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正值中午,太阳高照,昨夜北京下了一场小雨,地面低洼处结了薄冰,现已半融,又湿又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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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附近有小公园,坐公交两站路。
正值中午,太阳高照,昨夜北京下了一场小雨,地面低洼处结了薄冰,现已半融,又湿又滑。
言颜小心翼翼的避开碎冰,来到公交站,十几趟公交,坐哪趟都能到。
一分钟,公交进站,人群熙攘的北京城,躲开上下班早高峰,公交车依然满满当当,只有最后一排有空座。
言颜没有到后排坐着,就两站路,一会儿就到了,她单手抓着吊环,留意车窗外闪过的形形色色的门店,盘算中午吃哪家的饭,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侯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巧,又见上了,你去哪儿?”
言颜不相信巧合,但也没有侯峰跟踪的证据,“我随便逛逛。”
“你哥怎么不陪你出来逛,他很忙?”
言颜简单道:“我哥要上班。”
侯峰拧眉,脱口而出:“你哥来北京上班了,他还回滨海吗?”
言颜偏头看他一眼,钱铮附体,没好气道:“少打听。”
侯峰发觉自己问的确实有点多,闭嘴不吭声,心里猜钱铮大约是来北京出差,如果长久在北京上班,不可能住酒店。
小公园站到了。
言颜从后门下车,侯峰跟着她一起下车。
言颜过马路去公园,侯峰紧随其后。
她在公园里瞎转悠,侯峰不紧不慢的乱晃荡,与她始终隔三米远。
“你干嘛老跟着我?”言颜忍无可忍,转身质问他。
侯峰没料到她突然停下脚步,一不留神踩在碎冰上,脚下一滑,“扑通”,结结实实双膝着地,跪在言颜面前。
言颜惊呆,没忍住,笑裂了。
坚硬的青石板,侯峰膝盖都踏马跪碎了,龇牙咧嘴的抽气,“你行行好,扶我一把,成不成?”
言颜看他不像装的,勉为其难的走过去,扶他起来,嘴上不饶人,“谁让你故意跟踪我,活该。”
俏生生的小脸在冬日暖阳下发着光,双目灼灼的瞪人,提着鸟笼的大爷从两人身边经过,笼子里百灵鸟的声音比不上她分毫。
侯峰望着她失神片刻,心里冒出奇怪念头,如果以后对不起她,这一跪,就当提前赔个不是。
他辩解,“没有跟着你,我嫌房间热,来小公园走走。
这地方就这么大,路也没几条,我总不能铁掌水上飘。”
烟瘾犯了,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
“等我走了,你再抽。”言颜指着前面分叉的两条路,“你走左边,我走右边。”
侯峰把烟别在耳朵后,忍住烟瘾,好像也没有多难忍,如果言颜能跟他多待一会儿,他还能忍更久,“男左女右是吧,听你的。”
言颜看都不看他,抬脚走了。
一直等她走远了,拐个弯彻底看不见人,侯峰才从耳朵上取下烟,夹在手里,用打火机点燃,她不喜欢抽烟的人,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她时就知道了。
那晚他和张波一坐下,言颜的鼻子嫌弃的扭了扭。
钱铮为什么不抽烟呢,不合常理啊,明明过的都不痛快。
大概是个狠人,在极端痛苦下,也不让烟草麻痹心肺,清醒着受罪,一刀刀刻在身上,硬生生挨着。
侯峰吐出烟雾,那种痛,他受不了。
在会议室,头脑风暴一整天的钱铮也受不了了。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甲方合作公司还是不满意,这甲方孙子,敢给乙方爷爷提这么多无理要求。
下班后,滨海一起来出差的几位同事拉钱铮去研发中心附近的酒吧小酌几杯放松。
五六个男人点了一桶啤酒,几盘蚕豆,围坐在一起,抛开工作,兴高采烈的纵谈国际风云,吐槽家里女人。
钱铮坐在一圈沙发的最外头,几人中他年龄最小,学历最低,本科毕业,其他人学历都是研究生以上水平。
不过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谁也不会拿学历说事儿,大家都明白,有些顶尖人才没有读研读博,不是人家不能,而是人家不想。
几杯酒下肚,越聊越开,两位留学归来的博士大谈特谈相亲的坎坷。
牛博士说:“你们知道自己谈和相亲谈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杨博士立即回答:“自己谈,慢慢才发现人不行,相亲谈,一上来就发现人不行。”
牛博士补充:“自己谈,要啥没啥;相亲,要啥有啥。”
众人大笑,这两位博士不知道相了多少回亲,经验老道。
牛博士拧开酒桶龙头,给自己倒满酒,见钱铮杯子空了,说:“小钱,再整一杯啊。”
钱铮又倒了半杯,他不怎么爱喝黄啤。
“怎么不倒满?啤酒醉不了人。”牛博士说。
钱铮道:“大晚上,少喝点。”
杨博士问:“回去还要陪女朋友聊天吗?不敢喝多?”
