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临盆时,她的庶妹爬上父亲的床,她进府我拿白玉簪割了她的喉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07 00:00 1

摘要:李秋莲却在娘临盆那日,哭倒在床前,说自己早就是父亲的外室,八年前便生下一女。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成礼前夜,

父亲携一少女入府,言是外室所诞。

“此女姿容绝世,胜你数倍,

让她陪你同嫁东宫,可保你恩宠长固。”

我低眉顺目,唇角却牵出一抹凉笑。

她是我母亲生前最恨之人的骨血,怎会真心扶我?

果然,到了吉时,

她换上一袭月白轻罗,俏生生立在我旁,

灯影之下,雪肤花貌夺尽宾客呼吸。

唯独我那太子夫君,眸光清冷,未曾向她偏移半分。

1

父亲捧在心尖上的外室,竟是娘的庶妹李秋莲。

她日日踏进府门,与娘把臂言欢,暗地里却与父亲共枕同眠。

娘怀胎八月,太医把过脉后笑说,这胎定是男丁。

李秋莲却在娘临盆那日,哭倒在床前,说自己早就是父亲的外室,八年前便生下一女。

八年前,正是娘嫁来第二载,琴瑟和鸣原是镜花水月,姐妹情深更是笑话一场。

娘一口气转不过来,香魂缥缈,只留下我与襁褓中的弟弟。

那年我八岁,一夜之间被逼着长大。

我跟着嬷嬷学理事,寸步不离守着弟弟,哄他入睡。

父亲却在别院陪李秋莲母女赏月,灯火团圆。

娘的头七。

我拖着病骨支离的身子,独自一人踏进别院。

李秋莲仍摆出慈爱模样,温声说道。

“玉姐儿,过几日我便要扶正做你母亲,你且先叫一声听听。”

她眼底得意浓得几乎滴出来。

她伸手抚我面颊,唤来魏珠与魏安。

“快来拜见你们的长姐。”

魏珠怯怯,魏安傲然,姐弟俩齐声唤我。

李秋莲掩唇笑我。

“玉姐儿头回见弟弟妹妹,见面礼可别忘了补,没娘教也该懂礼数。”

我含笑抚过袖中寒刃,轻声道。

“姨娘靠近些,我这儿有支白玉簪送你。”

她毫无戒心俯身,眼角眉梢写满春风。

下一瞬,笑意凝固。

她捂住喷血的颈侧,瞪大双眼,唇瓣开合却发不出声。

她倒地抽搐,尘土飞扬,血丝布满眸子,死死盯着我。

魏珠与魏安尖叫破喉。

我慢条斯理用帕子拭净匕首,淡淡弯唇。

“这份大礼,姨娘可还喜欢?”

2

魏珠哭得嗓音嘶哑,泪如雨落,却惧我掌中雪刃,半步不敢上前。

“爹爹定会替我娘报仇,定要你偿命!”

我淡淡一笑,她不知,若弑庶母之事外泄,爹的前程便就此断送。

为了他的乌纱,他只会替我抹平血痕。

魏珠看不清她父亲的凉薄,我却早已看透。

爹连夜封口别院,草草钉棺,葬了李秋莲。

他提刀逼我喉间,怒声震瓦:“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留你不得!”

幼弟啼哭撕心,嬷嬷依我前计,扶来祖母,我方逃得生天。

然而活罪难逃。

他暗在我饭食里下慢毒,不出月余,我便会痴傻。

他恨我毁了他的心头月。

我更恨他害我亲娘。

那是我阿娘,怀我十月,拿命换我啼哭的阿娘,八载温柔将我捧在掌心的阿娘。

我恨他入骨,他亦视我为仇。

父女至此,已成死局。

腊月冰湖,我咬牙一跃,碎冰割肌,九死一生后,终得残喘。

舅母得讯,带家丁破门,将我与羸弱幼弟接走。

临上车,我回头望他,轻声却清晰。

“若你敢接魏珠魏安回府,我便击鼓鸣冤,把你与姨母的丑事嚷遍长安。

“再自首杀李秋莲,我死何惧,只教你魏家满门蒙羞,儿郎断仕途,闺女难出嫁。

“只要我一日未亡,你便休想让他们踏进魏家半步。”

爹怒极,掌风挟雪掴我面颊,又掐我喉骨。

“我怎养出你这逆女!”

