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尖锐的烦躁。
深夜目睹妻子和陌生男人亲吻，我降下车窗：“野男人好玩吗？”
车子正驶向她公司，和往常的每个早晨一样。
我的视线从路况上挪开，落在了杯架上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
不是她常用的那个。
一个精致的小徽章刻在杯身上。
我凑近了些，看清了。
那个标志，属于城里收费最咋舌的高尔夫会所。
我把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这杯子新的？瞧着不便宜。”
她的身子瞬间僵了一下。
手快得像道闪电，一把抓起杯子塞进手袋，拉链声又快又急。
“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尖锐的烦躁。
我轻轻“嗯”了一声。
一股说不清的冷意，顺着我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她在撒个低级的谎。
那个地方的会员卡，得是七位数起步。
她一个连球杆都分不清左右的人，从哪儿弄来这种内部定制的东西？
所以，我动了些手脚，在她的手机里装了个东西。
一连好几天，那个移动的红点都指向同一个地方，一片别墅区。
她下班的时间点，我把车停在了别墅区外面的阴影里，然后看见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裙子，和一个轮廓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嘴唇贴着嘴唇。
那一瞬间，我肺里的空气好像全被抽干了。
整个人像是直接掉进了冬天的冰湖里。
我们七年的拉扯，到头了。
“老婆，那个男人的嘴唇，味道就那么好？”
车窗玻璃悄无声息地滑下，我的声音不大，飘了出去。
话音刚落，正准备伸手去推那扇雕花铁门的余茵，整个人都定格了。
她旁边那个肚子微凸、头顶发量堪忧的男人也吓了一跳，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弹开了。
余茵的身体转得很慢，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老……老公？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晚上有事……”
我没理她那句结结巴巴的话。
车门被我推开，我走到他们面前，下巴朝着那个男人点了点。
“不给我做个介绍？我应该怎么称呼他，你远房大表哥？”
那个男人脸上挤出一点油腻的笑，显得局促。
“兄弟，你别搞错了，我是余老师学生的家长，我们就是聊聊孩子在园里的情况……”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向余茵，“聊幼儿园的事，需要天天聊一两个钟头？还得搂着腰聊，甚至……要亲着嘴聊？”
余茵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老公，你听我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罗总，他说有个能挣大钱的项目，想跟我们幼儿园的新园区合作！你真的想歪了！”
那个叫罗峰的男人赶紧接话。
“没错！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确实带余老师来我家了！可我真是想拉着她一起发财！你那点死工资，能给她什么好日子？”
她跟着你，买个洗脸巾还得掐着整点去抢券！
“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配得上更好的！”
我看着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能给她更好的？”
“拿什么给？拿你骗她泄露出来的幼儿园新园区标底，坑来的那几百万？还是拿你画的大饼，哄她把我们结婚的房子拿去抵押换来的钱？”
我一字一句，把他的底裤扒得干干净净。
罗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像是当众挨了几巴掌。
余茵在一旁哭得抽抽搭搭。
“陆奕！我和罗峰就是在谈工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你自己心里不干净，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瞅着她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摇头，笑意里全是苦涩。
“什么都没有？谈工作？”
“余茵，你花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开着我的车，儿子都是我爹妈在带，我自问对你，良心上过得去。你呢？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勾搭！现在倒打一耙，说我心里龌龊？”
“你嘴里的清清白白，代价还真是不小。”
余茵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像是被点燃了。
“对！都是我的错！你就一点错都没有？你一天到晚除了敲你的破代码，你管过我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根本就没用心了解过我！”
