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辈子就是因为她这份“好心”，把日活用户和累计用户搞混，数据差了整整100倍。
同事偷偷帮我做了份数据报表。
日活用户从10万变成了1000万。
老板激动得当场拍板追加千万预算。
一个月后，公司破产了。
而我，成了新老板。
1
“念念，你看起来好累啊，要不今天的日报表我帮你做吧？”
赵暖暖坐在我旁边，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我差点就要相信她真的是在关心我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她这份“好心”，把日活用户和累计用户搞混，数据差了整整100倍。
老板看到“暴涨”的数据，激动得当场拍板追加千万预算投广告。
结果可想而知。
钱打了水漂，我成了背锅侠。
最可笑的是，赵暖暖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只是想帮忙。”
全公司都觉得她是无心之失，只有我这个“罪魁祸首”被钉在耻辱柱上。
网暴、辞退、封杀。
我从28楼跳下去的时候还在想，下辈子一定要离这种“好心人”远一点。
没想到，真的有下辈子。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我笑了。
“不用了，暖暖，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你都加班三天了，我心疼你呀。”她嘟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旁边的陈姐立刻帮腔：“暖暖好心帮你，你别不识好歹。”
我转过头：“陈姐，上次暖暖帮你做的报表，领导不是说数据对不上吗？”
空气突然安静。
这次，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既然你这么喜欢“帮忙”，那我就成全你。
让你帮个够。
2
陈姐被我问得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嘴硬：“那是领导看错了。”
“对啊，明明是领导自己理解有问题。”赵暖暖立刻接话，“我的Excel水平可是专业级的，上次还帮财务做过年终报表呢。”
我心里冷笑。
上辈子财务部因为她帮忙做的报表，差点被审计查出大问题。
“这样吧，暖暖。”我装作想起什么，“我记得市场部那边有个数据统计的活儿，特别麻烦，要不你去帮帮他们？”
赵暖暖眼睛一亮：“真的吗？他们需要帮忙吗？”
“当然了，昨天李经理还在抱怨呢，说数据太多了看得眼花。”
这倒不是假话，市场部确实有个特别复杂的竞品分析要做。
上辈子他们花了三天才搞定。
“那我现在就去！”赵暖暖兴冲冲地跑了。
陈姐撇撇嘴：“你就是嫉妒人家暖暖能力强。”
我笑笑不说话。
半小时后，市场部传来李经理的咆哮：“谁让你动我电脑的！”
“我...我就是想帮您整理一下数据...”
“整理？你把我两天的工作全删了！”
赵暖暖哭着跑回来，眼泪汪汪：“李经理太凶了，我就是不小心按错了键...”
同事们纷纷安慰她。
“李经理脾气是不好，暖暖别哭了。”
“就是，不就是删了点东西吗，重新做呗。”
我适时开口：“暖暖，要不你还是帮我做日报吧？我这个比较简单。”
“真的吗？”她立刻不哭了，“念念你不怪我抢你工作了？”
“怎么会呢，互相帮助嘛。”
我把电脑推给她，还特意打开了一个新表格。
“这是今天的数据，你帮我统计一下日活用户就行。”
“好的！包在我身上！”
五分钟后。
“念念，日活用户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今天活跃的用户数量。”
“哦哦，那累计用户要算进去吗？”
我故意皱眉：“这个...你觉得呢？”
“我觉得要算！”她信心满满，“用户越多越好嘛，老板肯定喜欢看大数字。”
“有道理。”我点点头，“那你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一个小时后，她兴奋地把表格发到了部门群里。
“今日数据报表完成！日活用户1000万！”
群里瞬间炸了。
运营总监直接语音：“1000万？！我们昨天才10万，怎么可能一夜涨100倍？”
赵暖暖得意地回复：“这是我优化了统计方法哦，把潜在用户也算进去了。”
“潜在用户？”
“对啊，注册了但是今天没登录的，他们也是我们的用户呀。”
我默默截图保存。
运营总监在群里发了一串省略号。
但下一秒，老板冒泡了：“好！非常好！这才是我要的增长速度！”
“市场部立刻开会，我们要趁热打铁，加大投放！”
“运营部的统计方法很有创新，赵暖暖，你明天来我办公室详细汇报一下。”
赵暖暖激动得脸都红了：“好的老板！”
她转过头得意地看着我：“念念，我就说我Excel很厉害吧！”
我微笑点头：“确实厉害。”
厉害到能把公司玩破产。
当天下午，市场部就收到了新指令：追加1000万预算，立刻投放。
李经理找到我：“苏念，这数据真的对吗？一夜涨100倍？”
我摊手：“报表是赵暖暖做的，她说她优化了统计方法。”
“可是...”