我笑而不挣,眸光如刃,看他冷汗涔涔,终松手。

他颤声低骂:“疯子……”

我含笑回他。

“我非疯,你才是懦夫。阿爹,我敢为娘拼命,你却不敢为你心上人正名。

“你终究不如我。”

3

舅母立在堂前,把阿娘当年的陪嫁一件件点清,全许我装箱带走。

祖母沉着脸,却终究没出声。

她舍不得阿弟。

夜里,阿弟忽然遍身红疹,烧得像炭。

舅母抱着他闯进正屋,哭喊震瓦。

祖母气急攻心,当场晕厥。

阿爹按着眉心,连连挥手。

“带走,通通带走!”

“儿子又不只他一个!”

“滚,都给我滚!”

舅母把娘家旧日的小院扫出来,挂上我的名。

我领着阿弟和嬷嬷,悄悄搬了进去。

为报舅母相护之恩,我替表姐进宫,做了宁昭公主的伴读。

宁昭公主的脾气像六月雷雨,说来就来。

前几任伴读哭哭啼啼抬出宫门,个个瘦脱了形。

这回轮到外祖家,舅母舍不得亲生女儿受苦,我也不想留在魏家。

两厢一合计,便是我去。

进宫第一日,我因发髻歪了,被令跪在日头下。

我笑眯眯谢恩。

第二日,我被倒吊在梨树上。

我仍是笑,道公主教训得是。

直到眼冒金星,才有人把我放下来。

救我的是太子。

醒来时,他正低声斥宁昭。

我拖着软腿跪到他跟前,叩头有声。

“是臣女失手打碎杯盏,公主才责罚。”

太子的训声卡在喉咙里。

宁昭咬唇,瞪我。

太子叹口气,屈指敲她额。

“她不是你宫婢,是朝臣之女。”

“她母新丧,你怎忍心再伤她?”

宁昭这才收了骄色,偷偷瞄我。

太子亲手扶我起身,温声安慰。

“回去歇着,药已煎好。”

“阿昭只是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

我低眉顺目:“公主待我极好。”

自那日后,宁昭不再随手挥鞭。

她许是想到我也无娘,目光软了几分。

晨钟一响,我随她去学堂。

陛下宠她,允她与皇子同席。

我捧书立在案旁,听她打瞌睡。

御下之术,为君之道,百家之言,全灌进我的耳朵。

宁昭嫌枯燥,课业尽交我代笔。

她好虚名,我的文章替她赢来太傅盛赞。

轮到我自己的卷子,我故意写得平平。

她遇险事,我拼死拦她。

她当下恼我,事后吃了亏,又抱着我哭。

春来秋去,她竟离不得我半步。

4

继后千秋宴,花影重重,七公主忽与宁昭起了龃龉。

她抬手一搡,宁昭便如折翼白鸟,跌入寒池。

七公主冷笑:“谁敢救她?她娘早成黄土,如今凤座是我母后!”

宫人噤若寒蝉,只敢偷偷去请陛下与太子。

我立在岸边,看宁昭挣扎,水纹割碎她的脸,便知我的时辰到了。

我提裙跃下,冰水立刻咬住我的骨缝。

宁昭不识水性,死死攀我肩,我反被摁进水里,呛得喉头腥甜。

几欲昏沉时,我把她托出水面,自己却被浪推得东倒西歪。

岸上人声鼎沸,太子与陛下终于赶到。

太子抱过宁昭,伸手又来拉我,我却佯装失力,臂膀撞上池中尖石。

咔嚓一声,痛入骨髓,我顺势沉下。

太子衣袍未脱,纵身再入水,将我捞回人间。

陛下问罪,小太监抖若筛糠:“七公主不许奴才们动……”

太子面色霜冷,一步逼到七公主跟前,抬手便是一掌。

“若非魏姑娘舍命,阿昭已随母后于地下。”

陛下眸色沉痛,当场罚七公主幽闭一年。

太医替我接骨后,太子挥退宫婢,亲自捧药而来。

他吹凉汤药,声音温润:“魏家此番大功,父皇必有重赏。”

我垂眼轻声:“若蒙天恩,赐我幼弟平安即可。”

他怔住,我涩然一笑。

“家父外室有子,母亲早逝,我与阿弟寄居侯府,如履薄冰。”

泪珠坠在锦被,洇出深色小圈。

“阿弟是我唯一血脉,我只盼他少吃些苦。”

太子目色幽深,递我一方素帕,眼角亦染微红。

他年方十四,先皇后薨逝那年,他也才垂髫。

这些年,他护着宁昭在刀锋上行走,不敢有一步差池。

“魏令仪,孤可否直呼你的名字?”

