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我在家中被囚禁的第六天，几天未进水未进食让我陷入狂热的饥渴。

这是我在家中被囚禁的第六天，几天未进水未进食让我陷入狂热的饥渴。

我的目光贪婪地盯着床边的花露水，心中如潮水般涌动——那是水，我的渴望之源。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将花露水碰倒在地，狼狈地舔着流出的液体，那一刻竟让我有种莫大的满足，仿佛在品尝一杯米其林餐厅的珍馐。

正当我沉溺在这短暂的舒适之中，门猛地被打开了——

“砰！”

我跌倒在地，惊恐地仰望着走进来的母亲，她满脸愤怒，手中揪紧的包朝我砸来。

“贱货，竟然故意把花露水打翻。

翅膀硬了，敢跟我唱反调是吧？”

不是的，妈妈，我只是太渴了，真的。

她一言不发，熟练地拿起晾衣杆，迈着稳重的步伐朝我走来，脸色愈发可怖。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家里谁才是老大！”

杆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那种痛苦是既熟悉又让人绝望的，每一次撞击都是一阵心灵的刺痛，伴随着无数过往的骂声，更是让我难以承受。

“赔钱货，都是我供你读书，要不是老娘你早就给我死了！竟然还敢跟我作对，真是个白眼狼！”

明明早已习惯，那为何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我抬头，空洞无神地面对着暴戾的母亲或许心底依旧存有一丝希望，我声气微弱地试图辩解：“妈，我真的只是太渴了……”

她显然愣了一瞬，但旋即怒火中烧，指责声如雨点般落下。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说谎！花露水能喝吗？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下次还敢骗人吗？”

又是一顿毒打，我只能呆呆承受，心中无力。

直到她打累了，转身离去。

“你老师说你这次语文只考了97分，没拿到第一。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我也不管你了，自生自灭吧！”

心口的疼痛与腹中如刀割般的收缩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跪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哀求：“可是妈妈……我会死的。”

我真的难受得快窒息了。

“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也没用。”

狭小而阴暗的房间再一次被永恒的黑暗吞噬，我被狠心地抛弃在这绝望的深渊之中。

于是……

我这个被遗弃的孩子，选择了吞噬自己。

但凶手并非我。

我的肉体已经死去，灵魂却被一双温暖的手牵了出来。

「再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吧……」

其实，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但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熟悉，我还是点了头。

「好。」

然而，很快我就感到了一丝后悔。

因为我静静地坐在自己尸体的旁边，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期间我无事可做。

无聊之下，我开始回忆我的死亡。

起初我曾尝试过逃离。

在失去食物的第二天，我被妈妈用绳子绑在椅子上，试图翻窗逃跑，但被同小区的阿姨送了回来。

她温柔地告诉我：「无论如何不能和家长赌气离家出走，知道吗？乖一点。」

我并非赌气，只是想寻找生存的出路。

我带着泪水回答她。

送我回家后，妈妈又打了我。

她用更坚韧的尼龙绳把我扒光衣服绑在床上。

「赔钱货居然敢跑出去？老娘要扒光你看你还敢不敢跑。

跑出去那就被流浪汉捡去当老婆，到时候你可别哭。」

在她用衣架抽打我的时候，我没有哭。

只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我差一点就能逃出小区，逃离这个地狱。

我不怪那个阿姨，因为未成年人的确无从逃脱。

即便逃到派出所，也会被送回家。

父母总能轻易把握孩子的生杀大权。

就像我，已经因他们而死。

在我死后的第八个小时，妈妈回来了。

见到我隐隐发臭的尸体，她呆愣了片刻，然后扑上来狠狠扇了我的脸。

「快起来，别在这假装死！没人会可怜你，看你在演戏！」

她的手掌拍打得我脸颊发青，直到她渐渐停手，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神情浮现。

我真的吓人吗？

明明邻居奶奶总是说我很可爱啊！

妈妈开始颤抖，疯狂叫喊了几声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反复响起，良久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不是说过没事别来找我吗？」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你的女儿可能出事了。」

