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对林疏白一见钟情却苦追不得 宫晏上,皇上有意为我赐婚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7 23:23 1

摘要:直到某天深夜,我撞见我那“病弱”的王爷夫君,一剑挑穿了刺客的喉咙。

我靠一场马球赛的头彩,换来林疏白当众给我没脸。

宫宴上借酒壮胆,我指着那清俊身影对皇上说:「我要他。」

心想哪怕他念着那弱柳扶风的表妹,这瓜我强扭了也要尝一口。

酒醒后却如遭雷击——我指错人了。

圣旨将我许给了传闻中病弱的瑞安王萧泊安。

我硬着头皮上了花轿,准备守一辈子活寡。

直到某天深夜,我撞见我那“病弱”的王爷夫君,一剑挑穿了刺客的喉咙。

他拭去血迹,转身对我懒懒一笑:「爱妃,这么晚还不歇息?」

1

红玉手串在我掌心碎开,像一捧凝固的血,簌簌落在李芷萱纤尘不染的绣鞋边。

她眼眶瞬间红了,泪珠要掉不掉,悬在睫毛上,楚楚可怜地望向林疏白。

「表哥,」她声音带着颤,「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寻菲姐姐不高兴了?」

林疏白那张我痴迷了三个月的玉面,此刻罩上一层薄怒。

他上前半步,将李芷萱护在身后,青绿色的衣袖拂过,带起一阵清冷的微风。

「叶寻菲,」他眉头微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责备,「是我失礼,要将你所赠之物转送他人。

你要怪便怪我,何必当众给我表妹难堪?」

马球场四周的目光,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甚至能听见那些窃窃私语,像夏日的蚊蚋,嗡嗡作响。

「……真是丢尽了镇北将军府的脸面。」

「哪有姑娘家这般……死缠烂打的?」

「林公子显然心仪他那表妹,她竟还不识趣。」

我望着林疏白,他因生气而泛红的脸颊,比平日里更添几分生动。

我忽然就笑了,带着北疆风沙磨砺出的痞气。

「我心悦你,」我声音不小,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哪里舍得真对你生气。

他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恼。

李芷萱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表哥,我们走吧,这里好多人看着……」

林疏白深吸一口气,避开我的目光,语气硬邦邦的:「毁了这红玉手串,是我之过。我会寻一件等价之物赔你。」

「不必了。」我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我叶寻菲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既然你不要,碎了干净。

马鞭扬起,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

骏马撒开四蹄,带着我冲出了这令人窒息的马球场。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吹散了些许心头的滞闷。

我却清晰地知道,那份对林疏白的执着,似乎也跟着那捧碎玉,裂开了一道缝。

2

回到将军府,我爹正坐在厅堂里慢悠悠地品茶。

见我风风火火闯进来,他撩起眼皮瞧了我一眼。

「哟,我们叶大将军这是凯旋了,还是……败北了?」他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浓得化不开。

我抢过他手里的茶杯,仰头灌了个底朝天。

「爹,」我抹了把嘴,「强扭的瓜,是不是真的不甜?」

我爹挑了挑花白的眉毛,放下茶壶。

「现在知道问了?早干嘛去了?」

他叹了口气,神色正经了几分。

「菲儿,若你看上的是个寻常人家的儿郎,爹就是绑,也给你绑来拜堂。」

「可那是林相爷的公子,心气高着呢。」

「你瞧瞧你,这三个月,热脸贴了多少回冷屁股?京城里都快把这当笑话讲了。」

「爹知道你像你娘,性子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可感情这事儿,不像你在北疆打仗,猛冲猛打就能拿下山头。」

「再说了,」他压低了声音,「爹听说,那林家小子心里头,早就装着他那个小表妹了。」

「你这脾气,真能忍得了你未来的夫君,心里头整天惦着别的女人?」

我爹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想起林疏白看李芷萱时,那柔和得能滴出水的眼神。

那是我穷追猛打三个月,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心里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可是爹,」我不甘心地说,「我第一次见他那会儿,他在柳树下弹琴,你是没瞧见,真的……真的跟画里的人一样。」

我爹嗤笑一声。

「画里的人能当饭吃?我跟你说,京城里头,论模样气度,瑞安王萧泊安那才叫真绝色。」

「可惜啊,人家早年身子骨不好,出京修道去了,听说快回来了。」

「那才是谪仙般的人物,林家小子,还嫩了点。」

我知道爹是在宽慰我。

可“瑞安王”这三个字,在我心里没激起半点涟漪。

我满脑子还是林疏白那张清冷的脸,和他护着李芷萱的模样。

那份最初的惊艳,和这三个月的执念,像一团乱麻,缠得我心口发堵。

「行了行了,」我烦躁地摆摆手,「别提什么王爷了。我累了,回房歇会儿。」

转身离开厅堂,把我爹无奈的叹息甩在身后。

我需要好好想想。

这份一见钟情,到底值不值得我叶寻菲,赔上所有的骄傲和脸面。

3

皇宫夜宴,灯火煌煌。

我坐在父亲下首,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案上的琉璃盏。

御酒醇厚,一杯接一杯下肚,却没能浇灭心头的郁结。

林疏白和他的父亲丞相大人坐在对面不远处。

他坐得笔直,侧脸在宫灯下显得愈发清俊,只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向我这边瞥过一眼。

