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7年北平沦陷后，周作人成为备受争议的“文化汉奸”。在与日本记者的谈话中，他将母亲称为“鲁老太太”，既撇清了个人情感与政治选择的关联，又暗合了日本人对“鲁迅家属”的关注。

2025第35条［总第114条］

今天给大家分享的是：

“这可是鲁迅的母亲！”

1937年北平沦陷后，周作人成为备受争议的“文化汉奸”。在与日本记者的谈话中，他将母亲称为“鲁老太太”，既撇清了个人情感与政治选择的关联，又暗合了日本人对“鲁迅家属”的关注。

周作人清楚，抬出鲁迅，好使一些。此时，鲁迅已去世一年。

作为次子，周作人一生都活在鲁迅的光环下。由于父亲去世得早（终年三十六岁，时鲁迅十五岁，周作人十一岁，周建人八岁，四子与一女早夭），母亲鲁瑞中年丧夫，拉扯五个孩子过活。长兄如父的庇护，天然地赋予鲁迅和周作人。鲁迅早年承担家族责任，为周作人规划人生，安排二弟进入南京水师学堂、赴日留学，甚至代为处理留学期间所有对外事务。这种庇护造就了周作人早期的被动性格，使其形成“兄唱弟随”的生活模式。传统家庭，兄长和弟弟之间，大约就是这样。

当鲁瑞总把“老大当年如何”挂在嘴边时，老二感受到的不仅是母爱分配的不均，更是自我价值的消解。

鲁迅对周作人一生的影响，贯穿于兄弟二人的成长轨迹、文学选择和价值观塑造中，呈现出引导与疏离交织的复杂关系。早期，哥俩共同翻译了《域外小说集》。鲁迅以激烈批判见长，周作人则追求冲淡文风。尽管风格迥异，鲁迅仍公开赞誉其为“最好的散文家”，这种文学认同，使周作人在1920年时的文坛地位一度超越兄长。论起来，周作人的文名比鲁迅早。鲁迅的《孔乙己》等作品，是受周作人的鼓励才作。鲁迅凭《狂人日记》横空出世后，周作人自然就被鲁迅的强光罩住了。总体上，当然鲁迅对周作人的影响更大。

1923年周作人给鲁迅“绝交信”断绝关系后，二人分道扬镳。

1936年，鲁迅在上海去世。兄弟二人终身不得和解。

1943年，母亲去世。周作人在致友人信中写道：“鲁老太太于昨日辰时逝世，享年八十有三。丧事由建人弟主持，兄长因事未能亲临。”按公开资料，鲁老太太享年应为八十五岁，应为周作人笔误。此时，鲁迅已去世七年，“因事未能亲临”的“兄长”，自然就是指周作人自己。周作人刻意使用“兄长”，在称谓上维持着伦常和替鲁迅为母送终的体面。

在母亲去世后不久，周作人写《先母行述》表达母子之情，文中延续“鲁迅的母亲”这一疏离表述方式，保持与家族叙事的话语距离。

因背负历史污名，周作人很长一段时间都用化名发表文章。1948年，他化名“王寿遐”发表的《〈呐喊〉索隐》一文中，仍将母亲称为“鲁氏老太太”。

进入1950年，周作人以“周遐寿”为笔名出版《知堂回想录》，写到母亲时，依旧用着标志性的称谓：“鲁迅的母亲生于清同治年间……”既隐去化名的自己与鲁迅的关系，又借鲁迅的公众形象为文本背书，形成特殊的文本标识。此时，距离他与鲁迅决裂已过去二十七年，距离鲁迅去世也已十四年。一个人一辈子都不直呼自己的母亲，而以长兄的母亲替代，当然不能仅归为少年失怙对性格强势的寡母的叛逆，更多的还是对长兄无以言表的排斥与冰冷。

晚年的周作人仍免不了依托鲁迅文化遗产生存，如研究鲁迅手稿。

1967年，备受文革摧残的周作人去世。他和鲁迅，最终被定格为“汉奸”和“民族魂”。

周作人的一生，鲁迅的影子很长。哪怕周作人不愿承认。

把周作人的一生分为“有鲁迅时的周作人”和“无鲁迅时的周作人”，也不为过。

弟也，兄也。家也，国也。时也，世也。命也，运也。（完）

2024年12月13日

来源：中年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