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年仅二十、又是一名小学代课教师的侄儿，患心脏二尖瓣狭窄症，只需人民币二百元动一次并不复杂的手术，就可挽救他的一条命，但是我们一大家子都穷得叮当响，当地政府又不愿为这个“右 ”的侄儿而挤出这点儿钱，就看着他活活地死去。

一个年仅二十、又是一名小学代课教师的侄儿，患心脏二尖瓣狭窄症，只需人民币二百元动一次并不复杂的手术，就可挽救他的一条命，但是我们一大家子都穷得叮当响，当地政府又不愿为这个“右 ”的侄儿而挤出这点儿钱，就看着他活活地死去。

“十年”之初，家乡小镇也对 江渭清等人召开背靠背的批 判会。主持会的小镇干部，硬让我的五十开外的二哥戴作霖领头喊口号。我的二哥知道此人没安好心:因为他“好话已说尽，坏事都有份”，对秉性耿直的人都视若非拔不可的眼中钉。我的二哥说:“门牙早掉光了，怕喊得不清不楚”;他说“没关系，大家会听出个意思跟着喊的”,硬把一张“口号单子”塞到二哥的手中。二哥实在推不过，只得带头喊。“打 倒江 渭清”的这一句刚出口,这个会议主持人立刻宣布大会要转换方向，批 斗“现 行反 革 命”。

因为戴作霖严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前，带头打倒我们的伟大旗 手江 青的反 革 命口号”;“因为他的弟弟被打右 ，对党怀有刻骨仇恨，这是明目张胆的报复”。立即命他的左右，拾出早就写好“现行反 革命”五个大字的大铁牌，挂到我二哥的脖子上，强迫他三步一跪地游街示众。那细铁丝吊着的大牌好几十斤重。起起跪跪地没出几十米，细 铁丝就勒 破了脖 颈血 淋淋 。不久，他就身罹绝症饮恨死去。

但我身陷囹圄，没能回去为他送别。由于同样的羁绊，我的老母亲辞世时，我也未能最后见她老人家一面……下

这是任何一个天良未泯的人，最最难以忍受的伤痛!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出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让我们这种人继续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踽踽而行。尤其在我的左肋骨又一次断了，我的第二个妻子身患难治之症的时候。

她比我年轻整整一轮。当我从北 大 荒经过两年零八个月的监 督 劳 动回到首 都的时候,尽管她还是一个上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姑娘:但她认为我并非“坏人”，而甘愿与我苦伴终身。由此她被人称为“大右 派的小老婆，思想极端反动”，受尽了人间罕见的磨难。现在她像一只屡中毒箭的母雁，带着两只羽毛未丰的雏雁，跌落在冷酷无壤的荒漠上，我不去解救谁去?!

来源：养心莫若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