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血而已,她不敢退婚的”我将证据放在婚礼大屏 顾总崩溃了(完)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21 16:14 1

摘要:宋澜第十二次小产那天,差点把命丢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的场面把护士都吓白了脸,抢救了整整五个小时才从鬼门关拽回来。

宋澜第十二次小产那天,差点把命丢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的场面把护士都吓白了脸,抢救了整整五个小时才从鬼门关拽回来。

主治大夫攥着检查报告直摇头:"姑娘,你这子宫壁薄得跟纸似的,再折腾命都要没了。"宋澜蜷在病床上发抖,顾云礼立马攥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别怕澜澜,就算这辈子当不了妈妈,我也娶你。"

这话像暖炉似的烘着宋澜的心窝子,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直到顾云礼借口接电话出去,走廊里飘来的对话才让她如坠冰窟。

"十二次强行刮宫啊,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顾先生这是要她命?"

"可不就是报仇么?每次刮宫都不让打麻药,我眼睁睁看着胚胎被机器绞成肉泥……"

宋澜攥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这一年来她日日灌苦药汤子,就为给顾云礼生个孩子。可那些胎停流产,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强撑着发软的腿摸到安全通道,顾云礼的烟味混着兄弟们的讥笑钻进耳朵。

"十二次了,这女人命真硬。"

"等着瞧吧,她现在指不定跪着给云礼哥磕头认错呢。"

"云岩哥在天之灵该瞑目了,这毒妇终于遭报应了!"

墙那头突然安静,顾云礼冷得掉渣的声音刺穿宋澜的耳膜:"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流着那女人的脏血,我看着就恶心。"

宋澜顺着墙根滑坐在地,病号裤早被鲜血浸透。一年前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闺蜜江蓉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等我走了,你就告诉云岩我变心嫁人了。"

宋澜照做了,可顾云岩在去找江蓉的路上出了车祸。后来顾云礼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说哥哥走了自己只剩她。那些甜言蜜语,那些夜夜缠绵,竟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有护士发现她时,宋澜正把自己往被窝里塞,呜咽声闷在枕头里像困兽垂死挣扎。

手机震动惊醒了宋澜,蒋老师的声音带着关切:"国外研学的名额还给你留着,真不跟我去深造?"

宋澜盯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冷笑。七天后本该是她和顾云礼的婚礼,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老师,我跟您走。"她抹掉眼角的泪,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就定在婚礼当天吧,双喜临门。"

蒋老师愣了愣:"你们小两口吵架了?新婚就分居……"

"这婚结不成了。"宋澜望着窗外飘零的落叶,"您不是总说破镜难圆?我和他啊,从根上就烂透了。"

挂断电话,顾云礼推门进来,手里晃着红糖水:"医生说这个补气血,我跑三条街买的。"

他对江蓉很好,连带着对江蓉最好的朋友宋澜也照顾的很妥帖。

但顾云礼的长相就偏向于桀骜凌厉一些,眉心也总是蹙着,明明说的是温柔的话语,可表情里总是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狠厉。

那时候,她像只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顾云礼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连眼皮子底下窜过的火星子都看不见。

可这会儿,她盯着顾云礼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那层假皮囊底下,分明藏着刀子似的厌恶和猫逗老鼠的戏谑。

"我不想喝。"她猛地别过脸,后脑勺重重磕在枕头上。

顾云礼倒像没听见似的,一屁股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碗沿:"别哭丧着脸了,咱们以后还会有小宝子的。"

小宝子三个字像根钢针,直直扎进宋澜心窝。她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十二个血肉模糊的小影子——那些被亲爹判了死刑的孩子,连人形都没长全,就被冰冷的器械绞成碎肉,跟医用垃圾混作一团。

眼泪"唰"地就淌了满脸。

"来,把红糖水喝了。"顾云礼端着碗往她嘴边送,"大夫说这个排恶露最管用,等身子干净了……"他突然压低声音,热气扑在她耳廓上,"咱们再加把劲,争取再怀上,嗯?"

瓷碗沿明明暖烘烘的,宋澜却打了个寒颤。她算看明白了,这哪是红糖水,分明是催命汤!

他这是巴不得看她再躺上手术台吧?不打麻药,就那么生生刮宫,疼得她昏过去又醒过来。今儿刚从阎王殿门口转悠一圈,这会儿又惦记着看她疼得打滚的丑态了?

"不要。"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顾云礼端碗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没咋,就想养养身子。"

"也是。"他轻笑一声,把碗搁回床头柜,"那下次我注意,过阵子再说。"

宋澜心口突然像被人攥了一把。她实在想不通,顾云礼明明厌她入骨,咋还非要跟她睡一张床?若说只是为折腾她流产,犯得着戴那劳什子?

"我是说,最近我想清静清静,分房睡。"她攥着被角,指甲掐进掌心。

顾云礼脸色终于变了:"澜澜?"

"我没事啊。"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抽根烟的功夫,你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宋澜突然直勾勾盯着他:"要备孕咋不戒烟?医院墙上可贴着,抽烟影响精子质量!"

顾云礼嘴唇抿成条直线:"我烟瘾小,不妨事。"

"满大街男人为了要孩子都能戒,就你金贵?"

顾云礼眉头拧成疙瘩:"就为这茬闹脾气?"

宋澜突然笑出声,眼尾泛着红:"我倒想问问你,那些没保住的孩子,真是我肚子不争气?"

顾云礼沉默着点了根烟,火星明灭间,他声音冷下来:"你现在是觉着,孩子保不住怪我?"

"怪不怪你,你心里没点数?"宋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湿漉漉的睫毛下,两道目光像刀子似的戳过去。

医院让住七天院观察,宋澜偏要当天出院。七天后她得跟着蒋老师飞国外,手头一堆事等着收拾。

回程路上,顾云礼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后座捞过几本画册:"婚纱和手捧花样式我挑了些,回家你慢慢选。"

是啊,婚期就快到了。

喜帖都撒出去老些天了。她亲手写的那些女方请柬,朱砂墨都还没干透呢。至于男方那边的,顾云礼倒好,全拿打印机对付了。

"自己写才有诚意嘛。"她当时还傻乎乎劝。

"忙,没空。"他当时眼皮子都没抬。

现在想想,人家压根没打算真娶她,费那劲写请柬作甚?

想到这儿,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着:【各位同学,半月后的婚礼取消,大家别跑空了,抱歉——宋澜】

校友群瞬间炸锅。

【咋说取消就取消?】

【小两口闹别扭了吧?都到这节骨眼了,互相让让呗。】

【顾总那条件,宋澜你可别犯糊涂!】

犯糊涂?宋澜盯着那条消息冷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连续十三次流产,次次都是五个月大,次次被架上手术台!

