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3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烈。西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我裹紧了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袄,缩着脖子,站在公社派出所的院子里,手里攥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步枪,枪托冰凉刺骨,冻得我手指发麻。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每
第一章 寒夜囚车
1973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烈。西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我裹紧了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袄,缩着脖子,站在公社派出所的院子里,手里攥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步枪,枪托冰凉刺骨,冻得我手指发麻。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这寂静的寒夜里,诉说着无尽的萧瑟。
我叫赵建国,那年刚满二十岁,是公社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说是民警,其实更像是个跑腿的,每天除了跟着所长巡逻,就是看押犯人、打扫院子,干些杂七杂八的活。那时候的派出所,条件简陋得很,几间土坯房,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黄褐色的泥土,屋里生着一个煤炉,烧着劣质的煤,烟味呛人,却也只能勉强抵御些许寒意。墙角堆着几捆柴火,上面落满了灰尘,还有几只老鼠在柴火堆旁窜来窜去,丝毫不怕人。
那天晚上,我值夜班。所长老李提前走了,临走时嘱咐我:“建国,今晚有个女犯人要临时关押在咱们这儿,明天一早就要转去县里的看守所,你可得看紧了,别出什么岔子。最近上面查得严,要是出了问题,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他说话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严肃,手里的旱烟袋在桌子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
“放心吧,李所长,我保证看好,绝不出事。”我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一身正气,能守住所有规矩,加上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心想表现自己,对所长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大概夜里十一点多,一辆军用吉普车载着那个女犯人,驶进了派出所的院子。车灯光刺破了浓重的夜色,在雪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随着车子的停下,影子也定格在地上。车门打开,一股寒气瞬间涌了出来,两个穿着军装的战士,押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他们的军大衣上落满了雪花,眉毛和胡子上都结了一层白霜,显然是赶路赶得很急。
我连忙迎了上去,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发出沉闷的声响。借着院子里昏黄的路灯,我看清了那个女犯人的样子。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衣服上还沾着一些泥土和污渍,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头发梳得很整齐,用一根旧布条扎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额头上。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倔强,像是寒风中顽强生长的野草。她的双手被手铐铐着,手腕上有明显的红痕,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渗出了淡淡的血迹,显然是被铐了很久。
“同志,这是犯人江雪,按照上级指示,临时关押在你们这儿,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人。这是关押文件,你签个字。”其中一个战士对我说道,语气很严肃,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递到我面前。
“好的,交给我吧。”我点了点头,接过文件,掏出别在胸口的钢笔,在指定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文件上写着犯人的姓名、年龄、罪名——“现行反革命罪”,下面还附着一段简单的案情介绍,说是她在大学里发表反动言论,歪曲历史,反对革命路线。
在那个年代,“现行反革命罪”是个很严重的罪名,一旦被扣上这个帽子,几乎就意味着一辈子都毁了,不仅自己要遭受牢狱之灾,还会连累家人。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么一个看起来文弱、带着书卷气的女人,怎么会犯这么重的罪?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一点也不像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战士们把江雪押进了关押犯人的土坯房,那间房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后来改成了临时牢房,里面只有一张冰冷的水泥板床,墙角还结着厚厚的冰霜。战士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才转身离开了。我锁上房门,把钥匙揣进怀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我忍不住透过窗户上的铁栏杆,往屋里看了一眼。江雪正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手抱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雪花从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她却浑然不觉,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我回到值班室,坐在煤炉旁,伸手烤了烤冻得发僵的手。煤炉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房间里光影摇曳。我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江雪那双眼睛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凶恶,反而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书卷气和不屈的倔强。我开始怀疑,她真的是反革命分子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那时候,政治运动还没有完全结束,冤假错案时有发生。我想起了我大伯,他原本是县里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就因为在课堂上不小心说了一句“有些政策可能不太完善,需要改进”,就被班上的一个学生举报了,扣上了“反革命分子”的帽子,被下放劳动改造了十年。直到去年才平反回家,可身体已经被折磨垮了,背也驼了,头发也全白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精神抖擞的老师了。每次看到大伯,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不安了。我起身走到关押江雪的土坯房门口,犹豫了很久,手指在门把手上反复摩挲,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江雪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我,身体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我……我给你送点热水。”我晃了晃手里的搪瓷缸,里面是我刚烧好的热水。我把搪瓷缸递到她面前,“天这么冷,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不想再吓到她。
江雪愣了一下,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一些,她迟疑地接过搪瓷缸,双手捧着,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她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或许是热水带来的暖意,或许是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释放的出口。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声音很轻,几乎被外面的风声掩盖。
“你……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我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我知道,作为一名民警,我不该问这些,但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压不住。
江雪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没犯罪,我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的?”我心里一惊,往前凑了一步,“那你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江雪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是北京大学历史系的一名老师,研究中国近现代史的。前段时间,我在一篇学术论文里,对一些历史事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没想到被人举报了,说我歪曲历史,反对革命,就给我扣上了‘现行反革命罪’的帽子。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就把我抓了起来,还逼我承认罪名,我不承认,他们就对我严刑拷打……”
说到这里,江雪的声音哽咽了,她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青紫交错的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还是新鲜的淤青,那些伤痕触目惊心,显然是遭受了非人对待。“他们还威胁我,如果我不承认,就把我家人也抓起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假意答应,可我不甘心,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在做我的学术研究。”
我看着那些伤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疼又怒。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年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女人,明明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老师,却因为发表了自己的学术观点,就被如此对待。这和我大伯的遭遇何其相似!