倒是他身旁的李芷萱,时不时用那种怯怯的、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看我。

看得我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酒意逐渐上涌,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周遭的丝竹管弦声,谈笑声,都像是隔了一层纱。

就在这时,我听见高座上的皇帝陛下,用带着笑意的声音提到了我的名字。

「……叶爱卿之女寻菲,此次随父回京,尚未婚配吧?」

「今日佳节,朕心甚悦,倒想成就一桩美事。」

「叶丫头,你自己说说,可有中意的儿郎?朕今日便为你做主了。」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爹在案下轻轻踢了我一脚,示意我回话。

我晕乎乎地站起来,身形晃了一下。

酒壮怂人胆。

积压了数月的委屈、不甘、还有那股子霸道的占有欲,在这一刻冲昏了头脑。

我不要再看林疏白对别人温柔。

我不要再做别人眼中的笑话。

既然追求不得,那我就请陛下圣裁!

我抬起手,因为醉意视线不清,只凭着记忆和感觉,指向林疏白所在的大致方向。

手指划过那个清瘦的身影轮廓,我听到自己清晰又响亮地说:

「回陛下,臣女……臣女想要他!」

话音落下,满殿寂然。

我似乎听到我爹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我指向的那个方向,那个清瘦的身影,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皇帝陛下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叶丫头果然爽快!不愧是叶爱卿的女儿!」

「朕准了!瑞安王近日恰好回京,朕原本也在思量他的婚事。」

「这真是天作之合!传朕旨意,将镇北将军叶擎之女叶寻菲,赐婚于瑞安王萧泊安!」

「择吉日完婚!」

“瑞安王”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散了我大半的酒意。

我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清晰了一些。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在那清瘦身影稍后一些的位置,一位身着月白王袍的男子缓缓站起身,从容地向陛下行礼谢恩。

他侧脸的轮廓精致得不像真人,气质清冷,却并非林疏白那种文人式的清高,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疏离。

不是林疏白。

我指错人了。

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想开口,想说我指的不是瑞安王。

可金銮殿上,天子金口玉言,岂容儿戏?

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

我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凉。

完了。

4

头痛欲裂。

我在自己熟悉的雕花拔步床上醒来,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昨夜宫宴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敬酒、陛下问话、我抬手乱指、还有那道清晰的圣旨……

「赐婚瑞安王萧泊安……」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湿透了寝衣。

「醒了?」我爹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他撩开珠帘走进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爹!」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昨晚……昨晚陛下他……」

「圣旨天没亮就送到了。」我爹打断我,将一卷明黄的绢帛放在我床边。

「菲儿,」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这次,爹也帮不了你了。」

「抗旨不尊,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床头。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指的是……」

「你看清楚了当时瑞安王坐的位置吗?就在林相一家后面稍偏些。」

我爹叹了口气,「你喝得眼都花了,指的方向偏了何止一点半点。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了,镇北将军的女儿叶寻菲,爱慕瑞安王不得,竟在宫宴上借酒请旨,硬是给自己求来了这门婚事。

我闭上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比追求林疏白不得更丢人百倍!

至少那是我主动的选择。

而现在,我成了一个眼瞎指错人、还被迫嫁人的天大笑话!

「爹,能不能……能不能去求求陛下……」

「晚了。」我爹摇头,「圣旨已下,昭告天下。」

陛下金口玉言,岂能因你一句‘指错了’就收回成命?那将天家威严置于何地?」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瑞安王萧泊安,虽是个闲散王爷,体弱多病,常年不在京城,但毕竟是先帝幼弟,身份尊贵。」

「他昨日刚回京,就遇上这事……唉,只怕心里也未必情愿。」

「菲儿,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桩婚事,关乎的不仅是你我的颜面,更是叶家和皇家的颜面。」

「你……好自为之吧。」

我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独自坐在床上,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只觉得它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我叶寻菲纵横北疆十五年,何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竟会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被定格。

5

我和瑞安王萧泊安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被安排在了御花园的澄瑞亭。

皇家效率极高,婚期就定在一月后。

这次见面,更像是婚前的必要流程,给两个被迫绑在一起的陌生人,一个互相审视的机会。

我穿着一身极不习惯的藕荷色襦裙,坐在亭中,觉得浑身别扭。

初夏的风带着荷塘的水汽吹过来,稍稍驱散了些许闷热。

我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萧泊安。

他确实如我爹所说,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甚至比林疏白还要精致几分。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皮肤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白皙。

