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想，或许头三个字母代表发送的电文的顺序号，而后两个字母代表日期。

6月11日发送的字母组合EWWEE总是引起我的好奇。

双写EE是否很重要呢？

双写EE会不会就是11——6月的11号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整组字母也就等于1？?11了。

我想，或许头三个字母代表发送的电文的顺序号，而后两个字母代表日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10号发的GDDUG也就变成0？?10了。

在我脑海里，我将两组暂定的翻译组合上下排好:

0??10（6月10号发）

1??11 （6月11号发）

轰炸机快到的时候，供电被截断了，风扇因为没电停掉了。

尽管很热，但是答案是那么使人惊骇，以至于我没觉察到。

我的确很愚蠢，我对自己说。

假设两组三个数字是连续的，那么第一组从数字0开始，由两个相同数字结尾；

第二组从1开始，再由两个相同数字结尾:

CDD

0??

EWW

1??

这只能有一个答案，099和100。

完整的破译毫无疑问应该是:

GDDUG

09910(第99份报文，6月10日发送)

EWWEE

10011(第100份报文，6月11日发送)

因为自己的发现，我沉浸在兴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当我准备去找纸和笔做进一步分析时，我听到头顶日本轰炸机发出的低沉吼叫声。

我想轰炸机一定是冲着仅距两百码的发电站去的。

我用枕头盖住我的脸和身体，却无法挡住俯冲下来的轰炸机发出的可怕声音。

第一次爆炸释放出的冲击波把我的门给炸开了，屋顶上的石膏板掉了下来，撒了我一身。

我周围都塌了下来。

然后又一次剧烈的爆炸，震耳欲聋，把我肺里的气挤了出来，我也给摔到房间的另一边，玻璃、木片像雨点一样向我砸来。

我躺在地上愣了一会，喘过气，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结果发现情况并不坏，只是我的光头上被刮伤几处。

但是糟糕的是刚才的密码线索从我脑袋里给炸飞了，满脑子只想喝点酒。

当我检查橱柜里那十箱进口的杜松子酒时，只见到处是玻璃碎片，十箱远渡重洋从香港进口的酒，只有七瓶幸存。

我拿了一瓶，爬出废墟，来到街上，喝上几口镇定一下神经。

接着，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等待吴翻译、林翻译，还有之前开车去成都路的司机。

我呆呆地看着我那二十来只母鸡咯咯乱叫。

炸弹炸毁了围栏，它们都跑了出来。

我想，这些鸡大概都吓坏了。

据我所知，它们从来没下过蛋。

会不会是持续的轰炸把未成形的蛋给震碎了？

不过，更可能是给我的小听差偷走了。

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打发时间，边喝着瓶中的杜松子酒，边想着古代智慧对于鸡蛋和佣人的各种论述。

譬如:

家里佣人太多，母鸡就不下蛋。

或者

要吃蛋，自己捡。

或者

锅里的一只蛋，等于笼子里的两只。

另外，古代中国象形文字“生火”，简单的推测是“做饭”的意思，由此就有了我们的结论:

要炒鸡蛋，先炒掉佣人。

当我喝了三分之二瓶酒时，我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谚语了，真是文学研究的损失呀。

我的车回来时，已是将近黄昏了。

林翻译和吴翻译拉长着脸，瞪着眼前的废墟。

“我会到舒尔那儿待一阵子，”我说，“别那么不高兴，我们会找到另一个家的。”

还好，除了我很不明智地将杜松子酒留给自己以外，我们已经把从香港进的货都卖掉了。

我那台高级无线电已经无法修了，至少在中国是没办法修了。

“笨驴”赶到时，我们正在从废墟中挖我的衣物。

他看上去非常愤怒。

“他在发什么牢骚？”我问。

“他说如果您受伤的话，'一号’会让他蹲监狱的。"

“我倒没想到我的身体这么值钱。”

“他说，轰炸时，您应该开车到乡下的洞穴里躲起来的。”

“好吧，”我说，“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告诉他我需要一台无线电。”