“他们怎么能这样?这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忍不住骂道,声音有些激动,忘了自己的身份。
江雪苦笑了一下,擦干眼泪,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和不甘:“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我只希望能有人能站出来,还我一个清白,还学术一个公道。可我知道,这太难了。”
我沉默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社民警,无权无势,每个月工资只有十五块钱,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掌控,根本没有能力为她平反。可我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心里却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这个决定像一颗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抑制不住。
“你……你想不想走?”我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被别人听到。我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江雪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什么意思?”
“我放你走。”我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坚定,“我知道我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甚至可能会坐牢,毁了自己的前途,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被毁掉一辈子。我大伯的遭遇已经让我够难受了,我不能再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
江雪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一次,是激动和感激的泪水:“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你这么做,会毁了你自己的。你还年轻,有很好的前途,不能因为我而毁了。”
“我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人,看不惯这些冤假错案。”我说道,“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只要你能逃出去,以后好好生活,努力为自己平反,我就觉得值了。就算真的出了事情,我也认了。”
江雪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同志,你的大恩大德,我江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果我以后能平反,能有出头之日,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为自己讨回公道,也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别说这些了,时间不多了,我带你走。”我说完,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江雪手上的手铐。手铐打开的瞬间,江雪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红印,她轻轻揉了揉手腕,眼神里满是感激。我又打开了房门,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才示意她跟我走。
外面的雪还在下,西北风依旧呼啸着,像是在怒吼。我带着江雪,沿着派出所后面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雪地里很滑,我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生怕滑倒发出声响,被人发现。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树枝上积满了积雪,时不时有积雪从树枝上掉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从怀里掏出我这个月的工资,一共十五块钱,还有几张粮票,塞到江雪手里:“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路上用。钱不多,粮票也只有几张,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但至少能让你路上买点吃的喝的。你往东边走,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邻省,那边的管控相对松一些,你一定要小心,避开检查站,别被人发现了。”
江雪接过钱和粮票,紧紧地攥在手里,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同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你。”
“我叫赵建国,是这个公社派出所的民警。”我说道,“你别想着报答我了,你只要能好好活着,为自己平反,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天快亮了。”
江雪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不舍和坚定。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茫茫的夜色和大雪中,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不后悔。
回到派出所,我把江雪用过的搪瓷缸洗干净,放回原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关押犯人的房间,伪造了她自己撬开窗户逃跑的假象——我用石头把窗户上的铁栏杆砸弯了一根,又在窗户下面的雪地上留下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值班室,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放走江雪的画面,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被人发现。窗外的雪还在下,风声呼啸,像是在为我担忧,又像是在为江雪送行。
第二章 风雨人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那两个战士就准时来到了派出所,准备接江雪去县里的看守所。他们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脸上带着疲惫,显然是赶了早路。
“同志,犯人呢?我们来接人了。”其中一个战士对我说道,语气依旧严肃。
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应该还在里面吧,我去看看。”我心里紧张得要命,手心全是汗,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平静。
我走到关押犯人的房间门口,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大喊一声:“不好了!人不见了!”