他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更显得人清瘦颀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只是,他周身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还有一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与脆弱。

「叶小姐。」他开口,声音清润,但没什么起伏,像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台词。

「昨日宫宴之事,实属意外。本王知晓,这并非小姐本意。」

我捏紧了袖口,没有接话。

「本王自幼体弱,需静心修养,恐非良配。」他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若小姐心有不愿,婚后……可如常居住王府,一应起居用度,绝不会短了小姐。」

「你我之间,可循君子之约,互不打扰。」

「叶小姐意下如何?」

我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淡淡的琥珀色,但里面没什么情绪,像两潭深秋的静水。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叶寻菲,竟然沦落到了需要未来夫君“施舍”一份清静的地步。

但我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局面。

难道我还指望和一个病弱的、陌生的王爷举案齐眉吗?

「好。」我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就依王爷所言。

「君子之约,互不打扰。」

他微微颔首,似乎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风吹过荷叶的沙沙声。

我看着他端起茶杯,手指修长白皙,却隐约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偶尔会低咳一声,用一方素白的帕子掩住唇。

我心底那点因为荒唐赐婚而产生的怨气,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取代。

嫁给这样一个看起来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病秧子,我的未来,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守着活寡,直到他油尽灯枯,或者我郁郁而终。

这比被林疏白拒绝,还要令人绝望。

6

瑞安王府的婚礼,办得盛大而体面。

十里红妆,鼓乐喧天,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我穿着沉重的凤冠霞帔,像个提线木偶般,完成了所有繁琐的礼仪。

透过盖头下方有限的视野,我只能看到身边男子大红的袍角和那双步履略显虚浮的锦靴。

喜宴上,我独自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婚床上,头顶的冠子压得我脖子生疼。

房间里的红烛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侍女们行礼问安的声音。

门被推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一种清苦的药味飘了进来。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

我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手心有些汗湿。

一杆缠着红绸的秤杆伸了过来,轻轻挑开了我的盖头。

视线豁然开朗。

萧泊安就站在我面前,依旧穿着大红的喜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唇上却因酒气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嫣红。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委屈叶小姐了。」他开口,声音比上次见面时更沙哑些。

他挥手屏退了左右侍候的丫鬟喜婆。

偌大的新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陌生人。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礼节不能废。」他说。

我接过酒杯,指尖与他微凉的手指一触即分。

手臂交缠,仰头饮下。

酒液辛辣,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放下酒杯,他看着我,眼神依旧平静。

「本王之前所言,依旧作数。」他指了指房间一侧,「这卧房留与小姐。

本王宿在隔壁书房。

「王府内,小姐可随意走动,无需拘束。

「若有任何需要,吩咐管家即可。」

他说完,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门口,没有丝毫留恋。

「王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多谢。」我憋出两个字。

他似乎是极轻地笑了一下,又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早些休息。」

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满室刺目的红。

我抬手,慢慢卸下沉重的凤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荒唐的婚姻,就这样开始了。

互不打扰。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7

王府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自在许多。

萧泊安果然信守承诺,自我过门后,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几乎从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据说是在静养看书,药香终日不散。

我也乐得清静,开始探索这座规模不小的王府。

令我惊喜的是,王府的后院,竟然有一片不算小的演武场。

虽然器械有些陈旧,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成了我最大的慰藉。

每日清晨,我便会来这里练枪。

熟悉的招式展开,虎虎生风,仿佛又回到了北疆天高地阔的日子。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京城的憋闷和这桩荒谬的婚姻。

偶尔,我会在王府巨大的藏书楼里遇到萧泊安。

他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看书,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会客气地点头致意,然后各自占据一角,互不打扰。

我发现,他的藏书品类十分庞杂,并非只有经史子集,竟还有不少兵法典籍,甚至一些地方志和游记。

有一次,我忍不住抽出一本讲述西北地貌的旧书翻看。

「叶小姐对西域地理感兴趣?」萧泊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转身发现他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随便看看。」我合上书,放回原处,「王爷这里的书,很杂。」

「闲来无事,胡乱收集些。」他语气平淡,目光扫过那排书架,「比不得叶小姐,是真正见识过塞外风光的人。」

他的话里听不出是客套还是别的什么。

我忽然想起京城里关于他“体弱多病”、“常年修道”的传闻,忍不住问:「王爷在外修道时,去过很多地方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掩口低咳了两声,淡淡道:「不过是寻些清静之处养病罢了,并未远行。」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书,摆明了不愿多谈。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有些讪讪的。

也对,一个病人,能去哪里游历呢?

