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全球的华人人口已经逼近15亿,差不多每五个人类里就有一个能和你讲几句中文、吃得惯米饭、认得出哪天是中秋。
2024年,全球的华人人口已经逼近15亿,差不多每五个人类里就有一个能和你讲几句中文、吃得惯米饭、认得出哪天是中秋。
华人社区像蛛网一样缠绕在世界各地,从纽约法拉盛,到巴黎十三区,从新西兰的奥克兰,到非洲东海岸的小镇,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中式人情味”。
有些人已经是第三代、第四代移民了,可孩子的名字里还是藏着个“伟”或“芳”,过年贴春联、烧香拜祖先。不为别的,只是心里舍不得那口“根”的念想。
可泰国不是这样。
在这个有着接近千万华人后裔人口的国家里,你几乎听不到“张”“王”“李”“赵”的叫喊,取而代之的是一长串难念的泰式姓氏。他们讲泰语、信泰佛、学的是泰国历史,连“自己是不是华人”这个问题,都不再翻也不愿提,甚至有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华人后代。
泰国这个地方,太特别了。特别得让所有华人心里都有点心寒。
如果你在世界各地走一圈,不难发现,华人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
哪怕在最边远的非洲小城,哪怕在语言完全不通的拉美村镇,华人小超市、小餐馆也会被你时不时看到。
所以有人说过这样的表达,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中国人。
但更值得一说的是,华人走得再远,心里也总归还留着那么一丝“家”的印记。
中文姓氏,是那根不肯剪断的线。春节的红灯笼,是那点点不熄的火。就算在印尼这种排华历史最惨烈的地方,也还有华人冒着风险坚持修祖坟、拜祖宗,使用汉语在家里偷偷地教孩子。
新加坡更不用说了,它几乎就是一个用四种语言装点出来的“华文堡垒”,中文小学、庙宇、会馆、族亲组织林立。
马来西亚的华人,则像是用双手硬是从历史的缝隙里挤出了一套完整的“华人生活方式”。那不是祖国给的,是他们自己咬着牙保下来的。
但奇怪的是,到了泰国,这一切全都扭转了。
别说春节和端午节了,连“陈”“李”“黄”这样的姓氏都几乎找不到了。他们换成了难念的泰国姓,讲泰语、信泰国佛教,祭祖改成了礼拜,有的连祖宗是哪国人都记不清了。
最让人错愕的是,这不是强制的,不是排华政策的产物。不是哪条法律逼他们不能说中文,而是他们自己主动放下了。
放下姓氏,放下语言,放下所有文化印记,融入得悄无声息。这在全世界范围内,这种情况,几乎是独一份。
你说这是“同化”?不,它更像是一种“自我清空”。
不像印尼华人那样是在社会暴力和政治高压下痛苦抉择出来的结果,泰国华人是在一次次家庭决策里,在一次次择校、择偶、择业的路口,慢慢地,把属于“华人”的部分,给藏起来了。甚至,不少人,连藏的这个动作都不做,干脆彻底地放下了。
现在的泰国,约有 800万至1000万人口是华人后裔,占全国人口的 11%到14%,可你走在曼谷、清迈的大街上,很难一眼认出他们来。
他们不会说自己是华人,也不觉得这需要强调。有的甚至觉得被叫“华人”是种误会,甚至反感。
全球华人都在用尽办法留住自己的根,哪怕是在最贫困、最动荡的地方都要坚持用华文刻墓碑。唯有泰国,主动割断了这条线。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帮他们做了这个决定?是国家制度?是婚姻同化?还是那个深不见底的文化大熔炉?又或者,是泰国社会的那种“温和中的强势”,悄悄地把他们悄无声息地收进了名为“泰国人”的名单里?
