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扒了两口饭，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老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扒了两口饭，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短信。
他擦了擦手，点开一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账户于X月X日18:32完成一笔转账汇款交易，金额为1,000,000.00元。】
一百万！
老张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串“0”，手抖得连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诈骗！
这绝对是最新型的诈骗！
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可当他颤抖着手，一步步打开手机银行，看到账户余额里那清晰得令人窒息的一长串数字时，他彻底懵了。
钱，是真的。
老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把这辈子认识的人，欠过的人情，帮过的人，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翻了个底朝天。
01
凌晨四点的县城，还沉睡在墨一样的黑暗里。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忠实地守护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老张。
他蹬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三轮车，车上满载着他全部的家当——一个折叠货架和十几个装满杂货的纸箱。
四十八岁的男人，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常年的风吹日晒，在他脸上刻下了比同龄人更深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
到了熟悉的街角，他熟练地停下车，开始一箱一箱地往下搬货。
动作麻利，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生怕吵醒了附近还在梦乡的居民。
夏天闷热，没一会儿，他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的沟壑流下来，痒痒的。
他用搭在脖子上的旧毛巾胡乱抹了一把，继续干活。
邻居王婶晨练路过，总会说上一句：“老张，又这么早啊，真是辛苦命。”
老张总是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没办法，总得吃饭嘛。”
嘴上说得轻松，可谁又知道他心里的苦。
十年前，他也是县城里小有名气的“张老板”，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建材店，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觉得天底下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结果，一次错误的投资，加上被人骗了货款，资金链“啪”地一下就断了。
房子卖了，车子抵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连门都不敢出，觉得天都塌了。
是家人的眼神，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白发苍苍的母亲，默默垂泪的妻子，还有刚上小学的儿子。
他不能倒。
于是，他放下了所有的面子和尊严，用东拼西凑来的几百块钱，开始了地摊生涯。
这一摆，就是十年。
“来看看喽！袜子毛巾，洗脸盆！家里用得着的都有！”
太阳升起来了，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老张的吆喝声准时响起，日复一日，已经成了这条街背景音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是长年累月过度用嗓留下的印记。
一个上午，生意不好不坏。
卖了几双袜子，两个脸盆，还有一个给小孩的塑料水枪。
中午，妻子给他送饭来了。
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白米饭和炒白菜，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
“今天生意咋样？”妻子一边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货品，一边问。
“还行，能开张。”老张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含糊不清地回答。
妻子看着他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神里全是心疼，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这个男人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了。
下午的太阳最毒，晒得柏油马路都有些发软。
老张坐在小马扎上，眯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开着豪车一晃而过的，有骑着电动车行色匆匆的，也有像他一样，在生活的底层苦苦挣扎的。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十年前没有那次失败，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也是开着车，带着家人去兜风，而不是在这儿吸着汽车尾气，闻着汗臭味。
但生活没有如果。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那些没用的干啥，还是想想晚上给儿子买根火腿肠吧。
02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老张收了今天最后一笔钱，开始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把货物一件件地重新装回纸箱，再把纸箱一个个地搬上三轮车。
这个过程，他重复了三千多次。
等他拖着沉重的三轮车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
家是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一间四十平的小屋，挤着他们一家三口和年迈的母亲。
“爸，你回来啦！”儿子小宝从书桌前抬起头，高兴地喊了一声。
“回来了。”老张应了一声，把三轮车锁在楼下，疲惫地走上楼。
饭菜还在锅里温着。
妻子端了出来，一盘炒土豆丝，一碗豆腐汤，还有早上剩下的白菜。
“快吃吧，累一天了。”
老张点点头，坐在桌边，端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那台用了五六年的旧智能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他没在意。
八成又是什么垃圾短信，或者新闻推送。
可紧接着，手机又“叮叮”地响了两下。
“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发信息。”妻子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估计是推销的。”老张嘴里塞满了饭，不想动弹。
吃完饭，老张瘫在椅子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这才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着三条未读短信。
他随手点了进去。
第一条，是运营商发来的，提醒他话费余额不足。
第二条，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他划到第三条。
发信人，是银行的官方号码。
老张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他点开了那条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账户于X月X日18:32完成一笔转账汇款交易，金额为1,000,000.00元。您当前的账户余额为1,001,258.50元。】
老张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他把手机拿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转账汇款……
金额……1……后面……一个，两个，三个……六个零！
一百万！
老张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架飞机在里面起飞。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诈骗！
现在的骗子，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连银行的官方号码都能模仿！
他差点就把短信删了。
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手机银行的App。
这个App还是上次儿子帮他弄的，说可以在手机上查余额，省得跑银行。
App打开得有点慢，那个转圈加载的图标，此刻在老张眼里，仿佛转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页面跳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账户余额”那一栏。
那一串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眼球上。