最后还是蒋老师出来镇场:【宋澜要帮我做课题才推迟婚礼,大家别瞎猜,婚期另行通知。】

蒋老师是摄影系泰斗,最是疼她这个得意门生。当年她要嫁入豪门,多少人惋惜这颗好苗子。如今说推迟婚礼是为学术,倒也合情合理。

她私信蒋老师:【谢谢您替我解围。】

对方秒回:【别理那些闲言碎语,等你成了大摄影师,耳边少不了酸话,平常心就好。】

【老师就这么信我?】

【我教出来的学生,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宋澜盯着对话框,突然就笑出了声。

"跟谁聊天呢?乐成这样。"副驾上的顾云礼瞟她一眼。

"刷到个搞笑视频。"她把手机扣在腿上。

前面海鲜市场霓虹灯闪烁,顾云礼把车靠边:"等着,我去买些海鲜给你补身子。"

宋澜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海鲜过敏,吃一口能吐三天。可顾云礼总说:"怀孕得多补营养,海鲜对孩子好。"

于是她硬着头皮,把小山似的虾蟹往肚里塞。

车里闷得慌,她推门下车。

宋澜刚从车上下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膝盖一软差点栽倒。多亏路过个穿白大褂的姑娘眼疾手快扶住她。

"姑娘你脉搏虚浮得厉害,是不是刚小产?"实习医生搭着她的手腕皱眉。宋澜惨白着脸点头,对方立刻炸毛:"你这当口怎么能碰海鲜!螃蟹甲鱼这些寒凉玩意儿,孕妇吃了要流产,产后吃了伤根本,你老公咋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宋澜耳朵嗡嗡响,后知后觉想起餐桌上那盘清蒸蟹。车载屏幕突然亮起,【180天复仇计划】群里正热闹:

【多买几只帝王蟹!我医生朋友说了,螃蟹最寒,吃不死也让她脱层皮!】

【云礼哥这招绝啊!天天给她灌海鲜汤,流产次数多了,大出血都成家常便饭,她还当咱云礼哥疼她呢!】

【等她死心塌地爱上云礼哥,婚礼当天当众甩证据,看她怎么收场!】

【云岩哥不能白死!流产虐身,婚礼诛心,非得把这人折磨够本!】

【云礼哥买蟹去了,宋澜现在搁哪呢?】

【车里呗,还能飞了?】

【云礼哥微信连着车机!她要是在车里……】

顾云礼抱着蟹箱跑回来时,宋澜正蹲在路边喂流浪狗。"这野狗啥时候来的?"他装作不经意问。"你走没两分钟就跟着车跑。"宋澜摸着狗头笑,"正说给它买根火腿肠呢。"

顾云礼瞥见黑屏的车机,明显松了口气。当晚餐桌上摆着清蒸蟹,宋澜却推说备孕不急了。深夜她蹑手蹑脚取走证件,刚装进包里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

再睁眼是在酒吧包厢,几个醉汉正撕她衣领。"别挣扎了,有人花钱要我们好好疼你!"领头的狞笑着掰开她手指。宋澜指甲抠进地毯,听见自己衬衫纽扣崩裂的声音。

"住手!"顾云礼破门而入时,宋澜已经扯开半个衣领。他红着眼一拳砸在墙上,震得吊灯乱晃。"云礼哥发什么疯?我这不是帮你报仇吗?"发小刘杰举着摄像机叫嚷,"十六个机位都架好了,婚礼当天放片,保证让她身败名裂!"

顾云礼盯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宋澜,她锁骨上还留着指痕,突然暴起掀翻摄像机:"我让你动她了吗!"刘杰被按在地上揍得嗷嗷叫:"你疯了?咱不是说好要弄死她给云岩偿命……"

"滚!"顾云礼踹开满地摄像头,脱下西装裹住瑟瑟发抖的宋澜。

而宋澜根本无力反抗,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只能用微弱的力量抱着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紧紧咬着唇,脸上全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顾云礼攥紧的拳头悬在半空,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他多想再给刘杰脸上来一拳,可刚才那通发泄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刘杰抹了把嘴角的血沫,突然咧嘴笑道:"云礼哥,你急成这样……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贱女人了吧?"

顾云礼的手掌猛地攥成铁拳,又在离对方鼻梁半寸处硬生生停住。他闭眼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那才奇怪呢!"刘杰撑着墙根站起来,"她被人糟蹋了,你该放鞭炮庆祝才对啊!婚礼当天当众揭她老底,让她像过街老鼠一样抬不起头,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吗?"

顾云礼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她刚小产,大出血差点连命都丢了。这时候弄死她,太便宜这个毒妇了。"

"对哦!"刘杰一拍大腿,"要是现在死了,咱们还怎么看她身败名裂?"

顾云礼阴沉着脸点头,刘杰立马凑过来谄媚道:"还得是云礼哥高明!咱们得留着她这条命,像猫捉老鼠那样慢慢玩,才能给云岩哥报仇啊!要不是她撺掇,江蓉姐怎么会甩了云岩哥?云岩哥也不会……"

"闭嘴!"顾云礼突然暴喝,吓得刘杰一哆嗦。他压低声音追问:"你找的那几个混混,真没动她?"

"天地良心!"刘杰竖起三根手指,"就摸了两把,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呢!您踹门进来的时候,兄弟们裤子才解到一半!"

顾云礼紧绷的肩线明显松了松,语气却更森寒:"下次再敢自作主张,我扒了你的皮!"

宋澜在客房躺了半小时,意识已经清醒得能听见窗外麻雀叫。顾云礼端着温牛奶推门进来时,她正盯着天花板数裂纹。

"澜澜,喝口热牛奶暖暖胃。"他动作轻柔地把人扶起来,玻璃杯沿贴到她嘴边。

宋澜盯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轻笑出声:"这次下的是砒霜还是鹤顶红?"

顾云礼端杯子的手猛地一抖,奶液在杯口晃出涟漪:"澜澜,你……"

"红糖水里掺避孕药,螃蟹性寒催大出血。"宋澜掰着手指头数落,"这杯牛奶里,该不会掺了能让人痴呆的药吧?"

顾云礼喉结滚动两下,强撑着扯出笑脸:"加了两勺蜂蜜,你尝尝。"

宋澜突然夺过杯子一饮而尽,牛奶顺着嘴角滑进脖颈。顾云礼伸手要擦,被她偏头躲开:"横竖现在死不了,总得把婚礼熬完。"

"叮——"顾云礼手机突然震动。他瞥了眼屏幕,匆忙起身:"公司有点事,你睡会儿。"

次日清晨,宋澜是被短信提示音吵醒的。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照片里顾云礼正搂着个姑娘灌酒,那姑娘眉眼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车库里,宋澜发动车子时,车载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

【刘杰:这妞像吧?我翻遍全城才找到的!】

【王浩:靠!昨晚老子差点把她当成宋澜那人!】

【赵磊:找替身干嘛?】

【刘杰:你们没发现?云礼哥最近不对劲!昨天我找人演强暴戏码,他跟疯了一样冲过来救人!】

【周凯:你的意思是……他真对宋澜动心了?】

【刘杰:动心个屁!肯定是报仇计划有变!咱们得帮他下决心!】

【赵磊:你的意思是……】

【刘杰:弄死宋澜!失足落水,尸骨无存!】

宋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突然轻笑出声。她调转车头直奔户籍科,当天下午就拿着新护照走出大厅——姓名栏赫然印着"Alice Song"。

回别墅时,顾云礼正对着佣人发火:"太太身体虚弱,你们怎么敢放她单独出门!"

