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被儿子亲手送进养老院的那天,天很蓝。
脖子上还挂着老房子的钥匙,冰凉的触感,硌得我心口生疼。
他说,新家太小了,装不下我这张旧船票。
可那一百多平的房子,每一块砖都浸透了我的血汗钱。
我叫戚国栋,今年六十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钳工。
老伴苏惠兰走了十年,我一个人把儿子戚承彦拉扯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总以为,我的晚年,会是儿孙绕膝,三代同堂。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用一辈子的积蓄,亲手给自己换来了一间养老院的床位。
我更没想到的是,睡在我隔壁床,那个终日沉默寡言的老头,竟然和我有着这世上最荒唐也最无奈的联系。
我这辈子的钱,都是用扳手和汗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我和老伴苏惠兰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
年轻时,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戚承彦能有出息,能跳出我们这个阶层。
他倒也争气,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在大城市里找了份体面的工作,还娶了个温柔贤惠的媳妇,叫蔚梦舒。
小两口很努力,但大城市的房价,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尤其是在孙子戚沐辰出生后,他们的小房子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亲家那边,条件也一般。我这当爹的,看着儿子每天为了房贷愁眉不展,心里跟刀割一样。
那时候我刚退休,手里攥着厂里一次性结清的养老金和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一共六十万。
这笔钱,是我给自己和老伴准备的棺材本,是万一生了什么大病,不去拖累儿子的最后一道防线。
苏惠兰刚走那几年,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老房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儿子能常回家看看。
每次戚承彦带着媳妇孙子回来,那一天就是我的节日。
我看着孙子戚沐辰一天天长大,聪明又可爱,心里比蜜还甜。
他俩提出来,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为了让戚沐辰能上个好点的学校。
我一百个支持。
可钱从哪儿来呢?
他们去看房子,看的越多,脸上的愁云就越重。
有一天晚上,戚承彦在我家吃饭,喝了点酒,红着眼圈对我说:“爸,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梦舒和孩子。”
他说,看上了一套学区房,首付还差一大截,俩人的工资,还完现在的房贷,再存钱,等到猴年马月都凑不齐。
我看着儿子那憔悴的样子,三十多岁的人,头发都白了不少。
那一刻,什么防老钱,什么棺材本,我全都抛到了脑后。
我这辈子,不就是为了他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我还能怎么选?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钱逼死吗?
“儿啊,你们差多少?”我故作轻松地问。
戚承彦低着头,不说话。
儿媳妇蔚梦舒坐在旁边,眼圈也是红的,不停地给孙子夹菜,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这还用问吗?这俩孩子,是跟我开不了这个口啊。
第二天,我瞒着他们,一个人去了银行。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取这么大一笔钱。
银行的柜员小姑娘,反复跟我确认:“大爷,您取这么多钱干什么?现在骗子多,您可得当心啊。”
我笑着说:“姑娘,我这是给我儿子买未来呢。”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的手抖得厉害。
这六十万,是我和苏惠兰一辈子的辛苦,是我们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我仿佛看到了她临走前不舍的眼神,她是不是也在怪我,怎么把我们的家底都掏空了?
可是,不掏空又怎么办呢?