我大概是多心了。

8

宫中举办赏荷宴,我作为新晋的瑞安王妃,不得不与萧泊安一同出席。

这种场合,向来是京城贵女们争奇斗艳、暗中较劲的地方。

我本就不喜应酬,加上“抢来”的婚事已是人尽皆知的笑谈,更是懒得与人周旋。

萧泊安似乎也兴致缺缺,只与几位宗室长辈简单寒暄后,便寻了个僻静处坐下喝茶。

我独自在池边看荷花,却听到不远处几个衣着华丽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绝色,能让瑞安王殿下在宫宴上就迫不及待求娶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听说是在北疆长大的,舞刀弄枪惯了,怕是连针线都拿不稳吧。」

「瑞安王殿下那般人物,娶了她,真是……可惜了。」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我捏紧了拳头,心头火起,但想起父亲的叮嘱和如今的身份,又强忍了下去。

转身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差点撞上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萧泊安。

他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亮了几分。

他并未看我,目光淡淡扫过那几个嚼舌根的小姐,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

「本王的王妃,性情爽直,英气飒爽,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北疆风沙磨砺出的气度,岂是长居深院之人所能领会?」

那几个小姐顿时涨红了脸,喏喏地行礼告退。

我惊讶地看着萧泊安。

他……这是在维护我?

他转过头,看向我,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疏淡:「荷塘边风大,当心着凉。我们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

他说完,便率先向水榭亭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病弱”的王爷,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9

嫁给萧泊安的第一个中秋宫宴,我再次见到了林疏白和李芷萱。

他们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席位上。

李芷萱依旧是一身素白,弱不禁风地依偎在林疏白身侧,时不时为他布菜,姿态亲昵。

林疏白偶尔会看向我这边,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

我平静地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案上的菜肴。

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穷追不舍的容颜,此刻看来,竟有些模糊和平淡。

我发现,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林疏白了。

「王妃,这桂花酿清甜,可要尝尝?」萧泊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将他面前那盏未曾动过的甜酒,轻轻推到我面前。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并不看我,只望着殿中歌舞,侧脸在宫灯下轮廓分明。

「多谢王爷。」我低声道。

端起那盏酒,浅尝一口,果然清甜醇厚,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宴至中途,我离席更衣。

回来时,在宫殿转角的花廊下,不期然遇见了林疏白。

他似乎是特意等在那里。

「寻菲……不,瑞安王妃。」他看着我,语气有些迟疑。

「林公子。」我客气而疏离地点头,准备绕开他。

「等等。」他上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

「你……在王府,过得可好?」他压低声音问,目光里带着一丝真切的担忧,「瑞安王他……身体孱弱,我听说他性情也有些孤僻,他可有为难你?」

我看着他那张曾经令我痴迷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来关心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劳林公子挂心。」我语气平淡,「王爷待我极好,不劳外人费心。」

「寻菲!」他有些急切地说,「我知道,你当初……你当初在宫宴上,想指的人是我,对不对?是陛下误会了……」

「林公子慎言!」我厉声打断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金銮殿上,陛下明察秋毫,岂容你我来质疑圣意?我指的就是瑞安王,从未有过他人。」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还请林公子谨记身份,莫要再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以免玷污了你我,尤其是李小姐的清誉。」

我说完,不再看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回到喧闹的宫殿,坐在萧泊安身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我竟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萧泊安侧目看了我一眼,并未多问,只将一碟精致的点心往我这边推了推。

「宫里的芙蓉糕,味道尚可。」

我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甜糯适中,果然不错。

10

秋深了,王府里的梧桐树叶大片大片地变黄、飘落。

我与萧泊安继续着“相敬如宾”的日子。

他依旧深居简出,我则每日练枪、看书,偶尔女扮男装溜出府去街上闲逛,倒也自得其乐。

只是,我渐渐发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萧泊安虽然看起来病弱,但他院子里的守卫,似乎过于森严了。

而且,我偶尔深夜醒来,会听到极轻微的、衣袂破空的声音,并非巡夜护卫那种沉重的脚步声。

还有一次,我在他书房外,无意中瞥见他书案上摊开的一本地图,上面似乎用极细的朱笔做了些标记,那标记的方式,不像普通游记,倒像是……军中的舆图标注法。

但我凑近时,他已不动声色地用书盖住了。

我心里疑窦丛生。

这个瑞安王,真的只是一个体弱多病、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吗?

一天夜里,秋雨骤至,敲打着窗棂。

我睡得并不踏实。

后半夜,雨声渐歇,我却被一种极轻微的、类似夜枭鸣叫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似乎来自王府的后院方向。

鬼使神差地,我披衣起身,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循着声音的方向潜行过去。

王府后院有一处废弃的角楼,平日少有人至。

我借着残月和雨后微光,隐约看到角楼下的阴影里,站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身形颀长清瘦,披着墨色斗篷,正是我那“病弱”的夫君,萧泊安。

而另一个,身形魁梧,作寻常百姓打扮,但站姿挺拔,分明是行伍之人。

我屏住呼吸,躲在廊柱后,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随风传来。

「……消息确凿……北边……近期会有异动……」

「……粮草……路线……务必小心……」

「……王爷,您的身体……」

萧泊安抬手打断对方,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冽与决断。

「无妨。按计划行事。」

「告诉兄弟们,蛰伏已久,利刃该出鞘了。」

那魁梧汉子抱拳躬身,随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萧泊安独自站在原地,抬头望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轻轻咳了两声。

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那双眼眸在暗夜里,锐利如鹰隼。

这哪里还是那个终日与药罐为伴、气息奄奄的病王爷?

