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人,上一次这样照顾您,还是在枫林坳,”袁今夏一边将棉布蘸湿了给陆绎润着嘴唇,一边说道,“那时候大人吃不下东西,连进药都困难,还是卑职……嘿嘿,不提也罢,都过去了,这次可倒好,您就这样睡着,想要睡多久呢?卑职是怕大人饿坏了,林姨说,不能喂您喝水,也不能喂您进
“大人,上一次这样照顾您,还是在枫林坳,”袁今夏一边将棉布蘸湿了给陆绎润着嘴唇,一边说道,“那时候大人吃不下东西,连进药都困难,还是卑职……嘿嘿,不提也罢,都过去了,这次可倒好,您就这样睡着,想要睡多久呢?卑职是怕大人饿坏了,林姨说,不能喂您喝水,也不能喂您进食,大人,您若是饿了,渴了,就醒来吧,可好?”
袁今夏不停地说着话,陆绎自顾自地酣睡。
“咕噜噜~~~咕噜噜~~~”
袁今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发觉不太对,仔细听了听,声音是来自陆绎的身体,便笑道,“让卑职说准了吧?大人定是饿了,我来好好听听,”说完站起来,弯着身子,将脸侧着贴近陆绎腹部,那“咕噜噜~~~”声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此时门外人影一闪,紧接着有人轻叹了一声,快速离开了。
“杨兄,你身上的伤口撕裂了,需要静养些时日,怎么出来了?你是来看我乖孙儿的么?”
杨程万确实是来看望陆绎的,在门口见到袁今夏的亲密举动,再回想过往之事,便已猜测出二人目前的关系绝非一般,有心阻止,却又觉得不能冒失,只得悄悄离开再想对策,没想到迎面碰到了丐叔。
“是啊,我来看看陆大人,他还昏睡着,便没打搅,”杨程万说完,不待丐叔反应便匆匆走了。
丐叔并未多想,反倒是有些抓耳挠腮起来,自言自语道,“小一天了,也没打探出什么来,一会儿见了丫头怎么说才好呢?”
屋内,袁今夏仍旧和陆绎说着话,“大人,您都饿成这样了,还不要醒的么?这要换成卑职,即便不醒,也要嚷着饿死了,就算不睁眼睛,也能吞下一个大馒头呢。”说完向陆绎脸上看了看,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又说道,“大人,这样睡久了肯定不舒服,卑职帮您翻个身吧。”
袁今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陆绎翻了个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大人有这么重呢,平日里瞧着您身姿矫健,倒是看不出来。”
丐叔趴在门口看了看,轻声叫道,“丫头?丫头。”
袁今夏转身看见,笑道,“叔,不必小心翼翼的,大人睡得像头酣牛,您就在他耳边架起火炮,也不会醒的。”
丐叔走了进来,见陆绎侧着身子,面朝里,便笑道,“这八成是要醒了,会翻身了。”
“哪有?我是觉得大人这样一个姿势睡久了太累,刚刚才帮他翻过去的。”
丐叔笑得放肆,“哦,怪不得叫上酣牛了。”
袁今夏自己说时并未觉得怎样,此时经由丐叔口中再说出来,立刻意识到不对了,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道,“叔,您可别害我,我刚刚是口不择言,这事儿就翻篇了,您可不能告诉大人,不然我跟您没完。”
丐叔好容易找到一个拿捏袁今夏的由头,便耍了个心眼,没回应,反倒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冲袁今夏勾了勾手指,“丫头,你走过来说话。”
袁今夏知道丐叔要说什么,连忙走上前,低声问道,“叔,可打探到他们的下落了?”
“丫头,不瞒你说,那些军兵根本不认得岑福和岑寿,现下要想知道确切地消息,除非去一趟岑港,或者干脆等他醒来就知道了,”丐叔说着指了指陆绎。
袁今夏急得不行,将丐叔拉到门外,小声道,“叔,我就是怕大人醒来之后发现岑福和岑寿不在,他定会着急上火,您不是一直号称在江湖上响当当的有一号么?怎么连这个都打探不出来呢?”
丐叔拍了拍胸脯,又挑起了拇指,说道,“你叔我在江湖上的名号那确实是响当当的,可是,这一码归一码,岑福和岑寿也不是江湖中人呐,这朝廷里的事,军营中的事,可不归你叔我说了算呐。”
袁今夏自然明白这些,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但愿他们两人平安无事!”随即突然想到了一点,问道,“叔,他们两个会不会随大人回来后,在乱战中……死……死了?”袁今夏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还别说,有这个可能!”丐叔“咝~”了一声,又说道,“如果他们是随我乖孙儿一起回来的,那战死的可能性极大,否则就解释不了到现在他们为何还不现身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袁今夏想到陆绎一旦知晓,不定有多心痛,遂央求道,“叔,您再受累,去查查那些死的人里可有他们。”
“这个……可是有点为难,他们怎会让我看呢?”