那边冷冷一笑，「什么女儿？别胡说八道，要不然我老婆和孩子会不高兴的。」

「是赵安安，她可能饿昏了，一直不醒。」

「饿了就吃点东西呗，我又不是厨师，也不是医生，找我有什么意义？挂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留给我的是一阵刺耳的嘟嘟声。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听到太多这样的声音，每次我都不得不忍受一场仿佛注定的惩罚。

妈妈愤怒地摔碎手机，接着冲进厨房，翻出几天前的剩饭。

她拼命按着我的嘴，粗暴地往里塞食物。

嘴角被撕裂，鲜血流淌，她却依旧不顾一切，疯狂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快吃，吃下去就没事了。」

我漂浮在她身旁，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

幸好我已经死了，要不然该多疼啊……

一声尖利的惊呼划破了夜空。

妈妈扭过头，凌乱的长发如同恶鬼，怒声喊道，「你在吵什么？没看到我在给孩子喂饭吗？」

路过的阿姨吓得连忙逃跑，边跑边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在这声呼喊下，妈妈的动作骤然停下，她看着自己的手，茫然自语。

「杀人了？」

小区里有人报警，警察迅速赶到。

或许因为母亲杀死亲生女儿的案件太过惊悚，随后还来了成群的记者。

更有围观的居民，将原本就显得狭小的老旧住宅楼围得水泄不通。

我听到人们在讨论我的惨死，隐约指责母亲的冷酷无情。

「她是自己死的，不是我杀的！凭什么骂我，明明是她自己故意装成这样的！」妈妈突然狂怒，声嘶力竭地呐喊。

警察将她控制住，但她仍喋喋不休：「我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要用死亡来折磨我，真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是啊，许多孩子都曾幻想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父母。

想要看到他们后悔，我渴望他们心痛。

可如今，我对他们的任何关爱都已无所谓。

我只想要她为我的死亡付出代价。

我要求法庭的公正裁决。

我希望她在监狱中，每日为我的死忏悔。

这时我恍然大悟，自己的灵魂为何依然滞留于此，因为我无比渴望看到他们受到惩罚。

“啪！”

响亮的耳光声后，妈妈安静下来，恍若看到了救赎般地望着我爸。

我爸并未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安慰她。

他反而熟练地抽下皮带，打在她身上，每一下都留下鲜明的血印。

随着他一边抽打，一边咒骂道：“贱人，连个便宜的女娃都养不好！”

此刻，我的内心仿佛回到了过去。

我们曾拥有一段温馨时光，三口之家安静而幸福。

我生活得宛如童话中的公主，甜蜜而快乐。

变故究竟是何时降临的呢？

大概是在我五岁时，爸爸因工厂出事落魄归家，遭到了妈妈几句唠叨。

“你工作都没了，那你还有什么用？竟然还好意思回来，想让我们母女一起饿死，喝西北风吗？”

这一句话，曾恩爱如初的父亲瞬间暴怒，昔日用来保护我们的拳头，重重砸向我妈。

“贱女人，我天天为你们拼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是不是欠揍？”

我坐在旁边，幼稚的心灵被这一幕吓得无以复加，哭得撕心裂肺。

如今想来，倒有点聒噪。

所以才会让那一拳最终转向我吧……

“还有你，天天只知道花我的钱，哭哭哭，再哭就把你嫁给乡下那个断腿的老头！”

我痛苦至极，哭得更加凄惨，而妈妈却抓住这个时机溜回房间，留下我独自承受父亲的怒火。

从此以后，生活便是如此，甚至愈加惨烈。

爸爸对妈妈和我的拳头无情，妈妈要么选择沉默，要么不忍心，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我在两位施暴者之间徘徊，仿佛成为了一个共同的攻击目标。

然而，他们明明就是我的父母……

为什么对我施加伤害的偏偏是他们？

妈妈仍然被带到了警局。

被警察拦住的爸爸站在窗外，用一种充满憎恨的目光注视着她。

其实我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他也不爱我。

不知哪个卫视的记者正在对我母亲进行采访，语气平静而公允：“你为何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紧抿着嘴唇，在严酷的法律面前不禁显得畏缩，苍白地解释着：“我并不想杀掉她，我只是对她期望过高，想要她能成才，但她却退步了。”

“因为成绩退步，所以就杀掉她？”

