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撞上人生中最强的对手,师父再三叮嘱,遇到此人一定要当心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8-09 23:09 1

摘要:沧州道上的尘土,被暮春的湿气黏成一片浑浊的泥泞,死死扒着行人的脚底板。官道两旁枯死的老槐树杈子刺向灰蒙蒙的天,像无数绝望伸向苍穹的鬼爪。空气里浮动着牲口粪便的酸腐味儿,混杂着泥土深处翻上来的、若有似无的霉烂气息,吸一口,肺管子都发沉。

醉眼窥天衰

师父周侗临终前死死攥住我的手。

“二郎…若遇着使灰刀的,刀身刻五道裂痕的…千万绕道走!”

我提酒坛大笑:“师父忒也胆小,景阳冈大虫尚被徒儿三拳打死!”

直到沧州道旁,那灰袍人拦路。

他刀未出鞘,我浑身汗毛倒炸如遇天敌。

酒坛脱手坠地,酒液蜿蜒成溪,倒映出刀鞘上五道蜿蜒的裂痕。

灰袍人抬头,眼窝深陷如枯井:“周侗的徒弟?他躲了四十年,终究没躲过命数。”

沧州道上的尘土,被暮春的湿气黏成一片浑浊的泥泞,死死扒着行人的脚底板。官道两旁枯死的老槐树杈子刺向灰蒙蒙的天,像无数绝望伸向苍穹的鬼爪。空气里浮动着牲口粪便的酸腐味儿,混杂着泥土深处翻上来的、若有似无的霉烂气息,吸一口,肺管子都发沉。

武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右肩扛着那根碗口粗、油光水滑的哨棒,左手拎着个硕大的粗陶酒坛。坛口泥封早被他拍开,浓烈的高粱烧刀子味儿混着他身上蒸腾的汗气,在这条死气沉沉的路上硬是劈开一道滚烫的活气儿。他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刀子般滚过喉咙,烧得胸膛里一片痛快,仿佛要将这周遭令人窒息的晦暗都驱散烧尽。

“娘的,这鬼地方,鸟都不拉屎!”他抹了把络腮胡上淋漓的酒渍,声音洪亮,震得路旁歪脖子老槐枯枝上簌簌掉下几点陈年灰土。酒劲儿混着赶路的燥热在四肢百骸里冲撞,让他想起景阳冈上那阵腥风,想起拳头砸碎斑斓猛虎头骨的闷响,想起阳谷县“打虎武松”的赫赫威名。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直冲顶门,他忍不住又拍开泥封,仰头欲灌。

就在酒坛倾斜、坛口那点残酒将落未落的刹那——

一股风,毫无征兆地卷过官道。

不是春风该有的和煦温软,也不是夏日燥热的熏风。这风阴冷、粘稠,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万物凋零的腐朽气息。它掠过武松裸露的脖颈,汗毛瞬间根根倒竖,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密的、冰冷的疙瘩!那感觉,像是一条刚从千年墓穴里爬出的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脊梁骨!

武松灌酒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贲张如铁,酒液顺着坛口边缘滴落,砸在脚下的泥泞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他缓缓放下酒坛,酒意带来的那点熏然暖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阴风瞬间吹得无影无踪。哨棒沉重的尾端无声地陷入泥中半寸。他抬起头,目光如电,穿透前方弥漫的薄薄尘雾。

官道正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洗得发白、近乎灰败的布袍,空空荡荡地罩在身上,仿佛挂在了一截枯槁的树桩上。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背对着武松,望着官道尽头那片更加昏沉的天际。暮色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投在泥泞的官道上,像一道不祥的烙印。

风,似乎就是因他而起,又在他身周凝滞、盘旋,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武松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难以言喻的警兆,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百战锤炼出的本能深处!比景阳冈上猛虎扑出草丛时更凶险!更致命!酒坛在他手中变得异常沉重,粗糙的陶面摩擦着掌心,竟有些滑腻。

他死死盯着那道灰袍背影,全身筋骨如同绷紧的弓弦,发出细微的嗡鸣。丹田里那股被烈酒催发的、雄浑霸道的真气,此刻竟有些滞涩,如同奔涌的大河遇到了无形的冰封。一股寒意,从尾椎骨悄然爬升。

灰袍人依旧未动,仿佛只是路边一块被遗忘的顽石。

但武松知道,自己已被锁死。无形的气机,冰冷粘稠,如同蛛网,早已无声无息地缠绕周身,越收越紧,几乎要勒进皮肉里!一种久违的、面对天敌般的巨大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宽阔的肩背上。

他握紧酒坛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粗糙的陶面深深嵌入掌纹。烈酒带来的那点熏然暖意,早被这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阴冷驱散得干干净净。周身气血奔流,肌肉贲张如铁,百骸筋骨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嗡鸣,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本能,在疯狂预警!