“回去确实要聊天,不过人家没答应我,尚未追到手。”
“啥?!”牛博士像听到什么笑话,“小钱你这样的,还有追不上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我敬她是条女人。”
其他人纷纷给钱铮出主意,寻破绽,修漏洞,务求让团队颜值天字号抱得美人归。
“你要私域运营,污话连连,一起颤颤。”
“深挖底层逻辑,瞄准突破口。”
“建立矩阵,全面包围。”
“……”
钱铮灌一口酒,暗忖这帮高科技精英喝大了。
这时,团队大佬孙博士突然开口了,“以前我在交大念书,大寝室有个同学,总结过一套追女人理论。”
他顿了顿,“看实践结果应该是行之有效,当时他追到手的女朋友,着实让人羡慕又嫉妒。”
孙博士是团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公司单是请他来坐镇指导,就花了200万。
他从来所言非虚。
钱铮好奇:“什么理论,洗耳恭听。”
孙博士一字一顿道:“真诚,真心,真金。”
结合理论,钱铮认真剖析自己。
真诚吗?
不够!有件重要的事没告诉言颜,一旦说出来,不知道她会怎么看他。
真心吗?
始于心动,期盼终于白首,心如手腕系牢的红绳足金,现在和将来,四季轮转都一样,岁月更迭,初心不变。
至于真金?
囊中羞涩。
一通分析下来,他隐隐不安的问孙博士:“以后的以后,你同学心想事成了吗?”
孙博士摇头,“他三昧真火缺一昧,劳燕分飞。”
钱铮被孙博士同学总结的六字真言和亲身失败经历刺激的不轻,连酒也没有兴趣继续喝,随便编造家里有事的理由,独自离开酒吧。
夜晚,气温骤降,街边的路灯在冷风中摇头晃脑,投下路人长长的影子。
钱铮裹紧羽绒服,迟迟没有叫车,步履徐徐的走在大街上,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
走了许久,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一轮明月,寥寥星子,何时,他也成为这般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人?
人生的路本来就不平坦,跌倒爬起来,受伤养一养,实在忍不住,半夜哭一场.....