我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心头巨震。

我的王爷夫君,他究竟是谁?

11

我像一缕游魂般悄无声息地溜回卧房,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萧泊安那双在月光下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和他低沉冷冽的声线,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

这与白日里那个苍白虚弱、咳嗽连连的闲散王爷,判若两人。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悄然升起。

他一直在装病!

他骗了皇上,骗了满朝文武,骗了……我。

可这怒火只燃烧了一瞬,便被更大的疑云覆盖。

他为什么要装病?那个行伍之人是谁?“北边异动”、“粮草路线”、“利刃出鞘”……这些词句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可能。

边关?军务?他一个看似与权力中心毫无瓜葛的王爷,暗中谋划这些做什么?

这一夜,我彻底失眠。

天快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去,却噩梦不断。

第二天见到萧泊安时,我几乎是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在观察他。

他依旧穿着素雅的常服,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透明,用早膳时偶尔会用帕子掩唇低咳,动作缓慢而优雅。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契合一个久病缠身的贵人形象。

若非昨夜亲眼所见,我绝不敢相信这具看似孱弱的躯体里,藏着那样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他似乎察觉到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比平日久了些,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王妃昨夜没休息好?」他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关怀,「脸色有些憔悴。」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头舀了一勺清粥。

「许是昨夜雨声太大,吵得人睡不着。」

他淡淡「嗯」了一声,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这分镇定自若,更让我觉得他深不可测。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他院子的动静,观察往来的人员。

但除了日常送药、送膳的仆从,和偶尔前来请安的府中属官,再无异样。

那个雨夜出现的魁梧汉子,如同人间蒸发。

萧泊安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看书、服药、偶尔在园中散步,大部分时间闭门不出。

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可我深知,那绝不是我的一场梦。

平静的水面下,必然暗流汹涌。

12

重阳节那日,我借口去京郊大相国寺为父亲祈福,实则想透透气,理理纷乱的思绪。

大相国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我上完香,在寺后的银杏林里漫步。

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就在我沉浸在这片秋色中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

「寻菲……王妃娘娘。」

我回头,看见林疏白独自一人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林公子。」我疏离地点头,准备离开。

「王妃请留步。」他快步上前,拦在我面前,语气有些急切,「我……我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我挑眉,「林公子何出此言?」

他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为了从前……为了我从前对你的态度,还有芷萱表妹她……」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打断他,语气冷淡,「我早已忘怀。」

「不,你没有忘。」林疏白却固执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宫宴那天,你指的人明明是我,是阴差阳错……」

「林疏白!」我厉声喝止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胡说什么!陛下亲自赐婚,岂容你妄加揣测?你再口无遮拦,休怪我不念旧情!」

许是我眼中的厉色震慑了他,他愣了一下,气势弱了下去。

「我……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赌气,委屈自己困在瑞安王府。」他压低声音,「瑞安王他……他并非良人。」

我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此话怎讲?」

林疏白凑近一步,声音更低:「我父亲在朝中,隐约听到一些风声……瑞安王此次回京,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常年不在京城,与各方势力关系微妙,身体又……总之,你与他牵扯太深,恐非幸事。」

他说得含糊,但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连林相都注意到了萧泊安的不寻常吗?

「林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恢复平静,「只是我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瑞安王妃,王爷是良人非良人,都不是外人该置喙的。

我的事,不劳林公子费心。

「告辞。」

我不再看他脸上青红交白的表情,转身快步离开。

秋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

林疏白的话,非但没有动摇我,反而让我对萧泊安的真实面目,更加好奇。

他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而我,在这棋局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13

从大相国寺回来后的几天,京城看似平静,我却隐约感觉到一丝山雨欲来的压抑。

萧泊安似乎更忙了,虽然依旧足不出户,但我几次路过他书房,都看到里面烛火亮至深夜。

偶尔有生面孔的仆从进出,虽然打扮普通,但眼神锐利,步履沉稳。

这天傍晚,我正在自己院中擦拭长枪,管家福伯匆匆而来,神色凝重。

「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我心中一动,放下长枪,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福伯走去。

书房里药味比平日更浓些。

萧泊安坐在书案后,脸色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有些透明。

他面前摊着一卷地图,见我进来,他用一方素帕掩唇低咳了几声,才缓缓将地图卷起。

「王妃请坐。」他声音有些沙哑。

我依言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他沉默了片刻,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我,里面情绪难辨。

「王妃嫁入王府,已有数月,感觉府中生活如何?」他问了一个看似寻常的问题。

「尚可。」我谨慎地回答,「清静自在。」

他微微颔首。

「那就好。」他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若……我是说若,王府即将有些变故,可能会打破这份清静,甚至有些危险,王妃可会害怕?」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终于要摊牌了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王爷觉得,我是那种惧怕危险的人吗?」我反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北疆儿女特有的倔强,「我在边关长大,见过的刀光剑影,或许比王爷在书上读到的还多。」

萧泊安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欣赏的光芒,但转瞬即逝。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然后,他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盒,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一些防身之物,还有一封书信。」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若……若事有不谐,府中会有心腹护送王妃从密道离开京城。届时,你看过信,便知该如何行事。」

我看着那个木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这是在交代后事?