记者的一句话激怒了她，她愤怒地反驳：“你这个记者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并非有意的，我没受过教育，没有文化，不知道她会饿死！”

手握话筒的记者微微颤抖了一下。

“作为一位母亲，我想问您，就算您缺少常识，看着孩子六天不吃不喝，难道不会心疼吗？”

心疼吗？灵魂的我若有所思，曾几何时，我也渴望他们能对我有那种情感。

“这是为了惩罚她，我只有她一个孩子，老了还得靠她养老。

如今她退步如此，未来怎么养我？”

“……所以，您就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吗？”

母亲怒视着记者，“我只不过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出人头地，想要她对得起我为她投入的心血。”

“我每天让她享受美食，供她读书，哪里对不起她？她死了反而还欠着我的，阴曹地府也得给我还账！”

但，妈妈，如果不愿意抚养孩子，何必生下我呢？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降生在一个温暖的家庭。

或者，根本就不生下来。

可这一切我都无法选择……

记者气得无言以对，或许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三观独特的家长。

而我的母亲，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庆祝一场胜利。

这情景与女儿刚刚离世的悲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找到一本日记，是小女孩的。”警员走进来，将日记本丢给妈妈，“我想你应该看看。”

妈妈狐疑地端详着警员，仿佛生怕这本日记藏着什么定时炸弹，威胁着她的安危。

而我望着这本保存完好的笔记本，瞬间陷入沉默。

里面记录着我痛苦的六年人生。

从我五岁那年开始。

就在这时，世界瞬间静止，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温柔。

“看来有些人还是执迷不悟，安安，那我再为你求一道恩准。”

我还未问出她是谁，世界又恢复了运转，妈妈已经翻开了日记。

她的指尖轻触纸张，我竟奇迹般地跟随她回到了日记里的世界。

那是我亲历过的残酷现实——

耳中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和恶意满满的辱骂。

接着，我看见身体满是青紫的赵安安，正遭受着这个时空中的母亲的谴责与推搡。

而穿越而来的妈妈，则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她曾对我造成的种种伤害。

她在看着我们，而我也在注视着她。

这种诡异而超自然的现象，令人心生不安。

18年5月 天气阴

赵安安紧张地站在家门外，手中捏着一张98分的数学卷子。

然而，如何也不敢敲门。

对于小学的试卷来说简单至极，因此父母一向对赵安安的要求是满分。

可这次……

“赵安安，怎么不进来？”父亲的声音突如其来，带着笑意，吓了赵安安一跳，她下意识把试卷藏在了身后。

然而，由于身高的关系。

这小动作很快被父亲一眼发现，他轻而易举地将试卷抽了出来。

漫长的沉默，像等待审判的罪人，赵安安在这无言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是你的考卷吗？」

「……嗯。」

秒针在静默中滴答作响。

「啊！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父亲毫不在意，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踢着她往楼梯推，「你考成这个样子，还敢回来？你还是不是人？要不干脆去死算了，这样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瘦弱的赵安安无助地抱住栏杆，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父亲用力把她推倒，冷冷地说：「以后我不会管你，反正你这样读书只是在浪费钱。」

赵安安恍惚地抗辩：「可是我才是第一呀，这次试卷的难度不同……」

我冷眼旁观，仿佛看着曾经努力解释的自己。

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你怎样，他们都不会爱你，无论你是优秀还是平庸。

「你还敢和我顶嘴？你不过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连父亲的面前都敢嚣张，果然跟你妈妈一样，根本是个冷血动物！

「反正白养你，我不想管你了，自己回去找你妈吧！」

赵安安无力地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神中充满失落，看着父亲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而我和穿越而来的妈妈则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楼下，等待他的，是一个打扮得体的女人。

看到这一幕，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那狗男人，原来是被外面的女人勾引了！」

我的心瞬间寒冷，亲生女儿被打时她都没有那么激动，却因为男人的背叛而愤怒不已。

自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回过家。

而母亲将所有的责备都倾泻在我身上，对我的要求愈发严苛。

她原本是家庭主妇，后因无奈而找到了一份月薪两千的清洁工工作。

她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养活我。

然而，每天回家，她非但不满于工作的辛劳，反而不断地打我、骂我，让我觉得自己是她心中的累赘。

但是，妈妈，为什么要生下我这样一个累赘呢？明明我们都如此痛苦……

「你为了我拼命工作，我竟然连三好学生的奖状都拿不到，你这是怎么回事？」学习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如果你现在不努力，将来一定会后悔，最后只能像我一样，在街上扫大马路！我望着低着头泪流满面的赵安安，心里满是希望她能放下这份愧疚。