与其在这里吹冷风胡思乱想,不如抓紧时间与毛茸茸的小狗相依取暖。
纯洁懵懂的小狗白天买了一只盆子抱回酒店,泡脚养生。
钱铮一进门,言颜邀请他去浴室洗干净脚过来一起泡。
钱铮纳闷:“我看你直接就把脚放盆儿里了,我为什么要先去洗干净脚才能泡?我脚不臭。”
言颜振振有词:“我脚丫嫩,一泡就熟了,你老,先焯水。”
钱铮怀疑她话里有话,暗戳戳嫌弃他年龄大。他去浴室,干脆洗了个五分钟战斗澡,洗完换上T恤运动裤,紧挨着她坐,脚伸进热水盆里,头一歪,靠她肩膀上,舒服的阖上眼睛。
他被钱国强的一套房子哄得中了计,像守株待兔里撞树的兔子那么傻。可兔子被农夫拔毛吃进肚子丢掉小命,他却得到一个温暖的依靠。
“你别占我便宜。”言颜轻推他,这人偷用她的玫瑰沐浴乳,好闻到不敢闻。
钱铮坐正,揽她靠自己肩上,“那你占我便宜。”
言颜说不过他,她现在就像大清遗留的封建余孽,束手束脚的死守寡廉鲜耻三纲五常,不如二十一世纪社会小青年放的开,心想等正式在一起后,她也不要脸了,真不要脸了,在他头顶作威作福。
钱铮倚靠在沙发背上,三五不时的磨蹭脊背,小腹不痒了,背还是痒得厉害。他伸手从书桌上够到药管,“再帮我上点药。”
“你还痒呢。”言颜接过药膏,坐端身子,不无担忧道:“过几天我走了,谁来给你上药啊?”
钱铮把T恤卷上去,露出胸膛和脊背,“我找别人帮忙,中国那么多人,遍地活雷锋。”
“好你个钱金莲,我一走你就找别人,袒胸露背的,知不知道检点!”言颜看他背上的疹子颜色比先前淡,可能真是酒店床单被套不干净引起的。
“……”这骂的浑身舒爽,金莲冠名不亏,钱铮聊表寸心:“再痒我也忍,死也把贞节牌坊守住。”
葱白手指覆上去,将药膏一点点揉开,顺着疹子的方位,揉到肋边。
不料钱铮腰一扭,笑道:“那里我自己来。”
言颜旋即反应过来那是他的痒痒肉所在地,终于找到他的薄弱阵地,她使坏,故意挠他肋边,钱铮忍不住笑着躲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料酒。”
“我帮你上药,你躲什么,真难伺候。”借抹药的名堂,锲而不舍的攻击。
钱铮受不了了,转身反攻,捉住她的两只手,按在沙发靠背,眼神如钩,“老实不老实?”
她耐不住那目光,赤裸裸的勾引人沦陷,心跳加速,超速,于空无一人的高速路猛奔,簇地一跃,心口的肉失重颤抖,“我,我老实了。”
她仰躺着看他,他同样打量她。
钱铮喉结上下滑动,目不转睛盯着怀中的宝贝:“你脸红什么?”
“我,我这叫气色红润。”
“你结巴什么?”
“我......这是抑扬......顿挫。”
她的脚在盆子里踩在他脚上,磨来磨去,磨得他摇晃心旌,不忍了,唇往她唇上压。
这时,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在双唇距离一厘米时。
言颜松了口气,这里有床,行李箱有套,封建礼教说冲破就在脑子一热的瞬间,她实在还没准备好成为先进女性,“你快接电话。”
钱铮不甘心,重重亲在她脸上。
电话是萧璐打来的,问钱铮今天有没有看到大模型领域技术突破新闻,“前几周,公司团队还在讨论如何优化多模态交互,短短十几天,模型已支持联网搜索,甚至能在手机上运行mini模型,这种迭代速度真的充满未知的惊喜。”
“钱铮,机遇就在眼前,不能等了。”
萧璐在电话里很亢奋,仿佛下一个颠覆性突破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现在有想法,有启动资金,有技术,很快能组建一支高精尖团队,就差合伙人钱铮点头。
钱铮当然明白时机的重要性,放在以前,会毫不犹豫的放手一搏,哪怕失败也无所谓,大不了继续回大厂当牛做马。
今时不同往日,他生命里多了言颜,创业意味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收入,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管别的事。
原本以为自己是事业型,冷不丁还挖掘出点恋爱脑。
言颜听不清萧璐在说什么,就是听得清可能也听不懂,隔行如隔山,她自觉地离钱铮远些,摆明自己不偷听的态度。
屁股刚挪窝,他一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拉的更近,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眼神示意她:不许动。
“我还要再考虑考虑。”钱铮说。
萧璐不理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房子没贷款,车子不欠债,单身狗一只,不拖家不带口,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好考虑的,周成康已经在走辞职流程了。”
