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我下乡 借宿大队长家,半夜他闺女摸进我被窝:我身上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10:05 1

摘要:侄子李伟的婚宴上,我姐陈丽“噗通”一声,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给我跪下了。

侄子李伟的婚宴上,我姐陈丽“噗通”一声,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给我跪下了。

她死死拽着我的裤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阳,你就当可怜可怜姐姐,把那套婚房借给小伟用吧!”

“他要是没这套房,媳妇家就不认这门亲!你就这么一个亲外甥啊!”

我爸的脸黑得像锅底,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

“混账东西!你姐都给你跪下了,你还站着?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儿啊,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小伟是你亲外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周围的亲戚们窃窃私语,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有指责,有鄙夷,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姐姐,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看着满眼哀求的母亲。

他们是我最亲的人。

此刻,他们却联手织了一张大网,要把我活活勒死。

而他们想要的,是我拼了半条命,才换来的那套婚房。

我的婚房。

为了我和未婚妻林晓的未来,我们倾尽所有,才刚刚装修好的家。

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姐,你还记得七八年,我下乡的时候吗?”

“记得那个叫王家村的地方吗?”

“记得大队长王德发吗?”

我每问一句,姐姐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爸的怒火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我的思绪,却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回到了那个改变我一生的,冰冷刺骨的冬夜。

那是七八年,我十八岁,高中毕业,作为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

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叫王家村的偏远山村。

村子很穷,黄土夯的墙,茅草盖的顶,风一吹,屋里就跟着下土。

我一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种苦。

第一天晚上,我躺在知青点的大通铺上,身下的稻草硌得我生疼,耳边是老鼠“吱吱”的叫声和同伴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一夜无眠。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

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那年头,政策就是天。

我爸是厂里的一个小干部,为人最是古板守旧,信奉“听组织的话,跟党走”。

他亲自把我送上开往农村的绿皮火车,拍着我的肩膀,说得斩钉截铁。

“陈阳,这是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光荣!不混出个人样,就别回来见我!”

我姐陈丽,那时候还没出嫁,站在月台上,哭得比我还伤心。

她偷偷塞给我几块钱和几张粮票,叮嘱我照顾好自己。

那时候的姐姐,是真心疼我的。

可我没想到,人的心,是会变的。

在王家村的日子,是熬。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下地,挣那少得可怜的工分。

吃的是黑乎乎的窝窝头和清汤寡水的菜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滴油腥。

我一个文弱书生,没几天就累垮了。

发高烧,躺在知青点,人事不省。

是村里的大队长王德发,用板车把我拉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他守了我一天一夜,等我醒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黑脸,才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醒了?醒了就好,城里娃就是金贵。”

后来,王德发看我实在干不了重活,又烧得半死不活,就跟村里商量,把我接到了他家去住。

他说:“这娃是个读书人,不能就这么废了。住我家,好歹有口热乎饭吃。”

我对他,感激涕零。

王德发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砖瓦房。

他老婆,我们都叫她王婶,是个很和善的女人,总是笑眯眯的。

他们有两个孩子,儿子叫王强,比我大两岁,游手好闲。

女儿叫王娟,比我小一岁,长得很是水灵,白净的脸蛋,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见人就脸红,说话细声细气的。

王德发把我安排在他家西边的一间小屋里,虽然简陋,但比知青点那大通铺,简直是天堂。

王婶每天都给我端来热腾腾的饭菜,偶尔还会卧个鸡蛋。

她说:“小陈,你身子弱,多吃点,补补。”

王娟也总是默默地帮我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我过意不去,想给他们钱和粮票。

王德发却把脸一板,说什么也不肯收。

“你这娃,跟叔见外了不是?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得照顾好你。钱你留着,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我信了。

我以为我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把他们当成了我的亲人。

我教王娟识字,给她讲城里的故事。

她总是托着下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听得入神。

我帮王德发写村里的报告,整理材料,他逢人就夸我。

“看看,还是读书人有文化,我老王捡到宝了!”