“李经理，老板都认可了，你还质疑什么？”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天，赵暖暖穿着新买的职业装去老板办公室汇报。
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
“老板夸我思维创新！还说要在全公司推广我的统计方法！”
陈姐立刻凑过来：“暖暖你太厉害了！”
“以后数据分析这块就靠你了！”
我在旁边适时补充：“对了暖暖，既然老板这么认可你，要不以后部门的周报月报都你来做？”
“真的可以吗？”她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了，你是我们部门的数据专家嘛。”
“太好了！我一定会让数据越来越漂亮的！”
是啊，漂亮到能把公司埋进坟墓。
3
周一高管会。
我坐在会议室角落，看着投影仪上那个刺眼的数字——日活用户1000万。
老板激动得脸都红了：“各位，看到了吗？这就是突破！这就是爆发式增长！”
“上周还是10万，这周就1000万，翻了100倍！”
运营总监想说什么，被老板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不想听任何质疑的声音。数据不会说谎！”
他转向市场部：“老李，你们的投放计划呢？”
李经理硬着头皮：“按照之前的获客成本，如果要维持这个增长...”
“不不不！”老板打断他，“思维要转变！我们已经证明了产品的爆发力，现在是加大投入的时候！”
“1000万预算够不够？不够再加！”
财务总监脸都白了：“王总，我们账上流动资金...”
“那就去融资！拿着这个数据，投资人还不抢着送钱？”
赵暖暖这时候举手：“老板，我觉得还可以更激进一点。”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站起来，一脸认真：“既然我们一周就能涨100倍，那下周就是1亿用户，下下周就是100亿！”
“按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能超过微信了！”
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上辈子她没机会在高管会发言，这辈子可真是给了她舞台了。
老板愣了两秒，突然大笑：“说得好！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魄力！”
“赵暖暖，你来负责数据增长这块，我相信你！”
运营总监终于忍不住：“王总，这个数据需要核实...”
“核实什么？”老板不高兴了，“人家小姑娘用新方法做出成绩，你们就眼红？”
“老张，你该学学年轻人的创新思维了。”
运营总监闭嘴了。
散会后，李经理拉住我：“苏念，这样下去要出大事的。”
“什么大事？”我装傻，“老板都认可了。”
“可是1000万预算啊！如果效果不好...”