钱铮冷静道:“我跟他不一样。”
萧璐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是是是,你怎么可能跟他一样,你明显比他帅多了。”
“这方面我不否认。”钱铮停了停,“我还在北京出差,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萧璐嗯一声,挂电话前,随口聊家常,“你跟你表妹和好了没?她一小姑娘,你别总跟人家较真。”
钱铮侧头看一眼专心刷手机的姑娘,微微一笑,“哪敢啊,我现在都想把她供起来。”
泡脚水由热变温,该倒掉,可钱铮接完电话,定定地坐着陷入深思,不知在想什么。
总归不是国家大事,言颜犹豫片刻,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钱铮哥,你再沉思下去,财没发,脚先泡发。”
钱铮抽离思绪,应一声,递给她毛巾擦脚,等她擦完,再用毛巾擦自己的脚,顺便把洗脚水倒掉。
熄灯后,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言颜在想萧璐给钱铮打电话说什么,钱铮在思考创业的事。
寂静的房间,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钱铮左手提蓄势待发未开花的事业,右手端朝气蓬勃将抽芽的爱情,掂量许久,砝码拿起放下,那杆摇摇晃晃的秤总也平衡不了。
两手都想抓,又怕抓瞎。
他不想了,直接问:“颜颜,如果以后我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陪你,长此以往,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称职,不体贴,怨我?”
言颜不假思索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会关心你啊,你都忙死了,我还怨你,那你岂不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大可怜?”
“那如果还没什么钱呢?”
创业有风险,运气好抓住时机,盆满钵满;运气差,被市场淘汰,倾家荡产是小事,更可能负债累累。
“忙还没钱,你在做义工吗?”言颜想了想,“那我也只好省着点花,必要时兼职,养活自己贴补你,毕竟你在做善行义举。”
钱铮翻身面对她,纠结一晚上的乱麻,她挑一挑手指解得利索,他背不痒了,耳朵发痒,听不够他的言大郎轻声细语,“你的意思是不论我做什么,赚不赚钱,成功或失败,你都会支持我?”
言颜微微侧头,反问,“不论我做什么,赚不赚钱,成功或失败,你都会支持我吗?”
“当然。”
她翻身,与他面对面,眼眸亮过三更半夜的灯,“那我哪里比你差,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究竟哪家的水米能养出这样玲珑剔透的玉人,轻而易举攻破心防,举手抬足诱情深藏。
他真真切切上了钱国强的当,钻进他设的套,在陷阱里想那些与言颜白头到老的事儿。
钱铮细细咀嚼她说的话,越咂摸越甜,“我们刚才好像结了个婚。在伦敦,教堂里的那场婚礼,牧师宣读的誓词: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经他这么一对比,言颜回想方才那几句话,果真与结婚誓词大差不差。
他忽然手肘撑床,支起上半身,伏在她身子上方,“我说当然,你答可以,等同于我愿意你愿意,我问了月亮和星星,它们也不反对,接下来,该进入下一个环节。”
抛捧花吗?言颜等着他说下去。
他说:“新郎亲吻新娘。”
言颜:“......”叫金莲的都敢想!
她害羞的垂眸,不敢看他,来自他眼中的炙热烧灼心肺,凑近的热乎气拂在脸上,麻痒的令被子中的十根脚趾蜷缩。
他直直的俯身,往她唇边凑。
言颜着急忙慌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开口,甜丝丝,软绵绵的音儿,“你别使坏。”
本意拒绝,更像邀请。
钱铮拿走她的手握在手心,低低喘息,循循善诱,“亲嘴哪里坏,内啡肽荷尔蒙的分泌有止痛,减肥,预防皱纹,消除痉挛的作用,所以,我在行好。”
下一秒,行好的人强势攻入牙关,掠了舌头,多情自在的搅乱一池春水,荡起层层涟漪。
软的,甜的,烫的,恣意挑逗神经。
钱铮失了魂儿,而他身下的人,满脑子都是亲嘴减肥,还除皱纹......
