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军│我有几位老朋友，他们来自“陆海空”

摘要：在我后来工作的那张政府报纸里，有一些从解放军部队转业的同事。其中有三位，他们分别来自《解放军画报》、海军政治部宣传部和新华社空军分社，我称他们为“微型的陆海空组合”。

文/王从军

在我后来工作的那张政府报纸里，有一些从解放军部队转业的同事。其中有三位，他们分别来自《解放军画报》、海军政治部宣传部和新华社空军分社，我称他们为“微型的陆海空组合”。

闲聊天时，这三位同事各有故事。

来自《解放军画报》的同事，会说到当年他拍摄朝鲜人民军文工团访华演出的情形，还会说到他深入部队的见闻。他拍摄的照片，曾出现在许多重要场合，包括军委首长的回忆录里。

来自海军政治部宣传部的同事，因为工作成绩突出，在获得军队各项新闻宣传奖励方面，拿奖拿到了手软！他采写过“肩负重托不辱使命——访驻香港海军舰艇部队”等重磅文章，还曾参与报道了解放军首届“飞行员舰长班”学员柏耀平，这是培养“既能驾机上天，又能率舰出海”高素质复合型军事指挥人才的大新闻。

来自新华社空军分社的同事，名牌大学毕业，他的采访足迹遍及总部和各前线场站。他撰写的新闻报道作品，以独特的视角，向公众介绍人民空军建设的成就。他熟悉空军的历史掌故和著名人物，从司令员到飞行员。他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喜欢拍摄小鸟，还养着一只小猫。

与这三位同事聊天的兴趣，应该与我年轻时的工作经历有关。那时，我结识了几位至今仍有联系的部队朋友，他们恰巧也来自“陆海空”。

老聂，出入在旃坛寺机关大院

当年，我毕业分配到北京电视台后，正值“军民共建精神文明”活动开展之时。我作为“北京新闻”节目的编辑，有一项工作就是联系通讯员，其中包括解放军驻京部分大单位的宣传部门。

通讯员给电视台投稿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邮寄来的文字稿或新闻照片，一种是直接送来的录像带。我负责编辑整理，从中选择合适的内容播发。

在我的通讯录上，记满了以“663”、“814”等数字开头的军线电话号码。来稿最多的单位是北京卫戍区，尤其是群工部，常来我们办公室的那位王干事，多年后成为了一名将军。

老聂是解放军总参政治部宣传部的干事，四川人，他参军时曾差一点被选为飞行学员，是一位可亲的老大哥。他带着我几乎参加了所有对媒体开放的活动，有的适合我们节目报道，有的虽不适合报道，但他仍然拉着我去看热闹、长见识。

那时我参加的活动有：在总参测绘局院里，看总参顾问孙毅为少年儿童讲历史；在防化兵部所在街区，参加军地双方联谊活动；在天安门旁的北京28中学，采访总参警卫团官兵与学校师生互帮互学；在北京西山总参某部某局，参加植树活动；在旃坛寺总参机关大楼里，参观宣传部的工作场面，等等。

我曾采访过“中国军事书店”的开业，还有在“军博”东侧“解放军俱乐部”举行的文娱活动。当时，总参所属单位宣传的一位模范人物，是工程兵部的新四军老战士王遐方。

那几年，我去的最多的会场是京西宾馆，有十几次之多，有时还要吃住在那里。这里举办的活动，主要是总参机关的各类会议，从政治学习到年终总结。

面对满是橄榄绿军装的大礼堂和餐厅，看着那些从井冈山走过来的总部首长，让人不禁想到他们在1955年授衔时，“将星云集”的盛况。想到这些老战士在“星火燎原”丛书中的回忆，更让人领略到如“总参”这种称谓的大单位独有的气场。

晚上我住在京西宾馆，有一个便利就是用军线打长途电话，话务员会帮助你接通你能想到的外地电话。还有，这里一楼餐厅的饭，做得真好吃，还有好喝的汤。在出差要住招待所的八十年代，没遇到比这里更好的工作餐。