两个战士听到我的喊声,脸色瞬间变了,连忙跑了过来。他们看到打开的窗户和弯掉的铁栏杆,还有雪地上的脚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回事?人怎么会不见了?你是怎么看押的?”其中一个战士抓住我的胳膊,厉声质问我,眼神里满是愤怒。
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啊,我昨晚一直守在值班室,没听到任何动静,可能是她趁我睡着的时候,自己撬开窗户跑了吧。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你们。”我一边说,一边低下头,装作很愧疚的样子。
战士们显然不信我的话,他们仔细检查了房门和窗户,发现房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窗户上的铁栏杆是被人从里面砸弯的,雪地上的脚印也很模糊,看不出太多线索。他们更加怀疑是我放走了江雪,把我带到了县公安局,进行了严厉的审问。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气氛压抑。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坐在我对面,眼神严厉,像是要把我看穿。“赵建国,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放走了犯人江雪?”一个中年民警问道,他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姓王,表情严肃,语气冰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放走她,是她自己跑的。”我一口咬定,无论他们怎么问,我都坚持这个说法。我知道,一旦承认,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我自己要坐牢,还会连累我的家人。
他们对我进行了轮番审问,从早上一直审到晚上,威逼利诱,用尽了各种手段。他们说,只要我承认,坦白从宽,就可以从轻处理,最多只是开除公职;如果我拒不承认,一旦查出来,就会被判重刑。可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放走了江雪,那些伪造的痕迹足够以假乱真。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审问,我都没有松口,始终坚持是江雪自己逃跑的。
所长老李也来看过我,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建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平时工作也很认真。我也不想相信是你干的,但现在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你。你就认了吧,我会帮你求情,争取从轻处理,别再硬扛了,对你没好处。”
我摇了摇头,对老李说:“李所长,谢谢您的关心,但我真的没做过,我不能认。我认了,就等于承认自己犯了错,我没做错什么,我不能背这个黑锅。”
老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他知道我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就这样,我被关押了一个多月,接受了无数次审问。期间,上级还派来了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他们走访了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询问了村里的村民,还仔细勘察了现场,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放走了江雪。现场的痕迹确实像是江雪自己逃跑的,加上我一口咬定,没有任何破绽,他们也只能把我暂时关押起来,等候处理。
最后,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上老李在中间帮我说话,上级最终决定,以“看管不力”为由,把我开除了公职,打发回了老家。虽然失去了工作,但至少没有坐牢,我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老家,我成了全村人的笑柄。老家是个偏远的小山村,消息传得很快,我放走女犯人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都这么猜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有人说我傻,放着好好的民警不当,非要犯傻;有人说我肯定是收了那个女犯人的好处,才放走她的;还有人说我和那个女犯人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才冒险放走她。各种流言蜚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爸妈也因为我丢了工作,整天唉声叹气,对我很是失望。我妈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叨:“建国啊建国,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傻?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当,非要惹这么大的麻烦。现在好了,工作没了,名声也毁了,以后媳妇都难找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指望你?”
我知道妈是为我好,可我也没办法解释太多。我总不能告诉她,那个女犯人是被冤枉的,我放走她是为了救她。在那个年代,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去,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大的麻烦,甚至会连累家人。我只能默默忍受着爸妈的唠叨,忍受着村民们的指指点点,把所有的委屈都埋在心里。
从那以后,我就在老家种地,成了一名普通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淡而艰苦。春天,我要顶着寒风播种;夏天,要冒着酷暑除草、浇水;秋天,要顶着烈日收割;冬天,要冒着严寒整地、积肥。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还要面对家人的冷脸和村民的议论,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村里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纷纷。孩子们看到我,会远远地扔石头,喊着“反革命的帮凶”;大人们看到我,会刻意避开,或者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委屈,却无处诉说,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种地的动力。我每天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把地里的庄稼种得比谁都好,玉米长得比人还高,小麦穗大粒满,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一年后,经人介绍,我认识了邻村的姑娘李秀莲。秀莲比我小两岁,是个勤劳朴实的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很耐看,皮肤黝黑,身材结实,一看就是能干活的人。她的家里条件也不好,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和弟弟艰难生活。
她知道我的事情,却没有嫌弃我,反而对介绍人说:“我觉得赵建国是个好人,他不会做那种坏事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工作,只要他以后好好过日子,对我好,我就愿意跟他在一起。”
秀莲的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我很感动,也很珍惜这份感情。我们相处了半年,彼此都很满意。她温柔善良,勤劳能干,总是能理解我,安慰我,给我带来了很多温暖。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家穷,没什么钱,只办了几桌简单的酒席,请了一些亲朋好友。秀莲没有抱怨,她甚至自己攒钱,买了一些布料,给我做了几件新衣服,还给我爸妈买了礼物。婚礼当天,没有像样的婚房,只是把家里的土坯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贴上了大红的“喜”字。但秀莲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没有一丝不满。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很幸福。秀莲很能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每天和我一起下地干活,不怕苦不怕累,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也从不抱怨。晚上回来,她还会给我做饭、洗衣,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从不提我以前的事情,也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苦,总是笑着鼓励我:“建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只要我们好好干,肯吃苦,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