我点点头，看着她激动到变形的脸，甚至还鼓了鼓掌。
跟野男人亲嘴的次数多了，口才果然是能练出来的。
“所以，这就是你出卖我、算计我的钱，还想霸占我房子的理由？”
罗峰一看气氛不对，赶紧走过来想打圆场。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兄弟，兄弟！消消气！有话好说嘛！都是一场误会！”
余茵立刻像找到了靠山，躲到他身后，哭声更响了，那架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误会？”我盯着眼前这俩人蹩脚的演技，又笑了，“你敢不敢对天发个誓，说你们俩没干过出格的事？”
罗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旁边的余茵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疯狂，冲我吼道：
“陆奕，我明告诉你，我就是爱上他了，你放过我们吧。”
我差点笑出声来。
这股子荒唐劲儿把我的火气都冲淡了，只剩下心尖上的一点冰凉。
“余茵，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放过你们？”
“是把我的儿子、我的家，连带着你帮忙骗走的公款，打包送给你们当贺礼，祝你们在诈骗的康庄大道上一路顺风？”
“你是觉得我应该开个慈善基金会，还是觉得我头顶这片青青草原，颜色还不够鲜亮？”
罗峰叹了口气，朝我走近一步。
“陆奕，大家都是成年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事都到这份上了，闹僵了谁脸上都不好看，特别是对孩子。
他顿了顿，眼睛扫过我那辆奥迪，话里有话。
“你开个价吧，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拿什么补偿我？”
我几乎要为他的厚颜无耻鼓掌了。
“我早就把你查了个底朝天！你就是个玩杀猪盘的职业骗子，诈骗犯，身上背的案子自己都数不清，你拿什么赔我？”
他被我揭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余茵在旁边尖着嗓子，话说得很动情。
“陆奕！钱就那么要紧吗？感情是用钱买不来的！罗总能给我的，是你给不了的情感价值！你除了会怀疑我、逼我，你还会干嘛？”
我每天上班带孩子累得要死！我想喘口气有错吗？你就不能多为我想想吗？
她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出轨、泄密、骗房产这些事，都是我心胸不够开阔才逼出来的。
就在这时，罗峰接了一句话，直接刷新了我对无耻的认知下限。
“陆奕，余茵说得没错。”
“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不想儿子跟着你吃苦吧？我那些钱怎么来的你就别追究了，反正我就是比你有钱。”
只要你同意离婚，闭嘴不提余茵那些……原则上的问题，我们也不会拿你跟踪偷拍的事找你麻烦。
“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
我人傻了。
我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贼喊捉贼，还能喊得这么清新脱俗？
“罗峰，你是拿化粪池的水漱过口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愣了一下，脸立刻涨得通红。
“陆奕！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手上那点东西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上头有人！真闹起来，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现在好声好气跟你谈，是给你台阶下！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忽然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
我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然后拨了个号。
“爸，妈，你们现在方便吗？来一趟恒顺庄园。”
“你们的宝贝女儿，被我抓到跟别的男人亲嘴了。她现在还要跟我离，让我滚蛋。”
半小时后，岳父岳母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门一推开，岳母王凤华看见客厅里的余茵和罗峰，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余茵哭得红肿的眼睛，整个人就冲了过去。
“茵茵！我的傻囡囡！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
岳父余大强一张脸气得铁青，先是狠狠剜了罗峰一眼，接着眼神里全是失望，指着余茵的手都在抖。
“余茵！我们老余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对得起陆奕吗？对得起瑞瑞吗？”
余茵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个劲儿往她妈怀里钻。