“呔!”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从武松喉咙里迸出,震得官道两旁枯树上的尘土簌簌落下。他试图用这声吼叫撕裂那令人窒息的粘稠气机,也为自己壮胆。“何方鼠辈,敢挡你武二爷爷的路?!滚开!”

灰袍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那动作僵硬而滞涩,仿佛生锈的门轴艰难转动,发出无声的呻吟。

一张脸映入武松眼中。

那不是一张活人该有的脸。皮肉干瘪,紧紧贴在嶙峋的颧骨上,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败,如同蒙尘多年的蜡像。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对眸子。那眸子浑浊不堪,眼白布满蛛网般的暗红血丝,瞳孔却是一种死寂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灰暗。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枯寂和漠然,仿佛两口废弃千年的枯井,倒映着残阳的余烬。

武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了一下!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武松紧握的左手猛地一滑!

那沉重的粗陶酒坛,竟脱手而出!

时间仿佛被拉长。酒坛在空中翻滚,坛口残留的、琥珀色的烧刀子泼洒出来,划出一道晶莹却带着绝望意味的弧线。

“啪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官道上炸开!粗陶碎片四溅飞射,深深扎入泥泞的土地。浓烈醇厚的高粱酒液如同决堤的血,汹涌地流淌开来,在灰褐色的泥地上肆意蔓延、渗透,迅速形成一片面积不小的、散发着刺鼻酒气的湿亮水洼。

浑浊的酒水中,清晰地倒映出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倒映着两旁鬼爪般的枯树,也倒映着……

灰袍人腰间悬挂之物。

一把刀。

刀鞘古朴,颜色是比那身灰袍更深沉、更接近腐朽棺木的灰黑色。鞘身之上,赫然刻着五道裂痕!

那裂痕绝非刀剑劈砍所致,它们扭曲、蜿蜒、虬结,如同五条在濒死边缘痛苦挣扎的毒虫!又像是某种古老而邪异的符文,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万物凋零的衰败气息!裂痕深处,隐隐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沉光泽,仿佛凝固的、陈年的污血!

五道裂痕!

师父枯槁的手死死攥紧自己手腕的触感,那浑浊眼瞳里深不见底的恐惧,那用尽最后气力、带着血腥味的嘶哑叮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武松所有的豪气与酒意!

“二郎…若遇着使灰刀的…刀身刻五道裂痕的…千万…千万绕道走!切记!切记啊——!!”

师父周侗临终前那扭曲、恐惧到极点的面容,那嘶哑绝望的吼叫,仿佛就在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狠狠砸在武松的心口!

绕道走?景阳冈上面对吊睛白额大虫,他武松可曾退过半步?!

一股被轻视、被小觑的暴怒混合着面对未知强敌的凛然战意,如同岩浆般在武松胸中轰然爆发!所有的惊悸、寒意,瞬间被这滔天的怒火点燃、焚毁!他武松的脊梁,宁折不弯!

“吼——!!!”

一声震动四野的狂啸从武松胸腔炸出,如同受伤猛虎最后的咆哮!啸声中,他双脚猛地踏地!

轰!咔嚓!

脚下坚实的官道地面竟如酥脆的糕饼般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开去!他右手那根碗口粗的油亮哨棒,被他单手抡起,带着全身爆炸性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乌沉闪电!棒未至,狂暴的劲风已如实质般压向灰袍人,吹得对方那身破烂灰袍紧贴枯槁身躯,猎猎狂舞!

“装神弄鬼!吃俺武二一棒!”