手心抹了浆糊,一旦牵住,分也分不开。小情人的眼神一对上,比芝士还能拉丝,黏黏糊糊的日子是蜜罐里流淌的蜂蜜,沁人心肺。
言颜回滨海前的周末,钱铮做好攻略,两人去参观故宫,逛颐和园,爬长城。
一整天下来,生活在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南方人,生活在长年平均温度23度地区的南方人,在正儿八经的数九寒天,冻成冰棍儿。
晚上,吃北京烤鸭。
切成薄片的鸭肉,每一片都带着皮与肉,肥瘦相间,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荷叶饼,轻轻摊开,夹起一片鸭肉,蘸上甜面酱,再配几根葱丝和黄瓜条,卷成小卷。
咬一口,鸭皮的酥脆,鸭肉的鲜香,葱丝的微辣与黄瓜的清爽在口中交织,层次丰富,回味无穷。
南来的,北往的,东去的,西就的,莫不好这一口。
趁言颜吃的高兴,钱铮旧事重提,“你觉得我有把握在追求你的这场战役中大获全胜吗?”
“吃你的饭。”她学他说话的语气,蹦他的词儿,谁叫他担了金莲的名,扭不出金莲的风情。
颐和园里,她赞某棵树树冠优美,形态多变,树与树交接处,像情人在牵手,明里暗里的提示他拉拉小手。他双手插兜,说这是龙爪槐,国槐的芽变栽培品种,属落叶乔木,该剪枝了。
好一把人间钢尺,直的令人咋舌。
言大郎拽里拽气,钱金莲小心翼翼,“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我喜欢安静。”
钱铮一口吞掉包好的鸭肉,化之前造的孽为食欲,顺便威胁她:“学生才表白,成年人都是直接上手,逼急了,我以力度换声音。”
不怪他想先吃颗定心丸,虽然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但伦敦广场上被女友抛弃的男人给他留下了阴影,难道那两人之前没有亲亲抱抱,甚至按外国人的德行,床板也可能压塌好几回。
女人善变,表白被拒,求婚被拒,惨过做鸭。
“什么意思?你要打我呀?”她瞪圆眼睛。
“你怎么理解出这层意思的?”钱铮给她倒了杯茶,“你往中医养生那方面推敲,拔罐啊,针灸啊,补气血啊,阴阳调和什么的。”
“我怕疼。”
“……”
开学前两天,钱铮买好高铁票,送言颜回滨海。北京到滨海,高铁只要四个小时,比搭乘飞机省时间。
到家,钱铮帮言颜收拾行李,床单被褥从行李箱拿出来,放到脏衣服篓子,等着用洗衣机消毒清洗,这一拿不得了,发现一个秘密。
行李箱中竟然有一盒安全套。
钱铮眯眼,言颜傻眼。
他唇角勾了勾,捏起盒子,“几个意思?是买了想用,还是不想用?”
“不是我买的。”言颜赶紧道。
“你从酒店拿的?”
言颜解释:“酒店大酬宾,免费送的,是保洁阿姨给我的。”
怎么可能!钱铮盯着手里的盒子,越想越不对劲,酒店只会天价卖套,绝对不会免费送,这盒套的来历大有文章,似乎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谁呢?琢磨不透。
第二天一早,钱铮打车送言颜去学校,接着他还要再去火车站,坐高铁返回北京。
宿舍楼下,言颜依依不舍,未来半个月不能见面,她会想念他,毕竟是男一号,被女一号惦记的不要不要的。
“钱铮哥……”她握住他的袖子,手指抠来抠去,扭捏的说不出口情意绵绵的话,最想知道的是他会不会想她?
初次见面不算愉快,互相嫌弃来来回回,吵过架流过泪,从滨海到伦敦,从伦敦到北京,就这样跟着他,走南闯北,命运终于走到相爱的这一刻。
钱铮揣摩圣意:“要钱?要多少?”