“大杨伤得不重,已经能活动自如了,叔,让大杨和您一同去。”
丐叔看了看天,说道,“丫头,天就要黑下来了,要去也得明日了。”
“好!”袁今夏应着,忧心忡忡地回到屋内,见陆绎又平躺了过来,便有些着急,暗道,“大人应该就要醒了,可岑福和岑寿到底去哪了?是生是死都还不知,我现在不敢离开大人,否则就算翻遍杭州城和岑港,也要将他们找到,给大人一个交待。”
夜,又悄悄地来了。袁今夏仍旧不肯离开,在期待和焦虑中伏在床边睡着了。
天微亮时,陆绎醒了过来。睁开眼,所见之处皆十分熟悉,便知自己身在官驿之中,侧过头,见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伏在床边,不由得一阵心疼,慢慢伸出手轻轻抚了上去。陆绎吞咽了两下,只觉得腹中饥饿,喉咙发紧,却舍不得叫醒她。
如此又捱过了半个时辰。陆绎恢复了些力气,想试着坐起来,刚微微动了一条腿,袁今夏便察觉了,抬起脑袋一看,惊喜地叫道,“大人,您醒了。”
陆绎抿着嘴笑了笑,费劲地说道,“怎么不上来睡?”
袁今夏没想到陆绎一开口便是这句,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嗔道,“大人睡了这么久,神智定然是不清醒的,这里是官驿,又不是别处。”
陆绎轻笑道,“在别处,就可以了?”
“哎呀,大人莫胡说!”袁今夏涨红着小脸,连忙说道,“大人先别说话了,林姨说了,只要大人醒来,务必先要进些食水,” 说着跳起来,快速走到桌边倒了水,又返身回来,说道,“大人,卑职抱您起来,靠在床上,这样喝水也方便些,您配合一下。”
陆绎点头。袁今夏却抱了几次都没抱动,不由得嘟囔道,“大人明明都饿瘦了。”
陆绎若不是喉咙发紧,定然会笑得不能自抑,“你扶我一下就好,我自己可以起来。”
“好!” 袁今夏手忙脚乱,喂陆绎喝了水,又说道,“大人,您就靠在这里歇着,卑职去取粥来,昨日都熬好的,只要热一热便能吃了。”
陆绎还未说话,袁今夏便急火火地跑了出去。
林菱起得早,在院中正漫不经心地来回踱步,远远地见袁今夏从伙房端了粥,急匆匆地朝陆绎房中走去,便猜到陆绎定然是醒了。
“大人,粥来了!”袁今夏声音中都带着无法形容的兴奋,“您都不知道,您睡了整整一日两夜了,如今可好了,大人醒了,卑职再也不必担心了,”袁今夏说完已盛好了一碗粥,用勺子舀着,吹了吹,才递到陆绎嘴边。
从袁今夏进屋开始,陆绎便将目光落在了袁今夏脸上。喝了一口粥之后,便说道,“你先将碗放下。”
“怎么了,大人?”
陆绎用目光再次示意。袁今夏只好将碗放下,又问道,“大人要做什么?”
“你站起来,转个圈,再蹦几下。”
袁今夏初始时不知道陆绎要做什么,刚站起来,便意识到了,索性顺着陆绎的意思转了两个圈,又使劲蹦了几下,笑道,“这下大人可放心了?卑职没有伤到,完好无缺。”
陆绎满意地笑了,竟然主动张嘴要起了吃的。
袁今夏笑着一勺一勺地将粥喂到陆绎嘴边,说道,“这第一碗粥,稀了些,是帮助大人恢复吞咽和理顺肠胃的,大人稍等,第二碗粥就会稠一些,是管饱的。”袁今夏将第二碗粥喂给陆绎时,见陆绎脸色已大好,心疼地说道,“岑港一战,定是万分凶险,大人又不顾一切不吃不喝昼夜不停地赶回来,可是不要命了么?”语气中略带着些许埋怨。
“我担心你呀!担心战火刀枪无眼伤及你,担心倭寇杀进城杀害了你,担心所有人撤了,毁了城,你还在傻傻地等着我。”
袁今夏听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哽咽着说道,“大人,我哪有那么傻?我会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等着大人。”
“万一我战死在岑港,你再也等不到了呢?”
袁今夏急忙伸手去捂陆绎的嘴,却将勺子扣在了陆绎脸上。
两人皆愣了片刻,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陆绎嗔道,“你是要谋害我么?”
“谁让大人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陆绎力气恢复了许多,伸手将小姑娘的手握住,轻轻揉捏着,“今夏,看见你的那一刻,你还活着,我就很满足了。”
“大人当时像个血人一般,我都吓坏了呢。”
陆绎笑道,“你以为自己又像什么?难不成和我不一样?”
两人又是一阵轻笑。
“大人还吃不吃了?还有大半碗呢?您不会告诉我吃饱了吧?”
“没,还饿着,还要吃。”
“大人,您的右手腕受了伤,林姨检查过了,说未伤及筋骨,但也要好好将养一些时日,这可是您拿刀的手,莫要大意了。”
陆绎低头看了看右手腕,略一思忖,说道,“这是在岑港时受的伤,当时刚刚恶战几个时辰,听说倭寇攻击杭州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大人,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您在岑港,我管不得,可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肯定不会应的。”
陆绎极小声地说道,“遵命!我未来的夫人!”
袁今夏小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小声嗔道,“大人一向是正人君子,怎么也学得油嘴滑舌起来了?”
陆绎收敛了笑容,问道,“岑福和岑寿有消息么?”
袁今夏听到陆绎问起,小脸一下子又变白了,支吾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陆绎初始时不知何故,随即便反应过来了,笑道,“他们定然还没回来,对吧?你是怕他们战死,不想让我难过伤心?”
袁今夏见陆绎把话挑明了,便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傻丫头,你放心吧,他们应该没事。”
“大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攻破岑港之时,我命他们去抓毛海峰了。”
袁今夏听罢,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害得我好一阵担心。”
陆绎见状,便说道,“是我不好,睡了这么久,让你又担心我的身体,又担心我醒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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