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鲁迅在《灯下漫笔》与《狂人日记》中,通过不同文体对封建礼教的批判形成深刻呼应。
《自古以来》
——读鲁迅《灯下漫笔》和《狂人日记》
自古以来,可悲的不是“自古”,
而是“以来”——
这历史没有年代,
即自古以来。
但,不在于自古,
而在于以来。
强盗来了,就属于官,
当然该被杀掠;
官兵既到,
该是自家人了吧,
但仍然要被杀掠……
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
拿他们去做牛马。
百姓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价格,
至多不过是奴隶,
到现在还如此。
历史向来分为二段:
“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因此,最可悲的不是“自古”,
而是这种奴性状态的延续性——
即“以来”的漫长过程。
——哼伯20250513
附:
鲁迅在《灯下漫笔》与《狂人日记》中,通过不同文体对封建礼教的批判形成深刻呼应。
一、历史循环的同构性批判
1. 《灯下漫笔》的“奴隶时代”
鲁迅将中国历史归纳为“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与“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指出百姓在暴力循环中“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这种对奴性心理的剖析,与《狂人日记》中“吃人”历史的延续性形成互文。
2. 《狂人日记》的“吃人史”
狂人从历史书页的“仁义道德”字缝里看出“吃人”二字,强调“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这种对历史循环的揭露,与《灯下漫笔》中“人肉的筵宴”从文明伊始延续至今的论断一脉相承。
二、权力结构的揭露
1. 《灯下漫笔》的“强盗—官兵”逻辑
文中揭示百姓在暴力更迭中的处境:“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这种“主子轮换、压迫不变”的荒诞,在《狂人日记》中具象化为赵贵翁、大哥等封建势力对狂人的联合围剿。
2. 《狂人日记》的“吃人同盟”
狂人发现“赵贵翁的眼色便怪”“大哥也同他们一伙”,揭露封建礼教下“吃人者”与“被吃者”的共谋关系。这与《灯下漫笔》中“自己被人凌虐,但也可以凌虐别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别人”的等级制批判形成呼应。
三、民众心态的互文
1. 《灯下漫笔》的“降格以求”
鲁迅以银票贬值事件为引子,指出人们在危机中“极容易变成奴隶,变成之后还万分喜欢”。这种对奴性的麻木,在《狂人日记》中表现为众人对“吃人”规则的默认——“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2. 《狂人日记》的“看客心理”
狂人观察到“路上的人,都是铁青着脸,咬着嘴笑”,民众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的帮凶。这与《灯下漫笔》中“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上“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形成对照。
四、觉醒意识的同频共振
1. 《灯下漫笔》的“铁屋呐喊”
文中呼吁“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与《狂人日记》结尾“救救孩子”的呐喊共同指向对未来的希望。
2. 《狂人日记》的“破茧之问”
“从来如此,便是对吗?”的质疑,与《灯下漫笔》中“无须反顾,因为前面还有道路在”的变革精神相互激荡。
五、意象体系的跨文本呼应
“吃人”与“奴隶”。《狂人日记》中“吃人”是封建礼教的终极象征,而《灯下漫笔》将其具象化为“奴隶规则”的制定与内化。两者共同解构了传统文化的“文明”表象。
“历史”的时间维度。《狂人日记》强调“这历史没有年代”,《灯下漫笔》则以“自古以来”的延续性批判与之呼应,共同揭示封建压迫的超稳定性。
六、结语
两篇作品虽一为小说、一为杂文,却通过“吃人—奴隶”的核心隐喻、“历史循环—民众麻木”的批判框架,完成了对封建制度的双重解剖。《灯下漫笔》以杂文的理性思辨深化了《狂人日记》的文学象征,而《狂人日记》的艺术感染力又为《灯下漫笔》的思想批判提供了具象载体。正如董炳月教授所言,《灯下漫笔》实为《狂人日记》的“杂文体”延伸,二者共同构成鲁迅“吃人/救人”思想体系的双璧。
来源:哼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