"云礼。"宋澜出声打断。

顾云礼猛地转身,西装外套劈头盖脸裹住她:"外面风大,怎么不穿件外套!"他声音发颤,搂着她的手臂在发抖:"你去哪儿了?"

宋澜轻轻推开他:"出去透透气。"

保姆急得直跺脚:"我的好小姐啊,您再不回来顾先生要急出病来的!"

另一个保姆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下次您要出门好歹跟我们说一声,顾先生问起来我们也好交差啊。"

宋澜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下次出门……怕就是永别了吧。她怎么可能再给这些人留线索?这次要走,就要走得干干净净,连片衣角都不留给顾云礼。

顾云礼突然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将她的手裹进掌心:"手这么凉?你才刚小产,最忌讳着凉。"他说话时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宋澜盯着他西装第二颗纽扣,忽然轻笑:"你是怕我以后生不了孩子?"

顾云礼脸色刷地白了,喉结滚动半晌才开口:"先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说。"

晚餐时,长条餐桌上摆着四道精致小炒。当归炖鸡的香气混着党参黄芪的味道,在空气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螃蟹呢?"宋澜执起筷子又放下,"今天怎么没见着?"

顾云礼给她舀了勺芙蓉蛋:"以后家里不做海鲜了,你……"他忽然止住话头,把"身子虚"三个字咽了回去。

深夜,宋澜刚躺进客房就被拦腰抱起。顾云礼像捧着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主卧大床上,自己也跟着钻进被窝。

"别抱这么紧。"宋澜推他胸膛。

"冷?"顾云礼立刻松开胳膊,却见她翻了个身背对自己。空调吐出暖风时,他手机在枕边震了一下。

顾云礼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脚跑到阳台。夜风裹着烟味飘进来,宋澜数着秒针走动的声音,听见阳台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

"云礼哥,明天就是婚礼了!我新想了个绝招,保证让宋澜在宾客面前丢尽脸面!"

顾云礼沉默良久:"你又想搞什么?"

"之前找人轮她你不同意,这次简单!把她骗到湖边推下去,等她湿漉漉赶来婚礼,活像只落汤鸡!哈哈哈哈……"

"她身体还没好……"

"云礼哥!你选在云岩哥忌日办婚礼,不就是为了给他报仇吗?当年江蓉那个人移情别恋,不就是宋澜在背后挑唆?"

顾云礼突然提高嗓门:"我哥的仇,我死都不会忘!"

"那就这么定了!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这个人有多狼狈!"

宋澜把脸埋进枕头,听见顾云礼在阳台应了声"好"。她忽然笑出声,震得胸腔都在发颤。

婚礼当天鸡飞狗跳。

顾云礼天不亮就被婚庆公司拽走,化妆师举着粉扑满屋子找新娘。宋澜穿着保姆制服,低着头从后门溜出去,打车直奔城郊水库。

"师傅,麻烦开慢点。"她把身份证、手机塞进塑料袋,看着它们缓缓沉入墨绿色水面。最后一眼瞥向手机时,屏幕正疯狂闪烁着"顾云礼"的名字。

"救命——救命啊——"她按下录音笔开关,躲进芦苇丛。远处传来杂乱脚步声,宋澜咬着唇憋住笑,猫腰钻进小树林。

此刻的婚礼现场乱成一锅粥。

顾云礼攥着手机在后台来回踱步,司仪举着话筒直擦汗:"顾先生,这婚礼曲都放三轮了,新娘子再不出现……"

"闭嘴!"顾云礼一拳砸在化妆镜上,镜面裂成蛛网状,"继续放音乐,我去找人。"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否则那些准备就都白费了。

顾云礼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宋澜的号码,这是他在孟芸那里,借酒劲儿骗过她之后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抱歉,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那几个女孩子正是今天婚礼上的伴娘,同时也是宋澜的好友。

顾云礼接近宋澜从头到尾都是场精心策划的报复。他像揣着剧本的演员,把宋澜的喜好摸得门清,硬是把自己包装成她最想要的完美恋人。可这层皮囊底下藏着的真心,怕是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他从未关心过宋澜除了江蓉之外的人际往来。

此刻他杵在化妆间门口,看着眼前这群穿伴娘服的女孩,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些本该围着新娘转的闺蜜团,此刻正用看外星人似的眼神打量他。

"宋澜人呢?"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姑娘们面面相觑,有个扎丸子头的终于开口,话里带着股子匪夷所思:"宋澜是谁?"

旁边穿香槟色裙子的姑娘赶紧扯她袖口:"你糊涂啦?今天结婚请咱们来演戏的姑娘不就姓宋嘛!新郎官急成这样,还能找谁?"

顾云礼只觉耳膜嗡嗡作响,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们不是她最好的姐妹吗?怎么会连名字都叫不出?"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活过来,变成响亮的巴掌抽在他脸上。

穿蓝裙子的姑娘最先绷不住:"大哥,我们真是兼职群里招来的。宋小姐给钱痛快,说好站五小时给五百,这种肥差不接是傻子。"

"就是就是!"扎马尾的赶紧接话,"钱都提前结清了,现在人跑了我们比你还急呢。"

"宋小姐三天前就在发招聘广告了,"穿粉纱裙的姑娘撇嘴,"您这新郎当得可真够心大的,合着新娘子自导自演呢?"

顾云礼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砖。宋澜早就在盘算逃婚?这个认知像把生锈的刀子慢慢捅进心窝。他猛地推开挡路的司仪,疯了一样往宴会厅外冲。

"顾先生!新郎官不能走啊!"司仪急得直跳脚,"新娘没影已经够难看了,您再撂挑子,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两人正在门口拉扯,转角处突然转出个穿墨绿旗袍的中年女人。顾云礼收势不及撞上去,刚要道歉,却听对方颤着声问:"你认识顾云岩吗?"

这名字像道惊雷劈在耳畔。顾云礼僵在原地,喉咙发紧:"我是他亲弟弟。"

中年女人眼眶瞬间红了:"我是宋澜高中班主任,姓刘。当年江蓉那孩子……要是活着,早该跟你哥成家了。"她不知前因后果,话里满是惋惜。

顾云礼太阳穴突突直跳,冷笑从齿缝里挤出:"我跟宋澜?她也配?"可当刘老师提到"真相"二字时,他心尖突然揪成一团。

"宋澜真没跟你提过?"刘老师看他茫然摇头,长叹一声,"罢了,这秘密本该由她亲口告诉你。江蓉当年压根没移情别恋,那都是骗人的幌子。"

"不可能!"顾云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宋澜亲口说江蓉脚踏两条船,我哥才会……"话到一半突然卡壳,他忽然想起自己从未亲眼见过那个"新欢"。

刘老师从包里掏出泛黄的手帕按眼角:"你见过哪个变心的人,会把自己折腾成胃癌晚期?江蓉是不想拖累你哥,才编出那种混账话。"

顾云礼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掐住脖子,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他忽然想起哥哥出殡那天下着暴雨,江蓉跪在灵堂外哭到晕厥,而宋澜始终用身体挡着不让他靠近。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刘老师抹着眼泪,"我们答应过江蓉要守口如瓶。可现在人都走了,再瞒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兄弟俩啊,都被同一个谎话坑苦了。"

顾云礼其实已经有所动摇,但他还是不肯信,固执的试图找出刘老师话里的漏洞,“我哥对她情深义重,什么病不能陪她一起治?”