我颤着睫,泪光里望他。

他把药递到我唇边,柔声道:“令仪,莫哭。”

“往后你替我守阿昭,我替你在宫外护阿弟,可好?”

我眸子一亮,破涕为笑:“殿下此言当真?”

他含笑点头:“君子一诺。”

我抿唇浅笑。

魏令仪三字,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5

太子日日踏月而来,只为看我一眼。

宁昭伤愈那日,她别扭地捧着汤盅,脚步迟疑。

“瘦得风一吹就倒,外人还道我欺你。”

她嘴里嫌弃,却揭开盖子,热气扑了我满脸。

我瞧见她指尖新添的烫痕,心里一颤,她素来最怕疼。

她偏过头,嗓音发哑:“我待你刻薄,你为何替我挡剑,当真不怕死?”

我抿了一口汤,淡声答:“殿下待我的好,我都记得。”

她嗤笑,骂我嘴甜心苦。

可此后半月,汤盅日日不落地送进我屋,味道从寡淡渐成醇厚。

她不再斜眼瞧我,肯坐下来同我说话,眉眼也柔和了。

我手臂大好,便随她回书房听太傅讲学。

她不再带贴身婢女,也不让我独拎书匣,反将重的物什抢过去。

太子每日传信,只问宁昭今日胃口如何,可曾闹脾气。

末尾总添一句:你今日可好?

他偶尔夹带阿弟的书信,还从宫外捎来小玩意儿。

宁昭那些受太傅盛赞的策论,旁人不知,那是我熬夜代笔。

他夜里与我论史,灯芯剪了一次又一次。

我不敢偷懒,怕一松手,这点前程便飞了。

阿娘已去,阿爹成了别人的倚靠,小弟尚幼,只剩我为他遮风挡雨。

春夏辗转,六载倏忽而过。

我及笄那天,宁昭捧来一条流霞般的裙子。

太子递我一只小小木盒:“打开看看。”

里头是一根亲手雕的素木簪。

宁昭撇嘴:“皇兄忒小气。”

我抚着簪子笑:“我喜欢得紧。”

谁叫这是他亲手做的。

当夜,我把绣了半年的香囊塞进他手里,权当告白。

他愣住,耳尖飞红,半晌憋出一句:“我只当你是妹妹。”

我低眉说好,转身回房。

次日再遇,他避我如蛇蝎。

我神色如常,行礼问安。

他板着脸,宁昭先恼了:“皇兄摆脸色给谁看?”

我附和:“阿兄若有不顺,不妨说说。”

宁昭眨眼:“怎改口叫阿兄了?”

我笑眯眯:“殿下亲口认的兄妹。”

宁昭拍手大笑:“也好,我多个妹妹。”

唯有宁钰抿唇,眸色深深。

我不再为他裁衣绣帕。

他喉疾易犯,又挑食得紧。

往年菊花开时,我摘瓣晒干,拣最好的给他泡茶。

我拜太医院医正为师,学食补,日日换着花样做羹汤。

六年光阴,我渗进他衣食住行每一寸缝隙。

如今,我亲手斩断所有牵连。

半月之间,我待他温声有礼,转身便冷。

他终是忍不住,像从前那样唤我。

我含笑打断:“阿兄,夜深了,改日再叙。”

“我已禀明家中,殿下认我为义妹,明日归家备嫁。”

他笑意凝固,指节捏得泛白。

“嫁与何人?”