在秀莲的鼓励和陪伴下,我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我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一门心思扑在种地上。我还利用我在派出所学到的一些知识,帮村里的人写书信、写证明,有时候还会帮村里调解一些矛盾。村里有户人家因为宅基地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我主动出面调解,耐心地给他们讲道理,分析利弊,最终让他们握手言和。渐渐地,村里的人对我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指指点点,反而对我多了一些尊重。
几年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村里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我和秀莲分到了几亩好地,我们更加努力地干活,种粮食、种蔬菜,还养了几头猪、几只鸡。我们起早贪黑,精心照料庄稼和牲畜,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家里的土坯房换成了砖瓦房,墙壁刷得雪白,还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在当时可是稀罕物。手里也有了一些积蓄,再也不用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1980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我心里充满了喜悦和责任感。我给儿子取名叫赵向阳,希望他能像太阳一样,充满阳光和希望,永远积极向上,不受过去的阴影影响。
儿子的出生,让我们这个家更加温馨了。秀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儿子和家庭上,我则更加努力地干活,想给他们母子更好的生活。我还利用农闲时间,去镇上的工地打工,虽然很累,每天要搬砖、和水泥,浑身都是灰尘,但能多赚一些钱,我觉得很值。工地上的活很苦,有时候一天下来,累得连饭都吃不下,但一想到家里的妻儿,我就又有了动力。
1985年,村里要选村主任。很多村民都推荐我,说我有文化、有能力,还为人正直,适合当村主任。我一开始有些犹豫,我怕自己干不好,也怕别人会因为我以前的事情反对我。可秀莲鼓励我说:“建国,你行的,我相信你。村民们信任你,你就应该为他们做点事情,好好表现,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看,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在秀莲的鼓励下,我参加了村主任的选举。选举那天,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大家排着队投票。我心里很紧张,手心全是汗。最终,我以高票当选为村主任。当宣布我当选的那一刻,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村民们对我的信任和认可,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为村民们办实事,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当上村主任后,我更加努力地为村民们办实事。我知道村里的交通不方便,制约了经济的发展,就带头组织村民们修公路。那时候没有机械设备,全靠人工,我带着村民们一起,拿着锄头、铁锹,一点点地挖,一点点地填。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才回家,手上磨出了血泡,腰也累得直不起来,但我从来没有放弃。经过半年的努力,一条平坦的公路终于修通了,连接了村子和镇上,村民们出行方便了,农产品也能顺利运出去卖了。
我还带领村民们挖水渠,解决了灌溉问题。以前村里的庄稼全靠天吃饭,遇到干旱年份,就会颗粒无收。我组织村民们挖了一条长长的水渠,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再也不用担心干旱了。村民们的粮食产量大大提高,收入也增加了。
我还引进了一些新的农作物品种,比如优质小麦、杂交水稻、大棚蔬菜等,手把手地教村民们种植技术。一开始,有些村民不相信这些新品种,不愿意尝试,我就自己先试种,获得成功后,再推广给大家。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种植新品种,收入也越来越高。
我还在村里建了一所小学,让村里的孩子们不用再跑到十几里外的镇上上学。我四处筹集资金,发动村民们出工出力,经过一年的努力,小学终于建成了。看着孩子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在我的带领下,村里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家家户户都盖起了砖瓦房,买了电视机、洗衣机,有的还买了摩托车。大家对我也越来越信任和尊重,以前的那些流言蜚语,早就烟消云散了。我也因为工作出色,多次被评为县级优秀村主任,还受到了县委领导的接见。
爸妈也因为我的成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唉声叹气了。我妈逢人就说:“我家建国,没白养,有出息了。”看到爸妈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很欣慰。
这期间,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江雪。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为自己平反。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放走她,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已经被折磨死了?或者已经平反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也曾试图打听过江雪的消息,可那个年代,信息闭塞,我又只是一个普通的村主任,根本无从打听。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省,有没有躲过追查。久而久之,我也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想起江雪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想起她临走时说的那句“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我心里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句客套话,她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我从来没有指望过她真的会回来报答我。
1990年,我的女儿出生了。女儿的出生,让我们这个家更加完整了。我给女儿取名叫赵向红,希望她能像红花一样,美丽绽放,也希望她能永远怀着一颗红心,正直善良。
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和女儿渐渐长大了,都很懂事,学习成绩也很好。儿子赵向阳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女儿赵向红也在村里的小学名列前茅。秀莲也老了一些,眼角有了皱纹,头发也有了一些白发,但她依然很温柔,很勤劳,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温馨而美满。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下去了。我会看着儿子和女儿成家立业,会和秀莲一起慢慢变老,会在这个小山村度过我的余生,直到终老。可我没想到,二十年后,一个意外的惊喜,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也让我想起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夜晚。
第三章 省长来访