刘老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完全可以去查江蓉的病历,以你们家的能力,不至于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说你其实是没有勇气去验证真相?”

这句话说中了顾云礼心底的痛处,他到底是坚信江蓉值得报复,还是早就发现了端倪,但却一条路走到黑,非得给自己寻个借口不可?

接下来刘老师的话更是往他心里又捅了一刀。

“江蓉这辈子就爱过顾云岩一个人,她到死都忘不了他,是为了让他对她死心,以后能遇到别的更好的女孩子,幸福的生活下去才会编造出那样的谎言,为此她忍受了你难以想象的病痛。而宋澜……是为了帮江蓉完成遗愿,所以才那样对顾云岩说的,她的本心也是想要让好朋友安息,让顾云岩好好活下去,之后的车祸只是个意外而已……”

顾云礼如遭雷击,他口中说着否认的话,但其实是已经信了,毕竟刘老师也是顾云岩的高中班主任,她完全没必要偏袒其中一方。

“这算什么呢?”他近乎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恨了宋澜那么多年,把她当成害死哥哥的罪魁祸首,现在你告诉我,她只是为了我哥好……那我的恨算什么?所谓的报复又算是什么?”

刘老师骤然从他口中听到“报复”一词,茫然道:“什么报复?江蓉不是已经去世了么?难道说你报复的是——”

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可顾云礼却是抬手捂住脸,从喉间发出了近乎哽咽的声音:“宋澜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是我把她拖下水的,我被仇恨冲昏头脑,报复不了江蓉就想报复她最好的朋友,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意识到,宋澜本是不必蹚浑水的,她完全是被他的愚蠢卷到这场感情纠葛中来的。

刘老师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当场,她久久说不出囫囵话来,就连司仪都懵了,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样劲爆的八卦。

可这还只是一系列麻烦的开始而已。

顾家的佣人匆匆赶到婚礼现场,在张望过后好不容易发现了顾云礼的所在,他焦急的冲过来说:“少爷不好了,宋小姐不见了!”

顾云礼把手垂到身侧,惨笑了一下

是他低估了宋澜,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能在枝头挺过严寒,香气浓烈扑鼻的澜子。

能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她的只有背叛。

可佣人带来的消息却比这还要糟糕的多,他递给顾云礼一封信:“宋小姐留了封信,上面写了必须您亲启才行——”

话未说完,顾云礼一把将信夺了过去,他当着其他人的面把信拆开,然后一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直到信被掉到地上,里面的内容也就此摊开:

见字如晤。

顾云礼,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给你留言,我也想过要当面跟你把事情讲清楚,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我希望你能耐心的把信看完,因为我还想为江蓉争辩一句。

江蓉是个好女孩,她真的很爱很爱云岩哥,爱到哪怕自己病的要死了,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也还是他,她临终前给我留了句话,希望云岩哥能过得好。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再去想。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能够分的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她来说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不曾知晓顾云岩的死讯。他们是一对彼此深爱着对方的恋人,我想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在天上再续前缘了。

希望你也能尽快走出来,去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任凭仇恨吞噬自己。

希望你能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孩,而不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接近她,请你好好对她,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宋澜的信里丝毫没有对顾云礼的怨恨,她甚至在这封信的最后祝福他再遇良缘。

刘老师将信捡了起来,可是看的一头雾水,她想问顾云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宴会厅里冲出去了,他连礼服都没来得及换掉,快步往停车场跑的同时不忘打电话。

“马上去查这两天的出行记录,从火车到飞机全都不能放过,如果查到宋澜的出行记录,马上告诉我!”

“帮我拦住一个叫宋澜的人,告诉她,顾云礼有话要说!”

“宋澜没有逃婚,我们之间只是有一点误会而已……”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搜寻宋澜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哪怕这样会让他成为其他人口中的笑柄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找到她,给他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宋澜俨然是早有准备,即便他出高价聘请了私家侦探,她也还是不知所踪。

顾云礼更是亲自在H市的火车站和机场之间来回穿梭,只要听说这里有像她的人,他马上就会赶过去确认情况。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一直忙到午夜时分,也还是一无所得。

随着最后一趟航班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起飞,候机厅里的灯一盏盏的灭了。

顾云礼丢了魂似的站在候机楼外,任凭工作人员怎么也劝说也不肯离开,他一双眼睛早就熬红了,这时瞧着像是随时会滴出血来。

预备着参加他婚礼的兄弟们收到消息,连要替他澄清谣言的事都顾不上了,纷纷赶了过来劝他回去。

为首的大鹏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就算你守到天亮,宋澜也不会回来。”

顾云礼充耳不闻道:“我不走,别的地方都已经停止服务了,只有这里的航班是明天最早的,兴许我能等到她,是我误会她了,必须向她道歉才行。”

这副固执己见的模样让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围着他七嘴八舌的继续劝。

“仔细想想,你对宋澜也确实是挺过分的,让她出口气是应该的。不如你回家等她吧,兴许她已经消气了。”

“是啊,一报还一报,你想在婚礼上让宋澜颜面扫地,现在她逃婚,反过来让你颜面扫地了,也挺公平的……你踩我干嘛?”

有人及时反应过来,试图把“逃婚”一词给扼杀在摇篮里,但已经是太晚了。

顾云礼显然是听到了,他身形一恍,近乎偏执的坚持道:“她没有逃婚,只是生我的气了而已,你们说的对,这是应该的,所以我必须让她看到我的诚意才行。你们回去吧,我绝不会走。”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别忘了,结婚礼服还穿在你身上呢,今天你从婚礼现场跑出去的场面被不少记者都拍到了,再站在这里不是上赶着给他们送新闻么?”

大鹏也跟着附和:“是啊,先把外面的传闻解决了吧,否则那帮记者的笔杆子还不知道会怎么写你呢?再说了,晚上这么冷,我们都穿了大衣,你好歹回去换件厚衣服。”

顾云礼对他们的话音充耳不闻,哪怕他早就冻的瑟瑟发抖,在寒风中抖个不停,他近乎卑微的说:“随便他们怎么写都行,宋澜看到能消气的话就更好了,我爱她,但……明白的太晚了。”

他嗓音嘶哑至极,是为了找宋澜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忍着火烧般的痛苦说:“就算我没有因为江蓉蓄意接近她,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也照样会爱上她,我们应该换个方式认识。”

可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兄弟们面面相觑,连把他打晕带回去的念头都有了,奈何他的身手算是他们当中最好的,想强行带他回去显然不容易,末了是大鹏建议道:“你实在不放心她的话,不如报警吧?”