那段时间,虽然物质上依旧贫乏,但我的精神世界却是富足的。

我甚至开始觉得,在农村扎根,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太天真了。

我不知道,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年冬天,特别冷。

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夜里,更是滴水成冰。

我住的那间小屋,窗户是用塑料布糊的,四处漏风。

我盖着两床薄薄的被子,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了我的屋子。

我猛地惊醒。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我的床边。

是王娟。

我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

“王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脱掉了外面的棉袄。

然后,她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混杂着冰冷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她的身体,像一块冰,贴着我。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你……你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在颤抖。

黑暗中,我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陈阳哥……我……我身上冷。”

我身上冷。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不是傻子。

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半夜三更,跑到我一个男知青的被窝里,说她冷。

这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可我不敢相信。

王娟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单纯、善良、害羞的小妹妹。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的第一反应是推开她。

“王娟,你快起来!这……这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却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住了我。

她的脸埋在我的胸口,温热的眼泪,瞬间浸湿了我的秋衣。

“陈阳哥,你别赶我走……我害怕……”

“我爹……我爹要把我嫁给邻村的张麻子……”

“那张麻子都四十多岁了,老婆刚死,还带着三个孩子……他就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人……”

“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死……”

她哭得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原来是这样。

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愤怒。

同情王娟的遭遇,愤怒王德发的冷酷。

为了彩礼,竟然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呢셔。明天……明天我去找你爹谈谈,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搞包办婚姻。”

“没用的……”王娟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彩礼都收了,三百块钱……我们家要用这笔钱,给我哥娶媳-妇。”

三百块钱。

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沉默了。

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知青。

王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无力,她抱我抱得更紧了。

“陈阳哥,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你不是说城里很好吗?你带我去城里……”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像伊甸园里的毒蛇。

我的心,乱了。

我承认,我对王娟是有好感的。

她漂亮,温柔,对我又那么好。

哪个少年不怀春?

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这不仅是私奔,更是毁了我们两个人的一生。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娟,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这么冲动。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你先回你屋去,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我试图把她从我怀里拉开。

可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缠着我。

“我不走!我走了,明天就得被抬到张麻子家!”

“陈阳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是农村人?”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我就喊人了!”

“我就说你欺负我!”

最后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了下来。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话语里的决绝和狠厉。

这还是那个单纯害羞的王娟吗?

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反抗包办婚姻,什么害怕张麻子。

全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天衣无缝的圈套。

我浑身发冷,比这三九天的寒风还要冷。

我冷冷地开口:“是你爹让你来的吧?”

王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了什么?图我什么?”

“我一个穷知青,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你们图我什么?”

王娟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么柔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的算计。

“陈阳哥,我爹说……你有办法回城。”

“最近政策松动了,城里有些工厂在招工,有回城指标。”

“我爹……他有路子,能帮你弄到一个指标。”

我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回城指标。

或者说,是利用这个指标,从我身上榨取最后一滴油水。

“条件呢?”我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爹说,那个指标很紧张,得花钱打点。需要……需要五百块钱。”

五百块!

他们还真敢开口!

我当时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块。

“我没有钱。”我实话实说。

“你有!”王娟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我听我爹说,你爸是城里工厂的干部!五百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只要你给你家里写信,让他们寄钱过来,事情就成了!”

“到时候,你回你的城,我……我也不用嫁给张麻子了。”

她顿了顿,声音又变得柔情似水。

“陈阳哥,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说着,她冰凉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猛地推开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一个字。

王娟被我推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也就在这时,我那间小屋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王德发和王婶,举着一盏马灯,冲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王娟的哥哥王强,以及几个村里的壮汉。

马灯昏黄的光,照亮了屋里的一切。

我光着膀子,站在床边。

王娟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这幅画面,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

王德发双眼赤红,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拳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对我闺女做出这种事!”

王婶扑到王娟身上,哭天抢地。

“我的儿啊!我的苦命的儿啊!你这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王强更是抄起门边的一根扁担,就要往我身上招呼。

“狗日的城里人!老子今天打死你!”