很多人不了解的是,泰国的华人历史,并不是什么近代下南洋才开始的事。比起印尼、马来西亚那些19世纪才大规模移民的地方,泰国的华人根子扎得更深,甚至可以追到14世纪的大城王朝。
当时从中国南方,特别是潮汕、闽南那一带,来了不少人,他们不是被战争逼出来的,也不是逃难的,大多是为了做买卖、种田,在这里谋个生计。
这些人落脚之后没多久,就和本地人通婚,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下来,渐渐地,村子也多了,人也熟了,一来二去,就有了个带点中国味道的小社区。
但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华人没有机会“抱团”太久,因为实在太早来了,国家政权也不支持建立什么“华社”,他们只能靠和泰人“搅和”着过。
同化,从一开始就是必然的,不是被动,也不是外力压制,是生活本身推着你走。
在这期间,有一个非常著名的“郑信的故事”。
他是个潮汕人的儿子,母亲是暹罗人。也就是现在说的泰族。他并不是个贵族出身,而是靠军功一点一点杀出来,最后在18世纪建立了“吞武里王朝”,一手把被缅甸打烂的大城王朝给复兴了。
这是泰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由华人血统当上国王的时代。可惜时间太短,只有十五年。郑信最终被政变推翻,而那个推翻他的人,就是后来的拉玛一世。
郑信的下场并不光彩,甚至在后来很长时间里,他的名字在王室史里都是个“尴尬的存在”。
拉玛王朝一边承认他的功劳,一边又要把他的“华人背景”狠狠压下去。他们说我们继承的是法统,不是血统,王位我们接,但血统我们不要。
听着挺别扭的,是吧?
可这恰恰是泰国处理“华人问题”的一贯方式:你能为国家干活,你就有位置,但你最好别太显摆自己是华人。你可以有力量,但别有声音。
不过,更讽刺的地方在于,几百年后,拉玛九世,也就是那位极受尊敬的普密蓬国王,他的妈妈,诗纳卡琳太后,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华裔。
很多泰国人都知道这事,但也都不怎么谈,因为大家心里其实明白,那不是“光荣传统”,那是“家丑”。尤其对一个强调“正统泰人”的王室来说,血统这事,说多了麻烦。
但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你越想掩盖的东西,有时候反而在历史里越清晰。王室的血管里,其实也流着潮汕的血,只是没人再说那是“华人血”。
这就是泰国华人的命运缩影:从最初的移民、到通婚、到出了一位华人国王、再到王室“认法统不认血统”,最后变成如今这种“血在、名亡、声消”的局面。
你说,他们真的被消灭了吗?没有。他们只是被“吸收”了,被融进了国家的血肉里,一点点、悄无声息地,连自己的名字也留不下。
泰国王室没有抹掉华人,但也从未真正接纳华人。他们只是让你做个“有用的臣民”,但在泰国这片土地里,华人可别指望再做“堂堂正正的华人”。你要忠诚,你要隐忍,你要悄悄改掉姓氏,不问根源,不问祖宗,只管低头往前走。
这个故事背后,其实藏着的是华人群体最大的悲哀!被接受,并不等于被认可。
泰国社会的“去华化”不是靠压,而是靠化。
不是你一到就打压你,不是让你关掉学校、砸烂庙宇、封你生意,而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把你“请进来”,再一点点让你把原来的自己“脱掉”。
最关键的两把刀,一把藏在婚姻里,一把藏在制度里,刀子没有锋刃,却切得干净的很啊。
先说婚姻。
20世纪初,大批来自中国南方的男人孤身漂洋过海来到泰国,他们没老婆,没家族,只能靠自己讨口饭吃。
可人有七情六欲,日子再苦,也得娶个老婆过日子。于是通婚成了必然。潮汕人、客家人、闽南人,纷纷娶了泰国本地姑娘。
一代人、两代人下来,家里说话已经混杂了泰语,孩子上的也是泰国学校,家中佛龛供的是释迦牟尼,不再是关公、妈祖。更关键的是,孩子的姓,变成了绕口的泰国姓。什么“林”“郑”“李”,都慢慢从户口簿上消失了。
这不是逼迫,是生活本身在推。中国那边战乱不断,泰国这边安稳富足,孩子生在这里、学在这里、爱在这里,还讲什么“回去”?