这一棒,凝聚了景阳冈打虎的盖世神力,蕴含了快活林醉打蒋门神的狂放不羁,更带着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欲将一切魑魅魍魉彻底粉碎的决绝意志!棒影过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布帛被撕裂般的尖啸!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猛虎头颅亦能砸成肉酱的惊天一棒,灰袍人那双枯井般的浑浊眼珠,终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目光落在武松身上。

没有格挡,没有闪避。他甚至没有去碰腰间那把刻着五道裂痕的灰刀。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枯瘦如同鹰爪,皮肤干瘪灰败,紧紧包裹着指骨,指甲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他对着那裹挟着风雷之势、当头砸落的乌沉哨棒,伸出了一根食指。

食指的指尖,毫无光泽,如同风干的树枝。

嗡——!!!

一声低沉到令人心悸骨髓的怪异嗡鸣,骤然在武松的识海最深处炸开!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武松那狂猛无匹、一往无前的冲势,竟在这诡异的嗡鸣声中,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仿佛奔腾的怒江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壁!

就在这电光石火、生死一线的刹那——

灰袍人那根枯枝般的食指,轻轻点在了呼啸而至的哨棒顶端!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响。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如同冰块碎裂的——“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武松全身如遭雷噬!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的诡异力量,如同亿万根冰针,顺着那根坚逾精钢的哨棒,无视了他护体的浑厚真气,无视了他千锤百炼的筋骨皮膜,瞬间侵入他的右臂,闪电般蔓延至全身百骸!

那不是寒冰的冷,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衰亡!腐朽!凋零!

右臂上贲张如龙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松弛、干瘪!皮肤下奔流咆哮的气血,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活力,变得迟滞、冰冷!一股难以抗拒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磅礴的生命力!仿佛短短一瞬,他这条曾打死景阳冈猛虎、搅动快活林风云的右臂,便已走完了数十年的光阴,迈向腐朽的终点!

更可怕的是,这股衰败凋零的死寂之力,正顺着他的手臂,贪婪地向他全身侵蚀!要将他整个壮硕的身躯,拖入那万劫不复的腐朽深渊!

“呃啊——!”武松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睚眦欲裂!从未有过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比景阳冈上猛虎的利爪抵喉更凶险万分!

不能退!退即是死!他武松的字典里,没有“退”字!

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武松骨子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被彻底激发!他非但没有撤力后退,反而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口中甚至喷出血沫!左拳紧握,全身残余的、未被那凋零之力侵蚀的狂暴力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不顾一切地朝着右臂疯狂灌注、引爆!

“给我——破!!!”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浑巨力,混合着武松百折不挠的狂暴意志,在他右臂经脉中轰然炸开!硬生生将那侵蚀入体的衰朽死气逼退了寸许!趁此间隙,他借着右臂传来的那股恐怖反震之力,腰身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陀螺,借着这股力量向后疾旋飞退!

嗤啦——!

双脚在泥泞的官道上犁出两道深达半尺、长达丈余的恐怖沟壑!泥浆碎石如同被巨犁翻起,向两侧激射!武松魁梧的身躯剧烈摇晃,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地面闷响,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脚下已是狼藉一片。

他右臂的衣袖,自肩头至手腕,竟已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破布蝴蝶般飘落!裸露出的整条右臂,肌肉虬结依旧,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之色,皮肤表面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干枯的皱纹!仿佛这条手臂瞬间苍老了数十年!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虚弱和迟滞感,死死缠绕着这条曾经力能伏虎的臂膀,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负担!

武松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烧火燎的痛楚。他死死盯着数丈外那个依旧佝偻着、仿佛从未动过的灰袍身影,那双虎目之中,第一次燃起了无法遏制的惊骇火焰!酒意早已被冷汗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和后怕!

刚才那一指…若非他拼着自伤经脉强行爆发挣脱…此刻这条手臂,恐怕已彻底化为枯槁朽木!

灰袍人缓缓放下那根枯枝般的手指,深陷的眼窝转向武松,那死寂的灰暗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枯井里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周侗的徒弟?”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暮气,“他躲了四十年,终究没躲过命数。”声音平平淡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刮在武松的心头,让他遍体生寒!

