在车上的分工,李扯火负责勘察,另一绰号法医的初中六六届学生负责现场记录,我则和另外两个来自工厂的人持枪警卫。

李扯火又是拍照,又是比划,时而掰开尸体眼睛,时而撬开死尸嘴巴……口中自言自语,忙得不亦乐乎,蛮像回事儿的。

随后,他吩咐我去附近的村子找一个四类分子,要他将户体背回指挥部,说是还要作进一步分析,甄别。那人不敢违抗,只得照办。

李扯火与法医又到附近村子去,找了些人七古八杂地问询了一番,然后才开车去县革委汇报案情。于是李扯火得到了全权负责,全力以赴,迅速破案的指令。

当天晚上,李扯火召集专案组会议,分析案情。与会者不是学生就是工人,对公安侦破一窍不通,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扯火便点名要法医说。这法医之绰号原本系由其父职业而来,而他对于此道毫无所知。今被点名,只得按李扯火在现场口述而作的记录念道:死者男性,六十岁左右,满手老茧,衣着简朴,身份当为‘红五类’无疑……见李扯火点头赞许,法医便按自己所想的往下说死者表情安详,身无刀伤、钝器击伤等痕迹,他杀可能性不大……

你狗屁不通!李扯火一听火了,打断法医的话道,他身上缠的绳子你咋个解释?所以我说你娃不得长进!这是他杀无疑!

那,就算是他杀嘛。法医只好顺着说。

怎么算是他杀呢?听了我的案情汇报,县革委头头们都认为是阶级敌人报复杀人,指示我们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抓获,保卫新生的红色政权。现在死者身上的这根绳子,不就足以证明县革委头头的指示是正确的吗!……

有鬼!有鬼!忽听外面守夜的胡二娃惊恐万状地吼叫起来,那声音怪吓人的。我们一齐跑出去,只见胡二娃牙壳子敲梆地往人堆里钻。

你他妈吼啥子!李扯火一把抓住他骂道。

那屋里,有,有绿,绿光……胡二娃指着放尸体的屋,结结巴巴地说。

众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忽听胡二娃又惊叫起来。抬头一看,果然有绿光一闪,随即一黑影越窗而出,转眼不见了。众人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往屋里钻……侦破会被这一搅,黄了。

第二天太阳当了顶,李扯火约我们到那屋里查看,尸体好好地放在那里,似乎未见动过。想起头晚的事,大家都心有余悸,便借称热天尸体不宜久放,怂恿李扯火将其处理掉。他便叫两个关押着的犯人把尸体送至火葬场。随后,李扯火命我等六人当侦察,下去发动群众,寻找线索。他自己则坐阵指挥,成天研究那只有几张照片和现场记录的卷宗。

头几天,我们几个还拿着像片问东问西的,期望着如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那般凑巧碰到线索,但毫无边际的瞎撞哪里会有结果?几天下来没有影子,我等侦察员便泄了气,出了指挥部便找个地方喝茶下棋,到晚上回去说一声莫得板眼,交差了事。

我们找不到板眼,李扯火的所谓推理也不见效。他于是下令抓些戴白袖套的人来审问,虽严刑拷打,却于破案无丁点帮助。闻指挥部传出的哭叫哀嚎声,人们深恶痛绝,戴白袖套者人人自危,害怕祸从天降,于是背地里便称群专指挥部为纸火铺。

眼见案情无进展,县革委的几个造反派副主任又天天打电话来问,夸下海口的李扯火急得是七窍生烟。他于是亲自外出侦察,但这个福尔摩斯迷同样找不到与案件有关的任何线素。半个月过去了,别说破案,就是连死者的身份,在那卷宗上也是空着的。李扯火无奈,只得拿关押的人出气,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没想到第十七天此案峰回路转,有人来投案自首——此案件竟不侦自破。

听此消息,李扯火真是喜出望外,他吩咐免了投案者退神光(即先狠打一顿)的惯例,立即将其带到审讯室,和颜悦色地向其交待坦白从宽的政策,然后让其详细交代犯罪过程那人极老实,一五一十说得明白(事后核实,果然不假),案情明了,但却令人啼笑皆非,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且听从头道来:

投案自首者名何家贵,当年三十三岁,成份下中农,乃金雁桥上游五公里处河边一生产队土生土长的农民。何家贵娶妻刘氏,有个八岁的独生儿子。他所在队以沙地为主,盛产花生、甘蔗,原本是个富队,他的日子原本也挺不错的,然文革开始,诸多事情便乱了套,上头以以粮为纲为由,强令队上将沙地改水田种粮食。这劳民伤财的改天换地把个劳动日值一元二角的富队变成了苦干一天仅值一角五分的穷队。队穷则家难富,何家贵的日子便捉襟见肘了。偏偏其妻刘氏大病一场,把个家弄得--贫如洗,刘氏尚未完全恢复,其子又得了重病。队上庄稼未熟,家中无可变卖之物,四处告贷无门,眼见儿子因无钱医治而奄奄一息,两口子六神无主,肝肠寸断……

恰在这时,生产队一孤寡老人死了,队长将全部公款二十八元七毛钱交给何家贵,要他送老人遗体去火化。虽七角补助是杯水车薪,却也是队上的尽心照顾了。次日凌晨4点一过,何家贵将尸体绑在独轮车上,前往火葬场。想到若再不给儿子治病,就很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泪水涟涟,悲从心来……猛然想起怀中的火葬费,于是产生了歹心,虽犹豫再三,但为了儿子,他终于还是向尸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尸体抛入了洪水之中……

队上人都信得过何家贵,再说也没人想到会有人打火葬费的主意,自然无人过问。有了这钱做医药费,儿子得救了,但何家贵却内心难安,他在家里设了那老人的灵位,早晚磕头以表悔,乞求亡灵宽恕,同时静等着坐牢……哪晓得李扯火与我等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人,在城里闹得个天翻地覆,却连火门也没摸到,何家贵等了半个月也不见有人来抓。

案发第十六天,被挂起来的公安局长找到何家贵,让其自首。原来,被剥夺了破案权力的公安局长因人命关天,在我们开侦破会那晚悄悄到指挥部查验了尸体,此案对他来说极简单,第二天就查访明白了。他本想不管,但抛尸行为毕竟要不得,再者又殃及了许多无辜,于是在何家贵儿子病好后,他上了何家的门。何家贵心本难安,自然照办。

审完案情,李扯火先是大发雷霆,以为何家贵不老实作假供,吩咐将他修理一顿,关进单间严加看管。待到调查核实证明何家贵所述不假后,在哭笑不得之余,李扯火倒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将其关起来再说。秋收后,队上联名来保,李扯火令何家贵写认罪书悔过,赔补火葬费,然后将其释放了。

那以后,李扯火便逐渐变了,常见他默坐,似在思考什么。一天,他对我说:何家贵的案子使我隐约感悟了点东西,可究竟是什么,又一时说不清……

我也和他一样,第一次对那个年代的许多事产生了个大大的问号。

来源:老知青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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