其实你已经把命还给了她，不欠任何东西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母亲拧着赵安安的耳朵，把她拖到街边，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看看！这是我那个不孝的女儿，考得那么差，居然还浪费我的钱！”这个场面迅速吸引了路人的关注。

围观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如今的小孩真是被宠坏了，这么好的条件都不懂珍惜。”有人摇头叹息。

“是啊，像我们那个年代，能有这样的机会，绝对会努力学习。

她妈真是命苦，碰上一个不理解事理的女儿。”另一人接话道。

“读书不好也不至于被这样骂，毕竟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有人为赵安安辩解。

“其实我只希望我孩子能平平安安、普通快乐就好。”路人们的议论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地刺入赵安安的耳膜。

她紧紧揪着衣角，试图低下头，尊严在母亲的拖拽下完全溺死在泥土之中。

“怎么了？不认真读书就受不到批评吗？抬起头！”母亲粗暴地握住赵安安的下巴，让她流泪的眼睛直面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自卑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我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转过视线，落在正在旁观自己恶行的妈妈身上。

她低声嘟囔着：“方法可能不对，但我也是为了赵安安好。”可见，母亲根本不会感到悔恨。

只是，我心中一阵难过。

在我短短的十二年生命里，母亲的参与是如此挥之不去。

这场街头的目光审判持续了许久，直到赵安安快要承受不住的那一刻，终于有人出手相助。

她被温暖的怀抱抱住，感受到安全与温馨，仿佛那股清新的橙子洗洁精的香气，让人难以忘怀。

或许就是这种气味让我在多年后依然记得这段情景。

“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你害怕吗？奶奶带你回家。”这场以家庭教育为幌子的霸凌终于被制止，赵安安被一位矮小瘦弱的老奶奶保护在身后，避免了大部分的目光。

“你这个死老太婆来管什么闲事？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母亲愤怒呼喊。

邻居奶奶安慰道：“娃娃是不能这样被教育的，她们也会感到难过和羞愧。”

躲在她身后的赵安安第一次感受到被当作人的滋味。

原来，孩子也有自己的情感吗？

原来，她们也能够伤心和痛苦吗？

“我呸，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轮不到你这个老太婆操心！”母亲怒道。

“可是娃娃是被父母强制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应该好好对待他们。”邻居奶奶继续劝说。

见劝说无效，母亲恶狠狠地从家里拿出衣架，准备像往常一样要打我。

然而，被邻居奶奶挡住了。

母亲却没有罢休，那衣架在推搡间一会儿落到我身上，一会儿又似有似无地打在邻居奶奶身上。

在这样的混乱中，赵安安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对邻居奶奶微微摇头，走向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看到赵安安顺从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故意在邻居奶奶面前对赵安安又拖又拽。

“对了，以后读书的钱你得自己去捡瓶子挣钱。

不然也别读书了，反正读得也没什么用，赶紧去挣钱吧！”

赵安安惊愕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

那是读书的钱啊！

“看我做什么？如此不争气还想花我的钱，真是个给我拖后腿的贱种！”母亲冷嘲热讽。

日记翻到了下一页。

而旁观这一切的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评价：“读书的钱还是得交的，但赵安安确实学习不好，我这一说也是气话。”

我微微一笑，气话？

真的只是气话吗？

后来，母亲真的将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拉黑，也不再给赵安安任何费用。

交书本费的那个晚上，她痛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就拎着编织袋准备出去挣钱。

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上。

邻居奶奶紧紧拉住她的手。

「娃娃，我这里还有一些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找奶奶要啊！」

赵安安望着手心的零散铜板和几张钞票，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原本肿胀的眼睛愈发显得可怜。

在这个艰难时刻，竟然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帮助她。

「哎呀，娃娃，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资金不够？不够奶奶再去借给你，你别哭啊。」邻居奶奶急切地拍着赵安安的肩，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