“......”
言颜放开他的袖子,无语凝噎,“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火车。”
钱铮眼珠转了转,既然不是要钱,那快要把他袖子上的纽扣抠下来的动作是何种意思,羞涩?
什么羞?哪里涩?
他不跟她绕圈子了,直白道:“晚上给你打视频方便吗?”
视频?在宿舍吗,像公之于众的意思,言颜背过身,伸出二叉手压住自己的两边唇角,确定自己不会笑的像傻子,才转过身,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打视频监督我练琴?”
钱铮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想练你就练,我看你做什么都行。”
他都没谈过恋爱,凭什么这么会!言颜不甘示弱的张开双臂,“来,临别拥抱一下。”
who怕who。
天降福利,钱铮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为即将到来的正式告白打预防针:“颜颜,我出差回来的那天是情人节,晚上我来接你去看电影,我有话要对你说。”
告诉她有关他的一切,送她玫瑰,向她表白真心,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朋友,答应最好,不答应,求也求到她答应。
言颜闻着他身上的薰衣草味道,悠悠道:“我等你。”
等你奔赴一场漫山遍野馥郁芬芳的玫瑰盛宴,那晚一定星河灿烂,热烈浪漫。
钱铮走后,言颜正要回宿舍,舍友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人啧啧啧的走过来。
苗佳怡说:“最终还是拜倒在大表哥的牛仔裤下。”
李乐施说:“姐妹儿,当初不介绍给我,原来是想留给自己。”
毛豆豆困惑:“你俩有血缘关系吗?”
言颜捂脸,害羞的一并回答:“谁能想到呢,我就要爱情和事业,双栖发展了。”
晚上,“零点一刻”的酒吧里,毛豆豆照常坐在驻场台前的桌子,在侯峰上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侯峰翘着二郎腿,刷短视频笑的不亦乐乎。
毛豆豆看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有些人,在一起时就知道没有以后。
侯峰说他父母早死了,以前有个哥哥,也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能活多久算多久。
他可以一天不吃饭,只抽烟,整晚不睡觉,打麻将。
随性自在,女人之于他,可有可无。
在一起,是她先开的口,那时候迷恋他潇洒的气质和独特的嗓音,她说想和他谈恋爱,他一口就答应,没两天就滚了床单。
事后,她怀疑进展太快了,他说谈爱不谈性,就是扯淡!
起初无所谓天长地久,她不过二十岁,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是今早见到言颜和她所谓的表哥抱在一起时,那股无法言说的颓败感像一顶帽子扣在头上,看不清路,摘不掉帽。
言颜和她喜欢的人生活在光里,每一天都是更加美好的明天,那个男人好像能战胜一切障碍,与言颜携手并进。
毛豆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她改变不了侯峰,过完情人节,风一吹,就散了吧。人要在光里,才能行走。
张波端着一盘蚕豆,加入进来,嬉皮笑脸道:“豆豆,把你室友叫来,一起玩嘛。”
毛豆豆瞟他一眼,这癞蛤蟆想天鹅肉想疯了,正好心情差,拉他一起死,她不屑道:“你说叫言颜来啊,人家才不来呢,她跟她表哥热乎着呢,你哪点能比的上她表哥。”
“为什么要跟她表哥比?”侯峰收起手机,忍住想抽烟的冲动,“她还能跟她哥谈恋爱?”
张波附和道:“就是啊,亲上加亲不是犯法吗?”
“据言颜说,她和她表哥一表三千里,没有血缘关系。”毛豆豆说,“听言颜的意思,大概过完情人节,就正式恋爱,波总你就死了你那条心吧。”
张波没好气道:“她表哥什么人啊,我怎么就比不上了,他要是二郎神,当我没说。”
毛豆豆笑道:“她表哥是复大毕业,研究芯片的,凭这一点,就碾死你,你能研究啥,鸡心炒土豆片?”
