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广昌失守后,中央苏区的北大门洞开,强敌日益深入苏区腹地,苏区的面积越来越缩小,红军已失去在内线打破敌人“围剿”的可能。但是中央仍要我们同敌人硬顶,从4月底一直顶到9月末放弃石城为止。从“分兵作战”、“两个拳头打人”,发展到和敌人硬顶,这是左倾冒险主义军事路线悲
奉命退出中央苏区
广昌失守后,中央苏区的北大门洞开,强敌日益深入苏区腹地,苏区的面积越来越缩小,红军已失去在内线打破敌人“围剿”的可能。但是中央仍要我们同敌人硬顶,从4月底一直顶到9月末放弃石城为止。从“分兵作战”、“两个拳头打人”,发展到和敌人硬顶,这是左倾冒险主义军事路线悲剧性的演进。它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七八两个月“六路分兵”、“全线防御”的阵地战。
7月上旬,敌北路军以31个师的兵力向瑞金方向进攻,与此同时,又抽调两个纵队抢修广昌飞机场,赶筑广昌到白水(今赤水)的公路。8月下旬,敌军将“中央炮兵旅”的卜福斯山炮调来向我阵地试射。红军在广昌、石城间的骚前地区顽强地展开阵地防御战,出现许多可歌可泣的悲壮的战斗场面:
高虎脑战斗。我三军团五师坚守阵地,在四师和五军团第三十四师协同下,血战3天,寸土必争,迫使敌军以伤亡3000人的代价〔其中团以上军宫5人),换取推进3001!米的距离在万年亭主峰阵地上。我五师十三团第三营,在十三、十四两团的协同下,多次使来犯的敌军陷于火网之中,连敌人也承认:“冲到鹿若内者无一生还,鹿碧外者,死伤过半。五师政委陈阿金,军团卫生部长何复生为此献出生命。
8月底,红军在纵横20华里的阵地上全面抵御,其中蜡烛形和保护山两个阵地的战斗最为激烈。指挥蜡烛形战斗的是红四师十团第三营营长张震。他们从清晨坚持到中午,野战工事打塌了,就凭交通壕坚守,直到弹药将尽才奉命突围。“模范第八连”幸存20余人。坚守保护山阵地的十二团第五连,大部分战士在阵地上壮烈捐躯,他们不愧是全团闻名的“红五连”。在蜂前街以北的阵地防御战中,红军伤亡千部600多人,战士1700多人。
敌军左纵队的第八十九师,被红军打得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退出战斗。
第二阶段,是从运动防御到退却转移
在敌军紧缩包围圈“竭泽而渔”的部署下,8月底,中央苏区只剩下瑞金、会昌、粤都(今于都)、兴国、宁都、石城、宁化、长汀等县了。我们正在绎前布置防务,中革军委来电称:绎前是“扼守或放弃由彭、杨根据战况决定”。自从第五次反“围剿.,以来,这还是中革军委第一次授予下级机动权的指示。可惜这时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回旋余地了。9月上旬,又电示彭、杨,要进行‘运动防御”,阻敌于石城以北,“但不要准备石城的防御战斗,而应准备全部撤退。" 9月中,进一步指示彭、杨:陈诚已相当知道我部署和工事配系,“现防御阵地部分失去时,应有秩序地退却和转移”到27日,军委下令彭、杨:“放弃石城。开石城陷落时,蒋介石不可一世地宣称:“对消灭共产党,本人已有极大信心和把握,当在不出两月内见分晓”
10月7日,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中革军委命令:红一、红三、红五和红八、红九军团将阵地交给地方武装接防后,向瑞金、于都、会昌地区集中;红三军团在14日前迅速补充兵员、干部和弹药,完成部队整理,准备突破敌人封锁线,进行长途行军作战。红军奔向何方?战略方向是什么?政治工作怎样进行?一概没有指示。这样,中央苏区只留下1.6万多地方武装坚持游击战争,中央红军被迫走上长征的道路我在中央苏区近两年时间,正是苏维埃运动后期。如果说,在这以前,由于临时中央远在上海,由于毛泽东等的抵制和革命根据地内传统影响的深人人心,四中全会以来的“左”倾错误还没有能在中央苏区得到全面的贯彻执行,那么,临时中央进人苏区后,在博古等直接控制下,就在中央苏区内全面地推行了打着国际路线旗号的极左错误,并且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首先,在政治上,从攻打中心城市、一省数省首先胜利,发展到提出苏维埃道路和殖民地道路谁战胜谁的决战。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后,王明在共产国际的大会上宣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固定领土和游击区已占全国本部18省的四分之一,中央苏区的固定领土比荷兰、比利时两国的领土面积之和大两倍;拥有正式红军35万,游击武装60万以上。临时中央一到江西就提出要创造100万铁的红军,发展直接革命形势,同国民党及帝国主义直接作战,并且挥舞反对“罗明路线”和“右倾机会主义”的棍子,打击苏区内一大批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干部。湘赣的王首道、谭启龙,福建的罗明、张鼎丞,谭震林、军队的萧劲光等被撤职甚至判刑,中央政府财政人民委员邓子恢,工农检察人民委员何叔衡也被批判和撤职。这实际卜就是以宗派主义的干部政策来保障‘左”倾路线的推行。