1993年的秋天,天气格外晴朗。金色的阳光洒在田野上,稻穗沉甸甸的,随风摇曳,像是在向人们展示丰收的喜悦。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谷物的清香,让人心情舒畅。我正在田里查看水稻的长势,心里盘算着今年的收成。今年风调雨顺,水稻长得很好,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想到这里,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村里的会计王大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激动和慌张的表情,一边跑一边喊:“赵主任,赵主任,不好了,县里来了好多领导,还有警车和小轿车,说是要来我们村视察,已经到村口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县里的领导虽然也来过村里视察,但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还带着警车和这么多小轿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村里出了什么事?我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跟着王大叔往村口走去。
走到村口,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村口停着十几辆小轿车,有黑色的桑塔纳,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高级轿车,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周围围了很多村民,都在议论纷纷,脸上带着好奇和紧张的表情。
从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里,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还有一些穿着警服的警察。村里的书记和村长也已经到了,正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和那个中年男人说话。
我连忙走上前,村里的书记看到我,连忙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那个中年男人介绍道:“张县长,这是我们村的村主任赵建国,他工作能力很强,为村里做了很多实事。”
张县长握住我的手,笑着说:“赵主任,你好,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今天特意来看看。”他的笑容很和蔼,没有一点官架子。
我连忙说:“张县长,欢迎您来我们村视察,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指示吗?”我心里还是很疑惑,不知道他们这次来的目的。
张县长还没说话,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省长来了!”
我心里一惊,省长?省长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又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村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得体、气质干练的女人走了下来。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梳得很整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而温和,身上透着一股久经官场的沉稳和威严。
周围的干部们都连忙迎了上去,恭敬地喊道:“江省长!”
江省长?我心里猛地一震,这个姓氏,这个年龄,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想起了那个叫江雪的女犯人。不会这么巧吧?我心里暗暗想道,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江省长,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当年江雪的影子。
江省长和周围的干部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突然停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激动。她快步向我走了过来,伸出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是赵建国同志吗?”
我愣住了,她竟然认识我?我连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我是赵建国,请问您是?”我的心跳得飞快,越来越觉得她就是当年的江雪。
江省长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激动地说:“赵建国同志,我是江雪啊!二十年前,是你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放走了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是她!真的是江雪!二十年前那个柔弱而倔强的女老师,竟然变成了现在的省长!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江省长,虽然比当年苍老了一些,也多了几分威严,但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当年江雪的影子。
周围的干部和村民们都惊呆了,纷纷议论起来:“什么?赵主任竟然认识省长?”“二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没想到赵主任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江省长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议论,她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赵建国同志,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当年为了放我走,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丢了工作,还承受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也一直想当面感谢你。”
我的眼睛也湿润了,二十年来的委屈、艰辛,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我哽咽着说:“江省长,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能好好活着,能为自己平反,我就很满足了,不用感谢我。”
江省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我必须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放走我,我可能早就死在监狱里了,根本不可能有今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逃出去后,一路向东,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到了邻省。后来,我隐姓埋名,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教书,一边教书,一边继续寻找为自己平反的机会。改革开放后,政治环境变好了,冤假错案开始得到纠正。我就写了很多材料,向上级反映我的情况,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的案子终于得到了平反。后来,我又重新回到了大学里教书,因为工作出色,被调到了政府部门工作,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听到她的经历,我心里既感动又欣慰。我知道,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经历了很多磨难。我为她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当年的决定感到庆幸。
江省长拉着我,向周围的干部们介绍了当年的情况,她说:“赵建国同志是一个正直、勇敢、有担当的人,当年如果不是他,我就没有今天。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他的品格和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周围的干部们都纷纷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张县长也握住我的手,笑着说:“赵主任,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的经历,真是太令人敬佩了。你为国家保护了一位优秀的人才,我们应该感谢你。”