“爸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就是……鬼迷了心窍……罗总他对我太好了，太会疼人了……”
“你们别怪他，都怪我……”
她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王凤华立刻心软了，转头就开始数落我。
“陆奕！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关上门说，非得把场面搞这么难看！”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人的戏，扯了扯嘴角。
“妈，您先搞清楚状况。出轨、帮着骗子坑幼儿园的钱、还想骗我房子去抵押的人，是您女儿。她这是恶人先告状，想把事情闹大的也不是我！”
再说，她不是已经找到能欣赏她、适合她的人了吗？我瞧着，她心里应该挺乐呵的吧！
“你！”
王凤华气得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
“陆奕，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是你老婆！是瑞瑞的亲妈！你就不能多担待一点吗？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余大强也叹了口气，想当个和事佬，话却是冲着我来的。
“陆奕，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可……可这事捅出去，对谁都不好，对瑞瑞影响更不好，你看，要不就……”
“爸。”
我冷着脸打断他，“您的意思，是让我当瞎子，当什么都没看见？由着她继续跟这个罗峰鬼混，把我当猴耍？”
“就因为她现在掉几滴眼泪，说两句软话，以前干的那些事就都能翻篇了？”
“您有没有想过，她算计我的时候，心里压根就没这个家？”
余大强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陆奕，爸不是那个意思……”
我冷笑了一下。
“那您是什么意思？”
这时，罗峰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沉稳。
“叔叔，阿姨，这件事，错主要在我。”
他微微弓着背，姿态放得很低。
“是我不对，没把握好跟余老师的距离，让她产生了误会，也让陆奕生了气，我给你们赔不是！”
他这么一搞，反而让余茵的父母愣住了。
王凤华下意识地就劝了一句。
“唉，你也不用太……”
话没说完，但那点微妙的气氛已经变了。
罗峰叹了口气，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他大概算准了我在长辈面前会收敛。
“陆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余老师她……也是太想干出点事业，想给你分担点压力。你看，叔叔阿姨都来了，别把身体气坏了！咱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个解决办法？总得为大局着想，是不是？”
我心里一阵苦笑。
我看着哭哭啼啼的余茵，看着惺惺作态的罗峰，再看看我那虽然生气却已经不自觉开始想和稀泥的岳父岳母。
那一刻，我忽然就懂了。
在他们那个自私的剧本里，我的愤怒和痛苦，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成本。
我心里最后那点，还想通过沟通来挽回一点体面的念想，在这一刻，彻底凉透了。
眼看我岳父岳母的态度开始松动，罗峰的腰杆子瞬间就直了，连那点假装出来的恭敬都懒得维持了。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掏心掏肺、替大家着想的架势，终于亮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叔叔，阿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我跟余茵确实是在创业，她总不能当一辈子幼师，陆奕又是搞技术的，没什么大出息。我们的项目前景特别好，就是启动资金上，确实有点紧张……”
王凤华马上接话，一脸关切。
“小罗啊，有什么难处，你就直说！”
罗峰等的就是这句。
他看着王凤华，表情无比真挚。
“我听说他们那套婚房位置挺好的，以后肯定能涨不少。现在正好有个投资机会，回报率高得吓人！我们寻思着，干脆把房子抵了，或者卖了也行，让钱生钱，以后赚了大头，他们小两口也能换个大别墅！可陆奕非说我骗他，还说我搞什么杀猪盘……”
余大强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抵押房子？那可不行……房子是命根子！”
“爸！你这思想太老土了！”
余茵猛地抬起头，“罗总的项目稳赚不赔！一年就能翻十倍！我们园里那个美术老师都投了四十万了！这机会错过了就没了！陆奕就是舍不得，他就是个穷鬼命！”
她顿了顿，转过来瞪着我，满脸指责。
“陆奕！你就不能为这个家，为瑞瑞的将来想想吗？把房子抵了，我们就能翻身了！你懂不懂！”
王凤华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又看看一脸诚恳的罗峰，心里那杆秤已经歪了，她迟疑地看向我。
“陆奕，要不……你再想想？万一这真是个好机会呢？茵茵也没坏心，她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好吗！”