“那就是你们市场部执行不力呗。”我笑了笑，“毕竟数据摆在这里。”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下午，赵暖暖就搬到了老板办公室旁边的独立工位。
“念念！”她兴奋地跑过来，“老板给我配了新电脑！还说要给我加薪！”
“恭喜你。”
“都是托你的福呀，要不是你让我做报表，我哪有今天。”
她突然凑近：“偷偷告诉你，老板让我盯着投放效果，每天都要报数据。”
“那你打算怎么报？”
“当然是继续用我的方法呀！”她理所当然，“把所有看过广告的人都算成用户。”
“看过就算？不用注册？”
“哎呀，注册是早晚的事嘛。”她摆摆手，“重要的是让老板看到增长。”
当天下午，市场部的千万预算就批下来了。
李经理咬着牙开始投放。
铺天盖地的广告开始出现在各大平台。
“震惊！这个APP用户破千万！”
“一周增长100倍的神话！”
“下一个国民级应用诞生！”
评论区都是问号。
“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千万用户？我怎么一个用的朋友都没有？”
“广告这么多，一看就是骗子APP。”
但这些声音，传不到老板耳朵里。
因为赵暖暖每天都在给他看“美丽”的数据。
“老板！今天又涨了200万！”
“老板！广告效果特别好，触达用户5000万！”
“老板！按这个速度，我们下个月就能上市了！”
老板越听越兴奋，甚至开始联系投资人。
“对，我们现在用户数已经接近2000万了。”
“增长速度？每天至少20%！”
“估值？10亿美金起步吧。”
投资人那边将信将疑：“能看下后台真实数据吗？”
“当然！我们的数据总监会给你详细介绍。”
赵暖暖自信满满地打开她的Excel。
密密麻麻的数字，各种花哨的图表。
“您看，这是日活曲线，完美的指数增长。”
“这是用户画像分析，覆盖全年龄段。”
“这是留存率，高达200%！”
投资人：“...留存率怎么会超过100%？”
赵暖暖眨眨眼：“因为我们的用户特别活跃呀，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4
一周后。
市场部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李经理看着后台数据，手都在抖：“1000万花出去了，新增注册用户...3000个。”
“3000个？”市场总监的声音都变调了，“获客成本3000多块一个？”
“而且这3000个里，有2800个是羊毛党，注册完就卸载了。”
“真实用户可能...不到200个。”
整个市场部陷入死寂。
这时候赵暖暖推门进来：“李经理，老板要今天的数据报告。”
李经理抬起充血的眼睛：“数据？什么数据？真实的还是你编的？”
赵暖暖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编的？我的统计方法是老板认可的！”
“那你告诉我，”李经理指着屏幕，“1000万预算，200个真实用户，这怎么解释？”
赵暖暖看了一眼，满不在乎：“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投放有问题呀！”
“广告创意不行，投放渠道不对，定向人群不准。”
“我的数据显示，广告触达了5000万人，你们却只转化了这么点，这是执行的问题！”
市场总监气笑了：“照你这么说，看过广告就算用户，那全国14亿人都是我们用户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赵暖暖理直气壮，“他们都是潜在用户啊！”
正吵着，老板推门进来。
脸色铁青。
“都在这儿正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投资人说我们数据造假？”
李经理立刻站起来：“王总，我正要向您汇报，真实数据...”
“真实数据怎么了？”赵暖暖抢先一步，眼眶一红，“王总，我的数据都是真实的！”
她打开手机，展示聊天记录：“您看，这是苏念跟我说的，要把数据'做好看一点'。”
我心里一惊，立刻拿出手机。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完整截图还在。
“赵暖暖，麻烦你把完整对话放出来。”我站起来，“我原话是：'数据要真实，不能为了好看而好看。'”
“你截取了后半句，断章取义。”
赵暖暖愣了一下，立刻哭得更凶：“我...我就是想帮大家把数据做漂亮点...”
“公司需要融资，需要好看的数据，我这都是为了公司好...”
老板烦躁地挥手：“别哭了！”
他看向李经理：“市场部花了1000万，就这个结果？”
李经理刚要解释，赵暖暖又说话了：“王总，我觉得不是钱的问题，是策略问题。”
“哦？”
“您看，”她打开PPT，“我分析了一下，我们的广告太保守了。”
“应该说我们有1亿用户，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下载。”
“人都有从众心理嘛！”
运营总监终于忍不住：“这不是诈骗吗？”
“怎么是诈骗呢？”赵暖暖委屈极了，“互联网公司哪个不是这么宣传的？”
“再说了，按我的增长模型，我们下周就真的有1亿用户了呀。”
我适时开口：“赵暖暖说得对，她的模型确实是这么算的。”
“只要把看过我们广告的人都算上，别说1亿，10亿都有可能。”
老板听出了讽刺，脸色更难看。
但赵暖暖还没听出来：“对对对！念念最懂我了！”
“王总，问题不在数据，在执行！”
“市场部如果连1亿用户的目标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做到呢？”
李经理气得直发抖：“按你这逻辑，我现在就能让公司有100亿用户！”
“买一个央视广告，全国人民都看到了，一人算100次，可以了吧？”
“这个主意好！”赵暖暖眼睛一亮，“李经理，你终于开窍了！”
李经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老板深吸一口气：“够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下个月必须看到真实增长！”
“市场部，运营部，都给我想办法！”
“谁完不成任务，谁走人！”
说完摔门而去。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半晌，李经理看向我：“苏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摊手：“我只是个普通运营，哪知道那么多。”
“倒是赵暖暖的建议不错，要不你们真去买央视广告？”
李经理扶着桌子，差点站不稳。
市场总监拍拍他的肩：“老李，要不...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买量。”他压低声音，“找那种...便宜的渠道。”
5
第二天，我“偶然”在茶水间碰到了正在愁眉苦脸的李经理。
“李经理，听说你们在找买量渠道？”
他警惕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整个公司都在传啊。”我倒了杯咖啡，“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与其买假量糊弄老板，不如把真实数据摆出来。”
李经理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赵暖暖...”