「王爷……」我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却被他一抬手阻止了。

「不必多问。」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

「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他从书案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

「这京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礁遍布。」他轻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我本不欲将你卷入……可惜,世事难料。」

那一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欺骗、疑惑、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

这个神秘而复杂的男人,在我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了。

14

萧泊安与我谈话后的第三天夜里,变故骤生。

当时我已睡下,却被远处传来的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的兵器交击声惊醒。

声音来自王府前院方向!

我立刻翻身坐起,迅速穿好简便的衣物,将萧泊安给我的那个木盒紧紧绑在身上,然后握住了枕下的短刃。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听到我院落外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喝声。

有人闯府!

我屏住呼吸,贴在门后,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月光被乌云遮蔽,院子里黑影幢幢,至少有七八个蒙面黑衣人,正与王府的护卫缠斗在一起。

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狠辣诡异,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王府护卫虽然拼死抵抗,但已现败象。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我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撬开,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王妃,快随属下从密道走!」

是福伯的声音!

我毫不犹豫,立刻从窗口翻出。

福伯手持一把带血的钢刀,身上已有几处伤痕,他一把拉住我,低喝道:「跟我来!」

我们沿着廊下阴影疾行,身后不断传来护卫的惨叫和杀手逼近的脚步声。

眼看就要到书房所在的院落,斜刺里突然杀出两个黑衣人,刀光直劈而下!

「王妃小心!」福伯挥刀迎上,挡住一人,另一人的刀却已到了我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月来压抑的憋闷和此刻的凶险,化作一股悍勇之气。

我侧身避过刀锋,手中短刃如毒蛇出洞,直刺对方手腕!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武功,且身手如此利落,闷哼一声,钢刀脱手。

我趁势一脚踹在他小腹,将他踢飞出去。

另一个与福伯缠斗的黑衣人见状,舍了福伯,向我扑来。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如鬼魅般从书房方向掠出,剑光一闪!

那扑向我的黑衣人动作骤然僵住,喉咙处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线,轰然倒地。

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照亮了来人的脸。

是萧泊安。

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常服,但手中却多了一柄软剑,剑身染血,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他脸上再无平日的病弱之态,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杀气。

「没事吧?」他看了我一眼,语气简短。

「没事。」我握紧短刃,站到他身侧。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剩余几名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宵小之辈,也敢犯我王府。」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剑光如匹练般展开,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我所见过的军中高手,与他此刻展现出的剑法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每一剑都精准、狠辣,直取要害。

不过几个呼吸间,剩下的黑衣人已尽数倒地。

萧泊安持剑而立,衣袂飘飘,滴血不沾。

他看向我,眼中的凌厉尚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了自己的王妃。」

15

刺客的尸体被迅速清理,王府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昭示着方才的凶险。

萧泊安将我带回了他的书房,这里的烛火比别处更亮些。

福伯简单包扎了伤口,便退出去处理后续事宜,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坐下说吧。」萧泊安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喘,但依旧稳定。

他倒了两杯温茶,推给我一杯。

我接过茶杯,指尖冰凉,需要热茶来暖一暖,也定一定神。

「今晚来的,是北狄的细作。」萧泊安开门见山,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深邃无比,「他们得到了错误的情报,以为一份关乎边关布防的机密要件藏在我府中。」

北狄!我的心猛地一沉。

「王爷你……」

「我并非真的体弱多病。」他接过我的话,语气平静,「装病,是为了麻痹一些人,方便暗中调查北狄渗透进朝的暗桩,以及……清理军中的蠹虫。」

「先帝在位时,便知边军糜烂,北狄虎视眈眈。我受皇兄密旨,暗中筹谋已久。」

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他为何装病,为何暗中与行伍之人联系,为何书房有军务舆图……

「那今夜……」

「今夜是个意外,也是必然。」萧泊安抿了口茶,「我们的行动已近收网,对方狗急跳墙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冲击王府,连累了你。」

他看向我,目光里带着一丝歉然,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坦诚。

「叶寻菲,」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低沉,「当初宫宴之事,是阴差阳错,将你卷入这漩涡,非我本意。」

