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两天在多伦多湖畔拍枫叶时，阳光还把每片叶子镀成金红色。我们举着相机追逐树影的光斑，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说笑，那时哪想得到洛基山脉的枫叶正被积雪压弯枝头。

本以为能遇见诺基山最斑斓的秋色，没想到迎头撞见一场暴风雪。

盘山公路完全被泥泞覆盖，雨雾把天地搅得混沌，枫叶在风雪中打着旋儿坠落，多像孟姜女哭长城时撕碎的衣袂。

前两天在多伦多湖畔拍枫叶时，阳光还把每片叶子镀成金红色。我们举着相机追逐树影的光斑，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说笑，那时哪想得到洛基山脉的枫叶正被积雪压弯枝头。

班芙国家公园的镜湖岸边，残留着半融的雪渣。有对香港老夫妇撑着透明伞站在枫树下，阿姨小心拂去栏杆上的积雪，叔叔举着手机找角度。听见他们用粤语喃喃：“同旧年慈山寺的枫叶好像。”突然觉得这画面像极《断背山》里那个被风雪阻隔的约会日。

千岛湖心岛那座未完工的古堡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导游重复着那段爱情悲剧：博尔特先生没能等到古堡完工就失去挚爱。红枫环绕的城堡尖顶刺破雨雾，让人想起岭南木棉树——都是要用最浓烈的颜色祭奠逝去的爱。

路易斯湖枫林深处有棵歪脖子树，满身皴裂的树皮夹着几片残叶。树下立着块泛黄木牌，记载着1880年代修建铁路的华工曾在此扎营。有个温哥华来的姑娘突然蹲下身，把鲜红枫叶摆成心形压在木牌前。

当年死在铁路工地的华工们，连墓碑都只是简陋的十字架，刻着“为修路而死”。现在甘露市火车站终于以华工“Cheng”命名，这场迟来百年的正名，多像枝头最后那片枫叶——明明经脉早已冻僵，仍要拼尽血色染透霜天。

镜头捕捉到特别动人的瞬间：积雪的枫枝下，三只加拿大灰雀正在啄食残留的浆果。它们跳跃时震落的雪屑，像婚纱头纱般轻柔覆盖在满地落红上。原来生命的坚韧与脆弱，从来都是这样相互缠绕着生长。

那位举着单反机等待晴天的日本摄影师，已经在湖边驻扎五天。他给我看相册里同一角度的连续记录：晨雾中的枫叶像水墨画，夜雪里的枫枝如琉璃，今天这般雨雪交加的景象，反而最接近他祖父日记里描写的“战地飘零樱”。

回程时遇见几个写生的艺术生，画板上枫树的轮廓竟与武夷山岩茶园的千年古樟重叠。或许所有背井离乡的人，都会在异国景物里拼凑故乡的碎片。

就像我此刻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枫林，忽然听懂母亲电话里那句“木棉花开好了”的乡愁。

来源：进取冰淇淋RQ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