我被几个壮汉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知道,我百口莫辩。

我看着王德发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王婶那夸张的哭嚎,看着王娟那恰到好处的眼泪。

一家人,演得真好。

一出完美的“捉奸在床”。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因为我知道,没用。

在王家村,王德发就是天。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无比感激和尊敬的“王叔”。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冷静,让王德发有些意外。

他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样?你毁了我闺女的清白,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么,你娶了她,在我们王家村当一辈子上门女婿!”

“要么,就去坐大牢!我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笑了。

“娶她?可以啊。不过我可说好了,我就是个穷知青,没钱没粮,以后你们一家老小,都得跟着我喝西北风。”

“至于坐牢?好啊,正好让公社的领导来评评理,看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知青,是怎么‘欺负’你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的。”

“顺便,也查一查,你这个大队长,这些年贪了村里多少公款,卖了多少回城指标。”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王德发的要害。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怕了。

那个年代,政治风声很紧。

贪污腐败,倒卖指标,这要是被捅出去,别说大队长当不成,不被抓去批斗就算好的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我知道,我在赌。

赌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我们对峙了很久。

最终,他败下阵来。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壮汉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

哦不,是他们一家三口,和我一个外人。

王德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劣质的烟叶,卷了一根,点上,猛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阴沉。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很简单。”

“第一,回城指标,必须给我。而且,是免费的。”

“第二,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第三,给我一百块钱,作为精神损失费。”

我说完,王德发一家三口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砧板上的鱼肉,竟然还敢跟他们讨价还价。

王强第一个跳了起来。

“你他妈的做梦!你毁了我妹的名声,还想要钱?”

王德发也气得浑身发抖。

“陈阳,你别得寸进尺!”

我冷笑一声。

“得寸进尺?王队长,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你们设下这个圈套,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你们还不知足?”

“我告诉你们,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就是一条烂命。

可他们不一样。

他们有家有业,有名有声。

他们输不起。

王德发又沉默了。

他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最终,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成交。”

他从里屋的一个旧木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来,里面是厚厚一沓毛票,凑起来,大概有两三百块。

这应该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了。

他数出一百块,扔给我。

“钱给你,指标,我明天就去给你办。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我打断他,“我比你们更想忘了今晚发生的事。”

我拿起钱,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反胃的家。

那天晚上,我在知青点的草堆里,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拿着那一百块钱,坐上了回城的班车。

我没有等那个回城指标。

我知道,王德发那种人,不会轻易信守承诺。

而且,我一刻也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待了。

回到城里,我谁也没告诉。

我爸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只说身体不好,请了长假。

他骂我没出息,但我没还嘴。

从王家村回来的我,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我把那一百块钱,加上我姐偷偷塞给我的钱,都交给了我爸。

我说:“爸,我想参加高考。”

那年,正好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

我爸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竟然会主动要求学习。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下了钱,第二天,就给我买回来一大堆复习资料。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拼了命地学习。

饿了就啃个馒头,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脸。

王家村那个屈辱的夜晚,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只有靠自己,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不被任何人欺负和摆布。

最终,我考上了大学。

是那一年,我们省的理科状元。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彻底改变了。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一个很好的单位。

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

我很少回家。

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害怕看到我爸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害怕听到我妈那些“你应该”的说辞,害怕面对我姐那越来越陌生的眼神。

他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他们只知道,我出人头地了,我有出息了。

所以,我为这个家付出,是应该的。

我姐结婚,我给了三万块钱的嫁妆。

在九十年代,那是一笔巨款。

我爸妈住的房子旧了,我出钱给他们换了套新的。

侄子李伟上学,从小学到大学,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包了。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们的理解和尊重。

我错了。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无限索取的提款机。

直到今天,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婚房上。

那是我和我未婚妻林晓,我们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是我们准备携手走过一生的家。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能?

我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抽离。

宴会厅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看着我姐陈丽,她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姐,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是知情的,不是吗?”

“当年,王德发能找到我爸,说要给我弄回城指标,是你牵的线吧?”