除了与部队新闻单位联系，老聂联系较多的地方媒体，一家是我们，另一家是“中国青年报”。这家报社设有军事部，该部的记者老李是一位现役军人，老资格军事记者，老聂曾带我去过他在“军博”附近的家里。

后来，老聂离开机关大院，调到防化兵某研究所担任领导。

老房，来自舰队的摄影师

老房是江苏人，海军司令部军训部干部，专职摄影师，从东海舰队调来北京，一身江浙人特有的聪明劲儿。因为这个部门拥有整套摄像装备，还有人被调往“八一厂”，海军有些电视节目的录制，常由这里兼职。

老房曾领着我，见过群工部的马部长。他告诉我，对方是抗日英雄马本斋的儿子。

有一年，海军宣传部门与我们电视台合作，要制作一部纪录片，名叫“万里海疆军民共建精神文明”。摄制组共三人，包括老房和我，还有从海政文工团临时借调的调音师小胡。

这次拍摄约一个月时间，我们乘火车从北京出发，第一站是广东，我们去了海军汕头水警区和广州基地；第二站是浙江，我们去了宁波东钱湖边的东海舰队领导机关，去了舟山群岛岱山岛上的海军航空兵某团；第三站是上海，我们去了上海基地；第四站是山东，我们去了青岛基地，还有驻烟台和威海的部队。

我们登上猎潜舰、登陆舰和交通艇，在台风季迎着风浪，拍摄了许多镜头。旅途中，我们与海军士兵们在海边夜晚共饮，听涛声彻夜不息。还记住了与各地海军营区有关的街名：广州的石榴岗、上海的水电路、青岛的馆陶路.....

小孙和小王，望着蓝天满怀自豪感

小孙是山东兵，在空军政治部宣传部录像组工作，小王是空军大院子弟，与小孙在一个单位。他们常会根据形势需要，拍摄一些以“双拥”内容为主题的电视片，送到我们的节目播放。在驻京部队新闻宣传各项指标上，他们所在单位常排在前列。

有一年，我和小孙、小王，还有核工业部原子能所的小孟，一起去广西南宁，参加全国电视记者培训班。我们在一起生活学习，足足三个月。因为空军第7军的领导机构驻在南宁，借这个便利，我们就住在一个雷达团的招待所，这里距离课堂比较近。军首长与小王的父亲是老乡加战友，还专门来招待所看望我们。

我们每天去南宁西乡塘上课，课间休息时，有解放军的飞机在空中飞过，小孙自豪地对我们说：“看我们空军无处不在！”

我们这次旅行，出发和返回，都遇到麻烦。

从北京出发时，因为洪水冲垮了黄河大桥，我们退了火车票改乘飞机。等到从南宁返京时，我们到桂林游玩，买了11月3日零时的车票。也许因为玩得太投入，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车票上“零时”的含义。等11月3日要上火车时，我们被列车员截住，这才意识到，这个3日的零时，其实就是2日的24点！我们误点误了整整一天。

慌乱中我们勉强上了车，扛着行李，抬着几筐香蕉，狼狈不堪，空军同志的军容也受到影响。预订的卧铺当然没有了，我们在硬座车厢里，熬了整整两天一夜，这才回到北京。

小王生长在空军大院，有时会给我们讲一些趣事。有一年，空军召开大会，欢迎驾机从台湾飞到大陆的黄植诚少校。小王的父亲当时正担任空军政治部的领导，他主持了黄植诚的入伍欢迎仪式。在现场，黄植诚身着解放军空军军装，来到主席台前向首长敬礼，但他习惯的军姿还没有改过来，行的是美式甩手军礼，这个细节引起全场的笑声。

我曾多次去过这几位朋友的家里，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好客。

在老聂家里，见过他爱人黄老师，还有他们两个优秀的儿子；在老房家里，欣赏他身着军装、怀抱摄影机、飒爽英姿的照片。当时他的家就在海军游泳馆院内，我每次去游泳，正好到他家门口；在小王家里，应他父亲的邀请一起吃饭，听小王讲家庭的往事。小王知道我喜欢空军飞行员款式的夹克，就找来一件，专门送到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