顾云礼这才心神归位,用已经冻僵的手摸出了手机,虽然他还是不肯离开,但还能记得报警的动作就是好的。

报警过程并不顺利。

顾云礼在电话里说明了宋澜的失踪原因和具体信息,在短暂的沉默后,得到了接线员的委婉劝说:“成年人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如果你们只是感情矛盾,建议先自行找找看。”

“她不是会跟我赌气的人,而且她留下的那封信跟遗书差不多,这也不能立案么?”

他焦急的说明了他所知道的情况,“她失踪绝对不只二十四小时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能保证。”

“很抱歉……”接线员态度礼貌的把拒绝立案的原因又重复了一遍,而这是完全符合规定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例外。

顾连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本就担心以宋澜的决绝,会选择用无可挽回的方式结束他们的感情,等听完接线员的话,更加害怕她突然之间杳无音讯,其实是遇到了意外。

这次不必大鹏他们再劝,他便自行挪动了步子,哪怕久站在原处的双腿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让他最初的每一步都走的踉踉跄跄。

顾连去了离机场最近的警局:“我要报案,我的未婚妻失踪了,她叫宋澜,身高一米六八,这是她的照片……”

他忍着心痛,从钱包里摸出了他们的合照。

如果只是做戏,他完全没必要细致到如此地步,他们的感情从来都是真心的,是他被仇恨遮蔽双眼,时至今日才被惨痛的现实打醒。

警察同志仔细记录着顾云礼提供的线索,语气里带着职业化的耐心:"顾先生,我们辖区派出所已经登记过您的报案了,请您先回家等消息。"

顾云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什么意思?你们不打算出警找人?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机场火车站翻了个底朝天,算我求你们了……她真的遇上危险了!"

各种可怕画面在脑海里轮番轰炸,他甚至不受控地想起哥哥顾云岩车祸身亡的场景。要是宋澜也遭遇不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后颈就渗出冷汗。

"不是说成年人失踪要满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吗?"顾云礼突然扑向值班台,双手撑住桌面青筋暴起,"再过两小时就够数了!我就杵在这儿等,等你们派警力找人!"

猩红的双眼布满血丝,要不是身上没有酒气,值班警员真要怀疑他酗酒闹事。走廊里巡逻的警察闻声赶来,见这人虽然没有过激举动,但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再这么耗下去,顾云礼不是被扭送去验血,就是以寻衅滋事罪名进局子。最先怂恿报警的兄弟大鹏悔得直拍大腿,他赶紧上前拽住顾云礼胳膊:"云礼你清醒点!这是派出所,不是你家客厅!再这么纠缠下去,真要被扣上扰乱治安的帽子了!"

说着朝身后兄弟使眼色,顾云礼却像没听见似的,嘴里反复念叨:"只要他们能找到宋澜,怎么处置我都行……"

话音未落,后颈突然传来剧痛。大鹏的兄弟瞅准时机劈下手刀,顾云礼哼都没哼就瘫软在地。

再睁眼时,顾云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得他眼眶生疼,他下意识往身侧摸去,却只抓到冰凉的床单。

"宋澜……别走……"他迷迷糊糊地呢喃。

"谢天谢地,可算醒了!"大鹏如释重负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顾云礼猛地坐起身,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他盯着大鹏泛红的眼眶,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宋澜呢?"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兄弟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唯有硬着头皮的大鹏开口:"你先冷……"

"宋澜没死!"顾云礼突然暴起,揪住大鹏衣领怒吼。他不在乎被千夫所指,唯独听不得那个"死"字。

大鹏被勒得直翻白眼,火气也窜了上来:"你发什么癔症?从昨天知道人丢了,你就跟疯狗似的!别忘了是谁张罗的婚礼,又是谁跟孟芸勾勾搭搭!"

"闭嘴!"顾云礼一拳砸在大鹏脸上,鲜血瞬间溅在雪白墙面上。众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拉开时,大鹏半边脸已经肿成馒头。

"这拳我认了!"大鹏抹着鼻血吼回去,"可打架能找到人?宋澜还在H市转悠呢!"

顾云礼抱着脑袋蜷缩在地,电视里早间新闻的播报声突然刺入耳膜。

"今日凌晨,城郊水库发现一具无名女尸……"主持人凝重的表情让顾云礼瞳孔骤缩。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弹起,光着脚就往门外冲。

"拦住他!"大鹏带着兄弟们追到楼下,只来得及看见汽车尾灯。等他们手忙脚乱开车追到时,顾云礼已经像困兽般在警戒线外挣扎。

"让我进去!"他双眼充血,警服袖口被拽得皱成一团。两个警察死死架住他胳膊,电击枪在腰间泛着冷光。

"妨碍公务就铐你!"警察厉声警告。

大鹏挤进人群高举证件:"他是来提供线索的!"

警察们这才停下手头的动作,疑惑地转头望去。顾云礼抓住转瞬即逝的空档,像支离弦的箭般冲破警戒线,直扑向盖着白布的遗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法医都来不及阻拦。

大鹏和同事们边叹气边跟执勤警员解释:"他未婚妻失踪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顾家的新闻,您随便搜搜就能核实……"谁料想花边新闻竟派上了用场。

没等警官掏出手机验证,顾云礼突然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踉跄着往后倒去。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他哽咽着重复:"不是她。"

之前得知真相时他没掉泪,听说宋澜可能遇害时也强忍着,可当确认她尚在人间那刻,这个男人竟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放声大哭,全然不顾水库吹来的刺骨寒风。

警察迅速掏出手机查新闻,态度缓和下来:"顾先生,您真不认识死者?虽然难以接受,但法医确认死亡时间不足24小时,尸体面部有鱼类啃噬痕迹……"

顾云礼固执地摇头,嗓音沙哑:"绝不可能是她,身高差了八公分。澜澜净高168,这姑娘顶多160。"早在情愫暗生时,他就把她的三围尺码、鞋码尺寸,连带着最细微的喜好都刻进了骨子里。

这八厘米的差距肉眼可见,警方当即排除了宋澜的可能。案情梳理继续推进,暂时没人顾得上蜷缩在旁的顾云礼——这个男人早把力气耗在来时路上,任凭大鹏他们生拉硬拽都纹丝不动,只是痴痴地笑:"太好了,澜澜还活着,我还能见到她……"

其他人熬了整夜实在撑不住,留下几个得力助手便撤回去补觉。警察刚理出点头绪,对讲机就传来新线索:附近村子住着来采风的大学生摄影团。

带队老师沈晖赶到现场,掀开白布扫了眼就开口:"我认识这孩子,是村里的留守儿童,刚满十五岁,前天穿的就是这身碎花裙……"他的证词与村民描述完全吻合,警方立刻取样准备DNA比对。

大鹏望着远处发呆的顾云礼叹气:"死者应该和宋小姐无关,您还是回去吧。"

情绪大起大落让顾云礼游走在崩溃边缘,他直勾勾盯着水库:"我不走,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澜澜了。"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亲昵的称呼已取代了全名。

"您清醒点!"大鹏急得直跺脚,"宋小姐就是躲您才走的,您越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个男生突然凑过来:"抱歉,我听见你们提到宋澜?你们认识她?"