他一字一顿,像从齿缝里磨出来。

6

我抿唇含笑:

“尚未定下呢,放榜在即,舅舅欲令我从一二甲里择一人,我看那宣城季渊甚合心意。”

“舅舅说他出身虽寒,字里行间却风骨卓然,我先前不喜,待读到他的卷子,竟移不开眼。”

我越说越欢喜,几乎手舞足蹈,笑靥如花。

宁钰眼底骤暗,周身暖意尽散,指尖轻颤,仿佛霜雪覆睫。

我仍自顾言语。

“阿兄不知,季渊的字迹清峻,行文如流泉,我读之如遇故知,只恨不能立刻相见。”

宁钰笑意冷冽。

“负心每是读书郎,令仪久居深宫,见男子少,莫要被几句华章迷了眼。”

我乖巧颔首。

“正是,想来我见的男子太少,日日对着阿兄,才误把亲近当欢喜。”

我佯装苦恼,面颊飞霞,声若蚊呐。

“舅母把季渊小像送来,他眉目如画,书卷气十足,我一眼便喜,盼早日相逢。”

宁钰唇角弧度尽失,眸光阴沉,暗潮翻涌。

我望天色渐沉,轻呼一声。

“这些年蒙殿下庇佑,阿弟得入太学,小妹感激不尽。”

我转身轻快摆手。

“殿下请回,我要收拾行囊,今夜早睡,明日好梳妆,免得黑眼圈惊了季郎。”

他猛然扣住我腕,力道紧得发疼,眸光似刃。

我茫然抬眼。

“阿兄——”

他怒声截断:“不许这般叫。”

我怯怯改口:“殿下。”

他抿唇凝视,睫羽微颤,远处已传来宫人叩拜皇后之声。

他如梦方醒,倏地松手。

我回首,正对上宁昭冰凉的目光。

她终是来了,不枉我暗中送出的几匣珠翠。

回宫后,宁昭高坐,命我跪下。

我屈膝,盏沿擦破额角,碎瓷四散。

我解开发髻,她眸中闪过痛色,含泪质问。

“你亲近于我,只为太子妃之位?”

我垂眸:“明日我便离宫,家中已另许人家。”

我以袖拭去额血。

“宁昭,我未曾负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皆已倾尽。”

她泪落如雨,低吼:“滚。”

我起身,将早已备好的行囊提起。

把亲手绣的平安符塞给交好的小宫女。

不待她再言,我已红着眼,默然踏出殿门。

屉中尚留一件半成的披风,预备作她生辰之礼。

先皇后遗下的旧披风,曾被七公主恶意剪碎。

每至深夜,我见她抱残片哭唤阿娘。

宫中绣娘百余人,无人敢补。

非技艺不精,实惧她性情,唯恐触怒。

那披风我已缝补一半,线脚细密如初。

宁昭看似冷硬,实则外刚内荏。

她终会对我心软。

多年布局,我演尽她渴求的温柔。

未经风霜的小公主,如何逃得出猎人织就的网。

7

我额角血珠未干,眼眶泪光犹在,云鬓散作飞絮,怀里只抱着小小行囊,踉跄走在宫人如织的长街。

一路碎语如潮,尽落我耳。

宁钰策马飞奔而来,唤我名字,声里带火。

我回头,对他凄然一笑,转身踏上那辆破木板车。

顷刻之间,阖宫尽知我开罪了天子心尖上的宁昭公主,遂被逐出朱墙。

回府用膳,舅舅舅母满面愧色。

舅母替我夹菜,轻声道:“这些年你吃苦了,日后有我们,再不叫你与阿弟受半分委屈。”

舅舅放下牙箸,温声补道:“季渊那孩子清正如玉,这桩婚事绝不委屈你。你母亲的嫁妆全数给你添箱,我与舅母再备厚奁。阿弟娶妇之事也交给我们,你只管安心。”

我亦放下筷子,含笑抬眸。

“舅舅可愿押一次宝?押我逆风翻盘,带咱家一步登云。”

8

我穿着粗布麻衣,背着小小包袱,从平远侯府后门悄悄溜出,一路穿过灯市与糖人摊,最后抬手叩响詹事府那两扇朱漆大门。

门房老管事眯眼看了我半晌,忽地揉眼,像见了鬼。

待认出我真是他家大小姐,他跌撞着往回跑,嗓子劈了叉:“老太太,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我爹那张春风得意的圆脸瞬间垮塌,两颊肥肉狠狠一抖。

“她回来做什么?”