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
我的老婆和她的奸夫，当着我岳父岳母的面，理直气壮地盘算着怎么把我的房子骗走，去填他们的窟窿。
我笑了。
越笑声音越大。
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这事儿太离谱，太可乐了。
我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们几个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大笑给整懵了，面面相觑。
“陆奕，你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余茵有点恼羞成怒。
“兄弟，你……你先别激动。”
罗峰皱着眉，眼神里透着慌乱。
我止住笑，直起身子，抹了抹眼角。
然后，我拿出了手机。
屏幕亮着，正对着他们，上面是刚弹出的消息提醒，对话框顶端的名字很清楚：裴律师。
在他们几个人疑惑的目光中，我笑了笑，声音不大。
“我的律师，还有经侦的几位同志，在门外等很久了。”
话音还没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绕开他们，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警察和我的律师鱼贯而入。
客厅里，瞬间死一样的寂静。
余茵和罗峰的表情凝固了。
岳父和岳母也彻底傻眼了。
王凤华看着突然涌进来的警察和律师，一脸茫然。
“陆奕？这……这是干什么？不就是点家里的事吗？怎么还把警察叫来了？”
我没搭理她，径直走到罗峰面前。
“来，你猜猜我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可不是靠什么手机定位。”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撞到了沙发扶手。
我指了指余茵还攥在手里的那个保温杯。
“罗峰，你太小瞧我们这些敲代码的了。”
“从她用这个杯子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上面加了点料。”
我趁她没留意，在杯底粘了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追踪器。这玩意儿不光能随时告诉我余茵在哪儿，里面带的录音功能，更是把你们俩说的每一句悄悄话，都录得一清二楚。
我冷笑了一下，继续说。
“我还没告诉你们，我不仅知道你们那点破事，我还知道，罗峰你用几家空壳公司搞围标，骗了海城两所私立小学的项目款，加起来快三千万了。”
“罗峰先生！”
裴律师上前一步，递给他一份文件。
“经侦的同志已经核实了部分证据，这是你涉嫌合同诈骗、侵犯商业秘密的立案通知书和传票。”
警察上前，直接给发愣的罗峰戴上了手铐。
“不！不是这样的！陆奕你阴我！你套我的话！”
罗峰开始剧烈挣扎。
那些钱是正当投资！是余茵自己愿意给我的！你凭什么说是诈骗？
我嗤笑一声。
“投资？哪家正经投资，会先让你拿到幼儿园采购的底价？”
“你以为你把记录删干净就没事了？云端备份和邮件服务器的日志，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下？”
罗峰不说话了，整个人都蔫了。
“放开！我自己会走！”
他被警察推着从我身边经过时，猛地回头，眼睛里全是毒。
“陆奕！你够狠！你给我等着！我出来弄死你！”
裴律师笑了笑。
“罗峰先生，恐怕你短期内没这个机会了。根据你涉嫌的金额和性质，加上你之前的案底，数罪并罚，刑期不会太短。”
罗峰瞬间泄了气，像滩烂泥一样被警察拖走了。
我回头看着魂不附体的岳父岳母，轻轻笑了笑。
“爸，妈，现在你们还觉得，这是家务事，是误会吗？还觉得，是我不大度吗？”
罗峰被带走后，余茵彻底炸了。
她不再是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撒泼的疯子。
“陆奕！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她抓起桌上的保温杯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冷眼看着，侧身就躲开了。
杯子砸在我脚边，盖子弹开，里面的枸杞玫瑰花茶洒了一地。
余大强和王凤华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想抱住她。
“茵茵！你冷静点！”
“住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丢人？我还有什么脸面！”
余茵一把甩开她妈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
“罗峰就算是个骗子又怎么样？他懂我！他愿意给我买名牌包，买好衣服，带我去看我从来没见过的世面！他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不是一个只会带孩子做饭的保姆！”
“你凭什么毁了我的一切！你凭什么！”
她那张扭曲的脸，彻底撕掉了所有伪装。
余大强和王凤华都看傻了。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那个虽然有点爱慕虚荣但本性纯良的女儿，心里竟然藏着这么深的怨毒和贪婪。