师父…躲了四十年?躲什么?躲这把刀?!躲眼前这个如同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

巨大的震惊和疑云瞬间攫住了武松。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心中如山岳般巍峨、如古松般苍劲的师父周侗,竟会有“躲避”二字!眼前这灰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灰袍人那只枯瘦的右手,缓缓地、如同慢动作般,握住了腰间那柄刻着五道裂痕的灰刀刀柄。

刀柄亦是灰扑扑的,毫无光泽。

就在他五指搭上刀柄的刹那——

嗡…嗡…嗡…

一种低沉而诡异的共鸣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无数垂死生灵在深渊里的绝望呻吟,开始弥漫在死寂的官道上空。空气的温度骤降,官道两旁那些早已枯死的槐树,枝干竟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干裂!连地上浑浊的酒液水洼,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带着灰败死气的白霜!

一股比刚才那根手指所蕴含的衰亡之力更加浓郁、更加深邃、仿佛能腐朽天地万物的恐怖气息,从那柄尚未出鞘的灰刀之上,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苏醒般,缓缓弥漫开来!那气息粘稠如实质,带着万物终焉的腐朽叹息,沉甸甸地压在武松的心头,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尸水里!

武松瞳孔骤缩如针尖!浑身汗毛根根倒竖!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刚才那一指,仅仅是开胃小菜!这灰袍人真正恐怖的力量,源自那把刀!源自刀鞘上那五道如同诅咒般的裂痕!

跑?!

师父临终前声嘶力竭的警告再次在脑海中炸响:“千万绕道走!” 右臂传来的枯朽剧痛和沉重迟滞感,如同冰冷的铁链,提醒着他双方那令人绝望的差距。

但武松的脚跟,如同在泥泞里生了根。

跑?景阳冈上面对猛虎,他退过吗?快活林中面对群狼环伺,他退过吗?他武松的脊梁骨,是生铁铸就,宁折不弯!

“喝啊——!”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决绝的怒吼从武松喉咙深处炸出!如同濒死雄狮最后的咆哮!他无视右臂那钻心的枯朽剧痛,左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深深插入泥地里的哨棒尾端!

“起——!!!”

随着这声裂帛般的暴喝,武松全身筋骨发出爆豆般的恐怖炸响!他腰马合一,将全身残余的、所有未被那凋零之力侵蚀的力量,连同那股深入骨髓的悍勇与不屈,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左臂!粗壮的臂膀上肌肉瞬间贲张如虬龙盘绕,青筋根根暴凸如同怒蟒!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感轰然爆发!

轰隆!!!

那根碗口粗、油光水滑的哨棒,竟被他单手从坚硬的官道泥地里硬生生拔出!带起大蓬的泥土碎石,如同一条被激怒的黑龙挣脱了束缚!

武松借着拔棒之势,腰身猛地一旋,整个人如同绷紧到极限后骤然松开的强弓!那根沉重无比的哨棒被他单手抡起,在头顶划过一个充满力量感的浑圆轨迹!棒身撕裂空气,发出低沉恐怖的呜咽,搅动起一股刚猛霸道的劲风!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灰袍人本身,而是他身前数尺之地!

“给俺——开!!!”

乌沉沉的哨棒带着万钧之力,悍然砸落!

目标——官道旁,一株两人合抱粗、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槐树!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

那根凝聚了武松此刻全部精气神、灌注了狂暴力量的哨棒,如同九天降下的神罚之杵,狠狠砸在老槐树虬结扭曲的粗壮树干上!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木材被巨力强行撕裂、粉碎的恐怖爆鸣瞬间炸开!坚韧的枯木纤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朽草!粗壮的树干应声而断!上半截巨大的树冠发出凄厉的哀鸣,裹挟着断裂的枝杈和漫天碎木屑,如同被巨神之手推倒的山岳,朝着灰袍人所在的方向,带着万钧之势轰然倾塌倒下!遮天蔽日!

尘土、木屑、枯枝如同爆炸般冲天而起,瞬间将灰袍人那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狂暴的气浪裹挟着毁灭的碎片,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

武松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借着巨树倾塌掀起的漫天尘暴和混乱气流的掩护,他双脚猛蹬地面,魁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左手紧握哨棒,将全身的力量、速度、意志,都压缩到极致!人随棒走,棒借人势!

一点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愤怒、所有不屈意志的乌沉寒芒,如同刺破混沌的流星,撕裂了狂暴的木屑烟尘,精准无比地刺向灰袍人身影所在的中心!