我含笑抬眼,掠过魏珠那张芙蓉面。

“自然是来给父亲尽孝的。”

这几年我在宫里,他替魏珠、魏安换了好出身。

他把魏安、魏珠记进二房名下。

原本想抬成嫡子嫡女。

我托人送回一把匕首,刀鞘上嵌着我的小像。

再听说时,魏珠魏安已成了庶出。

虽为庶出,也挡不住我爹砸钱栽培。

他花重金聘名师教导魏安,又给魏珠请女先生,琴棋书画样样不落。

短短数年,魏珠已名动京华。

父亲把二人送进二房,又外聘武师日夜守门。

生怕我伸手碰了他的心尖尖。

我被锁进绣阁,门外站着两尊铁塔嬷嬷,半步不许我迈。

父亲出门打探消息,回来脸色铁青。

他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提着我后颈扔进柴房。

“既回来了,就别想再踏出魏家一步。

“你得罪公主,又被侯府赶出来,如今谁还护得住你?

“魏令仪,秋莲的账,咱们慢慢算。”

柴房外层层看守,他没敢暗中下死手,只因杨御史府悄悄来人问亲。

杨大人巡盐,银子堆成山,父亲正愁没嫁妆给魏珠,没前程给魏安。

夜里,看守的婆子中有一人是舅母买通,偷偷给我送热饭。

宁昭公主生辰,破天荒给詹事府递帖子。

父亲拿捏不住,阴沉沉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刮。

“公主安的什么心?”

我靠在柴堆上,拍去裙边灰:“不晓得。”

他掐住我下巴:“敢耍花样,我要你好看。”

眼珠一转,他想让我携魏珠去露脸,又怕我伤了他的宝贝。

最终只放我一人赴宴。

我被塞到末席,四周讥笑如针,我低眉顺目,一并收下。

高座上的公主却一寸寸捏紧酒盏。

宴散,我起身离席,宁昭的宫女拦我去路。

公主沉着俏脸,冷声斥我。

“你好大胆,敢偷本宫母后遗下的披风!

“魏令仪,你可知罪?”

我垂眸跪下:“臣女认罚。”

她噎住,咬牙兜圈子,像只炸毛的小孔雀。

“那就罚你把披风补好!”

我叩首:“刺绣需柔荑,臣女手粗,补不来。”

她抓住我手,声音拔高:“你怎会补不了!”

话音骤停,她愣愣望着我掌心的血口子与老茧,哑口无言。

“谁干的?”

“无人,臣女补不了披风,殿下另请高明,宫门要落锁,臣女告退。”

我抽回手,拖着微跛的步子往外走。

“魏令仪!”她追上来,嗓音发颤,“你的腿怎么了?”

“小伤。”

我几乎逃也似地跑,她在后头紧追不放。

9

宁钰捧礼欲见宁昭,方至我车畔,忽闻道旁婆子与车夫嗤笑。

“那位还摆小姐架子,亲娘早亡,侯府又因她开罪公主,老爷能留她几日?”

“呸,如今只叫她洗衣劈柴刷马桶,馊饭塞口,死不了。”

“此话怎说?”

“你还不知?老爷要把她送与杨御史做妾,聘礼半船盐银。”

“半船银正好给二小姐三少爷铺锦绣路。”

“天,杨大人比老爷还长五岁,二小姐三少爷皆是外室子,竟越过正经嫡女。”

“……”

宁钰手中锦盒坠地,宁昭猛地止步,仓皇挡在我前。

“他们说的可是真?因我而起?令仪,我……”

我避开她伸来的手,跪地叩首。

“殿下,是令仪妄想高攀令兄,已知罪。”

“求殿下开恩,不日我便嫁与杨大人随任扬州,再不污殿下眼。”

宁昭失声。

“杨俊同后宅年年抬出无名女尸,你怎能——”

我笑截她语。

“岂非殿下所愿?”

宁昭怒极。

“你疑我教他来求娶?魏令仪,我视你为至亲,你竟疑我!”

我讽笑,声如裂帛。

“蒲柳之质,怎配公主青眼?纵非殿下授意,可人人皆知殿下厌我。”

“公主金枝玉叶,想捧殿下者,自踩我为梯。”

“宁昭,这些年我待你何曾薄?”

“我错在何处?只因恋慕令兄,便该受千刀万剐?”