我把那张存着六十万的银行卡,塞到戚承彦手里的时候,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爸!这钱我们不能要!这是您的命根子啊!”他哭得像个孩子。
儿媳蔚梦舒也跟着跪下,拉着我的衣角,泣不成声:“爸,我们对不起您,我们不孝。”
我扶起他们,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满足。
“傻孩子,说什么呢?钱没了可以再赚,爸老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我拍着儿子的后背,“以后,爸就跟着你们,给你们做做饭,带带孙子,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爸,您放心,等我们换了新家,一定把最好的房间留给您!我们给您养老送终!”戚承彦发着誓。
那一刻,我觉得我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父亲。
新房很快就定下来了,一百二十平的大三居,南北通透,阳光明媚。
他们忙着装修,我没事就过去搭把手,看着空荡荡的毛坯房,一点点变成一个家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憧憬。
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我和苏惠兰年轻时的照片。
我甚至想好了,要在阳台上种几盆花,再养一只小猫,就像以前苏惠兰在的时候一样。
搬家的那天,戚承彦开车来接我。
我把老房子的钥匙最后一次插进锁孔,转动,然后郑重地挂在了脖子上。
再见了,我的老伙计。
我坐上车,心里盘算着,到了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苏惠惠兰的相片找个好位置,告诉她,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车子开着开着,我发现不对劲了。
这路,怎么越走越偏?完全不是去新家的方向。
“承彦,这是去哪儿啊?”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戚承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他不敢看我,只是盯着前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爸,我们……我们先去个地方。”
车子最终在一个挂着“静安养老中心”牌子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环境倒是不错,绿树成荫,还有假山喷泉。
可这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
养老中心?
我整个人都懵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承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戚承彦终于回过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是痛苦和挣扎。
“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哽咽着,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
“爸,不是我们不要您……是……是梦舒她,她最近身体不好,压力太大了,实在照顾不过来……”
“而且,新家……新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沐辰需要一个独立的书房,不然学习跟不上……”
“您放心,这里是全市最好的养老院,一个月要一万多呢!我跟梦舒会经常来看您的……”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没有房间?我拿六十万给你们买的房子,竟然没有我一个睡觉的地方?
照顾不过来?我身体硬朗,能吃能喝,我没想过要你们照顾,我还想着去照顾你们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我倾尽所有,换来的,就是一间朝北的单人床?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把我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不敢多看我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开车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养老院的大门口,手里拎着我的旧皮箱,脖子上的钥匙,变得有千斤重。
那天,天很蓝,可我的世界,塌了。
护士带我去了我的房间,双人房,靠窗的位置已经住了一个人。
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老头,背对着门口,正看着窗外发呆,身形有些萧索。
护士介绍说:“戚大爷,这是您的室友,蔚大爷。”
我点点头,没心情说话。
那个姓蔚的老头,也只是回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又转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这位蔚大爷,几乎没什么交流。
他很沉默,大部分时间就是看书,或者坐在窗边发呆。
我呢,则是彻底没了魂,整天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一遍遍地回想,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是啊,我错在哪儿了?
难道是我给的钱还不够多吗?
还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养老院的生活,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滋无味。
这里的老人,大多都有着和我相似的无奈。
有的是子女太忙,顾不上。
有的是久病床前,被嫌弃。
我们就像一群被时代抛弃的旧零件,被集中安放在这个看似光鲜的亮盒子里,等待着慢慢生锈,慢慢腐朽。
戚承彦和蔚梦舒遵守了他们的“承诺”,每周都来。
每次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嘘寒问暖。
可我看着他们那张写满愧疚的脸,只觉得讽刺。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堵得慌。
我真正想要的,是这些吗?
孙子戚沐辰也来了几次。
孩子是无辜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每次来,都会扑到我怀里,奶声奶气地问:“爷爷,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你了。”
每当这时,蔚梦舒就会急忙把孩子拉开,找个借口匆匆结束探视。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那种躲闪,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父慈子孝吗?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用我的钱买了房子,再把我一脚踢开?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那天,戚沐辰又来看我,走的时候,偷偷塞给我一张他画的画。
画上是三个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我看不清是谁。
他走后,我拿出那张画,翻来覆去地看。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室友蔚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他盯着那张画,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这孩子……画的是他外公吧。”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这孩子,长得真像他妈妈。”蔚大爷又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心里一动,随口问道:“您也认识我儿媳妇?”
他没回答我,而是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旧钱包。
他从钱包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
上面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笑得特别灿烂。
那个姑娘,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我的儿媳妇,蔚梦舒。
而那个婴儿,就是我的孙子,戚沐辰。
蔚大爷把照片递到我面前,指着照片上的蔚梦舒,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女儿。”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我盯着他,又看看照片,再看看他那张布满风霜却依稀能看出轮廓的脸。
我的天,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我竟然和我的亲家公,住进了同一间养老院!