“woc,高端!”张波其实对言颜没抱期望,在北京见的那一面,她差点把他嫌弃死,纯粹口嗨道:“脑子好,不一定活儿好,干活儿还得看咱劳动人民。”
侯峰也没想到钱铮居然是高材生,同一个槛,钱铮迈过去,考进复大,他跳过头,来到酒吧,这踏马什么世道啊这是。
张波联想到自己初中那些学霸,说:“学习好的一般长得不行,她表哥是不是挺磕碜?”
“怎么说呢?”毛豆豆一时想不到恰当的词描述钱铮,“找个经纪人,就可以出道了。 ”
出道的人不上镜,钱铮换了好几个角度,都觉得自己在视频里丑的可以,相反,言颜自然又漂亮,他纳闷道:“我手机镜头差?”
言颜说:“你是不是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关闭了大灯?”
钱铮点点头。
“鬼见愁的打灯,上帝来了都像撒旦。”
撒旦离开镜头,去开灯,回来又变成上帝。
“这次对了。”钱铮看眼小窗中的自己,终于恢复正常面目。
手机“嗡”一声,言颜发给他一张照片。
他点开,是张几十人的学生集体大合照。
言颜说:“你看第三排左数第四个女生,好不好看?传说她是我们年级校花,还上过恋爱综艺节目呢。”
钱铮回答:“还行,不过我觉得第四排右数第六个,更漂亮。”
言颜打开照片,按方位找到他说的那个人,这不就是她吗!
完了,她深感自己不是学霸的对手,以后真要在一起,会被他夸的找不着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马上又发过去一张图片。钱铮打开一看,是两人的视频截图。
接着,她发来一条消息:你认识照片上的男人吗,好帅啊,介绍给我。
钱铮一笑:“V50,告诉你他手机号。”
情人节,恰好是周五。
苗佳怡上完课去机场接她的逃课复读男友了,李乐施吃完午饭和学长男友出去逛街了,两人明确表明,晚上不回来。
宿舍里,只剩下满怀期待的言颜和一腔惆怅的毛豆豆。
言颜开心的坐也坐不住,毛豆豆伤心的起也起不来。
一个在等待爱情,一个准备送走爱情。
钱铮打电话说飞机晚点,八点才能来接她,言颜只好和毛豆豆一起去食堂吃了顿情人节盖浇饭。
吃完饭,两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毛豆豆心事重重的说要去找侯峰。
言颜不关心毛豆豆的恋情,她和毛豆豆不交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铮,谁也顾不上。
毛豆豆去侯峰的出租屋,他租的房子是滨海典型的老破小,隐藏在一片高楼大厦的后面,胜在离酒吧和音乐学院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一进小区,撕扯乱拉的电线,随意停放的汽车,狭窄的楼梯口,每上一步台阶,毛豆豆分手的决心就更坚定一分,一直到四楼侯峰的房门前,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与他一刀两断。
抬手敲了敲门,过了几分钟,侯峰才来开门。
“怎么这么慢!”毛豆豆抱怨,“还以为你不在家。”
侯峰说:“刚在尿尿。吃饭了吗,叫个外卖?”
“情人节就吃外卖?有没有想过给我准备鲜花、气球、礼物?”毛豆豆失望的彻底,“我不吃外卖,来之前,在食堂吃过了。”
侯峰哪关心今天是什么日子,毛豆豆不提情人节,他只当今天是星期五,每周固定的休息日,他懒得跟她吵吵,避重就轻,“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我点外卖,好歹我们能一起吃。”
“我跟言颜一起吃的,对着她比对着你舒服。”毛豆豆闷闷道。
“她没跟她表哥出去过情人节?”侯峰从桌上拿起烟,递给毛豆豆一根,先给她点燃,再给自己点上。
毛豆豆吸了一口烟,心不在焉,“不知道,反正宿舍就剩她一个人。”
侯峰眼神闪了闪,猛抽一口烟。
“我们分手吧。”毛豆豆平静的开口,“咱俩不合适。”
侯峰看她一眼,毫无情绪,直到烟抽完,才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我是我哥养大的。”
未散尽的烟雾里,是侯峰突然落寞的脸。
“为了给我一口吃的,他什么活儿都干。”他吸了吸鼻子,“我妈大龄生下我,难产死了,我爸觉得养不活我跟我哥,抛下我们跑了。我哥比我大十几岁,挣辛苦钱养大我。”
毛豆豆扔掉手中的半截烟,用脚踩灭,“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想让我同情你,可怜你,为分手而感到内疚?”