“你告诉我爸妈,说王德发是你一个远房亲戚,为人可靠,就是办这事需要花钱打点。”

“于是,我爸妈东拼西凑,凑了五百块钱,让你给了王德发。”

“你们都以为,是我走了狗屎运,是你们花钱给我买来了前程。”

“你们从来没问过我,在王家村,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们也从来不知道,那五百块钱,王德发根本就没拿到。因为我早就跑了。”

“而我参加高考的钱,是我用尊严和清白,换来的那一百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我爸妈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你……你胡说!”我爸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你这个逆子!为了不借房子,你竟然编出这种谎话来污蔑我们!”

我妈也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阳啊陈阳,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姐为了你,跑前跑后,你现在反过来咬她一口?”

“你对得起谁啊你!”

我姐陈丽,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我只觉得可笑。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

点开了一段录音。

“陈阳哥,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们一家人对不起你。”

“我爹他……他前几年就得了癌症,死了。”

“我哥还是老样子,吃喝嫖赌,把家底都败光了。”

“我现在一个人在城里打工,过得很不好……”

“我知道,我不该再来打扰你。可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能不能……看在当年的份上,借我点钱?”

录音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带着哭腔,卑微而又怯懦。

是王娟。

她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给我打了这个电话。

我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按下了录音键。

我本来以为,这段录音,永远也用不上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录音放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爸张着嘴,像一条缺水的鱼。

我妈的咒骂,卡在了喉咙里。

我姐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姐,现在,你还想让我把婚房借给你儿子吗?”

“你还觉得,是我欠你们的吗?”

陈丽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我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抄起桌上的一个酒杯,朝我砸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我没有躲。

酒杯砸在我的额头上,应声而碎。

鲜血,顺着我的额角,流了下来。

温热的,黏腻的。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

林晓尖叫着冲过来,用纸巾帮我捂住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陈阳!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

我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我看着我那暴怒的父亲,看着我那惊恐的母亲,看着我那瘫软如泥的姐姐。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甚至,还有一丝快意。

有些伤疤,揭开来,虽然疼。

但总比让它在暗地里化脓溃烂,要好得多。

“爸,你打吧。”

“你从小就跟我说,做人要正直,要感恩,要有良心。”

“可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你们吸我的血,吃我的肉,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就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是陈丽的弟弟,我就活该被你们算计,活该被你们压榨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

“我也会痛,会难过,会绝望!”

“当年在王家村,我差点就死在那了!你们知道吗?”

我声嘶力竭地吼着,把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吼了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和额头上的血,混在了一起。

我爸被我吼得愣住了。

他看着我满是鲜血和泪水的脸,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无措。

我妈也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围的亲戚们,也都沉默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指责和鄙夷。

而是同情,是怜悯,是震惊。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血和泪。

我拉着林晓的手,站直了身体。

我的目光,扫过我的家人,扫过在场的所有宾客。

我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

“第一,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我外甥结婚,作为舅舅,我会包一个大红包,这是我的情分。但想要我的房子,门都没有。”

“第二,我爸妈,我会继续赡养。这是我的本分,也是法律的规定。每个月,我会按时给他们打生活费,不多不少,足够他们安度晚年。但其他的,别想了。”

“第三,我姐陈丽。”

我看向她,她浑身一颤,不敢与我对视。

“从今天起,你我姐弟情分,到此为止。以后,你的事,你的儿子的事,都与我无关。我们,就是陌生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

我拉着林晓,转身就走。

身后,是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

“陈阳!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我爸苍老而又无力的怒吼。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不孝子!”

是我姐绝望的哀求。

“小阳……弟弟……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走出酒店的大门,外面阳光正好。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却驱不散我心里的寒意。

林晓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又干燥。

“疼吗?”她问,眼圈还是红的。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额头不疼。”

“心疼。”

是的,心疼。

像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

那些我曾经最珍视的亲情,在今天,被我亲手撕碎,碾得粉碎。

林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们去了医院,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三针。

医生说,还好没伤到眼睛。

从医院出来,林晓开车,我们回了那套,我们俩的婚房。

房子是新装修的,还带着淡淡的油漆味。

北欧简约风格,是我和林晓一起设计的。

客厅的墙上,挂着我们俩的婚纱照。

照片里,我们笑得灿烂又幸福。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林晓从背后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背上。