他,蔚向阳,我儿子的岳父,我孙子的外公,竟然成了我的室友!
我和蔚向阳,两个本该在儿女家安享晚年的老人,此刻面面相觑,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苦涩和荒诞。
“你……你是……梦舒的爸爸?”我还是不敢相信。
蔚向阳点了点头,他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收回照片,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无奈都叹出来。
“你是……承彦的父亲?”他也问我。
我木然地点头。
那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们两个老头,就像是舞台上两个滑稽的小丑,被命运安排着,上演了一出谁也笑不出来的荒诞剧。
之前的沉默和隔阂,在这一刻瞬间被打破了。
我们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堵在喉咙口。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句话。
先开口的是蔚向阳。
他的故事,和我惊人地相似。
蔚向阳的老伴也走了好几年了,他也是一个人把女儿蔚梦舒带大。
为了给女儿女婿买这套学区房,他同样拿出了自己的养老钱。
他不像我这么“富有”,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四十万。
他说,女儿蔚梦舒当初哭着跟他说,爸,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为了孩子,您就帮我们最后一次。
他也是二话不说,就把钱给了女儿。
他比我早一个月被送进这里。
蔚梦舒跟他说的话,和戚承彦跟我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爸,家里实在住不下了,承彦工作压力大,我身体也不好,等过两年,我们条件好点了,一定接您回来。”
我们俩,就像两只被榨干了所有汁水的橙子,最后被一起丢进了这个垃圾桶。
不,养老院不是垃圾桶,但那一刻,我们心里的感觉,就是如此。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为什么蔚梦舒每次来都眼神躲闪?
为什么她不敢让我和孙子多待一会儿?
原来,她的父亲,也在这里!
她害怕我们两个老头碰面,害怕这个天大的谎言被戳穿!
一股怒火,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他们还是人吗?”
我以为蔚向阳会跟我一样愤怒,可他却出奇地平静。
他只是摇了摇头,眼里的悲伤,比愤怒更多。
“老戚,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他给我倒了杯水,“你以为,他们心里就好受吗?”
是啊,他们好受吗?
用双方父亲的养老钱,买下一套大房子,然后把两个孤寡的老父亲都送进养老院。
他们晚上睡得着觉吗?面对着空荡荡的客房,他们心里不会痛吗?
从那天起,我和蔚向-阳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们不再是沉默的室友,而是成了“难兄难弟”,成了彼此唯一的倾诉对象。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下棋。
我们聊各自的老伴,聊年轻时厂里的趣事,聊我们那个共同的孙子戚沐辰。
聊起戚沐辰,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
蔚向阳会说:“沐辰这孩子,鼻子和眼睛像梦舒,聪明劲儿随我。”
我会不服气地反驳:“瞎说,那小子的倔脾气,明明是遗传我们老戚家!”
我们会因为这些无聊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相视一笑。
在别人看来,我们或许是两个关系特别好的老头。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份“友谊”的背后,藏着多深的伤疤和无奈。
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最陌生的亲人。
我们也曾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捅破。
打电话把他们叫来,当着他们的面,戳穿这一切。
可然后呢?
大闹一场,让他们颜面扫地?
逼他们把我们接回去?
可那样的家,回去了,还有意思吗?
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了。
我们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只能抱团取暖,却不敢再去靠近那些曾经带给我们温暖,也带给我们伤害的家人。
我们就这样,在这个外人看来与世隔绝的地方,守着这个天大的秘密,也守着我们作为父亲最后的尊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和蔚向阳,从最初的震惊和愤怒,慢慢地,也品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我们开始反思,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孩子变成了这样?
是他们不孝吗?
或许是。
但更多的,恐怕还是这个时代带给他们的压力。
房价、教育、医疗,像三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他们想要给孩子最好的,想要在大城市里扎下根,这有错吗?