这一刺,是武松毕生武学的精华!是绝境中的孤注一掷!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

尘烟翻涌,木屑如雨。灰袍人那枯槁的身影在混乱的烟尘中若隐若现,似乎已被那倒塌的巨树彻底掩埋。

但武松心中那根绷紧的弦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拉得更紧!那柄灰刀带来的死亡气息,非但没有被巨树的倒塌所掩盖,反而在烟尘的遮蔽下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阴冷!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哨棒撕裂烟尘的尖啸刺耳欲聋!乌沉的棒尖带着武松一往无前的决绝,刺向那片感知中灰袍人气息最浓烈的区域!

就在棒尖即将触及目标的刹那——

烟尘之中,一道灰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

灰袍人只是极其简单地、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这一步,踏在满地狼藉的碎木和泥泞之上,却如同踏在某种无形的节点之上。

嗡——!

空间仿佛随着他这一步踏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一股肉眼可见的、灰蒙蒙的涟漪以他落脚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空气中飘荡的尘埃、木屑瞬间失去所有活力,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变得灰败沉重,簌簌坠落!连武松那凌厉无匹、足以洞穿铁甲的哨棒突刺,速度竟也诡异地迟滞了一瞬!仿佛陷入了无形的、粘稠的泥沼!

灰袍人那只枯瘦如鬼爪的右手,终于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拔刀!

没有璀璨的刀光,没有裂帛的锐响。

只有一道灰暗的、仿佛凝聚了所有色彩终结的刀痕,无声无息地从他腰间滑出!那刀身灰扑扑,毫不起眼,唯有靠近刀镡处,五道扭曲虬结的裂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腐朽气息!

刀锋所指,并非武松的哨棒,亦非他雄壮的身躯,而是他身后那片被尘土遮蔽、却依旧顽强透出点点绿意的荒野!

灰袍人深陷的眼窝锁定那片绿意,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灰暗刀气,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射出,瞬间没入那片生机勃勃的野草丛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

但武松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被灰暗刀气拂过的那一小片野草,原本青翠欲滴的叶片,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水分!饱满的叶脉瞬间干瘪塌陷,充满生机的翠绿被一种死寂的灰黄所取代!紧接着,整株草从叶尖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令人心悸的枯黑!那枯黑如同瘟疫,眨眼间便将那片野草彻底吞噬,化为一片毫无生机的焦炭!微风吹过,那些枯黑的草叶甚至没有飘起,便直接化为了簌簌落下的灰烬!

天人五衰!剥夺生机!化万物为朽土!

武松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终于明白了师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从何而来!这根本就不是人间的武功!这是来自幽冥的诅咒!是收割生命的法则!

“轮到你了。” 灰袍人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的余韵。他手中那柄灰暗的长刀,刀尖缓缓抬起,五道裂痕微微蠕动,锁定了武松!

那刀尖所指,并非武松的要害,却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生命力,都已被那五道裂痕死死锁定!一股无法抗拒的衰败腐朽之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四肢百骸传来阵阵虚弱,连丹田中那雄浑的真气都开始变得滞涩冰冷!

跑?来不及了!挡?如何挡这剥夺生机的法则之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绝境之中,武松那被巨大危机和生死压力碾磨到极致的神魂深处,一点灵光如同黑暗中的火星,骤然爆开!

酒!

地上碎裂的酒坛!那肆意流淌、散发着浓烈气息的高粱烧刀子!

醉眼朦胧时,他武松才是真正的打虎武松!才是快活林中横扫千军的行者!

“啊——!!!”

一声近乎癫狂的嘶吼从武松喉咙里炸出!他根本不去看那柄锁定生机的灰刀,反而猛地拧身,左脚如同铁桩般狠狠跺进泥地深处!右臂虽然枯朽剧痛迟滞,但左臂的力量却在这一刻燃烧到极致!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和闪避的念头,将全部的精、气、神,连同那股被死亡逼出的、超越极限的狂暴力量,尽数灌注于紧握哨棒的左臂!

目标——地上那片被灰袍人天人五衰刀意波及、刚刚化为朽土灰烬的焦黑土地!

“起——!!!”

哨棒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风压,狠狠砸在那片死寂的焦土之上!

轰——!!!