“所以要让所有人看清楚，到底是谁的问题。”
我拿出手机，调出后台：“这是我们产品的真实日活，一直稳定在10万左右。”
“赵暖暖的1000万，是把历史总注册用户都算进去了。”
“这么简单的错误？”李经理瞪大眼睛。
“不止呢。”我继续翻出数据，“她还把测试账号、已注销用户、甚至爬虫访问都算进去了。”
“最离谱的是，她把UV当MAU，把PV当UV。”
“套娃式统计，一个用户能被算八遍。”
李经理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证据...”
“都在这儿。”我把整理好的文档发给他，“不过我劝你别直接捅出去。”
“为什么？”
“你觉得老板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
李经理沉默了。
下午，运营部例会。
赵暖暖兴冲冲地冲进来：“大家看群消息了吗？老板表扬我们部门了！”
“说我们是公司增长引擎！”
同事们面面相觑。
陈姐干笑：“暖暖真厉害，老板都表扬你了。”
“不是我厉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赵暖暖谦虚道，“对了，老板让我负责下个月的OKR制定。”
“我想定个小目标，用户数破5000万怎么样？”
运营总监差点把水喷出来：“5000万？”
“太保守了对不对？”赵暖暖歉意一笑，“那就1个亿吧！”
我举手：“我有个问题。”
“念念你说！”
“如果定1亿目标，但实际只完成了10万，怎么办？”
赵暖暖愣了愣：“怎么可能只有10万？按我的模型...”
“我是说如果。”我打断她，“如果真实数据达不到呢？”
“那就说明执行有问题呀！”她理所当然。
“所以完不成是我们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暖暖委屈了，“念念你为什么针对我？”
“我只是在讨论工作。”
“你就是嫉妒我！”她突然提高声音，“嫉妒我被老板重用！”
办公室瞬间安静。
“暖暖...”陈姐想劝。
“我知道！”赵暖暖站起来，泪眼汪汪，“你们都看不起我！”
“觉得我是关系户，觉得我能力不行！”
“可是数据不会骗人！是我让公司用户涨了100倍！”
运营总监头疼地揉太阳穴：“赵暖暖，冷静点。”
“我很冷静！”她抹着眼泪，“我这就去找老板，让他评评理！”
说完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老板亲自来到运营部。
“听说有人质疑数据统计方法？”
没人说话。
“苏念，听说是你？”
我站起来：“我只是提了个假设性问题。”
“什么假设？”
“如果用户增长目标是1亿，但实际只有10万...”
“不会只有10万的。”老板打断我，“赵暖暖的模型已经证明了增长潜力。”
“可是王总，真实的日活...”
