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我是过来人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8-10 11:15 1

摘要:于峰那张脸,在家晃悠得久了,看着就让人憋闷。她胸腔里那点热乎气儿,早被柴米油盐搓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点渣滓,不知怎么就全扑在了女儿小蕊身上——那是她灰扑扑生活里唯一还能看得见点光亮的地方。

苏梅晾着丈夫于峰洗得发白的旧T恤。这日子,就跟手里这件旧T恤一样,软塌塌的,提不起劲儿。

于峰那张脸,在家晃悠得久了,看着就让人憋闷。她胸腔里那点热乎气儿,早被柴米油盐搓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点渣滓,不知怎么就全扑在了女儿小蕊身上——那是她灰扑扑生活里唯一还能看得见点光亮的地方。

那天晚上,快十二点了。苏梅起夜,经过小蕊房门口,门缝底下还顽强地透着一线光。她心下一沉,轻轻推开条缝——女儿蜷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她脸上,手指飞快地划拉着什么,嘴角还带着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一股无名火“噌”地就顶到了苏梅脑门。又是这样!说了多少次了!白天蔫蔫的,晚上倒精神!成绩下滑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眼睛要不要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小蕊!”苏梅的声音又急又冲,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压抑不住的怒气,一把推开了门。

小蕊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下意识就往被子里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妈!你干嘛呀!我就……就看一会儿……”

“看一会儿?看看几点了!”苏梅几步跨到床边,伸手就去夺,“给我!白天睡不醒,晚上不睡觉!你还有理了?”她语气又急又重,像炒豆子似的爆出来。

“你干什么!”小蕊也急了,本能地抓紧手机往后缩,声音带着委屈和反抗,“我都快睡着了!你一来就吼!”

母女俩的手在被子上一拉扯,小蕊力气不小,苏梅又急又气,手上失了分寸,猛地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手机脱手飞出,撞在床头柜角上,又弹落在地砖上。屏幕朝下。

空气瞬间凝固了。那一声脆响,像根针,扎破了屋子里原本就紧绷的空气。

看到女儿眼里迅速蓄满的泪水,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或者“谁让你这么晚不睡”,可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女儿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刚才像个面目可憎的强盗。一股强烈的懊悔混杂着更深的焦虑,让她手脚冰凉。

手机摔后,小蕊那扇门关得更严实了。苏梅心里的焦虑和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女儿放学回来晚了,她得问清楚跟谁在一起,都干了什么;作业本上的字迹潦草了点,她立刻指出“态度不端正”。

苏梅像个高度戒备的哨兵,时刻扫描着女儿生活中的“异常”。小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回应也只剩下“嗯”、“知道了”、“烦不烦”。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无声的宣言,把苏梅隔绝在外。

周六下午,苏梅一个人在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女儿的房间。目光扫过书桌,最终死死地钉在那个上了锁的日记本上——它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抽屉里。那把小锁,像在嘲笑她,也像在诱惑她。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叫嚣:看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交了什么不该交的朋友?

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她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从工具箱里翻出最小的螺丝刀,像做贼一样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手下却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用力撬着那个小小的锁扣。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心慌意乱地翻开日记本。女儿熟悉的字迹跳进眼里,那些句子,像冰锥,一根根扎进她心窝里:

“又吼我,又抢我东西!手机屏幕都摔裂了!她从来不听我说,就知道说‘我是为你好’!烦死了!”

“今天放学跟小雅多聊了五分钟,回家就被审问,好像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窒息。”

“她总说她当年多苦多难,好像我欠了她似的。她是不容易,可我不想活成她那个样子啊,整天苦大仇深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好可怜,可这样对我,我又觉得她好可怕……”

“可怜”……“可怕”……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苏梅的心尖上,烫得她“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合上了日记本。巨大的羞耻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几乎窒息。她手忙脚乱地把日记本塞回抽屉最深处,像在掩盖一个刚刚犯下的、肮脏无比的罪行。腿一软,她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地砖的凉意一点点儿浸透了全身。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抱住膝盖,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这本日记,像一面残酷的照妖镜,把她照得原形毕露。镜子里的自己是女儿眼中那个可怜可怖的控制狂。

原来她那些絮絮叨叨的“过来人”经验,那些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在女儿心里,竟是这么沉重的枷锁,这么不堪的负担!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混着鼻涕,糊了她一脸,狼狈不堪。她像只被扒光了皮毛丢在寒风里的老兽,在墙角瑟瑟发抖,什么过来人?不过是个连自己都活不明白,还妄想改造别人的可怜虫罢了。

夜深得像个无底洞。小蕊房间的灯早就熄了,家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苏梅像个游魂,光着脚在冰凉的地上来回踱步,心里翻江倒海。她的眼皮酸涩,脑袋像个不停运转的风车,根本停不下来。

窗外的天色,终于一点一点,艰难地透出灰白。新的一天,不管人愿不愿意,还是来了。苏梅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矮几,落在那盒摊开的拼图上。那是小蕊前阵子心血来潮买的,拼了一半就丢在那里。花花绿绿的碎片,在熹微的晨光中,勉强拼凑出图案的一角,中间却空了一大块,留下一个形状怪异、刺眼的空洞。旁边散落着几片零星的拼图片,孤零零的。

她长久地、失神地凝视着那个空洞。那片缺失,像极了她此刻的心——被笨拙地撕开过,又被更笨拙地试图粘合,最终只留下无法弥合的缝隙和难看的胶痕。也像她和小蕊之间那层看不见却分明存在的隔膜。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这句不知何时在何处读过、早已遗忘在岁月角落的话,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

今日生。从承认自己的“可怜”与“可怕”开始生。从放下那把自以为是的、想要“修正”他人的螺丝刀开始生。从接受自己也是个满身伤痕、仍在泥泞中跋涉的普通人开始生。也许她依然笨拙,依然会焦虑,依然会犯错,但至少……至少她不会再试图去撬开那把锁,不会再妄想用自己未愈的伤口去丈量女儿的人生。

她知道,属于“昨日”的那个苏梅,连同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和沉重的“过来人”包袱,已经被她亲手埋葬在这片狼藉的晨光里。而“今日”这个满心疮痍、前路迷茫的母亲,所能做的,仅仅是守着这片“未完成”,艰难地、笨拙地,尝试着……重新学习如何去“生”。学习如何先把自己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

来源:那一世倾城在哪里等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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