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整日抱着《聊斋》《搜神记》不撒手,满脑子都是聂小倩、辛十四娘那些飘渺的幻影。亲戚媒婆踏破门槛介绍姑娘,他只撇撇嘴:“庸脂俗粉,不及狐仙万一!”
聊斋新说:白骨精让我放下执念娶娇妻
> 闪电劈开破庙那一刻,我遇见了朝思暮想的“狐仙”。
> 她红衣似火,眼波流转摄人心魄。
> 道士的法咒落下,美人霎时化作枯骨,腐朽的寿衣上铜钱叮当作响。
> 那晚我才明白,自己痴迷的从来不是妖仙,而是那几年虚掷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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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狐仙”入梦:雨夜破庙的致命邂逅
山阴县的书呆子柳亦,彻底“魔怔”了。
整日抱着《聊斋》《搜神记》不撒手,满脑子都是聂小倩、辛十四娘那些飘渺的幻影。亲戚媒婆踏破门槛介绍姑娘,他只撇撇嘴:“庸脂俗粉,不及狐仙万一!”
父母苦口婆心劝他:“那是吃人的妖怪!成家立业才是正道!”柳亦表面嗯嗯点头,背后却一溜烟往荒山野岭钻——坟圈子、破庙、废弃老宅,哪儿阴森他往哪儿钻,美其名曰“寻仙访踪”。
几年下来,爹娘愁白了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商号无人打理,眼看就要败落。可柳亦呢?揣着本《狐谱》又溜出门了。
初夏的午后,他鬼使神差摸进一座云雾缭绕的深山。怪石嶙峋如鬼爪,山风呜咽似鬼哭。他非但不怵,反而热血沸腾:“这仙气!狐仙姐姐必在此处修行!”可寻到日头西斜,除了惊飞几只乌鸦,半根狐狸毛都没见着。
正垂头丧气,老天爷瞬间变脸!炸雷撕裂天幕,狂风卷着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柳亦抱头鼠窜,一头撞进个破败山神庙。
庙里蛛网密布,泥胎神像东倒西歪,断腿香炉里积满黑灰。柳亦胡乱扒拉出一块空地,燃起篝火取暖。火光摇曳,映着墙上的鬼影憧憧,冻得他直打哆嗦。
昏昏欲睡时,一阵吃吃笑声钻进耳朵,甜得腻人。
火光里,一个红衣美人俏生生立着,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郎君……为何独宿这荒野寒庙呀?”声音像沾了蜜的羽毛,搔得柳亦心尖发颤。
柳亦魂飞天外,结结巴巴:“仙…仙子…可是…狐仙?”
美人掩口轻笑:“正是呢。郎君寻我等,所为何来?”
柳亦激动得语无伦次:“仰慕…只想一睹真容!若…若蒙不弃…”话未说完,美人柔荑已搭上他肩膀,吐气如兰:“那…郎君可愿娶我?”
(二)痴心错付:父母惊惧道士出马
柳亦哪里还会思考?整个人晕晕乎乎如在云端,一口答应!当晚,破庙成了临时洞房。第二天,他就牵着“仙子”大摇大摆回了家。
柳家大宅瞬间炸了锅!爹娘看着儿子身边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柳母一把拽过儿子,声音都劈了叉:“儿啊!她是狐狸!是精怪!碰不得啊!看一眼就够了,快送走!”
柳亦却像灌了迷魂汤,梗着脖子吼:“娘!她就是狐仙!儿子非她不娶!这辈子就认准她了!”
老两口急得要吐血,儿子却油盐不进。柳父到底是走过江湖的,趁柳亦和美人情话绵绵,偷偷扯过心腹管家,压低嗓子:“快!去城西白云观!重金请张道长!”
美人就这样在柳家住下。柳亦欢喜得像得了稀世珍宝,亲自给她挑衣料,插珠钗。美人每笑一次,柳亦就觉得骨头轻了三两;可爹娘每看一眼,心就沉下去一分,愁云惨淡笼罩整个柳府。
三天后,管家满头大汗带回了消息。柳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牙道:“依计行事!今晚就拜堂!”转头又换上笑脸对柳亦:“儿啊,爹娘想通了!只要你好,娶谁不是娶?这就给你们办喜事!”
(三)惊魂时刻:红烛喜堂白骨现形
柳家大宅破天荒地张灯结彩,大红“囍”字透着诡异的喜庆。柳亦一身大红新郎袍,看着被喜娘搀扶出来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激动得手都在抖。“狐仙娘子…我的狐仙娘子…”他喃喃自语,向那袅袅婷婷的身影伸出手去。
傧相扯着嗓子正要高喊“一拜天地——”,一道炸雷般的怒喝撕裂喜乐:“妖孽!还敢迷惑世人!速速现形!”