「这数月,你被困在这方寸之地,面对流言蜚语,面对一个‘病弱’的丈夫,心中必有诸多委屈不甘。」

「今夜你临危不乱,身手不凡,更让我明白,你本应是翱翔天际的鹰,而非困于笼中的雀。」

「待此事了结,若你愿意,我……我可向皇兄陈情,许你和离,还你自由。」

他说完,便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等待我的回应。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烛火摇曳的声音。

我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曾经我以为只会端药杯的手——方才就是这双手,执剑退敌,凌厉果决。

我想起这几个月,他表面疏离却暗中的维护,想起他将保命木盒交给我时的郑重,想起他方才杀人时护在我身前的背影。

那些委屈、不甘、疑惑,在这一刻,奇异地烟消云散。

心中涌起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还有一丝……悸动。

我放下茶杯,走到他面前。

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萧泊安,你听好了。我叶寻菲行事,向来不后悔。宫宴指错人是天意,嫁给你是圣意,但留下来,是我自己的意思。」

「什么和离?本王妃还没在这瑞安王府住够呢!」

「北狄细作是吧?军中蠹虫是吧?算我一个!

「论打架,我未必输给你;论对北疆的了解,你更不如我。」

「这潭水,我蹚定了!」

萧泊安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半晌,他眼底那层冰封般的疏离彻底融化,漾开一圈圈真实而温暖的笑意,越漾越大,最后化作一声低沉的、愉悦的轻笑。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桌案上的手。

他的掌心,不再是记忆中的冰凉,而是带着令人安心的温热。

「好。」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声音温柔而坚定,「那……便有劳王妃,与本王并肩作战了。」

窗外,乌云散尽,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

16

接下来的日子,王府表面依旧平静,内里却像一张拉满的弓。

萧泊安不再避讳我,甚至将部分情报与我共享。

我才知道,北狄谋划已久,不仅派了大量细作潜入京城,还勾结了朝中某些利欲熏心之徒,意图在边关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而萧泊安这些年明里养病,暗地里已织就一张大网,只等收口。

我的作用出乎意料地重要。

凭借在边关长大的经历和对北狄习性的了解,我帮他甄别了几条关键情报的真伪,甚至推断出对方可能藏匿粮草军械的几处隐秘地点。

萧泊安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欣赏,渐渐多了几分倚重和……难以言喻的光彩。

我们常常在书房对坐至深夜,对着地图推演各种可能。

烛火摇曳,映着我们靠得极近的身影。

有时争论,有时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发现他心思缜密,布局深远,绝非仅有武力。

他也发现我并非只有匹夫之勇,对军务亦有独到见解。

那种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感觉,奇妙地冲淡了大战前的紧张。

一次,分析完一条新得到的情报后,他揉着眉心,略显疲惫。

我顺手将手边温热的参茶推到他面前。

他接过,指尖无意间碰到我的,两人都微微一顿。

他抬头看我,眸色深沉。

「寻菲,」他轻声说,「若此事能成,边关可换数年太平。

届时,我带你回北疆看看,可好?」

不是“王妃”,是“寻菲”。

不是命令,是询问。

我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涟漪。

「好。」我听见自己回答,声音有些发紧。

窗外,月色正好。

17

收网的行动定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萧泊安亲自带队,目标是城外一处看似普通的庄园,实为北狄细作头目藏匿和传递消息的枢纽。

我坚持同去。

「我对北狄人的暗哨布置和逃脱路线更熟悉。」我换上利落的夜行衣,检查着袖箭,「多一分把握。」

萧泊安看着我,没有反对,只是将一件轻薄却坚韧的金丝软甲递给我。

「穿上。」语气不容置疑。

行动比预想中顺利,却也更加凶险。

我们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了庄园外围。

但就在突入核心院落时,遭遇了对方最顽强的抵抗。

火光四起,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萧泊安一马当先,剑光所至,无人能挡。

我紧随其后,用短刃和袖箭解决试图从侧翼偷袭的人。

我们背靠着背,仿佛合作了无数次般默契。

突然,一支淬毒的弩箭从暗处疾射而来,目标直指萧泊安后心!

「小心!」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想将他推开。

但他反应更快,手腕一翻,软剑如灵蛇般卷向弩箭,同时另一只手已揽住我的腰,带着我旋身避开。

弩箭擦着他的衣袖掠过,钉入身后的梁柱,发出“嗤”的轻响。

「没事吧?」他急促地问,揽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没事。」我靠在他怀里,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混在一起。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在火光中灼灼发亮。

「跟紧我。」

最终,我们在密室中擒获了试图销毁证据的细作头目,缴获了大量往来密信和名单。

当萧泊安将代表王爷身份的令牌掷在对方面前时,那个阴鸷的北狄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不是快病死了吗……」

萧泊安只是冷冷一笑。

「托你们的福,阎王爷还不肯收。」

18

凯旋回城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我和萧泊安共乘一骑,他在前,我在后。

经过一夜激战,两人都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振奋。

微凉的晨风吹拂在脸上,带着青草的气息。

我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能感受到他衣衫下紧绷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着我。