社会学家马丁·N·马格尔 和 米尔顿·M·戈登 早就说过:
在这一点上,泰国几乎做到了极致。
你再有文化,再有信仰,娶个泰国老婆,生个孩子,孩子在学校学的是泰语历史,唱的是泰国国歌,那些文化根,就会逐渐消除掉了。
而值得一说的是,当时泰国人也并没有嫌弃这些华人,相反,是欢迎的。尤其是当他们勤劳致富、有头脑、有商才的时候,更愿意把这些“有用的人”纳进体系里。但怎么纳?就得看第二把刀:制度。
1957年,拉玛九世上位,掌握了权力。这位国王被很多泰国人称为“父王”,而他对华人的策略极其高明,不搞排华,也不搞特殊优待,而是推出了一项政策:赐姓制度。
简单说,就是你愿意融入,就给你一个泰国姓,从此三代内都可以合法地成为“真正的泰国人”。你孩子不会再被人叫“华人小孩”,你家族在法理上就是“本地人”。
换言之,你可以继续做生意、继续当富豪、继续混政坛,但你得放下祖宗、改个名,把那些“黄”“梁”“曾”的牌位,收进柜子,不再挂墙。
这个制度不是强制,而是诱导,是你自己走进去的。
有人觉得拿个泰国姓方便事儿,就改了;有人为了孩子上学少被歧视,也改了;有人本就觉得“华人身份”没啥光彩的,干脆一改到底,连家里祖谱都不看了。
这套制度的精明之处,在于它没让你失去钱、地位和生活方式,它只要一样东西:你的文化记忆。
不像马来西亚那样天天喊“土著特权”,也不像印尼动不动搞排华运动,泰国的做法是笑着让你进门,然后给你换身衣服,说:“你看,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你可以继续拜佛,但要拜泰佛;你可以继续读书,但别读中文课本;你可以有历史,但那历史,得从暹罗开始。这不是吞并,是消化。不是打压,而是吸收。
可以这样说。
从“你是谁”,到“你是我们”,泰国社会用两代时间,把最硬的华人,变成了最乖的泰人。
在泰国这个复杂又温吞的社会里,有一句在小圈子里流传很久的话:
“经济是华人的,王权是皇家的,军队是军人的。”
听起来像是段子,但说白了,就是谁掌握哪条命脉。
这句话不完全对,却也没人敢否认它的现实意义。泰国的大米、橡胶、制糖、运输、零售、金融,甚至连电视广告里播出的方便面,背后都站着一个个华人面孔,或准确说,改了姓的华人家族。
谢氏家族是其中最典型的。从潮汕漂洋过海的华人后代,凭着一手正大集团,把泰国做成了自己的根据地,顺带一提,他们还是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
光在中国的投资就超过2000亿人民币。四兄弟的名字一字排开,正民、大民、中民、国民,硬生生凑出一个“正大中国”。
你说巧也好,有心也罢,这种骨子里的认同感还是没断。但回头看他们在泰国的身份,却是地地道道的“泰国姓”。
其他家族也一样,李木川的大城银行、郑午楼的京华银行、陈弼臣的盘谷银行、伍班超的泰华农民银行……都不是一般商号,是控制泰国经济动脉的器官。
换成别的国家,早就成了“实权阶级”;可在泰国,这些人说话声音再大,也要压低几分。
为什么?因为他们永远不属于政治核心。
泰国的政治,不是民主选出来的,也不是经济实力堆上去的,是王室、军方和少数贵族三方咬合的结果。你再有钱,也不能碰皇室的影子,你再能干,也要证明你“无害”。
于是,经济上的成功,并不等于文化上的复兴。相反,是一种“压抑式的成就”。你越富有,越不能太张扬;你越有势,越要装作什么都不是。
于是,我们看到一个怪现象:
一个家族控制了全国三分之一的粮食市场,但他们的下一代,却不会讲一句中文;一个有华人背景的总理,在对外场合要强调“我代表的是泰国”,而不是“华人”;一个华人家庭祭祖不再用香烛纸钱,而是改拜泰国佛像;连清明节,也被淡化成了“家庭团聚日”。
学者潘少红曾有一句评价,刺得很准:“泰国华人选择了保全经济,而牺牲文化认同,最终在社会中变得“不可辨识”。”这不是一句学术套话,而是几十年社会观察后的痛感总结。华人不是被打压,而是自己把那口“我是中国人”的念想,藏了又藏,最后埋在了心底,任它发霉。
有人说,那是聪明,是适应,是大局为重。我不否认。但你去问问那些在曼谷唐人街长大的第二代、第三代,他们还知道“李鸿章是谁”吗?他们能不能写出自己祖父的中文名?他们是不是还在中元节烧纸,还是早就改成吃斋放生了?
