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5年8月底,红四方面军31军91师进入川西北高原草地。这个草地,不是我们印象中“青青绿草牛羊成群”的草地,而是一片终年湿冷、地势起伏、沼泽遍地、几乎没有人烟的“死亡地带”。
1935年8月底,红四方面军31军91师进入川西北高原草地。这个草地,不是我们印象中“青青绿草牛羊成群”的草地,而是一片终年湿冷、地势起伏、沼泽遍地、几乎没有人烟的“死亡地带”。
红军本来就没什么补给,战斗又频繁,到了草地之后,情况更糟。他们带的粮食早就吃光,战马也杀来吃了,后来连野菜都吃完了。有战士写过日记,说最后只能吃皮带、树皮,甚至是烂泥里翻出的草根。胃病、痢疾、脱水、乏力、头晕,几乎成了标配。
31军91师进入草地时还有五千多人,出来的时候,只剩六百出头。几乎每走一步,都有战友倒下。
就在这样的时候,有人发现——前方的地势有些异样,草地中有动静。靠近一看,是一群野黄羊。那一瞬间,战士们真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腿上的泥,扑过去就想围住它们。
师参谋长李聚奎和作战科蒋科长很快组织人手,调了一百多名战士,围成大圈包抄过去。命令很明确:不能用枪,子弹留着打敌人,用枪托、棍棒、刺刀都行,就是别让一只跑了。
这一次,他们很顺利,共杀了7只野黄羊,活捉4只。
当时围观的战士眼里都闪着光。草地上冷风刺骨,大家却在原地站了好久,甚至有人激动得偷偷抹眼泪——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但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在检查羊群时,李聚奎注意到有一只野黄羊怀孕了,还有一只羊崽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有人提出,不如就这两只放了吧。
这是在战士们已经饥肠辘辘、连路都快走不动的情况下,做出的一个艰难决定。
师政治部主任黄立清最后拍板了。他说:“我们已经杀了7只,又有4只还活着,这两只不值当抢。尤其是那只小羊,才几斤重,分给几百号人,不够塞牙缝。而且,那是它娘,肚子里可能还有命呢。我们吃了母羊,就是吃了几条命。”
没有人反对。
于是那只瘦弱的小羊和它的母亲被放了。战士们看着它们慢慢走远,有人说,“也许它们能活下来,再生出很多小羊吧。”
后来,为了不让别的战士再惦记这两只羊,黄立清安排通讯班副班长宋国仕,把这对母子羊送得远远的,赶进山林深处,彻底脱离人类的视线。
那顿饭,战士们还是吃得非常香。9只羊被做成了没有盐的烤全羊和羊杂汤,分给全师600多人,平均每人一口,或许不到。可就是这一口,是他们许久以来吃得最“体面”的一顿饭。
只是,再好吃的肉,也填不满肚子里的空洞。那两只被放生的野黄羊,成了战士们饭后议论最多的话题。不是怪领导仁慈,而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你要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
当时谁都不是不饿。前两天还有战士倒在草地上再也没站起来。甚至有记录显示,有部队后来饿急了,吃野狗、吃死掉的牛骨、煮布片来骗饱肚子,吃野黄羊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讨论对错,只是能不能抓到而已。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抓到了,却放了。因为他们觉得,那只羊怀了孕,是母亲;那只小羊太小,是幼崽。
就这么简单。
这不是道德高地,也不是表演给别人看。事实上,这件事在很长时间里都没怎么公开提过,很多人直到后来翻资料,才知道这段插曲。
它反映的不是所谓“圣人情怀”,而是红军队伍里那种骨子里的底线:该杀的敌人一个不放,能救的生命尽量不碰。
这群从农民中走出来的士兵,很多人没上过学,也没听说过“生态保护”这四个字。但他们知道,一只怀孕的母羊,有可能会繁衍出更多的生命;一个瘦小的孩子,不该被扼杀在摇篮里。
哪怕自己还在饿肚子。
两天后,红91师走出了草地。就这么巧,也就这么快。
那个年代太苦,很多决定都是在命悬一线时做出的。可就是在这些决定中,红军完成了世界战争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一次战略转移,穿越十几省、行军两万五千里,躲过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
而他们在路上,做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决定。不是都像打仗一样轰轰烈烈,也不全是战火纷飞的瞬间。有时,就是在草地上放走一只羊;有时,是把最后一口饭分给伤员;有时,是背着牺牲战友的遗体走几公里,只为找块像样的埋葬地。
这些选择,汇聚成了后来人说的“长征精神”。
很多红军后来都说,那段经历之所以能挺过来,不是靠肉,而是靠骨头里那点信念和底线。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记了下来,出现在一些回忆录和访谈里。例如《李聚奎回忆录》《长征记忆》里,都对这次“放羊”有过记载。
据说,被放走的那两只羊,真的在山林里活了下来。战士们曾在几天后,远远地看见一只瘦小的羊,在山坡上奔跑。
李聚奎:《李聚奎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版
黄立清:《长征见闻》,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来源:枕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