「够了奶奶，我只是实在太感激您了。」赵安安忍住泪水，红着眼对邻居奶奶笑。

邻居奶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都是应该做的，哪有什么那么多的谢词？这是读书的费用，娃娃，你遭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连别人一丝好意都不敢接受。」

你遭受了太多的苦，以至于连别人的一点好意都无法接受。

赵安安在邻居奶奶的怀里哭得颤抖。

在这个尘世里度过十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关爱，原来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奶奶，我叫赵安安，以后我愿意做您最乖的安安，好吗？」

「好，乖安安，奶奶以后是你的奶奶，奶奶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画面，感受着那一老一少的温暖相拥。

心中像被温暖的棉絮填满，压抑而沉重。

要是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该是多么美好啊！

然而，我总是那个命运不眷顾的人，一切美好的瞬间，都像沙子般从指缝中滑落。

「赵安安，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质问，带着透骨的寒意。

这一瞬间，赵安安的身体僵住，完全不敢回头。

然而，逃避和不面对并不能解决问题。

该来的还是会来。

打开门走出的母亲，毫不犹豫地将刚煮好的热水泼向赵安安。

她的第一反应是尖锐的灼痛，随之而来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几乎疼得她恨不得脱掉衣服，在地上打滚。

母亲冷冷一笑，泼下去的热水让赵安面目扭曲，紧接着她将她生拉硬拽地拖向水池。

「自己去用冷水冲一下，冲完了就赶紧去学校。」

赵安看着邻居奶奶，那位自愿为她挡下热水的老人，拼命摇头。

「我不想跟你走，你就是个恶魔！」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母亲怒气冲冲地扇了她一巴掌，还夺走了她手中的钱。

「敢这样骂你妈，真是被宠得无药可救，把我当成白眼狼！」

赵安无力反抗，被母亲拖着走，手臂上的灼烧伤痛苦不已。

「这钱我会全部用来交书本费。」

邻居奶奶给了她一千八百六十块九毛，但实际上书本费只需三百。

她的牙齿因愤怒而咬紧。

望着那篇日记中温暖的文字，赵安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身旁的母亲沉默无言，最后却找借口说道：「反正是给安安交了钱。」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安安？

你又凭什么在我死去、不再需要爱的时刻开始唤我为安安？

18年7月 小雨

一个月过去了，邻居奶奶再也没有出现，听说她因为烧伤被家人送往医院治疗。

我希望她能早日恢复健康，永远远离我，远离这个只会带来厄运的小怪物。

今天又是交钱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母亲面前，攥着衣角。

「妈……我们班主任说要交钱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一见到要花钱的事情就跑来找我。

我没钱了，钱都被你花光了！」

但邻居奶奶留给我的钱分明还有剩下，明明学校是免费的。

为何总是如此，为什么让我每次都像被遗弃的流浪狗般卑微地乞求？

「你这赔钱货，还敢瞪我？」

母亲愤怒地用手指向赵安的眼睛，她闭上眼又遭一声怒骂：「我在你身上花的钱，你这辈子也还不完，现在居然还敢不满，真是自私无情！」

「……对不起。」

赵安低下头，满面愧疚，内心深处充斥着自我厌恶。

我凝视着曾经的自己，心脏涌上一阵刺痛。

往昔的我，心中满怀对父母的愧疚。

愧疚于依赖他们的照顾。

愧疚于占用了他们辛苦挣来的金钱。

愧疚于……

活着。

“养孩子花点钱是理所当然的，别太奢侈就好。”妈妈瞥了一眼日记中的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丝错误。

得益于赵安安的认错，母亲放下了手中的衣架，给予了她宽恕。

“算了，既然你意识到了问题，这次就罚你在外面站几个小时吧。”

“谢谢妈妈。”

赵安安宛若得到了皇帝的特赦，感激地飞奔向门外。

门重重地关上，赵安安站在外面，望着楼下来往的居民，泪水悄然滑落。

她再也无法读书了。

再也见不到那位和蔼的邻居奶奶了。

她俯瞰着凌乱的街道，心中突起一个念头，如果我跳下去，会怎么样？

一步步攀上栏杆，双脚悬空的那一瞬间，耳边传来妈妈的呼喊。

“不要！”