大地剧烈震颤!比方才砸断老槐树更加狂暴的力量轰然爆发!无数焦黑的泥土、草灰被这股巨力硬生生从地下掀起,如同一条愤怒的黑龙破土而出!裹挟着尚未散尽的、微弱的草木灰烬气息,形成一道浑浊狂暴的泥石流,朝着灰袍人劈头盖脸地狂涌而去!

这并非攻击,而是遮蔽!是搅乱!

就在泥石流暴起、遮蔽视线的瞬间,武松做出了一个让灰袍人那死寂眼眸都微微一凝的动作!

他猛地俯身,左手五指如钩,快如闪电般插入地上那片最大的、尚未干涸的酒液水洼之中!

“喝——!”

一声闷吼,武松左臂肌肉坟起,青筋怒突如龙!他竟然凭借着单臂的恐怖神力,硬生生从那片湿滑的泥泞酒洼里,将一株根系深扎于地下、侥幸未被方才战斗波及的野杨柳树苗,连根带泥地拔了起来!

那杨柳树苗不过手腕粗细,枝叶稀疏,根系上还裹满了湿滑的泥浆和浓烈的酒液。但在武松那灌注了不屈意志和狂暴力量的左臂挥舞下,这株沾满泥浆酒水的杨柳树苗,竟被他当作了一杆奇门兵器!

树根为柄,树干为锋!

沾满了泥浆烈酒的杨柳树苗,被武松以“倒拔垂杨柳”的盖世神力挥动起来,搅起一片混杂着泥点、酒星和草木清气的浑浊旋风!这旋风毫无章法,狂野不羁,却带着一股沛然的生机和浓烈的、近乎癫狂的酒气,悍然迎向灰袍人那柄散发着死亡腐朽气息的灰刀!

杨柳枝拂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那浓烈的酒气和狂野的生机搅动,发出“嗤嗤”的微响!

灰袍人那深陷的眼窝中,死寂的灰暗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如同枯井投入了巨石!他手中那柄灰刀斩出的、足以令草木成灰的“天人五衰”刀意,在触及那裹挟着泥浆烈酒、被武松狂暴生命力催动的杨柳枝时,竟像是遇到了某种克星!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油浇上冷雪的异响!

杨柳枝前端几片沾满酒液的叶子,在触碰到灰刀散逸出的衰朽气息时,瞬间变得焦黄、卷曲!然而,就在它们即将彻底化为灰烬的刹那,那浓烈的高粱酒气仿佛被点燃,又或是被武松灌注入杨柳枝中的狂暴生机所激发,竟形成了一层微不可察的、灼热的无形气膜!

灰刀上那无往不利、剥夺生机的衰朽死气,撞上这层混杂着烈酒与狂暴生命力的气膜,竟如同冰雪遇到烙铁,发出“滋滋”的消融声,侵蚀的速度被大大延缓!更令人惊异的是,那几片本应瞬间化为灰烬的焦黄柳叶,在烈酒气膜和武松生命力的双重支撑下,竟顽强地挺住了!虽然枯黄,却并未彻底死亡,反而在枯败的边缘,透出一丝挣扎求存的、微弱的绿意!

这微弱的绿意,在灰袍人那柄象征着绝对衰亡的灰刀面前,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合天道!

灰袍人那古井无波的枯槁面容上,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他那完美无缺、代表着万物终结的“天人五衰”刀意,竟然被这粗野的醉汉,用一株沾满泥巴烈酒的杨柳枝,以一种近乎亵渎的方式,生生阻滞了刹那!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迟滞!

但对于武松这等身经百战的绝顶高手而言,这一瞬,便是生死之隔!便是翻盘的契机!

“破——!!!”

武松捕捉到了灰袍人那一闪而逝的错愕!捕捉到了那衰朽刀意被烈酒生机阻滞的瞬间!他眼中血光暴涨,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全身的潜力在这一刻彻底燃烧、爆发!左臂肌肉贲张到极限,几乎要撕裂皮肤!那株沾满泥浆烈酒的杨柳枝,被他以更加狂猛、更加决绝的姿态,不再是格挡,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灰袍人手中那柄灰刀的刀身,狠狠砸(扫)去!

杨柳枝的柔韧与烈酒的刚烈,武松狂暴的生命力与灰刀寂灭的死气,在这一刻轰然对撞!

嗤啦——!!!