“茵茵……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
王凤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不能说！”
余茵眼睛里全是恨意。
“还有你们！你们又为我做了什么？”
嘴上说为我好，陪嫁就给那么点破家电！有什么用！你们要是有本事，像别人家嫁女儿一样给几百万嫁妆，我还用得着自己去争吗！我还用得着看人脸色吗！
“你们给不了，罗峰能给！我就是要帮他！我就是想要钱！我受够了这种抠抠搜搜的穷日子！”
我静静地听着她这些发自肺腑的控诉，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有点想笑。
原来，所有的背叛、算计和犯法，最后都能归结为别人给得不够多。
我拿起手机，点开录音，按了播放。
刚才余茵那些撕心裂肺的真心话，一个字不差地在客厅里回响。
余大强痛苦地捂住了脸。
余茵绝望地尖叫起来。
“你！你这个疯子！你又录音！”
“习惯了。”我关掉录音，平静地看着她，“毕竟，你们说的每句话，将来都可能用在法庭上。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有个品行这么差的妈。”
我顿了顿，回头看向余大强和王凤华。
“你们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一直护着的宝贝女儿，最真实的样子。”
她不是被罗峰骗了，她是心甘情愿地同流合污。她不是一时糊涂，她骨子里就是这样！
你们为了她，说我小题大做，劝我和稀泥，甚至想让我拿房子去填她的窟窿。
“现在，你们还要替她求情吗？”
余大强身子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老泪纵横。
王凤华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这一地狼藉，心里没有半点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站在废墟上的，沉重又空洞的荒凉。
一周后，余茵自食其果。
幼儿园查清事实，二话不说就以“严重违反职业操守，对园区安全构成潜在威胁”为由，把她辞退了。
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罗峰那家空壳公司的骗局被捅了出来，家长们闹翻了天，园长自己都焦头烂额。
余茵哭着给余大强打电话，但这一次，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余大强长长地叹了口气。
“茵茵，这次……爸是真的帮不了你了。你选的路……你自己……去走完吧！”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余茵被彻底逼到了墙角。
但她没有半点悔意，反而选择了一条玉石俱焚的路。
下午，她联系了好几个网络大V。
一篇《冷血程序员丈夫设局陷害，可怜幼师妻子含冤》的文章，配上她抱着瑞瑞在警局门口哭得梨花带雨的照片，瞬间在各个平台炸开了锅。
文章里，她成了一个长期被丈夫冷落、缺爱，最终失足的可怜女人。
而我，则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IT男，用技术监控老婆，最后还设局把她送了进去。
舆论瞬间被点燃。
无数正义感爆棚的网友，开始对我口诛笔伐：
我天！程序员这么可怕的吗？天天监视老婆？
细思极恐，程序员老公真的不能要！
虽然出轨不对，但这男的手段也太脏了！站女方！
孩子哭得那么惨！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非要送老婆坐牢？
心疼余茵#必须上热搜！还可怜妈妈一个公道！
公司的前台电话被打爆了。
同事刘岩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陆哥，完蛋了！网上都骂疯了！好多人骂到公司官微下面，说你……说你是控制狂！咱们项目融资都可能受影响！要不要赶紧发个声明澄清一下？”
我喝了口冰美式，淡淡地说。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刘岩满脸问号。
我笑了笑，掏出手机，拨通了裴律师的电话。
“裴律师，可以开始了。”
几分钟后。
一个名为《一个保温杯牵出的杀猪盘血案》的视频，在几个主流平台悄然上线。
视频开头，是那个保温杯上“海城高尔夫俱乐部VIP”标志的特写。
接着，是我在车里第一次问起杯子来历，余茵闪烁其词地说“家长送的，不值钱”的录音。
然后，是清晰的云端定位轨迹图，和她微信里说“在幼儿园加班”的聊天记录，并排放在一起。
视频的高潮部分，是别墅门口，她和罗峰拥抱、热吻的高清画面。
最后，是经过脱敏处理，但关键信息一目了然的邮件截图：余茵把幼儿园新园区招标书和采购清单发给罗峰的时间点，和招标日期前后脚。
视频结尾，是罗峰那几家皮包公司诈骗的案情和金额简报。
整个视频节奏极快，证据链完整，没有一句旁白，全靠字幕和事实说话，冲击力十足。
舆论风向，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之前骂我最凶的那批人，掉转枪口，火力全开。
我靠！惊天反转！这哪是柔弱幼师？这是商业间谍加内鬼吧！
这视频锤得太死了！直接锤到地心！心疼一下被戴绿帽还被骗钱的兄弟吧！
这个罗峰是杀猪盘祖师爷吧！这余茵又蠢又坏，活该！