“什么是真实？”老板突然发火，“投资人要看的真实，还是你认为的真实？”
“市场需要信心！公司需要故事！”
“连这都不懂，你怎么做运营的？”
赵暖暖这时候弱弱地说：“王总，别怪念念，她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要不...让她休息几天？”
老板冷笑：“确实该休息了。苏念，你这个月的KPI就不用做了。”
“好好反思下什么叫大局观。”
说完带着赵暖暖离开。
运营部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陈姐小声说：“苏念，你太冲动了。”
“是啊，何必跟她较劲呢。”
“人家现在是红人，咱们惹不起。”
我笑了笑，打开电脑。
既然撕破脸了，那就玩大点。
6
压力之下，整个公司开始疯狂。
先是市场部。
李经理找我私聊：“苏念，你上次说的我都查过了，确实是数据有问题。”
“但是现在...”他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老板不听啊。”
“所以呢？”
“我们市场部商量了，只能买量了。”他发来一个链接，“你看看这个。”
我点开一看，是个刷量平台。
“1000个注册用户只要50块，便宜吧？”
“还能刷活跃，刷留存，一条龙服务。”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这...靠谱吗？”
正说着，赵暖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你们在聊什么呢？”
李经理吓了一跳，赶紧关掉页面。
赵暖暖眼尖，已经看到了：“哇，这个平台我知道！”
我们都愣了。
“我有朋友在做这个！”她兴奋地说，“超便宜的，质量还特别好！”
“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们？”
李经理犹豫：“这个...会不会被发现？”
“怎么会呢？”赵暖暖拍胸脯，“我朋友可专业了，连IP地址都能分散到全国各地。”
“而且还能开发票！正规得很！”
我适时开口：“暖暖，你朋友做这个多久了？”
“有两年了吧，好多公司都找他呢。”她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们，我们竞品的数据也是刷的。”
“这年头，谁的数据是真的呀？”
李经理心动了：“那...能先小量试试吗？”
“当然！”赵暖暖掏出手机，“我这就联系他。”
“先刷10万用户试试水？”
当天下午，后台数据就开始涨了。
10万机器人用户涌入，注册、登录、浏览，行为模式一模一样。
赵暖暖看着数据报表，满意地点头：“你看，多真实！”
“还有互动呢！”
我凑过去一看，评论区全是：
“很好用！”
“支持支持！”
“666666！”
复制粘贴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但赵暖暖看不出来，或者说，不想看出来。
“这下老板该满意了吧！”她喜滋滋地做报表。
运营总监找到我：“苏念，这样下去不行啊。”
“那您说怎么办？”
他咬咬牙：“要不...我们也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做点活动，真拉一些用户。”他小声说，“至少数据里得有点真的。”
我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预算...”
“赵暖暖说她朋友能赞助。”
我差点笑出声。
赞助？怕是洗钱吧。
果然，第二天赵暖暖就带着她“朋友”来了。
一个戴金链子的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正经生意人。
“王总好！”他自来熟地握手，“我是小赵的朋友，专门做用户增长的。”
老板皱眉：“你是？”
“您叫我小刘就行。”他掏出名片，“我们公司专门帮创业公司做增长。”
“不光是数据服务，还有一整套解决方案。”
赵暖暖在旁边帮腔：“王总，小刘特别厉害的，好多独角兽都是他的客户。”
“哦？”老板来了兴趣，“说说看。”
小刘清清嗓子：“是这样的，现在获客成本太高了对吧？”
“我们有个办法，可以把成本降到十分之一。”
“什么办法？”
“积分墙、任务平台、羊毛党联盟。”他掰着手指数，“用户做任务赚钱，您获得用户，双赢！”
“这不就是刷量吗？”运营总监质疑。
“怎么能叫刷量呢？”小刘不高兴了，“这叫激励获客！”
“而且我们的用户都是真人，有手机号，有设备信息。”
“最重要的是，”他神秘一笑，“可以开正规发票。”
老板心动了：“发票？”
“广告费、推广费、技术服务费，您要哪种有哪种。”
“保证查不出问题。”
我在心里记下这句话。
假发票，这可是大雷。
赵暖暖这个“朋友”，路子够野的。
“小刘说得对！”赵暖暖积极表态，“现在哪个公司不这么干？”
“我们要是太老实，怎么竞争得过别人？”
老板沉思片刻：“先小规模试试。”
“100万预算，我要看到1000万新增用户。”
小刘眼睛一亮：“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7
一个月后。
财务部的小王愁眉苦脸地找到我：“苏念姐，能问你个事儿吗？”
“什么事？”
她压低声音：“最近市场部报销的发票，你看过吗？”
“没有，怎么了？”
“有点...奇怪。”她拿出一叠发票，“你看这些，全是同一天开的，但是发票号码差了十万号。”
“还有这个，说是技术服务费，但开票公司是个贸易公司。”
我装作惊讶：“这么明显的问题，财务总监没发现？”
小王脸色古怪：“财务总监说，这是赵暖暖介绍的供应商，让我们别多管。”
“可是...”她咬咬唇，“我查了一下，这些公司都是空壳。”
“注册地址都是假的，电话也打不通。”
我心中有数，面上却劝道：“小王，这种事少掺和。”
“可万一查出来...”