她在反对什么？让我别死？但我明明就是她所害之人。

然而，最后赵安安并没有跳下去。

一双苍老而布满厚茧的手将她拉住，“安安，你怎么在这里？奶奶给你买了酱香饼，快进来吃吧。”

是邻居奶奶。

她回来了。

赵安安再也忍耐不住，几乎扑入奶奶的怀抱，连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带退了几步才稳住。

“奶奶，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无奈摇头，心里其实想说的是——

奶奶，谢谢你愿意回来。

可我从未得到过爱。

所以不知如何将爱表达。

若如今还能再见到奶奶，我只想告诉她一句话。

风轻轻拂过，奶奶抚弄着赵安安凌乱的发丝，“因为我想你了，安安！”

赵安安听言微微低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然耳尖的红晕出卖了她。

“对了，奶奶这里还有些钱，拿去交学费吧，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她突然抬头，看着邻居奶奶因烧伤而包着纱布的脖颈。

「那您呢？」

「奶奶有钱用。」

邻居奶奶朝赵安安微笑，从口袋里拿出几盒烫伤膏。

「对了，这是我从医院买的，你拿去用。」

她的伤是因为我而起。

然而在这时，邻居奶奶却反而关心我的伤势。

赵安安不想接受奶奶的施舍，但又渴望能够继续读书，心中陷入了犹豫。

「赵安安，给我过来！」

这一声令赵安安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是创伤后本能的反应。

我在此时也闭上眼，无法再往下看。

这一切……太过残酷。

邻居奶奶轻轻握住赵安安的手，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忧。

赵安安微微一笑，「没事。」

毕竟她是我血缘相连的母亲，绝不会真的对我下手。

那时的我，对母亲这一身份仍充满依恋。

「你还知道回来？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外面跑，是不是去勾引哪个男的了？果然是个贱货。」

可不是嘛。

不是妈妈你让我出去罚站的吗？

「不是去勾引男人，是你让……」

「赔钱货，竟敢狡辩？刚才你们老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你最近上课总走神，我看就是在想男人罢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给了哪个老男人？」

赵安安眼中流露出迷茫，完全无法理解母亲话语中的肮脏含义。

而我却被这一幕逗笑了。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女儿抱如此恶意？

在她对两性关系仍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竟能如此随意揣测，毫无根据，毫不留情。

「我最近因为烧伤疼痛，睡不着觉，所以才会在课堂上走神，真的很对不起，我会改正的。」

母亲手中的衣架猛地一顿，接着尖利的嗓音骂道：

「你这是在怪我吗？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就像是在花在狗身上？今后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这一次，她真的下了狠手，赵安安再也无法忍受。

捂着满是伤痕的手臂，赵安安拼命往外逃。

就在她快要被母亲抓住的那一瞬间，一双饱经风霜、黯淡无力的手将她拉了进邻居奶奶的房间。

她以为终于安全了。

“赵安安，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算人！”外面的叫骂声激烈而刺耳。

邻居奶奶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赵安安，轻声安慰着她：“安安，别怕，奶奶会保护你，我就算丢掉性命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奶奶要活得长长久久。”

“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久了，死了就死了。

但是我再也不能失去我心爱的孙女，失去你对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尚小，无法理解奶奶内心深处的痛苦。

而如今再次看见那一幕，才恍然领悟，奶奶恐怕又想起了她那个刚出生就被溺死的女儿吧。

门外渐渐安静下来，赵安安松了口气，以为母亲终于离开了。

“不开门我就拿刀砍了！”门外又响起了刺耳的威胁声。

一瞬间，赵安安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心跳声，耳边的嗓音变得模糊，唯有那声声谩骂和刀刃砍向铁锁的清脆声响，震耳欲聋。

邻居奶奶紧紧抱住惊慌失措的赵安安，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然而，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木门格外脆弱，锁也是许多年未换的新物。

“你以为不开门我就进不来了？告诉你，只要你还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只要你姓赵，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母亲果然闯了进来。