￥1,001,258.50
一模一样！
老张的手开始抖，不是轻微的颤抖，而是剧烈地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你咋了？一惊一乍的。”妻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老张没有回答，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爸，你怎么了？”儿子也凑了过来。
老张颤抖着手指，指了指手机屏幕，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妻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这……这……是不是搞错了？”她结结巴巴地问。
一百万？
这个数字，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
“肯定是搞错了！或者是骗人的！”老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干涩无比。
他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真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这钱是哪儿来的？
如果是假的，这App怎么也会显示？
无数个问题，像一团乱麻，瞬间塞满了他的脑袋。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03
那一夜，老张彻底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旁边妻子的呼吸也很急促，显然也一样没睡着。
一百万，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夫妻俩的心头。
“他爸，要不……明天你去银行问问？”黑暗中，妻子小声说。
“嗯。”老张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问清楚，这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根本安生不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张就爬了起来。
他没去出摊，跟妻子交代了一声，就直奔县里最大的那家银行。
他到的时候，银行还没开门，门口已经有几个大爷大妈在等了。
老张找了个角落站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肯定是搞错了，银行系统出错了，或者是哪个糊涂蛋转错账了。
等会儿跟柜员一说，钱划走，这事就了了。
可他心里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万一是真的呢？
终于，银行的大门开了。
老张第一个冲了进去，取了号，坐在等候区。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请A001号到3号窗口办理。”
听到叫号，老张一个激灵站起来，快步走到柜台前。
柜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我……我查个账。”老张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他捏得有些发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好的，请稍等。”
小姑娘接过卡，熟练地操作着电脑。
老张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突然，小姑娘“咦”了一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老张一眼。
这一眼，让老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先生，您是……张建国？”柜员看着屏幕，又对照了一下身份证信息，确认道。
“对，是我。”
“您……您确定只是查一下余额吗？”小姑娘的语气变得格外客气。
“对，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昨天……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笔钱打进来了？”老张的声音都在发颤。
小姑娘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然后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是的，张先生。您的账户昨天傍晚确实收到一笔一百万元的汇款，现在资金已经全部到账，可以正常使用。”
可以……正常使用？
老张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扶着柜台的边缘，才勉强站稳。
“真……真的有一百万？”
“是的，先生，千真万确。”小姑娘微笑着回答。
老张彻底傻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他木然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你知道这钱是谁打给我的吗？”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姑娘查询了一下，然后抱歉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先生，对方是通过对公账户转账的，而且设置了隐私保护，我们这边只能看到汇款公司的名称和所在的城市，看不到具体的个人信息。”
“公司？什么公司？”老张急忙问。
“是一家叫‘晨曦投资’的公司，汇款的开户行在隔壁的S市。”
晨曦投资？
老张把这个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
陌生。
完全陌生的一个名字。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这辈子跟什么投资公司有过瓜葛。
他就是一个摆地摊的，跟“投资”这两个字，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4
老张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银行。
夏日的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劣质香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百万，是真的。
可这钱，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他不敢。
这不是他辛苦挣来的钱，花得不踏实。
退？他找不到人。
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公司，一个只知道所在的城市，人海茫茫，怎么退？
老张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下很快就多了一堆烟头。
他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把银行确认的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妻子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爸，这钱来路不明，咱可千万不能动啊。你再想想办法，一定要找到是谁打的。”
老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办法在哪儿呢？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突然，他想起了柜员说的话。
开户行在S市。
S市离他们县城不远，坐大巴也就两个小时。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滋生。
去S市！
去那家银行问问！
就算他们不能透露客户信息，但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对方？就说钱转错了，让他核实一下。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打定主意，老张立刻就往长途汽车站走。
他甚至都没回家，就穿着这身皱巴巴的衣服，踏上了去S市的大巴。
两个小时后，大巴车在S市客运中心停下。
老张看着眼前这个比县城繁华得多的城市，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找人问了路，坐上公交车，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那家银行的分行。
他走进银行，深吸一口气，把在路上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跟大堂经理说了一遍。
大堂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完老张的叙述，表情有些为难。
“张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按照规定，我们确实不能泄露客户的任何信息。”
“经理，我求求你了。”老张急了，差点就要跪下，“这么大一笔钱，我拿着睡不着觉啊！您就帮我联系一下对方，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亲自跟他解释，把钱退给他。”
或许是老张诚恳又焦急的样子打动了经理。
经理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张先生。我不能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您，也不能把您的给对方。
但我可以尝试以银行的名义，给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转达您的意思。