“他说您应该住在办公室里，您可以用那边的无线电。”

“我不去，”我说，“我现在是自由人了。”

我们收拾好酒瓶，清理完衣服上的灰尘。

我又累又饿，但我知道舒尔会给我吃饱的。

可舒尔见到我时，似乎并不很高兴，因为他正和荷兰顾问的女孩在一块，而且看上去我好像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但当他看到我带来的杜松子酒时，立刻大喜。

我告诉他我的家没了，他就给了我一个房间。

我洗完澡，来到阳台和他们会合。

我故意把英语说得很快，这样那个中国女孩就听不懂了。

“荷兰人在哪儿？”我问。

“他跑了，他受不了轰炸。”

“那就由你来照顾他的东西了。”

“她很好，不是吗？”

“她一个月花你多少钱？”

“三百块。现在有通胀。”他像在做梦一样回想起过去。

“过去我花得比这少，得到的却比这好。”

“你要养她吗？”我问。

“对。你也应该给自己找个女孩。”

“如果要养她就算了。”我说。

中国的厨子从来都不会被不速之客难倒，那是因为他们准备好的分量，总比实际需要的多四倍，以确保他们自己以及三姑六戚都有得吃。

吃晚饭的时候，舒尔咧开嘴笑着问我:“鸡蛋的事如何啦？”

“我至少有二十四只鸡，但是没有鸡蛋。”

“那你的牛呢？”

“挤不出奶，所以我得向河对岸的中国人订牛奶。但是当他用旧啤酒瓶装牛奶、用脏纸做瓶塞的时候，我最终连他的牛奶也放弃了。反正我想那瓶里装的不过是豆浆而已。”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舒尔笑了，“那番茄汁的事呢？"

“我没什么运气，”我凄惨地承认，“番茄汁全变成醋了。就像你说的，瓶盖被胀飞了。要想知道全部情况的话，就再问问我水果的事吧。"

“好，水果怎么啦？”

“我用那些半加仑的中式瓷瓶装桃子，一共装满了二十瓶，上面加水，再塞上塞子以隔绝空气。但是我的佣人忘了添水，水蒸发光了，桃子也发了毛。”

“振作起来。”

他说，“我给你一瓶五加仑的酸黄瓜吧。没什么东西可以毁了酸黄瓜，就连中国的脏东西也不行。”

那个女孩用四川话说了句什么。

她的名字叫伊玲，据她说是传教士给起的。

“她说什么？”我问。

舒尔从桌边站起来，往留声机上放了张华尔兹唱片。

“她想跳舞。”他说。

为了表示好客，舒尔给我们倒了一些绿油油的东西，味道是甜的。

我怀疑那玩意是用中国公交车的燃油配出来的，舒尔用那玩意调制所有的饮料。

看着舒尔和伊玲喝了一杯刚调好的饮料而没有当场倒毙，我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

那东西极其难喝，感觉像防腐剂，但是它却恢复了我被轰炸袭击打断的思路。

我拿了铅笔和几张纸，回到自己的房间。

留声机断断续续地唱着，笑声不时传入耳里。

但是当我开始写下一直在脑子里研究的电文时，音乐和笑声也就渐渐消失了。

我从EWWEE这组开始，觉得这组应该是第100条电文、11日发的。

我从正向和反向来回推导，把报文的号码和日期填进去，这样破译出来的报文就从第90条、1日开始，至第104条、15日止，具体如下:

titth 090 01

bevbn 091 02

PSi pn 092 03

cdt ch 093 04

atOau 094 05

hrOht 09506

wtIWI 096 07

t wn td 097 08

pis Pi 09809

gdd ug 099 10

eWW е е 100 11

eheer 1 0112

i1gih 102 13

rgiTn 1 03 14

Soesd 10415

我们这行有这么一条规律，那就是破译出的电文本身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当译文被简化或转换成原始的顺序时，就会有线索了。

因此我就将译文按照0至9的顺序排列，第一组的译文就重新排列如下了:

tiLth 09001

从这里我推导出:

0123456789

th i

换言之，0等于t，1等于h，而9等于i。

2345678的意思就不知道了。

用同样的方法重新排列第二组，我们就得到下面的结果:

bevbn 09102

从这里我推导出:

0123456789

ben v

也就是说，0等于b，2等于n，9等于v，而345678的意思则不得而知。

我用同样的规则排列了下面的表:

0123456789

th i

0123456789

ben v

0123456789

P in s

0123456789

c th d

0123456789

a out t

0123456789

h ot r

0123456789

w Ii t

0123456789

t ndw

0123456789

p si

0123456789

gu d

0123456789

We

我到这里停下，脉搏开始加速。

我将两个相连字母一组，按译文顺序排列得到下面的结果:

th

be

in

th

ou

ot

li

nd

si

gu

we

这些所有的字母组合在英语当中都非常常用。

我迅速把剩余的组列重新排列:

0123456789

her

0123456789

ligh

0123456789

gr in

当我看着这些字出现，我的心脏停止了。

her ligh?

gr?in

假如为这些问号填上字母，这些字可以是:

她

光

谷物，或者胯部

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样的暗码编写方法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呢？为什么这些字会出现？为什么那些等于0的首字母都是很常见的英文字的首字母？

经验告诉我，暗码是根据某本英文书里的不同页码上的第一行编写的。

一切看起来都很简单了。

“独臂匪”根据中国的公共电码书将他的信息转换成电报码。

有一本这样的电码书并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的书在中国是常见藏书，因为对于要用无线电发报的中国人来讲是必需的。

接着，他用其他数字来改变这个四位数代码。

在为代码加密时，他所使用的英文书中的一页，与他为电报的编号和日期加密时使用的是同一页。

为了避免怀疑，这本英文书一定是本常见书，而且能在任何一间小型图书馆里找到，或者，读英文书的中国人都会有。

这种加密方法是很简单的。

我用手头的一本书来解释一下:

IT WAS DUSK WHEN THE PRIEST CAME.

十个数字可以作以下排列:

01 234 56 7 89

在线索中重复的字母，S和W，会被略过以避免多重意思。

用这个标准， 报文编号90，6月1日发出，用暗号编写就会变成下面的组合:

09001

IEIIT

选择英文书的哪一页当线索，当然是通信人之间事先约定好的。

我用的是第7页、6(6月)和1(1日)的和数。

当然，选择页数的方法是无限的。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我们可以在这一页的某个地方选出一句英文字母，以此确定数字加密规则，用来决定如何把中文电码书里四位一组的数字代码转成密码。

方法可以有很多。

一个常用的方法是用英文文本中的第一行。

如果我们用已经用过的那句话，我们就会有:

26 804 175 3 9

在这里0被放到了A下面，A就成了这串字母顺序中的第一个字母；1 在D下面，D就是字母顺序中的第二个字母；2在I的下面，I就是字母顺序的第三个字母；3在K下面，4和5在重复的S下面，如此类推。

将加密后重新排列的十个数字放到正常的数字顺序下面，就出现下列情况:

0123456789

根据这个列表，一组四位数字，如3682，就会变成0738，也就是3成了0,6成了7，8成了3，2成了8。

就在我咀嚼时发现，我在办公室里破译的整篇电文中的头五个字母组合，或许可以揭示了“她”“光”“谷物”或“胯部”以外的字，而这些字或许就可以揭示，那本用来做关键字的英文书到底是哪种类型的书。

从另外一个房间传来的音乐声在很久以前就停止了，灯也熄了。

我猜舒尔一定是睡了。

我叫醒一个佣人，他用电筒领着我到楼下的大门，打开了防盗铁锁。

回到办公室后，我通宵工作。

虽然有很多英文字从脑中蹦出来，但没有一个可以提供线索，让我猜到编制密码所用的那本英文书是什么。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被我破译的词组“HE SAID"(他说)。

或许，这表明它是本小说书，但我却无法确定。

来源：烟雨江南花又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