“我原可嫁与季状元,如今皆空,我无一物。”

“若仍不解恨,便赐我一死。”

她唇颤泪落,骄傲碎尽,恍若当年雷雨夜,她缩我怀里哭喊娘亲。

“令仪,非如此,我全不知。”

她泣拉我手,我侧身避过。

“罢了,尘埃已定。”

我扶伤腿,踉跄登车,自始至终未看宁钰惨白面色。

帘隙里,我看见宁昭扑向宁钰,泪如雨。

“阿兄,怎么办?我该如何?”

宁钰阖眸,再睁时,眼尾猩红,寒冰覆面。

他淡声。

“简单,该赔的赔,该死的死。”

10

我甫下车辕,爹爹的耳光便如骤雨落下。

“孽障!公主金枝,你也敢惹!”

他指我鼻尖,声嘶力竭。

“再留你,必祸满门,随杨大人去罢!”

杨俊同腆着滚圆的肚腹,眯眼伸掌欲抚我颊。

“魏大人息怒,伤了花容可惜。”

掌风未至,寒光破空。

一支雕翎箭贯他掌心,血溅青石。

他嚎啕扑地:“何人暗算!”

我爹仓皇躲其身后,面如土色。

我冷眼旁观,唇畔讥笑。

不过一张画像,便钓得此獠起意。

他与我舅舅朝堂龃龉已久,

如今命丧,也算死得其所。

宁钰率锦衣鱼贯而入,宣旨朗朗。

杨俊同贪墨巨万,即刻革拿。

我爹忙不迭跳开,摆手如挥蝇。

“我与他素无瓜葛!”

人声嘈杂,无人睬他。

宁钰俯身,掌心向上。

“令仪,我来接你。”

我阖眸掩去潮涌。

“殿下到访,意欲何为?”

他攥我腕,将我扶起。

“来迎你入东宫,可愿?”

“殿下莫戏言。”

他揽我上马,蹄声疾疾。

朱门开启,库藏如海。

他递我朱红礼单,指尖微颤。

“离宫那日,我顺江赴外祖家,

取回母后昔年所备聘礼,

又迎外祖归京,

盼他亲睹外孙新妇。”

泪坠无声,我哽咽。

“殿下昔日只当我妹妹……”

“情意早深,是我懵懂!”

他屈指轻拭我泪,声低如絮。

“不求即刻原宥,只求慢慢赔罪。

莫再唤我阿兄,

我受不住。”

我展臂环他颈,眸光澄澈。

“殿下,我也疼了许久,

你须好好补偿。”

11

我与太子的亲事,终究钉了铁钉。

我爹气得胡子乱抖,眼珠子瞪得铜铃大,整日绕着院子骂天骂地。

我嗑着瓜子,斜眼瞧他。

“爹,你可知你为何还能喘气?你若出事,我便是罪臣之女。”

我抓把瓜子壳,塞进他掌心。

“可你也得留神,说不定哪天你就稀里糊涂咽气。”

他浑身一抖,牙关咬得咯吱响,乖了几日,憋了个狠招。

大婚前一日,他回府,身边携着天仙般的魏珠。

他板着脸训我。

“你姿色平平,你妹妹却艳冠京华,有她陪你进东宫,自能替你笼住太子。

“魏玉,这是你欠你妹妹的,别忘她娘怎么死的。你若不点头,我便把旧事掀个底朝天,谁都别想好。你名声毁了,也休想踏进东宫半步。”

如今,光脚的倒来威胁穿鞋的了。

我含笑望向魏珠。

“你想嫁?”

她眸光清冷,字字如冰。

“妹妹定会替姐姐固宠,保姐姐在东宫长盛不衰。”

我点头:“好,那明日你便做媵妾,随我花轿同去。”

她既然赶着赴死,我便顺手推舟。

12

翌日天亮,魏珠迟迟未至。

直至宁钰迎亲到新房檐下,她才披素衣、素面而来。

素缟贴身,步履似云端轻落,不沾尘埃。

她柔柔挨着我,指尖托我手腕,与宁钰行礼如仪。

我一身大红嫁衣,反衬得她清冷胜雪。

难怪老话道:俏不俏,一身孝。

宾客目光齐刷刷钉在她脸上,惊叹难掩。

独宁钰面色沉得滴水,看她像看陌路人将赴黄泉。

魏珠把众人惊艳收进眼底,唇角骄傲地翘起。

她直视太子,眸光勾挑,欲语还休。

我在心底叹息。

真是蠢,抢锋头也不看看场合,今日是我与太子的喜宴,更是皇家颜面。

宁昭怒极失态,扬手便是一耳光。

“今日太子大婚,你披麻戴孝,是嫌命长?”