给程序员大哥道歉！我错怪你了！这反杀太帅了！
余茵罗峰滚出地球#别再出来恶心人了！
余茵那个之前还卖惨的社交账号，火速设置成了私密。
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她用来绑架我、博取同情的工具，最后成了抽在她自己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我以为余茵会消停几天，结果她又开始作妖了。
她抱着瑞瑞，直接杀到了我公司楼下。
正是午休时间，写字楼门口人来人往。
她没闹别的，直接坐在公司大门口的台阶上，死死抱着瑞瑞，哭得撕心裂肺，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片人围观。
“陆奕！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给我滚出来！”
“你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那我就死给你看！我跟瑞瑞都不活了！”
“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心有多狠！要把我们娘俩逼死！”
她哭嚎得惨烈，怀里的瑞瑞被她勒得快喘不过气，也跟着哇哇大哭，母子俩哭成一团，场面瞬间乱了套。
保安想去拉，被她一把推开。
很快，围观的人就里三层外三层，闪光灯咔嚓咔嚓，已经有主播在开直播了。
刘岩喘着粗气撞进我办公室。
“陆哥，出大事了！嫂子在楼下……抱着孩子要死要活的！围了好多人，警察也来了！这……这怎么办啊！”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场拙劣的闹剧，轻轻笑了。
一个爱慕虚荣到可以背叛家庭、帮着骗子坑钱的女人，比谁都怕死。她这么闹，无非是看准了我心疼儿子，想拿孩子当最后一张牌，逼我撤诉或者给钱。
我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妇联的电话。
“喂，你好，我这里有紧急情况需要举报。”
创业大厦A座门口，有一位母亲，疑似精神状态不稳，正在公共场合对幼童施加不当行为，孩子哭闹不止，情况很危险。
“对，场面已经失控了，需要你们立刻介入保护。”
挂了电话，我看着楼下那个还在卖力表演的女人，心里毫无波澜。
没多久，一辆印着妇联标志的车开了过来。
几个穿着制服的女同志迅速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她们没去劝余茵，而是第一时间蹲下身，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怀里哭到抽搐的瑞瑞。
“女士，你先冷静！你看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他肯定很难受，也很害怕！”
“有什么难处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解决！但你先松开一点，让孩子喘口气，你这样箍着他，他会窒息的！”
余茵大概没想到会冲出来这么一帮人，不理她的哭诉，只管孩子的死活。
她的悲情戏，瞬间没了主角光环。
她慌了。
“你们……你们别管！这是我儿子！你们走开……”
一个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起来。
“请你立刻配合我们检查孩子的状况！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孩子！”
另一个社工趁余茵分神，眼疾手快地把不停发抖哭泣的瑞瑞从她怀里接了过来，轻轻拍着安抚。
最后的王牌被夺走，余茵瘫坐在台阶上，绝望地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演成分，只剩下输得一败涂地的崩溃。
但这一次，周围无数手机镜头的对焦下，再没有一丝同情，只有满屏的静默和谴责。
余茵因为扰乱公共秩序，并且在情绪激动下对儿童安全构成威胁，被警方带走问话。
当晚，王凤华和余大强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他们站在门外，局促不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和精神。
“陆奕……”
王凤华先开了口，“我们……我们是真没脸来见你，但还是得来……看看你，也替茵茵……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只是隔着门，平静地看着他们。
“还有事吗？”
余大强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我们没教好女儿，从小太惯着她，才让她……让她干出这种混账事，毁了你们的家，也把她自己给毁了……”
“我们……不指望你原谅她，就是想……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
王凤华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爸，妈，”我轻轻地笑了一下，“你们知道吗，从我发现那个保温杯开始，到我一点点把事情查清楚，直到今天，我心里最不是滋味的，是什么吗？”
他们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不是余茵的背叛，也不是罗峰的恶心。