“都过去了。”她说。

“以后,有我呢。”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嗯。”

是啊,都过去了。

我还有她。

我还有我们未来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我爸,我妈,我姐,还有各路亲戚。

轮番上阵,对我进行电话轰炸。

有骂我的,有劝我的,有说和的。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做错了,我太绝情了,我应该回去给他们道歉,然后把房子“借”给我外甥。

我一个电话也没接。

直接把所有人的号码,都拉黑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请了几天假,和林晓在家里,过着二人世界。

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规划着我们的未来。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慢慢地平息下去。

我又天真了。

一周后的一天晚上,我和林晓正在吃晚饭。

门铃,突然响了。

我和林晓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这个新家,除了我们俩,还没有别人来过。

林晓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我爸,我妈,我姐陈丽,还有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夫李刚,以及我的外甥李伟和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

一家人,浩浩荡荡,来得倒是整齐。

我爸妈的脸上,还带着怒气。

我姐陈丽,眼睛红肿,一脸憔-悴。

姐夫李刚,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脸横肉,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外甥李伟,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旁边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了,正用一种挑剔和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的房子。

“你们来干什么?”我站起身,冷冷地问。

我妈一看到我,眼泪又下来了。

“陈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们都拉黑了!你这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

我爸也跟着呵斥道:“还不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说!”

林晓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叔叔阿姨,陈阳他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姐夫李刚一把推开林晓,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家事,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开!”

林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我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我指着李刚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

李刚被我看得后退了一步,气焰也弱了下去。

我妈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别动手。”

她拉着我,硬是把我拽进了客厅。

一家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了我的家。

他们在我的沙发上坐下,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伟那个未婚妻,更是毫不客气地在屋里转悠起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声。

“这装修也太简单了吧?地砖也不是什么好牌子,家电看着也一般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我气得发笑。

“嫌不好,可以走。没人留你们。”

那女孩的脸,瞬间涨红了。

她跑到李伟身边,掐了他一把。

“李伟!你看看你这个舅舅!什么态度啊!”

李伟唯唯诺诺,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是我姐陈丽开了口。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又要给我下跪。

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有话就说,别来这套。”

陈丽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阳,我知道,是姐对不起你。”

“当年的事,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

“可小伟是无辜的啊!他是你亲外甥啊!”

“你就看在姐的面子上,帮他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只要他结了婚,我们马上就把房子还给你!我给你写保证书!”

我看着她,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保证书?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陈丽,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房子,不可能。你们走吧。”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姐夫李刚。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陈阳!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当了个小白领,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这房子,今天我们还就要定了!”

“这是你欠我们家的!”

我冷笑一声。

“我欠你们家的?我欠你们什么了?”

“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你外甥上学都是我们家出的钱!”李刚理直气壮地吼道。

“你现在有钱了,买了大房子,就想把我们一脚踹开?没那么容易!”

“今天,你要么把房产证拿出来,加上我儿子李伟的名字!”

“要么,就给我们五十万!我们自己去买房!”

“否则,我们一家人,今天就住这不走了!”

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图穷匕见。

连“借”的遮羞布,都不要了。

直接开始明抢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那丑陋的嘴脸,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没有再跟他们争吵。

我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三个数字。

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

“有人私闯民宅,并且对我进行敲诈勒索。”

“地址是……”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你疯了!你要报警抓你亲姐姐和亲姐夫吗?”

“你要让街坊邻居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手捶打着我的胸口。

我任由她打着,一动不动。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李刚也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报警。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敢!你报警,我就……我就去你单位闹!去你女朋友单位闹!我让你们俩都身败名名裂!”

这就是无赖的嘴脸。

讲道理讲不过,就开始撒泼耍横,进行人身威胁。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你去啊。”

“正好,让我的同事们,让林晓的同事们,都看看,我有一个什么样的‘家人’。”

“也正好,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看看私闯民宅,敲诈勒索,威胁恐吓,到底是谁占理。”

我的冷静和强硬,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习惯了我的忍让和付出。

却忘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妈压抑的哭声,和我姐陈丽绝望的抽泣声。

过了很久,我爸开口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又疲惫。

“陈阳,真的……就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吗?”