如果对方愿意见您，会主动联系您的。”
“好好好！谢谢您！太谢谢您了！”老张连连道谢，感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银行。
回县城的路上，老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虽然事情还没解决，但总算有了一点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老张度日如年。
他没有再去出摊，整天守着那部旧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每当手机铃声响起，他都会心头一紧，可一次次都是失望。
他的耐心，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这天下午，一个来自S市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老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沉稳的男人声音，听不出年纪。
“请问，是张建国先生吗？”
“对，是我！是我！”老张激动地回答。
“您好，张先生。我接到银行方面的通知，说您想就一笔汇款的事情，和我们当面沟通一下？”
“对对对！就是那笔一百万的汇款！”
“好的。”对方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吧。您看这周六下午两点，在你们县城的‘时光咖啡馆’，方便吗？”
“方便！方便！”老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才回过神来。
时光咖啡馆？
那是县城最高档的咖啡馆，他只在门口路过，从来没进去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终于要见到那个神秘的汇款人了。
05
周六，下午一点半。
老张站在自己家的衣柜前，犯了难。
他翻遍了所有的衣服，也找不到一件能穿去“时光咖啡馆”那种地方的。
最好的，就是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还是几年前过年时买的，袖口都有些磨毛了。
妻子帮他把夹克熨了又熨，说：“穿这个就行，干净、精神。”
老张叹了口气，还是穿上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男人，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眼神里带着一丝局促和不安。
他怎么看，都跟“咖啡馆”这三个字格格不入。
一点五十分，他走到了时光咖啡馆的门口。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他能看到里面装修得很雅致，坐着一些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正低声交谈着。
老张犹豫了。
他感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进去。
他一个摆地摊的，浑身都是汗味和尘土味，进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就两点了。
不能迟到。
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样，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所有的目光，似乎都在一瞬间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老张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微笑着问：“先生您好，请问几位？”
“我……我找人。”老张小声说。
他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但从背影看，应该是个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坐姿笔挺。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当老张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06
那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种久别重逢的温和。
服务员被这声脆响惊动，赶紧走了过来，想要收拾地上的狼藉。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老张僵硬的脸上。
“张叔。”
他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清晰。
“好久不见了，我是林伟。”
林伟？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老张记忆深处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瘦瘦高高、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的少年身影。
那是……十多年前，他还没破产时，住在老宅的邻居家的孩子！
那个家里很穷，父亲常年有病，母亲打零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男孩！
“小……小伟？”
老张的嘴唇哆嗦着，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是我，张叔。”
林伟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上前一步，轻轻扶住老张的胳膊。
“我们先坐下说吧。”
他把失魂落魄的老张引到座位上，又扭头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麻烦收拾一下，再给我们上两杯热拿铁。”
他的处理方式，从容不迫，条理清晰。
老张木然地坐着，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当年那个连学费都快交不起的邻家小子，如今成了给他打一百万巨款的神秘“金主”？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冒着氤氲的热气。
林伟把其中一杯轻轻推到老张面前。
“张叔，我知道您现在肯定一肚子疑问。”
“别急，我慢慢跟您说。”
07
老张捧着温暖的咖啡杯，掌心的热度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林伟，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小伟……真的是你？那……那笔钱，到底是为什么？”
林伟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咖啡馆的玻璃窗，望向了很远的过去。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张叔，您还记不记得，我上高三那年冬天？”
老张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
太久远了，久远到他自己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陈年旧事，早就被他压在了心底最深的角落。
“那年冬天，我爸的病突然加重，急着要做一个大手术，不然命就保不住了。”
林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手术费要五千块钱。”
五千块。
在那个年代，对于林伟那样的家庭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我妈哭着跑遍了所有亲戚家，东拼西凑，还差了一大截。我那时候甚至想过，干脆不念书了，退学去打工给我爸治病。”
听到这里，老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好像……好像记起来一点了。
“就在我们全家都快绝望的时候，一天晚上，有人在我们家门缝里，塞进了一个信封。”
林伟看着老张，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信封里没有写字，只有一沓厚厚的人民币。”
“不多不少，正好五千块钱。”
老张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那段被他遗忘了的往事，此刻像是被洪水冲开的闸门，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他从外面收账回来，路过林伟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他从别的邻居那里听说了林家的情况。
他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家，想到了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儿子，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候他生意还不错，五千块对他来说虽然也不是小数目，但拿得出来。
他不想让对方有心理负担，更不想让那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年觉得自己是在接受施舍。
于是，他选择了用那种最笨拙、最匿名的方式。
他把钱塞进门缝就走了，回头就把这事告诉了老婆，只说是生意上的一笔必要开销。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出于一念之间的善意。
他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甚至在后来自己落魄潦倒、为几百块钱发愁的时候，他都从未想起过这件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可他忘了。
眼前这个人，却记了十几年！