“是每一次，我还想相信她，还想给她留点余地的时候，她总能用更精湛的演技和谎言，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而你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去相信她那些漏洞百出的哭诉，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我不大度，是我逼得太紧。”
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比知道真相本身，更让人心凉。
我的话，把他们心里最后那点念想，也给掐灭了。
余大强和王凤华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把门关上了。
那些没说出口的求情，和低低的抽泣声，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憋了很久的浊气。
开庭前一天，我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
是余茵，她通过律师，说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整个人瘦脱了相，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她抖着手拿起听筒，看到我坐下。
“你……你还是来了。”
“嗯。”
冰冷的听筒里，只有我们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她好像才积攒够力气，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陆奕。”
“我……我真的后悔了。”
“我就是被罗峰给骗了……被他画的那些大饼冲昏了头……他说能给我更好的生活，说我不该过这种平庸的日子，说我值得更好的……”
她喉咙哽住，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我现在才想明白，他看上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是我这个幼儿园老师的身份，是我能接触到的那些采购信息，是我傻乎乎地信他，帮他去骗钱……”
“他根本不爱我，他就是拿我当个梯子……”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像一潭死水。
这些忏悔，来得太晚，也太轻了。
“陆奕，”她忽然往前凑，死死抓着话筒，眼睛里是一种近乎哀求的光，“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求你什么……但看在瑞瑞的份上，看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跟法官求求情？”
“让他判得轻一点？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出去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补偿瑞瑞！我再也不敢了！”
我看着她那副卑微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
“余茵，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错在哪儿。”
她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我。
“你错的，不是信了罗峰。”
“你错在，你的虚荣，你的不甘心，和你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你一边享受着婚姻带来的安稳，一边又嫌弃这份安稳不够光鲜。
“不是罗峰勾引了你，是你自己一头扎进了那个粪坑。因为在那个坑里，有人用几件名牌和几句谎话，满足了你那点可怜的虚荣，让你觉得自己很重要，很受宠。”
你觉得我是你稳固的后方，你在外面怎么浪，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地退回来。
可你忘了，后路是你自己亲手炸掉的，现在那成了你的绝路。
我的话，像一把刀，扎穿了她的伪装。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抓着话筒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嘴唇翕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对面那个彻底垮掉的女人。
“余茵，等判决吧。”
路是自己选的，罪就自己受着。
说完，我放下听筒，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身后，隐约传来她失控的，崩溃的嚎哭。
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
一年后。
我们团队的新项目发布会，在科创园区的会展中心举行。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镜头和同行。
聚光灯照得人有点晃眼，但我心里却从未有过的踏实。
有人问我，一个搞技术的，怎么会突然转去做信息安全。