村民们也都沸腾了,他们没想到,平时和他们一起种地、一起干活的赵主任,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还救了省长的命。大家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自豪。
江省长说:“赵建国同志,这次我来,一是为了感谢你,二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情,弥补你当年的损失。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江省长,我没有什么要求。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有贤惠的妻子,有懂事的孩子,村民们也信任我,我很满足。当年我放走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江省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她说:“你真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我不能让你白白付出,这样我心里会不安的。这样吧,我会协调相关部门,为你们村争取一些项目和资金,帮助你们村发展经济,让村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另外,你的儿子和女儿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帮助他们,让他们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我连忙说:“江省长,这太感谢你了。不过,项目和资金的事情,还是要按照正常的程序来,不能因为我而搞特殊。孩子们的事情,也让他们自己努力吧,我们不想给他们太多的压力。”
江省长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就听你的。但我还是要为你做一些事情,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天,江省长在村里待了很久。她参观了村里的学校、农田、养殖场,还和村民们亲切地交谈,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她还特意去了我家,和秀莲、孩子们聊了很久,对秀莲说:“嫂子,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赵建国同志的支持和理解,你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秀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江省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临走的时候,江省长再次握住我的手,深情地说:“赵建国同志,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也会关注你们村的发展。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点了点头,说:“江省长,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为老百姓多做实事。”
江省长上车后,还特意摇下车窗,向我挥手告别。看着车队渐渐远去,我心里感慨万千。二十年前的一个偶然的决定,竟然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我没想到,当年那个被我放走的女犯人,竟然会成为省长,还会回来感谢我。
这件事之后,我们村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和江省长的故事。上级部门也对我们村更加关注,给我们村批了很多项目和资金,帮助我们村发展特色农业和乡村旅游。村里的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村民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红火。
我的儿子赵向阳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型企业工作,凭借自己的努力,很快就成为了公司的骨干。女儿赵向红也考上了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县里的中学当老师,像当年的江雪一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秀莲也常常笑着说:“建国,没想到你当年做的那件事,竟然给我们家带来了这么多的好运。”
我笑着说:“这不是好运,这是善良和正义得到的回报。做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正确的事情,总会有好报的。”
后来,江省长果然经常来看我,有时候会带着一些礼物,有时候会和我聊聊天,了解村里的情况。她还帮我们村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比如修建了新的卫生院,改善了村里的交通条件,引进了新的农业技术等。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村成为了全县的示范村,很多村子都来我们村学习经验。
我也依然当着我的村主任,每天为村民们办实事、解难题。我没有因为认识江省长而变得骄傲自满,依然保持着农民的朴实和正直。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当年做了正确的事情,也是因为江省长的感恩和回报。
二十多年的时光,改变了很多事情,我们都从年轻变得苍老,从懵懂变得成熟。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比如善良、正义和感恩。我常常会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想起江雪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想起我做出决定时的坚定。我很庆幸,我当年没有选择退缩,没有选择沉默,而是选择了坚守自己的良心,选择了帮助一个无辜的人。
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有些选择可能会让你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只要是正确的选择,只要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选择,就值得去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个小小的善举,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如今,我已经快六十岁了,头发也已经花白了。我依然和秀莲住在村里,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儿子和女儿都已经成家立业,经常会回来来看我们。江省长也已经退休了,但她依然会经常来看我,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聊天,回忆过去的岁月。
每次和江省长聊天,我都会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夜晚,也是我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我知道,我这一辈子,没有白活,我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担当。我也希望,我的故事能激励更多的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能够坚守自己的良心,选择正确的道路,用自己的善举,温暖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村庄上,给整个村庄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我和秀莲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淡而幸福,温馨而美满。而这一切,都源于二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源于我当初那个勇敢而正确的决定。我会永远铭记那个夜晚,铭记江雪,铭记这份跨越二十年的恩情和友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来源:乐观的百香果w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