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三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背,也有些驼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我心里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可是现在,这座山,塌了。

“爸,不是我不讲情面。”

“是你们,从来就没把我当成过家人。”

“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

“小时候,用我的前途,去换姐姐的彩礼。”

“长大了,用我的房子,去换外甥的婚姻。”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

“你们有没有在乎过一次,我的感受?”

我爸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无法辩驳的事实。

我从我妈手里,拿回我的手机。

然后,我走到门口,拉开大门。

“走吧。”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在我还没有真的报警之前,都走吧。”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个家,不欢迎你们。”

我的逐客令,下得干脆利落。

李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说什么,却被我姐陈丽拉住了。

陈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她知道,今天,是彻底没希望了。

他们一家人,灰溜溜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妈突然回过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有不甘,有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陈阳。”

她叫了我的名字。

“你会后悔的。”

“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做的一切,后悔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我靠在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晓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别难过。”她说,“你没有做错。”

我苦笑一声。

“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我只是……有点累。”

是啊,累。

和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我以为,这场闹剧,到此就该结束了。

可是,我妈那句“你会后悔的”,却像一句魔咒,在我耳边回响。

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陈阳哥,是我。”

“王娟。”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怎么又来了?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我……我看到新闻了。”王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你家人……去你单位闹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我立刻打开电脑,登陆本地的论坛。

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我的眼帘。

《惊爆!本市知名企业高管陈某,竟是抛弃父母,逼死姐姐的不孝子!》

帖子里,把我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白眼狼。

说我飞黄腾达之后,就看不起农村的父母和姐姐。

不仅不赡养父母,还为了不借婚房给外甥,把我姐姐逼得要跳楼自杀。

帖子里,还附上了几张照片。

是我爸妈坐在我单位门口,拉着横幅,哭天抢地的照片。

是我姐站在医院顶楼,作势要往下跳的照片。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评论。

全都是对我的谩骂和诅咒。

“这种,就该被开除!”

“忘恩负义的东西,!”

“人肉他!让他社会性死亡!”

我看着那些恶毒的言语,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知道,这是我妈那句“你会后悔的”的真正含义。

他们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就要毁了我。

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生活。

他们,是真的狠。

“陈阳哥,你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王娟关切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不……不是。”王娟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

“我……我或许,能帮你。”

“我手里,有一些东西。或许,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听到王娟说。

“陈阳哥,我们……见一面吧。”

“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而且,我有一个条件。”

我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王娟。

这个我生命中的噩梦,这个毁了我对人性最初信任的女人。

现在,她竟然说,她能帮我。

我该信她吗?

还是说,这又是另一个圈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别无选择。

我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毁掉。

我和林晓,还有很长的未来。

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而我,只能选择,迎面而上。

第二天,我按照王娟给的地址,来到了市郊的一家咖啡馆。

她选的位置很偏僻,咖啡馆里几乎没什么人。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只是她的眼神,不再像当年那样清澈,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看到我,她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陈阳哥。”

我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你有什么东西?”我开门见山。

她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这是我爹的日记。”

她把日记本,推到我面前。

“当年,你走之后,我爹其实很后悔。他总说,是他对不起你,是他猪油蒙了心。”

“他把当年的事,都写在了这本日记里。”

“包括,怎么和你姐姐陈丽联系上的,怎么合谋,设下那个圈套,想从你家骗钱。”

“所有的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

我的手,有些颤抖地,翻开了那本日记。

熟悉的,属于王德发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我的眼帘。

“……今天,陈丽那丫头又来了,说她那个叫陈阳的弟弟,是个死脑筋,油盐不进。要想让他家里掏钱,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

“……娟儿这丫头,一开始还不愿意。被我打了一顿,才老实了。唉,爹也是为了你好啊。等拿到了钱,给你当嫁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没想到,陈阳那小子,是个硬骨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竟然被他反将了一军。这下亏大了,赔了闺女又折兵……”