我顿了顿。
“今天，我想说，是的，是因为一次变故。那件事让我明白，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最需要被保护的，不是冷冰冰的系统，而是系统背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安全感。”
而我们想做的，就是当那道墙，挡住那些不该有的窥探。
台下，掌声雷动。
发布会结束，我回休息室歇口气。
刘岩兴奋地撞了进来。
“陆哥！牛逼！效果炸裂！好几个资方当场就约了要深聊！”
我笑了笑。
“大家的功劳，算法是你优化的，UI是小王熬通宵扒出来的。”
手机亮了，是裴律师的消息。
恭喜。另，附赠一份私人小礼物，查收邮件。
我有点疑惑地点开邮箱。
是一份DNA鉴定报告的附件。
当报告拉到底，看清上面的名字和最终结论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我盯着屏幕，足足愣了十几秒。
报告上写着，瑞瑞的生物学父亲，排除了罗峰，也排除了我。
后面那个匹配上的样本，指向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瑞瑞幼儿园那个，因为作风问题被调走的前园长，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家里有老婆孩子的中年男人。
一瞬间，很多被我忽略的细节，突然都串了起来。
余茵曾经莫名其妙地替那位园长说话，她偶尔提起园长家里的难处时，那种过度的同情，还有那位园长被调走时，她情绪里反常的失落……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那场背叛，比我所以为的，开始得更早，也更龌龊，更荒诞。
她不光被罗峰的画饼迷了眼，她很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用她的职位，铺开了另一张利益和关系交织的网。
我沉默了几秒，把这份报告转发给了负责罗峰案子的经侦联系人。
我想，这份意外的礼物，或许能让某些案子的动机和人物关系，变得更清晰一些。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周末天气不错，我从王凤华那儿把瑞瑞接了回来。
小家伙又沉了点。
我抱着他在小区里溜达，他咿咿呀呀地指着树上的麻雀。
“看到了，是小鸟。”
我把他往上颠了颠，他咯咯地笑，把脸埋进我脖子里。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是刘岩。
“陆哥，有个挺火的科技播客想请你去做期专访，聊聊产品，顺便聊聊你……那个……的心路历程。去不？”
我看着旁边正努力去抓一片落叶的瑞瑞，摇了摇头。
“算了。产品的事让PM去说就行。我那点破事，没什么好聊的，也不想当别人的下酒菜。”
“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帮你拒了啊。”
刘岩顿了顿。
“说真的，陆哥，你现在这心态，是真稳啊，刀枪不入。”
“不然呢？日子还得过。”
刘岩嘖了一声。
“行吧，不打扰你当奶爸了，挂了。”
挂了电话，瑞瑞终于抓到了那片叶子，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
“爸爸，给！”
“谢谢宝贝。”
我接过那片有点枯黄的叶子，揣进兜里。
“走，回家，爸爸给你做蒸蛋。”
“好！”
他脆生生地应着，张开小胳膊让我抱。
抱着他往楼里走，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公司户外产品线的负责人，赵静雅。
陆工，燕山徒步的方案发你了，有空看看？我们这群菜鸟可盼着你这位‘人形GPS’大驾光临呢。
我单手抱着瑞瑞，回了条语音。
收到，回头看。不过说好，我体力很一般，拖后腿了别嫌弃。
她秒回。
放心！我们队口号是，风景第一，比赛去死，走不动就地野餐！
我忍不住笑了。
晚上，哄睡了瑞瑞，我回书房打开那份方案。
写得很细，线路、装备、注意事项，一清二楚。
刚准备细看，微信又弹了出来，还是赵静雅。
哦对了，陆工，有件事得提前跟你报备一下。
嗯？你说。
我们队里有你的小迷妹，就上次发布会坐第一排那个短头发的姑娘。听说你可能来，激动得差点把登山杖掰了。她托我问问，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我愣了一下，有点无奈地打字。
别闹。一写代码的，有什么好合影的。
我就知道！已经帮你拒了！说陆工脸皮薄，只爱跟代码合影。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早上七点，燕山售票处见？
我回得很快。
好，明早见。
放下手机，我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反而……有点期待。
期待一场简单的，只用双脚去丈量山野的徒步，和一群只知道我代码写得好，却不知道我那些狗血过往的新朋友。
走到瑞瑞房间，他睡得正香，小拳头攥着，放在耳朵边。
我帮他把被角掖好。
那些发生过的事，像刻在骨头上的疤，不会消失。
但它们已经再也无法搅动我的情绪，也无法定义我是谁。
我就是我。
一个程序员，一个父亲。
以后，或许还会是个，能跟朋友一起爬山，在太阳底下聊天的家伙。
这就够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