更扎心在于,是他们可能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他们早就习惯了“我是泰国人”,至于那点血脉的回音,不过是家里老照片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子。
于是,华人成为了泰国社会的“沉默的大多数”。有钱、有能力、有地位,但没有声音。或者说,他们不敢有声音,也不愿再有声音。
五、当今“返祖热”与中国影响力回潮,泰国华人会重新找回姓氏吗?近年来,中国已然崛起了,这几年的国际局势再清楚不过。人民币变硬了,中文变热了,华人也“值钱”了。以前怕被看成“中国来的”,现在反过来,有人主动打起了“华裔后代”的招牌。
有些泰国年轻人开始回头查祖谱,跑去潮汕、梅州、厦门寻根,甚至跑到庙里点香的时候,心里都在默念祖宗原来的那个“李”字。
曼谷、清迈的中文培训班一个个开起来,汉语桥、孔子课堂、民间办学搞得风风火火,孩子们背着书包去学拼音,一口一个“nǐ hǎo”,有些发音听得你想笑又想哭。
这几年,中泰合作的项目也猛的很。从高铁到港口,从旅游到短视频,中国的面孔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泰国社会的各个角落。
“一带一路”在泰国落地生根。泰国政府干脆顺水推舟,开始重新放宽对华文教育的限制。2023年起,多个公立学校引入了中文课程,甚至大学也开设了“华人文化研究所”。如此看来,历史正在悄悄掉头。
但是这只是表面。
试想一下,你去问他们是不是想“当回华人”?
大多数人的答案是含糊的。他们学中文,是为了工作,是为了旅游,是为了和中国客人做生意方便一些,根本不是为了“找回身份”。
他们仍然是泰国人,骨子里已经习惯了站在国王画像前行礼的那种身份感。家里可能还有祖先的照片,但孩子叫不出那个人的名字,写不出那个姓。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觉得这是错。
“我是泰国人,祖上是中国人。”这是如今绝大多数泰国华人的自我定位。他们不是在挣扎认同,他们早已安于现状。
而这种心态,其实是几百年文化交融下自然形成的。从通婚、赐姓、教育、信仰,到制度、经济再到身份认同,整个泰国社会给华人设计了一条“温和消化”的路。
哪怕你看到他们在中秋节卖月饼、在春节挂灯笼、在寺庙祭祖,也别以为他们真的“回来了”。他们回的,不是“中国”,也不是“华人”,他们回的,是一种文化的温度,一点记忆的碎片,仅此而已。
结语可能会有人觉得,改个姓,换种语言,走得更远一些,也没什么。
可当我们看到泰国华人三代人改了名字、断了香火、不再讲中文、过的是佛历的节日,作为中国人似乎还是会感觉有些不得劲儿。
这到底是为何呢?
我想,归根结底,身份从来不是一个标签,而是你还愿不愿意在心里,留一个位置,放那个老祖宗的名字。
这不是为了归属,而是别忘了自己来时的方向。作为华人,不应该忘记“来时的方向”才对啊!
来源:史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