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金铁交鸣的怪异撕裂声骤然响起!如同腐朽的锦帛被蛮力硬生生扯开!

灰袍人手中那柄灰暗的长刀,竟被这灌注了武松所有力量、裹挟着泥浆烈酒和狂暴生机的杨柳枝,硬生生扫得向上荡开半尺!刀身上那五道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裂痕,光芒骤然一暗!

灰袍人那枯槁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残烛!他深陷的眼窝中,那死寂的灰暗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惊怒的情绪所取代!他显然完全没料到,自己这柄收割了无数强者的“天人五衰”刀,竟会被如此粗陋、如此蛮横、如此…充满“生”之亵渎的方式所撼动!

然而,武松的代价同样惨重!

就在杨柳枝扫中灰刀刀身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衰朽死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杨柳枝瞬间反噬而来!那株沾满泥浆烈酒的杨柳树苗,如同被投入了时间加速的熔炉,从被扫中的枝梢开始,翠绿瞬间化为枯黄,枯黄转为焦黑,焦黑化为飞灰!这腐朽的过程快得令人窒息,眨眼间便蔓延至整株树苗!

武松紧握树根的左手,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比烙铁更可怕!一股冰冷刺骨、剥夺生机的死寂力量疯狂涌入他的左臂!他左臂上虬结的肌肉瞬间失去了光泽,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右臂如出一辙的、令人心悸的灰败皱纹!左臂也废了!

“呃啊——!” 双臂传来的双重枯朽剧痛,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撕扯着武松的神经,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魁梧的身躯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灰袍人眼中的惊怒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机!刀身虽然被荡开,但五道裂痕再次亮起幽光!他手腕一翻,灰暗的刀锋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更加浓郁的死亡气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无声无息地抹向武松的咽喉!这一刀,比之前更快!更刁钻!更致命!要将这亵渎“衰亡”的狂徒彻底抹杀!

双臂尽废!死亡临喉!

武松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抹灰暗的、象征着终结的刀光,越来越近!冰冷的刀气已经触及了他的喉结皮肤,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最后的刹那!

武松那布满血丝、因剧痛而扭曲的虎目之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凶光!他猛地张开嘴,不是惨叫,而是——

“噗——!!!”

一道滚烫的、带着浓烈血腥味和未散尽高粱酒气的血箭,如同高压水枪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目标并非灰袍人,而是——

灰袍人手中那柄灰暗长刀的刀身!尤其是那五道散发着幽光的裂痕!

这口血,蕴含着武松毕生修炼的精纯元气!蕴含着景阳冈打虎的盖世神力!蕴含着快活林醉打蒋门神的狂放不羁!更蕴含着他此刻燃烧生命、宁折不弯的狂暴意志!是至刚至阳的生命精粹!

嗤——!!!

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和生命精元的鲜血,如同烧红的铁水,狠狠泼洒在那灰暗冰冷的刀身之上!尤其是泼在了那五道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裂痕之上!

异变陡生!

那灰暗的刀身接触到这滚烫热血和浓烈生机的瞬间,竟如同烧红的烙铁淬入冰水,发出一阵密集而刺耳的“滋滋”爆响!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灰黑色烟雾猛地从刀身,尤其是那五道裂痕中升腾而起!烟雾中仿佛有无数细微扭曲的怨魂在无声嘶嚎!

灰袍人握刀的手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柄灰刀发出一声痛苦而尖锐的嗡鸣!刀身上流转的衰朽死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那五道裂痕的光芒瞬间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和侵蚀!

灰袍人那张枯槁死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清晰的、混合着剧痛和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刀身上升腾的灰黑烟雾和那变得紊乱的裂痕光芒,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最亵渎他信仰的景象!

他这柄以“衰亡”为法则、汲取万物终焉之力的“天人五衰”刀,竟然…被这凡夫充满“生”之蛮力的污血…灼伤了?!

这短暂的剧痛和心神剧震,让灰袍人那致命的一抹出现了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凝滞!

对于武松而言,这凝滞,便是他在这绝死之境中,用双臂枯朽、一口心头精血换来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生机!

他没有丝毫犹豫!

“吼——!!!”