阳光下，菜刀的闪光显得格外刺眼。

赵安安看着满脸怨恨的母亲，突然问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发福变老，活得这么苦吗？这全是你的错，我凭什么要让你好过？”母亲愤怒地反驳。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我所能选择的……你的痛苦根本不是源于我。

「啧，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不过是个狼心狗肺，不懂感恩的动物。

我今天就要把你欠我的通通拿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刀光闪烁，目光中充满了狞厉，朝赵安安逼来。

刀锋划破肌肤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竟然感受不到疼痛。

赵安安劫后余生般睁开双眼，眼前的场景带给她无法抑制的恐慌，脱口而出：

「奶奶！」

邻居奶奶竟然替她挡住了致命一击，鲜血迅速从她肩头涌出，几乎遮住了赵安安的全部视线。

刺目的红色如同警示，映衬着奶奶苍白无力的脸庞。

在看到伤人后，母亲惊慌失措地丢下菜刀，转身逃离。

赵安安强忍住泪水，尽管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却依然拨通了急救电话。

一切结束后，她哽咽着说出那句充满歉意的话：

「对不起，奶奶。」

「安安没事就好，奶奶不痛。」

这是谎言。

她的声音颤抖中透出深深的无力。

邻居奶奶最终被救护车抬走，医生告诉她的家人要及时去医院。

因为没有亲缘关系，也因年幼的身份，赵安安没能上车。

那一刻，她并不知道，这竟然是她与邻居奶奶的最后一面……

日记就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此后，赵安安再也没有力气去记录任何事情。

而每当她以第三者的视角回顾时，母亲痛苦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令人心碎。

她或许真的悔恨不已，也许只是对法律制裁的恐惧。

「安安，妈妈错了！」

「妈妈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心疼你曾经历的痛苦，你活下来好不好？」

我想她看到我在日记末尾写下的那句话：『爸爸妈妈，我是个坏孩子吗？你们为什么不疼我？』

这是我活到十二年来最想问的问题。

然而，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我已不再期待这个答案。

幻想被爱的心态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心理障碍。

不过，如今我已经走出了阴霾。

“人死不能复生，您当时把女儿绑在家里就该有察觉。”警员毫不留情地对我母亲说道。

“女儿已经去世，作为母亲我的心如刀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您难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死吗？”警员直言不讳。

我默默赞同地给了警员一个大拇指，只想感谢他将我心中无法说出口的想法倾泻而出，越多越好，绝不要停。

“啊！闭嘴！”妈妈的尖叫声刺耳得如同指甲划过黑板，令人难以忍受。

“既然你们都在指责我，觉得是我犯了错，那我干脆把我的命也还给她！”说着，她试图往警局的墙壁撞去。

那一幕几乎让人感动，仿佛忠臣在皇上面前以死明志。

可她最终并没有得逞。

毕竟，警员可不是摆设，轻松地将她拉住，阻止了这一切。

“还不能如此心急，得等法庭的判决才能确认你的生死。”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内心却并不希望她死去。

当然，绝不是出于心疼，也不因为她在我心中尚存一丝情感。

只是不想见她，生怕污染了我的眼睛。

妈妈避不开命运，竟又抽泣了起来。

我不清楚那泪水是为谁流，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

“贱人，把老子赵家唯一的女儿弄没了，你还有脸哭！”爸爸在外面怒骂。

然而这一句话，让我和妈妈都愣住了。

他难道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后来我们才得知真相。

父亲的那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那是年轻女人和她前夫的后代。

更荒谬的是，他在我去世不久之后，才得知了这个秘密。

那时，我这个赵家的独苗儿，已经回不来了。

不过，我心里其实感到一丝欣慰，这种肮脏的血脉早该彻底断绝。

“这个臭女人，竟然能让我的女儿死去，你凭什么还活在世上？”

“我现在真想了结了你，这个没有心肝的母狗，你有什么资格当母亲？”

随着咒骂声的激烈，父亲竟然红了眼眶，情绪失控地喃喃，“我的女儿啊，她还那么小，怎么就……”

仿佛他突然想起了我。

在我尸体几乎要腐烂的那一刻。

“我的女儿，真的是传说中的小棉袄，每天都笑着等我回家。”

“她乖巧地喊我爸爸，跪着为我按摩肩膀，努力学习只为让我开心。”