第二是军事上的“左”倾冒险〔.我到苏区后,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军队工作。第一次到第四次反“围剿”战争中,红军都以少胜多,粉碎了敌人的进攻,壮大了自己。第五次反“围剿”却失败了,原因就在中央的指导者对形势作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制订了一系列错误的方针和政策。当时,蒋介石握有全国政权,可以调动全国的军事力量和战争物资,中央苏区只有二十几个县,近300万人口,力量悬殊。面对这样敌强我弱的事实,由博古主持的中央却宣布“游击战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主张“御敌于国门之外”,同强敌打正规战、阵地战,集中主力会战,他们的主观主义已发展到何等地步。后来,在遵义会议上我听说,共产国际在这个问题上还有过正确的指T,李德和博古也置之不理,比如,1933年10月第五次反“围剿刚开始,国际执委来电:“我们的行动不应该采取阵地战的方式,而应在敌人的两翼采取运动战。”1934年2月,我们正在进行阵地反击战时,国际又电示“应该在那些我们己获得了某些胜利的地方击败敌人,面不要企图在全部战线上同时击败敌人”,“根据过去的经验,我们的队伍在运动中已经获得了许多伟大的胜利,但不能在强攻敌人堡垒地带的作战中获得胜利。”1934年6月,国际又来电说:阵地转移的目的,“惟一的是为了保存活的力量,以免遭受敌人可能的打击在新条件下,来巩固和扩大自己,以待机进行广大的进攻”。对这此指示.博古和李德都充耳不闻。可见.对不括合他们需要的国际指示,他们也并不是“忠实执行”的。
第三,不讲统一战线,不要朋友。最突出的是错误地处理“福建事变”。本来,中央已派播汉年与十九路军代表草签了《反日反蒋的初步协定》,支持福建人民政府,结果,因共产国际驻上海的代表不同意,竟不惜拆散反日反蒋的统一战线,使自己也陷于孤立。对国民党营垒中分化出来的进步人士,在肃反扩大化的政策下,有的处置失当。福建有个傅柏翠,参加了红军,当过红四军第四纵队纵队长,在闽西很有影响,后来怀疑他是社会民主党,他就跑了。解放后,一次我到福建去时,见到了傅,我问他当时为什么跑?他说:怕杀头。又比如,红五军团,原来是冯玉样旧部的第二十六路军,宁都起义后,编为第五军团。后来怀疑参与领导起义的第五军团总指挥季振国是反革命,把他杀了,至于前期打AB团和“富田事变”,也错杀了许多人。那时我还没有到苏区。
第四,是查田运动。把保护中农利益、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正确土地政策,斥责为“富农路线”,推行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错误政策。在“加紧反富农”的口号下,打击了部分富裕中农,搅乱了阶级阵线,破坏了社会关系,一部分地主富农逃离苏区。
所有这些,都是我在苏区亲眼看到的。记得大革命失败后,有一批干部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当时,王明为首的支部局的一伙人,竟认为这些同志不懂理论,断送了中国革命,是历史的“罪人”,中国革命的责任历史地落在懂得“国际路线”的人身上。党的四中全会后,王明、博古等先后掌握了党的领导权,但是,他们推行的“左”倾错误在党内统治了四年,却把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大片苏维埃区域丢掉了。国民党统治区的党组织几乎全遭破坏!谁又是历史的罪人呢?事实证明,真正解决中国革命的问题,只有靠千百万群众的实践和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自以为是,照搬书本教条或外国的模式,不管说得如何头头是道,最后只能导致渗痛的失败。
来源:白马茶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