武松喉咙里滚动着血沫翻涌的咆哮,无视双臂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枯朽剧痛,更无视那抹向咽喉的冰冷刀锋!他猛地拧身,将全身最后一丝残余的力量,连同那不屈的意志,尽数灌注于双腿!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如同战鼓擂响!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不再进攻,也不再防御,而是朝着官道旁那片未被灰刀死气污染的、荆棘丛生的荒野,亡命般冲了进去!身影瞬间被茂密的荆棘和乱石吞没!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战场、弥漫的烟尘、枯朽的断树残枝,以及…

灰袍人持刀僵立的身影。

烟尘缓缓沉降,露出灰袍人枯槁的身形。他依旧保持着刀锋前指的姿势,但那柄灰暗的“天人五衰”刀,刀尖却在微微颤抖。刀身之上,那五道扭曲的裂痕附近,赫然残留着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边缘,灰暗的刀质竟呈现出一种被腐蚀般的细微凹陷,丝丝缕缕微弱的灰黑烟气正从中缓缓逸散,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焦糊与衰败交织的怪异气味。

灰袍人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刀身上的血痕,浑浊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那绝非简单的愤怒或挫败,而是一种信仰根基被动摇的、最深沉的惊悸与困惑。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抚过那被污血灼蚀出的细微痕迹,指尖传来一种诡异的麻痒刺痛感,仿佛触摸的不是金属,而是烧红的烙铁。

“生…血?” 干涩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污秽…生机…竟能伤吾道基?”

他猛地抬头,那双枯井般的眸子穿透渐渐稀薄的尘埃,死死锁定武松消失的那片荆棘荒野。目光所及之处,几株生命力顽强的荆棘枝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萎蔫,最终化为枯脆的粉末簌簌落下——那是他失控外泄的衰朽刀意所致。

灰袍人枯槁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收刀,那柄象征着万物终焉的灰刀无声滑入刻满裂痕的刀鞘。刀身入鞘的瞬间,弥漫在官道上的那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死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草木灰烬气味。

他不再看那荒野一眼,僵硬地转过身,如同一个失去牵线的木偶,迈着沉重而毫无生气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官道另一端更加深沉的暮色之中。佝偻的背影在夕阳残照下拖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扭曲而灰暗,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被死亡短暂光顾过的土地。

荒野深处,荆棘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撕开。武松踉跄着扑倒在一片相对柔软的草甸上,沉重的身躯砸得地面微微一震。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朝天,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双臂传来钻心刺骨的枯朽剧痛。

夕阳的余晖穿过荆棘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脸上。那张往日里刚毅豪迈的脸,此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死气,如同蒙尘的金刚。双臂无力地摊在身侧,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干枯深陷的皱纹,肌肉萎缩松弛,曾经能倒拔垂杨柳的神力仿佛被彻底抽干,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迟滞和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沉重。十根手指微微蜷曲着,连握紧拳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遥不可及。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投向灰袍人消失的方向,官道上只余一片空寂的暮色和扬起的淡淡尘埃。

师父周侗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嘶哑绝望的叮嘱,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于脑海。

>“二郎…若遇着使灰刀的…刀身刻五道裂痕的…千万…千万绕道走!切记!切记啊——!!”

苦涩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心悸,如同冰冷的胆汁涌上喉咙。

“绕道…走?” 武松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咳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暗红血沫。

血沫溅落在身旁一株沾着泥点、却依旧顽强挺立的狗尾巴草上。那草叶被血浸染,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光泽。

武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抹暗红,盯着草叶上自己残留的、带着滚烫生机和烈酒气息的污血。一个疯狂的、颠覆性的念头,如同荒野中骤然燃起的鬼火,猛地照亮了他被死亡阴霾笼罩的心神!

那柄灰刀…那剥夺一切生机的“天人五衰”…竟被他的血…灼伤了?!

双臂枯朽的剧痛依旧在蔓延,死亡的阴影并未远离。但武松那双灰败死气笼罩下的虎目之中,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强的火焰,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重新燃起。那不是豪气,而是一种在生死边缘窥见一线天光后,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凶悍!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还能微微动弹的脖颈,再次转向灰袍人消失的官道尽头。暮色四合,那里只剩下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个沙哑低沉、却带着铁石般重量的声音,在他染血的唇齿间缓缓碾磨而出:

“师父…您躲了四十年…”

“可这旧江湖的棺材板…”

“该钉死了!”

来源:小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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