“她是多么可爱，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说到最后，他哽咽不已，庞大的身躯跪坐在地，放声痛哭。

时不时地用力捶打地板，愤怒无处发泄。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为我女儿的死找到那个凶手啊！”发泄过后，他恳求地拉住警员的手。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妈妈怒火中烧，愤怒得跳了起来。

“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当年你抛弃了我们，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你对安安有过一丝责任吗？”

“我告诉你，赵建强。” 安安的死，也许是你一手造成的！那时我拨给你电话，你的回复是你没有女儿，叫我别再烦你。

“如今她死了，你居然还有些良心？”

看着互相责备的父母，我心如刀绞。

原来他们也知道自己亏欠我，知道自己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不过，那时他们无视一切罢了。

幸好我已经不在，终于能摆脱那无休止的痛楚。

月末，尸检报告出炉，除了后背广泛的烫伤，瘦弱的骨架，还有许多陈旧的淤伤。

这都是日复一日的家庭暴力下留下的痕迹，每当一个伤口愈合，新的伤害便接踵而至。

最终，连那些新伤也不再愈合。

泪水不断涌出的母亲在与父亲的争吵中被带上法庭。

在她请来的廉价律师的辩护下，法官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她三十年监禁。

可她今年已四十，活到出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以为她会选择上诉。

然而，最终她只是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默默接受了判决。

她一再表示她知错，反复说着对不起我。

但我不知道她是在对谁道歉。

我早已死去。

“凭什么只判三十年？这种人根本就该死刑！”

父亲独自一人旁听庭审。

因为他与那个年轻的女人分开了。

原因有二：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其二可也可能是为了我。

他因我的离世而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工作也变得心不在焉，因此被解雇。

本是为了金钱而来到他身边的女人，自然选择了离去。

爸爸已经年事已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未来的生活似乎已然可以预见。

他将会在艰难与贫穷中结束这一生……

从此，我生命的两位罪魁祸首都将受到惩罚。

而我的心，依然像被沉重的石头压着。

沉重无比。

哦，不对，死者是没有心的。

我的灵魂依旧在漂浮。

直到老师出资为我举办葬礼的那一天。

她跪在我的遗像前，痛心悔过：

“安安，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钟爱的学生。

“可是，老师真心对不起你。

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你把试卷拿去给父母签字，没有告诉你妈妈你在课堂上走神，或许你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是的，老师。

即使不说，他们仍会找到无数理由来惩罚我，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我。

因为他们并不像其他父母那样疼爱孩子。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反而是你在我多次走投无路时，给予了我无数次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我的学习费用，实际上都是我和一位老人共同承担的。

今天本想邀请她来见你。

但是……”

“但我得知那位老人已经去世了。

因此，老师请来了她的家人，他们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邻居奶奶果然已经不在了。

如果她还在世，一定会回来寻找我的。

我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中充满无奈。

灵魂，怎么也会流泪呢？

虽然早有预感，依然让我感到无比悲伤，毕竟她是我暗淡人生中极为珍贵的光源。

“你就是安安吧？”

她的声音温暖如春，“听说你是个乖巧让人心疼的孩子。

我是你奶奶的妹妹。

她因刀伤治疗时查出了其他病因而去世，这不是你的错，请不要自责。”

“对了，她临终之前让我告诉你：要始终相信自己有被爱的权利，来世要幸福些，记得再做她的孙女。”

仿佛捆绑多年的枷锁终于解开了，

这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盈与自由。

灵魂消散的瞬间，我又嗅到了那熟悉的橙子洗洁精的香气。

“安安，奶奶来接你回家。”

“奶奶，我能在世上待这么久，是因为您吗？”

“没错，这可是奶奶特意向阎王求来的，希望安安的离去能是快乐的。”

“……奶奶，我爱您。”

终于…

我能够对奶奶说出一直隐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话。

“奶奶也爱你，所有人都爱你，安安。”

灵魂在这一刻彻底归于宁静，我紧握着奶奶的手。

三月初，春暖花开之时，

一个孩子在家人的关爱与期待中到来了。

“妈，你看看我女儿可爱吗？”

“当然可爱，小名就叫安安吧。

如此美好的孩子，愿她一生平安快乐。”

来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