狂风平地卷起!红烛尽灭!
一个青袍道士如神兵天降,手持拂尘立于庭中,双目如电直射新娘!
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猛地掀开盖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扭曲变形,写满惊恐!她转身欲化作青烟遁逃。
“乾坤无极,镇!”
道士拂尘一挥,一道金光如绳捆住女子!同时剑指疾点,一道符箓激射而出,正贴在她额头!
“啊——!”
女子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上华美的红嫁衣寸寸碎裂、腐烂!露出的不是雪肤玉肌,而是白森森、挂着腐肉的骨架!碎裂的布料赫然是一件满是污渍霉斑、缀着几枚锈绿铜钱的破烂寿衣!
“哐当!”
几枚铜钱从朽烂的寿衣上滚落,在死寂的喜堂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刚才还活色生香的美人,此刻成了一具散发恶臭、牙床森然开合的恐怖骸骨!
满堂宾客、仆役惊得魂飞魄散,尖叫着瘫倒一片!柳亦如遭雷击,直挺挺栽倒在地,裤裆一片腥臊湿热——竟是吓尿了!
道士神色凝重:“此为荒坟枯骨,因坟茔塌陷,棺木暴露,日久受狐妖遗留精气浸染,又吸了日月精华,才化作人形惑人!专吸壮年男子阳气!再晚一步,这位公子怕是要被吸干精血,化作另一具白骨了!”
道长拂尘再抖,那挣扎嘶嚎的白骨“哗啦”散架,彻底不动了。他默默收了骸骨,对瘫软如泥的柳父柳母拱手一揖,飘然而去。
(四)梦醒人间:执念散去终得圆满
柳亦这场大病,来得如山倒。
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高烧谵语,日夜惊叫:“白骨!白骨!别过来!”脑海中反复闪现的,除了那森然白骨,还有这些年自己魔怔般穿梭于荒坟野冢的疯癫模样。他翻烂的狐仙志怪书堆在墙角,再没碰过一下。
父母鬓角全白了,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熬药递水,眼神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心疼。柳亦看着爹娘佝偻的身影,看着因为自己执迷不悟而日渐凋敝的家业,第一次感到揪心的痛。
“爹,娘……儿子错了……”病榻上,他握着爹娘枯槁的手,泪流满面,“儿子不孝…让二老担惊受怕…毁家败业…”
病好后,柳亦像换了个人。他把那些“狐仙秘籍”一股脑扔进灶膛烧了,灰烬映着他平静却坚定的脸。他开始跟着父亲学习打理商号,人情往来,算盘账簿拿得勤勤恳恳。
几个月后,在爹娘小心翼翼的张罗下,柳亦相看了邻县一位姓林的姑娘。姑娘鹅蛋脸,大眼睛,算不上绝色倾城,但笑容温婉,说话轻声细语的,透着股踏实劲儿。柳亦看着姑娘亲手给他爹娘做的软底布鞋,心头一暖。
大红的花轿再次抬进柳家大门时,敲锣打鼓声里是真真切切的喜悦。
柳亦掀开新娘盖头,看到林氏含羞带怯的笑脸,心头那块压了多年的、名为“狐仙”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轻轻握住妻子的手,低声道:“往后余生,柴米油盐,烟火人间,我们好好过。”
曾经荒废的庭院重新有了生机。孩子的笑声、妻子的温言软语、爹娘含饴弄孙的满足,取代了过去的愁云惨淡。柳亦埋头经营,家业日渐兴隆。
偶尔夜深人静,望着窗外明月,他恍惚还能忆起破庙雨夜那惊心动魄的邂逅。只是如今忆起,唯有庆幸与后怕。
那红粉骷髅的幻象,终究成了他脱胎换骨的一剂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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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惊魂不是命运捉弄,而是执念的回马枪。
柳亦扔掉狐仙书卷的灰烬里,烧掉了虚妄的幻梦;他握紧妻子的手心温度,攥住了真切的幸福。原来最可怕的妖怪,并非荒野枯骨——而是盘踞人心吞噬光阴的虚妄执念。
当那具寿衣白骨在喜堂炸裂的瞬间,碎裂的何止是妖精的幻形?更是柳亦亲手筑起的空中楼阁。生活的真相往往如此:我们追逐幻影,脚下却踏空;唯有低头扎根泥土,才能触到人间真实的温度。
白骨精的铜钱散落无声,却如警世洪钟:
你心中盘踞的执念,是否也正披着理想华裳,吸食着你有限的生命?
来源:和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