“那也是领导担责任。”
小王还想说什么，赵暖暖突然冒出来：“聊什么呢这么神秘？”
小王吓得差点把发票掉地上。
“没...没什么。”
赵暖暖狐疑地看着她：“小王，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要不要我帮你分担点工作？”
“不用不用！”小王赶紧摇头。
“别客气嘛。”赵暖暖笑眯眯的，“我最近正在学财务知识呢。”
“要不这样，以后市场部的报销我来初审？”
小王脸都白了：“这...不符合流程吧？”
“什么流程不流程的。”赵暖暖摆摆手，“提高效率最重要。”
“我跟财务总监说一声就行。”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小王在原地发抖。
“完了完了...”小王喃喃自语，“要出大事了。”
我拍拍她肩膀：“别慌，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没过几天，事情就开始发酵。
先是供应商催款。
“小刘”带着几个纹身大汉来公司要钱。
“王总，说好的第二批款项呢？”
老板皱眉：“不是刚给你们结了100万吗？”
“那是上个月的！”小刘不客气了，“这个月又做了2000万用户，该结账了。”
“2000万？”连老板都惊了，“谁让你们做这么多的？”
赵暖暖举手：“是我同意的，王总您不是说要冲3000万用户吗？”
“我什么时候...”
“上次开会您说的呀。”赵暖暖无辜地眨眼，“我都录音了。”
老板哑口无言。
财务总监擦着汗：“可是我们账上...”
“没钱？”小刘脸色变了，“那可不行，我们都是垫资做的。”
“兄弟们也要吃饭的。”
他身后的大汉们立刻站直了身体。
气氛瞬间紧张。
“别急别急。”老板赶紧安抚，“钱肯定会给，只是需要走流程。”
“流程要多久？”
“一周...不，三天！”
小刘这才满意：“行，三天后我再来。”
“对了，发票我都带来了。”
他掏出厚厚一叠：“技术服务费、咨询费、推广费，应有尽有。”
“您想怎么入账都行。”
财务总监接过发票，手都在抖。
等小刘走后，老板爆发了：“赵暖暖！谁给你的权利擅自做主？”
赵暖暖委屈极了：“我这不是为了完成KPI吗...”
“再说小刘是我朋友，不会骗我们的。”
“朋友？”财务总监苦笑，“你知道这些发票...”
“发票怎么了？”赵暖暖不服，“能报销不就行了？”
“现在用户有了，数据好看了，您还要怪我？”
正吵着，小王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
“税务局来人了！”
“说要查我们的账！”
会议室瞬间安静。
老板的脸色由红转白：“查账？为什么？”
“说...说是接到举报。”小王声音发颤，“说我们涉嫌虚开发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桌上那叠发票。
赵暖暖还在状况外：“虚开？怎么可能？小刘说都是正规的...”
财务总监闭上眼睛：“完了。”
“都完了。”
8
税务局的人在财务室一待就是三天。
越查脸色越难看。
“这些发票的开票方，全是已经注销的公司。”
“金额对不上，品目对不上，税号都是假的。”
“还有这个，”查账的组长指着报表，“你们的用户数据增长曲线，比火箭还快？”
老板擦着汗解释：“我们是爆发式增长...”