“拖下去,乱棍打死!”

魏珠无惧,只红着眼望太子,似泣似诉。

太子眉心微蹙,魏珠眼底刚浮喜色,便听他淡声。

“杖毙不祥,赐自缢,留全尸。”

魏珠这才慌了神。

宁昭怒喝:“都愣着做什么?动手!”

我大喜的日子,转眼成她的祭日,阿爹气得呕血,扬言要翻旧账,与我玉石俱焚。

可他终究放不下魏安。

他顾忌太多,注定被我拿捏。

我没动一根手指,只在宁昭面前垂泪,细诉幼时被他鞭打的旧事。

隔日清晨,阿爹便中风瘫榻,口歪眼斜。

我去探他,他咿呀乱叫,却无人听懂。

他疼爱的外室子魏安,此刻低眉顺目立在我身后,不敢抬头。

我轻轻一笑。

“怎的不敢看你父亲?若不是你一碗碗药喂下去,他何至如此?”

阿爹瞳孔骤缩,浑身抖如筛糠。

我俯身,凝视他眼底的绝望,将此刻刻进骨头。

那张脸,与记忆里的阿娘重叠。

当年,阿娘躺在千金拔步床上,瘦弱如纸,血腥味冲鼻。

她腹大如鼓,大红薄衾掩不住惨白。

汗泪交织,浸湿了枕角。

她一声声唤疼,声线撕裂。

直至瞧见我,她眸中亮起星火。

“令仪,令仪,娘的令仪……”

她攥紧我的手,指甲嵌进皮肉,血珠滚落。

“我得活,不能死,我的令仪这样小,我死了,你怎么办?”

她面色转瞬死灰,唇色干裂。

耳边婴啼撕心裂肺,她抓着我的手,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泪砸在我手背,滚烫。

她僵直着抚我面颊,哽咽问。

“儿啊,没娘你怎活,弟弟又怎活?”

我木然抓着她冰凉的手,想用脸颊焐热。

“阿娘,我会活下去,会护弟弟。”

“阿娘,你争气些,将来我孝顺你,我不淘气,好好练琴,再也不说手疼。”

“阿娘,我手不疼了,可心口裂得疼……”

上天听不见我哭喊,还是带走了阿娘。

阿爹再怒,也吐不出一句整话。

“爹,欠阿娘的,天不收,我来收。”

我笑,泪却大颗滚落。

他亦笑,却比哭还难看,嘶哑诅咒。

“色衰爱弛……我等你被太子厌弃……”

我嗤笑不语。

情爱于我,只是登天的梯子。

也许有朝一日,我死在自己织的网里。

但绝不会败在宁钰的宠爱之下。

13

我与宁钰成婚,才过三朝。

凤冠霞帔压得我颈酸,却每日亲自抬锅煮粥,沿长街赈济流民。

我携工部郎中与泥瓦匠,为遭水淹的村落筑墙修屋。

我挽起袖管,与农人并肩插秧,泥水溅上我的裙角。

我把逃荒而来的女子领进绣坊灶房,教她们一针一线,一勺一铲,换口饱饭。

怀胎三月,我腹尚平坦,谁也没瞧出端倪。

八皇子新得的烈马忽惊于市,铁蹄高举,眼看要踏碎一位白发老翁。

我扑身挡马,袖中藏针,刺马颈,马嘶人翻,血染我裙。

孩子化作血水,淌在青砖缝里,我痛得眼前发黑。

那老翁却是致仕多年的太傅,天子少时之师。

圣上震怒,八皇子连夜被贬往岭南封地,无诏不得归。

宁钰捧诏回东宫,跪在我榻前,泪湿我手背。

太傅门生络绎而来,箱笼药材堆满长廊。

宁钰自此更谨言慎行,青衫玉冠,温声与群臣论政,贤名日盛。

八皇子乃继后所出,昔日锋芒毕露,如今折翼。

我与宁钰暗中受的暗箭,一夕翻转。

他亲手为我换药,指尖抖得药粉洒落。

“令仪,我宁愿那马踏的是我。”