“不是。”侯峰看着她,认真道:“豆豆,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不会纠缠你,但在分手前,你帮我一个忙。”
钱铮的电话是七点五十打来的,言颜接起来,“钱铮哥,你回来啦。”
“下来,我在你宿舍楼下。”
言颜快乐的要起飞,连忙对着镜子照了照,依然是美女一枚,千叮咛万嘱托自己,一会儿一定要矜持,尤其是在听见某人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的时候,可不能扭成麻花。
必须淡定的回他一句:巧了,我对你有同样的看法。
刚背起包,手机来电,是毛豆豆。
“喂,言颜,你还在宿舍吗,可以帮我送一下琴吗,十万火急。”
毛豆豆在电话里的声音急的打颤。
言颜为难:“你在哪里,近的话我就帮你送一下,远的话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事。”
“很近,就在桂香苑,3号楼401,走路十分钟。”毛豆豆语气恳求,“拜托你,帮我把琴送来,我真的有急用。”
“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着急用琴?”
“情况复杂,以后跟你细说。”
言颜想了想,送琴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答应道:“行,我马上给你送。”
她拎起毛豆豆的琴,飞奔下楼。
钱铮站在宿舍楼前,看到言颜出宿舍一刹那,灵魂在万丈深渊的夹缝中开出花,向阳而生。
“钱铮哥!”
多日未见,分外想念,她扑到他怀里,紧紧相拥。
“约会还要带琴?”他调侃,“努力过头了。”
“这是毛豆豆的琴,她急用,让我给她送一下,你先陪我去桂香苑。”
钱铮接过琴,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一路走到车前,谁也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开车几分钟就到了桂香苑,停在3号楼前。
言颜在车里给毛豆豆打电话,连打两遍也没人接,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只好下车,提着毛豆豆的琴走进3号楼栋,让钱铮在楼下等。
一口气爬上四楼,敲了敲401的老式黄色木门。
这里环境压抑,楼道的声控灯还坏了,卫生条件也差,不明白毛豆豆来这里做什么,还急着要琴,难道是表演节目,慰问孤寡老人?
门开了,出来的人竟然是侯峰。
言颜有些意外,懒得多问,“给你琴。”
侯峰说:“毛豆豆在洗澡,你进来坐会儿吧。”
“我不进去了,我还有事。”言颜把琴往侯峰身前送,他垂着手,不接。
“快拿着呀!”她急道。
侯峰缓缓抬起手,骤然,拽住言颜的胳膊,她惊诧的看他,本能的往后抽手,“你干什么!”
他像是终于做出重大决定,眼神顷刻布满仇恨,一个用力将言颜连人带琴拉进屋里。
“放开我!”
慌乱中,言颜的手机掉在门外的鞋架。
那扇破旧的门“哐当”关上了。
楼下,钱铮坐在车里,耐心等待言颜回来,其实飞机并没有晚点,他需要时间准备今晚的约会,洗澡,换衣服,买花。
言颜注重仪式感,恋爱是人生大事,在这件大事上,他要给足她浪漫,让她每次想起来,都不会怀疑他对她的重视。
“妈,你会替我高兴吗?”钱铮自言自语,“考上大学见了你,找到工作见了你,你说等有女朋友才能再来看你,过了今天,我带颜颜一起去看你。”
“她是顶好的女孩。”钱铮心中一片柔软,“比糖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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