顾云礼眼底燃起希望,攥住对方手腕:"我是她未婚夫!"沈晖明显愣住,眼底闪过失落,仍实话实说:"我在山里采风时偶遇过她……"

宋澜太清楚顾云礼的手段了。

顾家势力通天,查个航班信息易如反掌。她在水库制造的假象,根本瞒不了多久。

"蒋老师,我想改签。"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考虑得对,要是被他发现,去了国外也不得安宁。那接下来怎么安排?"

宋澜望着窗外连绵群山:"我想暂时留在国内。"

"住哪儿?"

她早想好了退路——毗邻深山的小村落。这类地方交通闭塞,经济落后,却有个天大的好处:任顾家手眼通天,要在茫茫林海里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换乘大巴时又换了拖拉机,七拐八绕才抵达这个世外桃源。村子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得能拧出水来。要是江蓉还在,准会爱上这里,这位已故的摄影师朋友,生前最痴迷的就是捕捉自然之美。

村后悬崖有片观景台,站在那儿仿佛能触到云朵。宋澜想起早逝的闺蜜,眼眶突然发烫,慌忙抬手抹脸:"蓉蓉,你放心,我会替你走遍所有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山风裹挟着草木香拂过面颊,像极了故人温柔的抚摸。宋澜阖眼享受这片刻宁静,将所有烦心事抛诸脑后——顾云礼的算计、背叛的伤痛,此刻统统抵不过山间清风。直到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快门声。

"咔嚓。"

有人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按响了快门。

从前她跟江蓉外出游玩,总能听到类似的声音,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在捕捉值得纪念的时刻。

可江蓉明明已经死了啊。

宋澜刚放松下来的心神再次紧绷,她下意识的回身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却只站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手里举着相机,正是声音的来源。

男人跟她四目相对,旋即神情腼腆的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拍进来的,只是……是情不自禁罢了,我是H大摄影系的学生,今天是来附近采风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有学生证的,给你看。”

这不像是编出来的谎话,倒像是涉世未深的傻小子才会说的真情流露,尤其他一边说一边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学生证。

这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大学生。

宋澜心神一恍,不由的又想起了从前的顾云礼。

他在她面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只不过她时至今日才知道,他在她面前的所谓深情根本全都是装出来的。

年轻男生察觉她神色异样,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惹的祸,慌得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您别难过,我这就把照片删掉!"他捧着相机的手直打颤,镜头盖都快掉地上了。

宋澜看着他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弯起嘴角:"我是想问问,这些照片能发给我看看吗?我有个闺蜜也超爱摄影,以前我们出门都是她给我拍照。"

"当然可以!"小伙子如释重负,眼睛都亮了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凑近,"您挑挑看,喜欢哪张我都发您。"

相机里存着上百张照片,除了最近几张有宋澜入镜,其余全是山野风光。湛蓝天空下炊烟袅袅的村落,阳光斜洒的土坯房,还有趴在门槛上晒太阳的黄狗,张张都是能当壁纸的景色。

宋澜盯着取景框里的照片,先是轻笑出声,接着眼眶却泛起水光。她匆忙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抱歉,我就是想起些往事,和你没关系。"

沈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抿着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指着坡下的草地:"那边安静,要不坐下来说说您朋友的事?爱摄影的人都是自己人。"

山风掠过发梢,宋澜说起那个名字时声音发颤:"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江蓉学姐?"沈晖突然插话,见宋澜诧异抬头,赶紧解释:"我们系总拿她的作品当范例,没想到您和她是闺蜜!"

听到故人名字在学弟口中鲜活起来,宋澜心里泛起暖意:"你叫沈晖对吧?江蓉回校宣讲时有没有提过你?"

"能见见江学姐吗?"小伙子眼睛发亮,"我想求个签名,再请教下拍云朵的技巧!她作品里的光影处理简直绝了,我拍云总像团棉花。"

宋澜望着这个满怀憧憬的后辈,喉间泛起苦涩:"江蓉……她走了,这事没公开,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沈晖愣了半晌,很快打起精神:"那我陪您走完这段路吧!您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在桃花源般的山村里租了间农舍,整日背着相机钻深山。这日沈晖刚帮宋澜拍完第九十九张照片,突然涨红着脸支吾:"我知道太突然了,但可能这就是缘分……我好像、好像喜欢上您了。"

宋澜心头剧震,顾云礼当年也是这般说"一见钟情",结果却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她稳住心神,温声道:"别轻易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沈晖急得直摆手,"虽然表白是临时起意,但刚才举相机时突然想明白了,真的!"

少年人的爱意炽热如火,宋澜却想起那个伤透她心的男人。她轻轻摇头:"我对爱情没指望了,荷尔蒙作祟罢了,我们当朋友更好。"

平心而论,她不讨厌这个朝气蓬勃的男孩,正因如此才不愿改变现状。就像当年错付真心那般……

当沈晖带着顾云礼找上门时,宋澜正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帆布包上挂着江蓉留给她的遗物——枚雕刻着山茶花的银坠子,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蓉蓉,咱们该启程啦。"她对着坠子轻语,跟着赶集的驴车往村外去,恰好与风尘仆仆的顾云礼擦肩而过。

顾云礼踹开宋澜住过的农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几乎发疯:"你不是说她在这?!"

沈晖缩着脖子:"我走时她确实在,怕是知道您要来……"

"澜澜!"顾云礼踉跄着冲进巷子,嘶声力竭地喊着:"我错了!求你见我一面……"

他喉咙早哑得像破锣,这会儿扯着嗓子喊话,沙哑声线里都带着血腥气,却偏要硬扛着疼痛继续向宋澜剖白心迹:"是我错怪江蓉了!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不,哪怕见我一面,要打要骂都随你,我现在全明白了!"

村头巷尾的乡亲哪见过这阵仗,乌泱泱扒着门缝看热闹。直到隔壁王大婶看不下去,扯着嗓子喊:"后生别嚎了!宋澜早走啦,说是要坐汽车去县城转车,出去耍嘞!"