「累了就睡会儿。」他低沉的声音从前传来,「快到城门口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闭眼。

看着官道两旁逐渐清晰的田野和屋舍,看着远处巍峨的城墙轮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喜悦。

这一仗,我们赢了。

不仅粉碎了北狄的阴谋,更将朝中的蛀虫连根拔起。

更重要的是,我和身边这个人,一起赢得了这场胜利。

进城时,早有皇帝的心腹内侍在等候,低声向萧泊安禀报着朝中的后续清理情况。

萧泊安只是淡淡颔首。

回到王府,下人们看到我们安然归来,虽不敢多问,但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福伯迎上来,老眼含泪:「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

「无事。」萧泊安摆摆手,「准备热水和清淡的早膳。」

沐浴更衣,洗去一夜的征尘和疲惫。

当我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走出房门时,看见萧泊安也站在廊下。

他换了一身月白锦袍,头发微湿,整个人清俊得不像刚从修罗场归来,倒像是谪仙临世。

晨光熹微,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惯有的清冷。

他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

我微微一愣,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轻轻握住,牵着我,慢慢走向饭厅。

他的手很大,很暖,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仿佛本就一体。

19

三日后,皇帝下旨,嘉奖瑞安王萧泊安暗中肃清敌谍、稳固朝纲之大功,其“病弱”缘由得以昭雪,重掌部分京畿防务。

旨意中也特意褒奖了我这位“襄助有功、慧敏忠勇”的瑞安王妃。

曾经那些关于我“瞎眼指错人”、“守活寡”的流言,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是对瑞安王夫妇智勇双全、力挽狂澜的赞叹。

林疏白托人送了一份贺礼入府,是一对品相极佳的玉如意,寓意万事如意。

我没有见他,只让福伯回了礼。

过去种种,已如云烟。

又过了半月,边关传来捷报,镇北军依据萧泊安提供的线索,成功截获了北狄一批重要的粮草,并拔除了几个隐藏极深的暗桩,北狄元气大伤,短期内难再兴风作浪。

消息传来那晚,萧泊安在王府花园的凉亭里备了一桌小菜,还有一壶酒。

「庆祝一下。」他为我斟上一杯,眼角眉梢带着轻松的笑意。

酒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色泽瑰丽,入口甘醇。

我们边喝边聊,从边关风物谈到京城趣闻,从兵法韬略谈到诗词歌赋。

我发现他学识渊博,见解不凡,远非寻常武夫或纨绔王爷可比。

我也渐渐放开,说起在北疆的趣事,说到兴起时,甚至手舞足蹈。

他始终含笑听着,目光温柔。

月光如水,洒在亭中,也洒在他专注看我的眼眸里,像落满了星辰。

夜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宫宴那晚的荒唐。

「萧泊安,」我带着几分酒意,笑着问他,「说实话,那天晚上,我指着你说‘要你’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夜色中格外悦耳。

他凑近一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不。」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我当时在想……这个姑娘,胆子真大,眼光……真好。」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目光深邃如海。

「寻菲,」他轻声问,「现在瓜强扭到手了,感觉……甜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酒香在唇齿间蔓延,比蜜还甜。

答案,不言而喻。

20

一年后的某个秋日,我和萧泊安奉诏入宫。

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皇帝陛下心情颇佳,留我们用了晚膳。

席间,陛下看着为我们布菜的我,又看看气色红润、眉宇间再无病色的萧泊安,捋须笑道:「泊安如今这身子,倒是被寻菲调理得越发健旺了。看来这桩婚事,确是良缘。」

萧泊安在桌下握住我的手,与我相视一笑,坦然应道:「皇兄明鉴,臣弟能得此良配,实乃三生有幸。」

出宫时,已是夜幕低垂。

我们没有坐马车,而是携手在京城的长街上漫步。

秋风送爽,桂香浮动。

街市两旁灯火通明,人声熙攘,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还记得这里吗?」萧泊安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气派的酒楼,「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在对面的茶楼。」

我莞尔:「怎么不记得?当时我还觉得你是个一碰就碎的瓷美人,无趣得很。」

他低笑,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腰,将我带近。

「那现在呢?」

「现在啊……」我故意拖长了调子,抬眼看他被灯火勾勒得愈发俊美的侧脸,「现在发现,我这瓜扭得甚是甘甜。」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宠溺。

「菲儿,」他唤着我的小名,「谢谢你当初的‘指错’。」

「也谢谢你的‘将错就错’。」我笑着回应。

街角有卖糖人的小贩,他走过去,买了一个小兔形状的,递给我。

「喏,赔你当年那只碎掉的红玉手串。」

我接过那晶莹剔透的糖兔,小心地舔了一下,甜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我知道,往后的岁月,或许还会有风浪,但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在,我便无所畏惧。

这人间烟火,山河远阔,与他并肩同看,便是最好的归宿。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