“张叔，”林伟的眼眶有些泛红，“那五千块钱，救了我爸的命，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如果没有那笔钱，我爸可能就没了，我也没机会参加高考，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后来我考上大学，我爸病也好了，我们家就搬走了。我一直想找您，想当面跟您说声谢谢，想把钱还给您，可我到处打听，才知道您的生意出了事，房子也卖了，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找您。”
08
老张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竟然在一个少年心里，种下了这么一颗感恩的种子。
“那……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老张沙哑地问。
这才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地方。
他现在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街头小贩，跟过去的生活已经完全割裂了。
林伟笑了笑，这丝笑容里，带着几分现代商业的传奇色彩。
“说起来，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大学毕业后，跟朋友一起创业，就是您收到的那家‘晨曦投资’。”
“公司算是做出了一点小成绩。但我找您的念头，一直没断过。”
“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准备投资一家做下沉市场供应链的初创公司。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份很有趣的用户数据报告。”
林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
“报告里显示，在您所在的县城，有一个摊贩用户，活跃度极高。他对那个供应链App的使用，比很多年轻人都熟练，每天坚持下单，风雨无阻，而且信用记录完美。”
“出于好奇，我让分析师调出了那个摊贩的公开注册信息。”
“当我看到‘张建国’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老张愣住了。
“我不敢确定，就派了个同事过来，以市场调研的名义，到您摆摊的那条街上转了转，拍了张照片发给我。”
“当我看到您照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了。”
林伟的语气里，充满了找到恩人后的释然和喜悦。
老张的心里，此刻是翻江倒海。
震惊、恍惚、感动、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原来，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不经意间，将他和这个年轻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那一百万……”老张的声音有些颤抖。
“张叔。”林伟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
“当年的五千块，在今天看来，它的价值，绝不止一百万。”
“它是一条人命，一个家庭的希望，一个年轻人的前途。”
“我给您打这一百万，不是施舍，也不是可怜您。我是在报恩！”
“这是您应得的，您必须收下！”
09
老张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下来。
这十年的辛酸、委屈、劳累，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但他还是连连摆手。
“不，不，小伟，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张叔！”林伟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您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就是让我这辈子心里都欠着一份还不清的债！”
“您就拿着这笔钱，别再出摊了，买个好点的房子，让婶子和奶奶也享享福，让小宝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看着林伟真诚而坚定的眼神，老张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林伟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
“而且，张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给您钱，只是想解决您眼前的困难。但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能把生意做起来，就证明了您的能力。让您在街边摆地摊，太屈才了。”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老张面前。
“我们公司正在布局覆盖周边县市的仓储物流网络。正好，要在您的县城建立一个区域中转仓。”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懂本地情况、踏实肯干的人来做这个仓库的负责人。”
“张叔，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我希望您能来帮我，出任我们县城仓库的经理。这不算是照顾，您的经验和人品，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
老张的手，落在了那份聘用意向书上。
“仓库经理……”他喃喃自语。
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熟悉。
他看到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男人失去已久的尊严和价值。
林伟给他的，不仅仅是钱。
更是一个让他重新站起来，昂首挺胸面对生活的机会！
老张抬起头，看着林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干！”
10
生活，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老张接受了那一百万。
他没有铺张浪费，第一件事，就是在县城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新房子。
拿到新房钥匙的那天，妻子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老母亲拄着拐杖，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摸了又摸，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好啊……”
儿子小宝也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和书桌，再也不用在饭桌上写作业了。
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三轮车，被老张送去了废品站。
和他一起告别的，还有那十年风里来雨里的地摊生涯。
两个月后，城郊的“晨曦投资”区域中转仓正式挂牌成立。
老张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以仓库经理的身份，主持了简单的开业仪式。
街坊邻里们都惊呆了。
谁也想不到，那个在街角卖了十年杂货、被大家当成反面教材的“倒霉蛋”老张，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大公司的经理。
一开始，还有人说三道四，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
但很快，老张就用自己的行动，让所有人闭上了嘴。
他工作起来，比谁都拼命。
管理仓库、调度车辆、安排人手，每一项都做得井井有条。
他对人和善，做事公道，仓库里的工人都服他、敬他，没人再叫他“老张”，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张经理”。
他的腰杆，一天比一天挺得直。
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个下午，在咖啡馆里，林伟对他说的话。
“张叔，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
老张在新家的阳台上，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
林伟带着妻子和孩子，从S市开车过来给他拜年，后备箱里塞满了年货。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电视里放着喜庆的节目，小宝和林伟的孩子在旁边嬉笑打闹。
妻子和老母亲在厨房和客厅间忙碌着，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
老张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他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小伟，什么都不说了，谢谢你……给了我们一家新的生活。”
林伟也站了起来，同样端起酒杯，真诚地看着他。
“张叔，应该是我谢谢您。”
“是您先给了我新的生活。”
“来，我们一起，敬这个好时代，也敬所有心怀善意的好人！”
窗外，璀璨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夜空中绽放。
老张看着满屋的欢声笑语，看着家人幸福的脸庞，他知道，属于他的那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春天，已经来了。
来源：巫师火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