"她往哪条路走了?"顾云礼和沈晖同时急得跳脚。

就这穷乡僻壤的县城都有三个汽车站,真要让宋澜坐上长途车,再找起来可不就是大海捞针。王大婶拍着大腿回想:"具体去哪我真不知道,就记得是菜贩老杨捎她去的车站。"

这话像给顾云礼打了鸡血,骑着摩托突突突就窜到邻县,揪着老杨的菜筐子逼问。老杨挠着草帽直摇头:"人姑娘是打算坐车走,结果到了县城又变卦,说这儿风土人情好,揣着钱逛大街去了。"

巴掌大的县城挤满南来北往的打工仔,顾云礼翻遍所有小旅馆和车站,折腾到第二天晌午,眼珠子都熬红了。大鹏他们急得直跺脚——这祖宗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再这么熬下去非得猝死当场。

果不其然,顾云礼刚晃悠到菜市场门口,突然两眼一黑栽在地上。大鹏吓得魂飞魄散,就近把人塞进县医院,打死不敢送回H市的大医院。这混世魔王要是在宋澜的地盘还能消停点,真要回了自己老窝,还不得把房顶掀了找媳妇。

"要我说宋澜心里肯定有他。"病房外,几个兄弟叼着烟合计,"要不怎么会被他那些破事气得直掉眼泪?有恨才有爱,这道理傻子都明白。"

大鹏猛地一拍大腿:"有了!咱学学顾少当年那招,把他的病况捅给媒体。宋澜要是知道他快病死了,还不得急吼吼跑回来?"

这主意说得容易,操作起来却抓瞎。当年顾云礼为报复宋澜,可是把婚礼炒得满城风雨,请柬发得比结婚证还多。现在好了,记者天天堵在顾家老宅门口,就等着挖新娘逃婚的内幕。

"管不了那么多!"大鹏一咬牙,"先把顾少病危的消息放出去,再拖几天,不用媒体渲染他自己就得交代在这。"

县城医院设备虽旧,看个昏倒还是绰绰有余。大夫说得明白:急火攻心导致的昏厥,暂时死不了人,但再这么折腾下去,小命真悬。

兄弟几个被折腾得够呛,可到底念着多年情分。第二天就联系相熟的记者,把顾云礼病重的消息添油加醋往外传。有个机灵鬼还特意塞了红包:"把病情往重了写,最好说他快咽气了!"

结果热搜是上了,标题却跑偏到姥姥家——

【豪门恩怨再升级!顾家二少为爱疯魔,或步兄长后尘?】

【独家曝光!顾云礼病床照流出,形如枯槁!】

大鹏看着手机直嘬牙花子:"这都什么玩意儿!网友当故事会看呢,宋澜能信才见鬼了!"

底下的兄弟还委屈呢:"咱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实话有个屁用!"大鹏急得直转圈,"咱们造势是为了让宋澜心软,现在倒好,全成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记者们哪管这些,嗅着流量味就追到医院来了。有个胆大的直接打电话到病房:"听说顾先生是被新娘悔婚气病的?当年婚礼现场到底咋回事?"

"胡扯!"大鹏差点摔了手机,"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宋澜!但凡你们谁能把那姑奶奶揪出来,让她在电视上骂顾云礼一顿,都强过现在这副德行!"

可惜希望次次落空。这天大鹏正第一百次挂断记者电话,一抬头,正对上顾云礼直勾勾的眼神——这祖宗不知何时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的亲哥哎!"大鹏扑到床边,"你认得我是谁不?别是急出失忆症了吧?"

顾云礼慢吞吞坐起身,输液管晃得叮当响。几天水米未进,嗓子哑得像生锈的铁片:"有……她的消息没?"

大鹏耷拉着脑袋直摇头。

顾连垂着脑袋没吭声,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大鹏见状又补了句扎心窝子的话:"别装鹌鹑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清楚得很。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故意放风说你快咽气了,要是宋澜心里真有你,早该冲来看你最后一眼。可人家压根没露面!"

这话里话外都在说宋澜对他死了心。顾云礼抿着薄唇,腮帮子咬得发紧:"不可能!她就算恨透了我,也绝对忘不了我。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除非我咽气,否则……"话没说完他突然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嘶吼:"我爱宋澜!就算当初没遇见她,往后我也得栽在她手里!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她,欠她的我要十倍百倍补回来!"

过去的错没法抹平,但日子还长着呢。他正做着破镜重圆的美梦,警察的电话突然杀进来:"顾先生吗?有宋小姐的消息了,赶紧来分局一趟!"

分局在县城最边上,从医院开车少说半小时。顾云礼把油门踩到底,副驾上的大鹏死死攥着安全带,愣是提前十分钟杀到地方。警察看他来得比外卖小哥还快,愣是结巴了:"宋小姐刚做完笔录,人在……"

话没说完,顾云礼已经像阵龙卷风似的卷进等候室。他猛地推开门,把朝思暮想的人儿箍进怀里,声音都劈了:"澜澜!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这四个字里裹着千言万语的思念和愧疚,他恨不得跪下磕头谢罪。可怀里的人轻轻推了他一把,嗓子眼挤出个"疼"字。顾云礼这才发现宋澜手腕脖颈上全是蹭破的皮,血痕混着灰土看着触目惊心。

她死死护着那个旧帆布包,江蓉送的挂坠在包里完好无损,自己却跟从泥潭里爬出来似的,衣服皱巴巴沾着草屑,裸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模样分明是遭了劫,顾云礼看得心尖直颤,攥着她手腕就要往医院拖:"走!赶紧检查去!"

宋澜却像脚底生了根,眼帘都没抬一下:"我既没给你打电话,也没透露过行踪,你怎么找到这的?"她冷笑一声,包带攥得更紧了。顾云礼这手眼通天的本事,怕是要让她永无宁日。

顾云礼被她冷冰冰的眼神扎得心口发疼,急赤白脸表忠心:"你先告诉我谁欺负你了!管他是天王老子,我非得扒他三层皮!"他满心满眼只想给她出气。

宋澜却突然嗤笑:"顾大少这是演上瘾了?信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您这戏码演给谁看呢?"

"我说真的!"顾云礼急得直抓头发,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她看。警察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该听的全听见了,无奈地敲敲门:"顾先生,我知道您找人心切,但好歹顾及下场合,那边还坐着个小姑娘呢。"

警察转头又数落宋澜:"小两口闹别扭正常,你未婚夫这么上心,差不多得了啊。"

宋澜但笑不语,懒得跟外人解释。顾云礼为了逼她现身,连婚礼都敢拿来做局,当着满堂宾客演苦情戏,现在骗个警察算啥。她只是蹲下身,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往警察怀里送:"她爸妈该等着急了,快把人送回去吧。"

小女孩抽抽搭搭的,却乖乖冲她摆手:"姐姐再见。"警察解释:"你救了人家独生女,她父母想当面谢你呢,要不……"

"不必了。"宋澜打断道。她冲过去救人时,在沥青路上滚了四五圈,手肘膝盖全是血道子。现在面对千恩万谢,倒像是听故事似的。

顾云礼见她要走,死死攥住她衣角:"你身上还有伤,必须去医院!"

"皮外伤。"宋澜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往外走。顾云礼看着她冷漠的背影,突然扑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双臂箍得死紧:"我错了!再给我次机会,求你……"

"顾先生,松手。"宋澜皱眉。这个称呼像把刀,直插顾云礼心窝。他越发抱紧她,声音带着哭腔:"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走……"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顾大少,有朝一日会这么低声下气。宋澜刚要挣脱,就听他带着哭腔说:"我是真心爱你!之前被仇恨蒙了眼,现在清醒了,跟我去江蓉和我哥墓前磕头认错,好不好?"