“爆发式？”组长冷笑，“那请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服务器日志显示，同时在线从来没超过1万？”
“3000万用户，1万在线？”
整个公司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更大的雷爆了。
产品部经理慌慌张张冲进来：“王总！服务器崩了！”
“什么？”
“数据库...数据库全乱了！”
原来，赵暖暖为了让数据“更好看”，竟然直接改起了数据库。
“我就是想把留存率调高一点...”她还在解释，“谁知道改错了表...”
“现在用户数据、订单数据、财务数据全混在一起了。”
“真实的假的分不清了。”
技术总监绝望地说：“备份也被覆盖了，恢复不了。”
老板彻底崩溃：“赵暖暖！你到底懂不懂数据库？”
“我...”赵暖暖愣住了，“我以为就是改个数字...”
“小刘说很简单的，直接改就行...”
“又是小刘！”老板咆哮，“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小王跑进来：“警察来了！”
“说小刘涉嫌诈骗，要配合调查！”
原来，“小刘”根本不是什么增长专家，而是个诈骗惯犯。
他的“公司”专门帮人做假账、洗钱。
已经有十几家公司被他坑了。
警察调出证据：“这个人利用假发票诈骗金额超过5000万。”
“你们公司是最新的受害者。”
“不过...”警察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暖暖，“介绍人也要承担责任。”
赵暖暖吓得腿软：“我...我不知道他是骗子...”
“我真的只是想帮公司...”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消息很快传开。
投资人撤资：“数据造假，财务造假，这样的公司谁敢投？”
客户解约：“连自己的数据都搞不清，怎么相信你们的产品？”
员工离职：“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待着干嘛？”
最致命的是，税务问题。
虚开发票金额巨大，公司面临巨额罚款。
老板的个人资产都被冻结了。
“都是你！”他指着赵暖暖，“都是你害的！”
赵暖暖还在哭：“我真的是好心...”
“想让公司融到资...”
这时，一直沉默的我终于开口：“赵暖暖，你知道吗？”
“如果一开始就用真实数据，公司不会走到今天。”
“10万日活虽然不多，但是真实的增长。”
“可你的'好心'，毁了一切。”
公司最后一次全员会上，老板宣布：公司进入破产清算。
所有人都要失业了。
9
一个月后。
破产清算的公司要被拍卖。
拍卖会上，一个年轻人举牌。
“5000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低于公司的实际价值。
但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
“5000万一次，5000万两次...”
“成交！”
年轻人站起来，正是我。
前同事们都傻了。
“苏念？你哪来的钱？”
我笑了笑：“忘了告诉大家，我爸是苏氏投资的董事长。”
“本来想靠自己努力的，谁知道...”
我看向人群中的赵暖暖：“遇到了这么'好心'的同事。”
“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陈姐面色惨白：“苏念，我们以前...”
“没事，都过去了。”我摆摆手，“以后大家各自珍重。”
“等等！”赵暖暖冲过来，“念念，你能不能...”
“能不能收留你？”我笑了，“暖暖，你这么有能力，肯定不愁工作的。”
“毕竟你的数据分析能力这么'强'。”
“相信很多公司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三个月后。
收购的公司被我改造一新。
用真实的数据，踏实的运营，慢慢恢复了元气。
而赵暖暖，听说又去了一家创业公司。
还是老样子，“好心”地帮人做数据。
上周看到新闻，那家公司也因为数据造假被查了。
赵暖暖上了行业黑名单。
再也没有互联网公司敢用她。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便利店。
她在收银，看到我愣了一下。
“念念...”
“暖暖。”我点点头，“还好吗？”
她苦笑：“挺好的，至少这里不用做数据报表。”
“那就好。”
走出便利店，我回头看了一眼。
曾经的“数据专家”，现在连Excel都不用碰了。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有时候，太“好心”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永远觉得自己是在“帮忙”。
直到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还好，这一世，我早早跳出了这个漩涡。
至于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就让他们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沉沦吧。
来源：简书优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