好像也没错。
只是他们选择了一条最自私,也最愚蠢的路。
他们以为把我们藏进养老院,就能眼不见心不烦,就能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们错了。
一个连自己父母的晚年都无法安放的人,他的内心,又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终于,我们没等来摊牌,摊牌却自己找上了门。
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阳光很好。
戚承彦和蔚梦舒带着孙子戚沐辰,一起来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夫妻俩一起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当他们推开门,看到我和蔚向阳正坐在窗边下象棋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羞愧和绝望的表情。
他们像两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戚承彦手里的水果篮,“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苹果、香蕉滚了一地。
蔚梦舒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打破这死寂的,是我们共同的孙子,戚沐辰。
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欢快地跑进来,一边拉住我的手,一边又去拉蔚向阳的手。
“爷爷!外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呀?你们认识吗?”
这句天真无邪的问话,像一把最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也击溃了戚承彦和蔚梦舒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蔚梦舒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戚承彦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此刻却佝偻着,头深深地埋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我以为我会咆哮,会质问。
可那一刻,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平时沉默寡言的蔚向阳,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自己的女儿女婿,而是走到孙子戚沐辰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那两个已经快要崩溃的年轻人,用一种无比疲惫的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过得累不累?”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戚承彦再也扛不住了。
他一个大男人,“扑通”一声,和他的妻子一起,跪在了我们两个老人的面前。
“爸……爸……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哭声、忏悔声,回荡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
我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两个孩子的儿子和儿媳,心里那块冻了许久的坚冰,好像……开始融化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恐惧,不是被送进养老院,不是孤苦无依。
我最怕的,是我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冷漠无情的怪物。
可现在,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知道,那个我一手带大的,善良、孝顺的儿子,他还在。
他只是……走错了路。
我和蔚向阳,没有立刻说原谅,也没有立刻答应跟他们回家。
有些伤口,划开了,就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马上愈合的。
我们只是让戚沐辰把他们扶了起来。
我对戚承彦说:“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家到底是什么。”
蔚向阳也对蔚梦舒说:“房子是砖头盖的,可家,是用心垒的。你们的‘心’,去哪儿了?”
他们走了,几乎是逃也似的。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来。
我和蔚向阳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知道,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之后,有一扇门,被重新打开了。
又过了一个月,那个周末,戚承彦和蔚梦舒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身后跟着搬家公司的车。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红着眼,帮我们收拾东西。
戚承彦走到我面前,把一张新的房产证递给我,上面,是我的名字。
他说:“爸,房子我已经过户给您了。那套房子,本来就该是您的。”
蔚梦舒也对蔚向阳说:“爸,我们把房子卖了,钱还给您和亲家。我们租了个小房子,虽然挤一点,但我们想把您们接回家。我们不能再没有你们了。”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身边的蔚向阳。
我们两个老头,都笑了。
我们没有要那份房产证,也没有让他们卖房子。
最终,我们跟着他们回去了。
回到了那个用我们的血汗钱买来的,也曾经将我们拒之门外的大房子。
他们把主卧让给了我和蔚向阳,一人一间。
他们夫妻俩,带着孙子戚沐辰,挤在了一间小小的次卧里。
生活,好像回到了原点,又好像,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家里不再有秘密,也没有了隔阂。
晚饭后,我和蔚向阳下棋,戚承彦和蔚梦舒就在旁边看着,给我们添茶。
孙子戚沐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一样。
我知道,曾经的伤痛不会凭空消失,它会像一道疤,永远留在那里。
但我也知道,爱和宽恕,是治愈这道伤疤最好的良药。
我和亲家公蔚向阳,从养老院的室友,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我们都失去了老伴,又差点被孩子“抛弃”,但最终,我们在这段荒唐的经历里,找到了比血缘更深的联结。
我们是彼此的拐杖,也是这个家新的顶梁柱。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养儿防老,是我们这代人刻在骨子里的信念。可面对如今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面对孩子们承受的巨大压力,这四个字,真的还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坚不可摧吗?
如果换成是您,面对这样的孩子,您会选择原谅,给他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来源:杨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