他低声下气到了极点,是在差点失去宋澜一次之后,突然看清了自己心底最渴望的东西,为此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宋澜连挽回的缝隙都不肯留。

"你没错。"她眼神冷得像看陌生人,连声调都透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只看行为不问动机,我在婚礼开场前就走了,没让你有机会当众羞辱我,倒是你被街坊邻居议论了不少日子,咱们算两清了。

"至于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有句话其实说反了——从我们相识那刻起就全是错误,往后更不能一错再错。算我求你,放我条生路,也给你自己留条活路。"

话音刚落,宋澜动作果决地推开顾云礼,头也不回地撂下句:"祝你幸福。"

这句心平气和的祝福,给他们的感情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点。

宋澜与顾云礼擦身而过时,步伐坚定得像是早就在救小女孩前就规划好了行程——听说县城有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她想带江蓉去看看。

河水浅得能看见底,却清亮得让人想起课本里的《小石潭记》。

宋澜轻轻摩挲着包上的挂饰,在心里对江蓉说:"蓉蓉,看见没?这就是县里的小河了,要是你还在,准会喜欢这儿,安安静静的能坐上一整天。"

正沉浸在回忆里,旁边路过的大妈忽然凑过来提醒:"姑娘,待会儿往人堆里扎,你后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像脑子不太清楚。"

"谢谢您,我记着了。"

宋澜礼貌道谢却没回头,心里门儿清——跟踪的只会是顾云礼。

从她踏出警局那刻起,他就执拗地跟着,虽不再说那些车轱辘话,却像条甩不掉的尾巴。她停在河边,他就杵在不远处盯着看,活像台不知疲倦的监控器。

这副可怜样,倒像是怕她再撵人。

宋澜无奈叹气,见他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索性由他去,在河边站到晌午才找地方吃饭。

小县城的馆子不讲究排场,多是苍蝇小店。

宋澜随便挑了家米粉摊,刚吃半碗就瞅见顾云礼也跟进来,点了碗跟她一模一样的米粉。这位往日连路边摊都不沾的公子哥,看着那碗红油米粉直皱眉,硬着头皮扒拉两口,终究被连日来的饮食紊乱和辛辣味击溃,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摊主吓得直嚷嚷:"我这食材新鲜着呢!别是来碰瓷的吧?"

"我没事……"顾云礼吐完就慌神,见宋澜不见了踪影,也顾不上头晕,踉踉跄跄在附近找人。

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晕在街头。

宋澜从巷子拐角转出来,终究心软了:"听句劝,赶紧去医院挂水,你这症状像急性肠胃炎,再拖下去要出人命。"

可顾云礼完全不当回事,连日奔波让他两颊凹陷,此刻眼底却映着她的影子,哑着嗓子说:"欠你的下辈子还也行。"

宋澜看穿他的把戏,到底没法见死不救,妥协道:"行,我陪你去,但这是最后一回,苦肉计对我不管用。"

两人又回到县医院。

顾云礼生怕眨眼功夫人又跑了,自打躺上病床就攥着她的手不放,扎针的护士都笑出声:"你这么黏人,让我怎么下针啊?"

"你不懂,我再不能失去她。"顾云礼红着眼眶顶回去,宁可熬着也不松手。

宋澜见他油盐不进,沉下脸:"别给护士添乱,不然我真走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顾云礼立马放软姿态:"别走,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宋澜点头:"松手,让护士扎针,我保证你病好前不离开。"

她看不得他病成这样还患得患失,终究没忍心说重话。

顾云礼恋恋不舍松开手,护士扎针时他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她忽然消失。

宋澜故意翻看手机里沈晖发来的照片,借此掩饰心乱如麻。

多人间病房里,隔壁床的病人哼着小曲,他却像活在真空里,满心满眼只有身边人。

连日疲惫化作浓重困意,哪怕强打精神,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顾云礼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顺利和宋澜举办婚礼,哥哥顾云岩牵着江蓉的手来道贺,四个人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可梦境终究是泡影。

他在梦里与宋澜接吻,在证婚人见证下交换戒指,正要拥她入怀时突然惊醒。

"澜澜……"他哑着嗓子喊,视线还没聚焦就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病床边的椅子早空了。

顾云礼睡意全消,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针头在手背拽出殷红血线也浑然不觉。他一把扯掉输液管,任由血珠噼里啪啦砸在地砖上,踉跄着往病房外冲,嘶哑的嗓音在走廊里炸开:"宋澜!"

值班护士闻声赶来,慌忙拦住这个发疯的男人:"顾先生!您可千万稳住!"

"见着宋澜没有?"顾云礼顾不上掌心渗血的针孔,满脑子只有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要是她再次不告而别,他宁可当场把命交代在这里。

人群忽然分开条缝,宋澜拎着保温桶挤进来,发梢还沾着厨房的油烟气:"嚷嚷什么,我这不是来了。"

顾云礼像离弦的箭般冲过去,双臂铁箍似的将人箍在怀里:"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大庭广众下被抱个满怀,宋澜耳尖泛红,只得把保温桶举得老高:"撒手!大伙儿都看着呢,我不过是借医院厨房熬了锅粥。"

他肠胃脆弱的老毛病,没人比她更清楚怎么调理。眼下把人哄回病房,瞥见他两只手背扎得密密麻麻的针孔,宋澜心里泛起细密疼痛,却强忍着不表露分毫,舀起一勺热粥递到他嘴边。

顾云礼死死盯着她,眼眶说红就红,大颗泪珠砸进粥碗里:"我知道你听腻了,但求你再信我最后一次,别丢下我行不行?"

瓷勺悬在半空,宋澜睫毛轻颤,直到顾云礼急得眼前发黑,才慢悠悠开口:"我答应过蓉蓉要带她走遍大好河山,如今她不在了,这承诺我得接着扛。"话里话外都是拒绝,摆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那我跟着你!"顾云礼像抓住救命稻草,"你去哪我就去哪,公司有职业经理人盯着,远程办公完全没问题。"见宋澜面露讥诮,他急得扯掉手背的留置针:"大不了我把股份全卖了,给你当跟班都行!"

宋澜垂眸盯着粥碗,任由热气氤氲了视线。等他说得嗓子发哑,才舀起第二勺粥:"想赎罪?"

顾云礼像被注入强心剂,语无伦次地保证:"你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当牛做马都成!"

这一夜他难得安睡,梦里都是宋澜回眸的笑靥。晨光初醒时,枕边却空无一人。顾云礼攥着被角坐起身,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换药。

"我未婚妻呢?"他猛地攥住护士手腕。

"宋小姐昨晚就走了啊。"护士被掐得皱眉,"她留了字条,压在你枕头底下。"

泛黄的便笺上,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

【顾云礼,真想赎罪就多做实事,别让蓉蓉和云岩哥的悲剧重演。从今往后,宋澜只为自己而活。别找,后会无期。】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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