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李啊,你这辈子坐过最威风的车是啥?”每当老战友这么问,我总会想起1974年那个冬天。那会儿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崭新的军装,手心冒汗地攥着新娘子的手。谁能想到啊,我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部队不但给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还让我坐上了司令员的黑色轿车!现
“老李啊,你这辈子坐过最威风的车是啥?”每当老战友这么问,我总会想起1974年那个冬天。那会儿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崭新的军装,手心冒汗地攥着新娘子的手。谁能想到啊,我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部队不但给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还让我坐上了司令员的黑色轿车!现在想起来,老伴儿当年在车里说的那句话,还跟昨天似的在我耳朵边上转悠……
1974年的冬天特别冷,我裹着崭新的军大衣站在新兵队列里,呼出的白气在眼前飘散。那年我刚满18岁,高中毕业就被分配到了河南某部队基地。记得离家那天,母亲红着眼睛往我包里塞了十几个煮鸡蛋,父亲则板着脸说:“到了部队好好干,别给老刘家丢人。”
“刘建军!”
“到!”
“基地宣传处电影队!”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被分到电影队。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高中时在县里画过宣传板报,被来招兵的干部记在了档案上。
电影队的驻地在一栋红砖小楼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胶片特有的化学气味。队长姓张,山东人,满脸络腮胡,说话像打雷:“新来的小鬼,以后跟着老李学放电影,手脚勤快点!”老李是队里的技术骨干,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说话慢条斯理。
他教我的第一课是倒胶片:“这活儿讲究的是耐心,一个不小心,胶片就拧成麻花了。”我学得认真,不出三个月就能独立操作16毫米放映机了。记得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是在基地大礼堂放《地道战》。我的手心全是汗,生怕出岔子。当银幕上亮起画面,台下响起掌声时,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那天晚上,张队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鬼不错,没给电影队丢脸。”
部队生活让我大开眼界。1976年,基地配发了第一台24寸金星牌电视机,整个电影队都沸腾了。我们像捧着宝贝似的把它放在会议室,每天晚上准时收看新闻联播。有一次电视机出了故障,我跟着老李捣鼓到半夜,修好后老李笑着说:“你小子有悟性,将来准能当个好技师。”
在电影队的日子,我有幸接触到了不少基地首长。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些在士兵眼里高高在上的领导,私下里都特别平易近人。记得有次司令员来检查设备,看到我在修放映机,就蹲下来跟我聊天,问我老家是哪的,想不想家。临走时还说:“以后有啥问题,就给电影队打电话,我们保准给您修好。”这话让我感动了好久。
1978年春节,我终于攒够了探亲假。离家四年,家乡的变化让我认不出来。母亲拉着我的手直抹眼泪:“村里你那些同学,孩子都会跑了,你可连媳妇影子都没有。”在母亲的张罗下,我见到了陈雪梅。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棉袄,站在供销社柜台后面打算盘。见到我时脸一红,低头说了句:“来了啊。”她母亲格外热情,非要我去家里吃饭,还煮了八个荷包蛋。我硬着头皮全吃完了,撑得晚饭都没吃下。
回部队后,我们开始通信。她的字迹娟秀,信里总夹着晒干的野花。我在回信里给她讲部队的生活,讲放电影时遇到的趣事。就这样书信往来了一年多,我们决定在1980年五一结婚。
可就在婚期临近时,基地要举办大型军事演习,我被抽调去负责宣传放映工作。眼看婚期要推迟,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天晚上,我鼓足勇气敲开了宣传处王处长的门。
“报告处长,我有个私事想请示...”
“小刘啊,进来说。”王处长正在批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我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情况,王处长突然笑了:“就这事?让你媳妇来部队结婚不就得了!咱们宣传处给你办,保准比在家还热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没想到的是,消息传开后,电影队的战友们比我还上心。老李把自己攒的布票都拿了出来,说要给我们做新被褥;张队长不知从哪搞来一对红双喜暖水瓶;连食堂的大师傅都说要亲自掌勺办酒席。
婚礼定在5月4日。那天清晨,我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口别着大红花,站在基地大门口等雪梅。远远看见她穿着红棉袄从公交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个包袱,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傻站着干啥?”她走到跟前,轻轻推了我一下,“帮拿东西啊。”
我们的新房是宣传处腾出来的一间办公室,墙上贴满了战友们剪的喜字,窗户上挂着彩纸拉花。雪梅摸着崭新的床单,小声说:“这比咱老家结婚还讲究呢。”
婚礼在食堂举行。让我震惊的是,不仅宣传处全体到场,连基地司令员和政委都来了。王处长当证婚人,操着他那口浓重的山西口音念结婚证。轮到新人讲话时,我紧张得手心冒汗,雪梅更是羞得抬不起头。
“同志们,”司令员突然站起来举杯,“我提议,明天让小黄开着我的车,陪这对新人到洛阳城里转转!”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愣在原地,直到雪梅在桌下掐了我一把才反应过来。那可是首长的红旗轿车啊!整个基地都没几个人坐过。
第二天一早,司机小黄果然开着那辆锃亮的红旗CA770来了。雪梅紧张得不敢上车,小声问我:“这车坐脏了咋办?”小黄笑着说:“嫂子放心,司令员特意嘱咐要把车擦得能照镜子呢!”
车子缓缓驶出基地,雪梅紧紧抓着我的手,眼睛却不住地往窗外看。路过龙门石窟时,她突然说:“这辈子能坐上这样高级的轿车,即便死了都值了!”吓得我赶紧捂她的嘴。
婚后不久,雪梅就随军了。我们在基地家属院分到一间小平房,虽然简陋,但被她收拾得温馨整洁。1981年儿子出生时,我正在外地执行任务。等我赶回来,雪梅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抱着孩子对我说:“取个名吧。”
我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突然说:“叫爱军吧,刘爱军。”雪梅点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1990年,我转业回到家乡。临行前,我和雪梅特意去看了那间当新房的办公室,现在已经改成档案室了。站在基地大门口,我忍不住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如今三十年过去,我和雪梅都退休了。儿子在深圳工作,每次回家都要听我们讲部队的故事。特别是那场特别的婚礼,雪梅总说:“要不是部队首长和战友们,咱俩哪有那么风光的婚礼啊。”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那张已经发黄的结婚照。照片上的我们年轻得不像话,身后站着穿军装的战友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熟悉的面孔,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当年的欢声笑语。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雪梅端着茶杯走过来。
“还记得司令员那辆红旗车吗?”我问。
她笑了:“咋不记得,坐垫是真皮的,软乎着呢!”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照片上,那些年轻的笑脸仿佛在发光。我忽然明白,那段军旅岁月就像这阳光一样,永远温暖着我们的记忆。
来源:晓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