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晚星未迟》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06 06:30 1

摘要:那是九月的午后,台风刚过,空气里还浮着潮湿的桂花香。她抱着一摞建筑史画册往书架走,高跟鞋跟卡在地板缝隙里,整个人往前踉跄时,手腕被人稳稳托住。

苏晚第一次见到陆则言,是在大学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那是九月的午后,台风刚过,空气里还浮着潮湿的桂花香。她抱着一摞建筑史画册往书架走,高跟鞋跟卡在地板缝隙里,整个人往前踉跄时,手腕被人稳稳托住。

“小心。”

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冷冽又清透。苏晚抬头,撞进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那人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指腹沾着点蓝黑墨水,正落在她腕间的皮肤,像块冰凉的玉。

“谢谢。”她慌忙站稳,画册哗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营造法式》摊开,夹在里面的银杏叶飘出来,落在男人擦得锃亮的牛津鞋边。

他弯腰捡叶子时,苏晚看见他胸牌上的名字——陆则言,建筑系,博三。

“建筑系的?”他把叶子递回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这本注释版很难借。”

苏晚的脸突然发烫。这本画册是她托学姐走了关系才拿到的,扉页上还有前辈写的批注,其中几处红笔标注的字迹,凌厉又漂亮,和眼前这人的眉眼有点像。

“嗯,我是……”她刚想说自己是新来的交换生,陆则言已经转身走向阅览区,白衬衫在书架间晃了晃,像片被风卷走的云。

那天下午苏晚没心思看书。她数着对面座位上陆则言翻动书页的频率,看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的阴影,听他偶尔用笔尖敲桌面的轻响。直到闭馆音乐响起,他收拾东西时,她才发现他手边的草稿纸上,画着图书馆穹顶的结构图,角落处有片小小的银杏叶,和她掉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

再次遇见是在两周后的系里讲座。

苏晚坐在后排,正低头记笔记,忽然有支钢笔戳了戳她的课本。抬头看见陆则言站在过道里,手里拿着她早上落在复印店的U盘。

“里面有你的课程设计?”他扬了扬U盘,“打印店老板说,有人急着要这份古镇测绘图。”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作业,里面还有段没删的录音,是她对着电脑自言自语:“陆则言的批注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谢谢。”她抢过U盘塞进包里,指尖都在抖。

他却没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第三页的排水系统图,你把坡度算反了。”

苏晚愣住。那处错误连带她的教授都没看出来,只有画册里那几处红笔批注,隐晦地指出过类似问题。

“你怎么知道?”

陆则言笑了笑,从笔记本里抽出张纸递给她。是张手绘的古镇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她设计里的漏洞,末尾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街角那棵老槐树。

“下周六下午,测绘社去实地勘测绘,”他说,“你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

那天讲座的内容苏晚一句没听进去。她反复看那张地形图,红笔的笔迹和画册批注如出一辙。傍晚去食堂打饭,室友撞了撞她的胳膊:“看什么呢?魂都丢了。对了,你知道吗?陆则言要去法国交流了,下个月就走。”

苏晚手里的餐盘“哐当”撞在栏杆上,糖醋排骨洒了一地。

周六的古镇测绘,苏晚去得很早。

陆则言已经在槐树下架好了仪器,灰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露出的下巴沾着点泥。看见她来,他把手里的测绳扔过来:“会用吗?”

“学过。”苏晚接住绳子,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突然想起高中时读过的诗:“你走时,我送你银杏叶,你回时,该带什么呢?”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测绳在两人之间绷成直线。阳光穿过马头墙的翘角,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苏晚数着他走的步数,听他讲飞檐上的瑞兽,讲砖雕里的故事,忽然觉得那些枯燥的建筑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草木的清香。

“这里的排水系统,”陆则言蹲在排水沟前,指着青石板上的镂空花纹,“明代匠人用的是‘龙吐水’设计,坡度要精确到0.3%,你之前算成了0.5%。”

苏晚的脸又热了。他果然看过她的设计。

“那本《营造法式》,”她鼓足勇气问,“里面的批注是你写的?”

陆则言起身时顿了顿,耳根有点红:“读研时借过,顺手写的。”

风卷着槐树叶落在他肩上,苏晚伸手想帮他拂掉,指尖刚碰到布料,他突然转身,测绳从两人手中滑落,在地上缠成圈。

“苏晚,”他的声音有点哑,“我下周三走。”

她的手僵在半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远处祠堂的钟还响。

陆则言走的那天,苏晚在图书馆待到闭馆。

她把那本《营造法式》放回书架,扉页里夹了片新捡的银杏叶,叶子背面写着她的手机号。走出图书馆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在机场,刚看到叶子。”

苏晚蹲在银杏树下,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行字。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成了图书馆三楼的常客。她总坐在陆则言以前的位置,看他看过的书,画他画过的图,偶尔收到他从法国发来的照片——塞纳河畔的夕阳,卢浮宫的穹顶,还有张他站在埃菲尔铁塔下的自拍,背景里有片飘落的梧桐叶。

“这里的排水系统不如古镇的精巧。”他在邮件里写,“等你毕业,我们一起去皖南看徽派建筑。”

苏晚把这句话抄在笔记本的第一页,旁边画了片小小的银杏叶。

研二那年,苏晚去参加一个建筑设计竞赛,提交的作品是“银杏里”——一个以古镇为原型的文化街区设计,排水系统用了陆则言教她的“龙吐水”原理。

颁奖典礼那天,她站在台上,看见评委席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陆则言穿着深色西装,正看着她笑,眼底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下台后,他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张巴黎圣母院的结构图,角落处画着片银杏叶,叶子背面写着:“我申请了国内的教职,下周回来。”

苏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落在他的西装袖口上。

三年后的秋天,苏晚和陆则言在古镇的槐树下办了婚礼。

来的大多是建筑系的师生,有人起哄让陆则言说说是怎么追苏晚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本磨得发亮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片干枯的银杏叶,叶子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依稀能看出是苏晚的手机号。

“我在法国时,每天都看这片叶子。”他说,“看一次,就想快点回来。”

苏晚靠在他肩上,看见远处祠堂的屋顶,夕阳正沿着飞檐的翘角缓缓落下,像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慢得刚好,暖得刚好。

婚礼结束后,陆则言牵着苏晚的手,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测绳在两人手中轻轻晃,像当年那样绷成直线。

“你知道吗,”苏晚忽然说,“其实那天在图书馆,我早就认出你了。”

陆则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你大一的时候来我们系做讲座,穿的也是这件白衬衫。”苏晚踮起脚,替他拂掉肩上的槐树叶,“我坐在第一排,你讲飞檐设计时,钢笔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

他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星星。

“那支钢笔,”他从口袋里掏出支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片小小的银杏叶,“我找了很久,原来被你捡去了。”

苏晚笑起来,拉着他往前跑。青石板路上,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测绳,再也解不开了。

晚风吹过,槐树叶落在他们的发间,远处传来祠堂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在说:晚星未迟,相逢正好。

来源:阿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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