我抬手拂去他眉间愁云,唇贴他耳。

“夫妻同体,自当为殿下谋万世安稳。”

他将我搂紧,像溺水人抓住浮木。

“我宁负天下,不负你。”

太学散学,阿弟披一身尘土闯进寝殿,靴边沾着河泥。

他提溜几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草绳勒红手指。

“嬷嬷,熬汤,给阿姐补身子。”

昔日拖着鼻涕的小团子,如今肩背已显挺拔。

我眼泪砸在锦被上,洇出深色花。

宁钰悄悄退出去,门扉阖上。

阿弟跪在我榻前,额头抵着床沿。

“阿姐,我读书,我考状元,我封侯,我给你撑腰。”

他声音碎得像瓦片。

“可你若再用命换我的青云路,我即刻跳河去找阿娘。”

宫墙深深,我们姐弟一年只见一次。

每次他踮脚摸我发顶,小声说。

“阿姐又瘦了,要多吃。”

木箱里攒满他的信,张张末尾写着。

阿姐要好好吃饭。

我指尖描他眉眼,泪烫他手背。

“阿姐记下了。”

他别过脸,手背胡乱抹泪。

“你若骗我,我便不读书了,我去卖鱼,也能养活你。”

少年倔强得像棵青松。

“我不要高官厚禄,我要阿姐长命百岁。”

我揉乱他头发,笑得像从前哄他喝药。

“好,阿姐再不乱来。”

话出口,我自己都不信。

我已踏上一条血与火铺就的路。

回头无岸,我亦无心回岸。

14

我寿至八十九载,回首一生,风云翻涌,波澜万顷。

阿弟果如昔诺,以命搏科名,自状元而侯爵,终至一人之下。

此途荆棘丛生,步步皆血。

他昔日青稚眉宇,早被寒霜磨成冷刃。

他曾执我手,低声如誓。

“阿姐,我定为你撑住这片天。”

彼时我由太子妃而皇后,由皇后而太后,位极人臣,心却孤绝。

唯有宁钰,十年如一日,温若初春暖阳。

而我待他,步步机关,寸寸谋算。

竟是他先我一步,魂归黄泉。

我原道心中无情,待他逝时,方知痛彻骨髓。

他抬指轻抚我眉,眸光仍似少年。

他将那枚我梦寐以求的玉玺,轻轻放入我掌心。

遗诏之上,留我临朝,称孤道寡。

他拈我鬓边雪丝,笑如当年洞房花烛夜,替我卸钗时那般颤手。

“令仪,我最爱你眼底藏不住的锋芒。

“我知你温顺只是画皮。

“自初读你策论,便晓你胸有丘壑。

“去罢,做你想做之事,再不必藏刀于袖,我俱知。”

我泪落成雨,哽咽难言。

他拭我泪,笑得像个孩子。

“令仪,我好生喜欢你,可你也真恼人,日日逼我批那折子,连与你同桌用膳的辰光都夺了。

“你可知,你我多久未好好吃上一顿?”

我泣不成声,他仍自语。

“三十三天矣。”

他苦笑阖眼,气息渐绝。

我哀号震殿,痛极呕血,染红龙袍。

原来失去方能教人长大。

阿娘去时,我学会恨。

宁钰去时,我方识爱。

我终殁于御案之前,灯下残卷犹温。

半生呕心,与他并肩,换得山河清明。

膝下儿女环泣,皆不似我少时薄凉。

他们肖似宁钰,心地澄澈。

宁钰把他们教得极好。

我魂飘天际,见吾儿扶柩,阿弟立于侧,循我旧路。

童音怯问阿弟。

“舅舅,母后年少时,是何模样?”

阿弟怔然,眸底浮远。

“奶娘说,你母后幼时爱撒娇,爬树掏鸟窝,误砸御史千金,惹哭人家,被外祖持烧火棍追得满院飞,哭喊找娘——”

他声忽低,眉间落寞。

“可惜,后来我再没见过那样鲜活的阿姐。”

来源:技术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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