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他们当年设局陷害我的全部过程。

每一个细节,都与我的记忆,严丝合缝。

甚至,还提到了我姐陈丽,是如何主动找到他们,如何与他们合谋的。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被我最亲的姐姐,给出卖了。

我合上日记本,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你的条件呢?”我问王娟。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

“我……我儿子,得了白血病。”

“需要做骨髓移植,手术费,要五十万。”

“我们家,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知道,我不该再来找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陈阳哥,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还那么小……”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用最卑劣的手段伤害过我的女人。

此刻,她却像一个最无助的母亲,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我沉默了。

五十万。

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对我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她?

就因为这本日记?

我冷笑一声。

“王娟,你觉得,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这本日记,是物证。你,是人证。当年,你们是敲诈勒索未遂。现在,你拿着这个来找我,是想再敲诈我一次吗?”

王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我步步紧逼,“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我家人逼到了绝路,就一定会接受你的‘帮助’?”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可以被你们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王娟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流泪。

我看着她,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们,都被生活,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日记,我留下。”

“钱,我不会给你。”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王娟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陈阳哥!”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和当年,我姐陈丽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肯救我儿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王娟,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躺在我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少女。

她说,我身上冷。

其实,真正冷的,是人心。

我最终,还是心软了。

我没有给她五十万。

我只是,把她儿子,转到了我们市最好的医院。

并且,动用我所有的人脉,为他找到了最合适的骨髓配型。

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原谅王娟。

也不是为了报答她那本日记。

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失去生命。

我也有我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拿着王德发的日记,我找到了我单位的领导。

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他。

领导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看完日记,听完我的叙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陈,委屈你了。”

“你放心,单位,是你的坚强后盾。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网络上的舆论。”

很快,单位的法务部,就以“诽谤罪”,向那些在网络上造谣生事的营销号,提起了诉讼。

同时,我也以我个人的名义,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声明。

我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

我只是,把王德发日记里,关于我姐姐陈丽合谋的那几页,拍了照片,发了上去。

我什么都没说。

但有时候,真相,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量。

网络上的舆论,瞬间反转。

那些曾经骂我的人,开始掉过头来,骂我的家人。

骂他们冷血,无情,不是人。

我没有去看那些评论。

因为,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场家庭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赢家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输得一败涂地。

几天后,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陈阳,你姐……她喝农药了。”

“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我握着电话,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我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呆滞,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爸蹲在墙角,抱着头,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

可是,那只手,举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他无力地垂了下去。

“都是你……”

“都是你逼的……”

他看着我,老泪纵横。

“她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她是我亲姐姐啊。

可是,当她联合外人,给我设下那个屈辱的圈套时,她有没有想过,我是她亲弟弟?

当她为了给她儿子抢房子,不惜毁掉我的名声,逼得我去死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我是她亲弟弟?

血缘,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纽带。

但有时候,它也是最冰冷,最伤人的枷锁。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妈听到这句话,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爸也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回荡着他绝望的哭声。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再也,填不满了。

姐姐的葬礼,我没有去。

我只是,托人送去了一个花圈。

听说,葬礼那天,姐夫李刚,在灵堂上,大发雷霆,把我送去-的花圈,砸了个稀巴烂。

还扬言,要让我血债血偿。

我没有理会。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我和我爸妈,也彻底断了联系。

只是,每个月,我还是会按时,给他们打去一笔生活费。

不多不少,够他们生活。

这是我作为儿子,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责任了。

一年后,我和林晓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但我们,很幸福。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又温馨。

林晓是个很好的妻子,她温柔,体贴,理解我所有的过去,包容我所有的伤痛。

在她的陪伴下,我心里的那块伤疤,才开始慢慢地,结痂。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王家村。

想起那个冰冷的冬夜。

想起王娟那句“我身上冷”。

也想起我姐陈丽,临死前,那绝望而又怨毒的眼神。

我知道,这些,会像一道道烙印,永远地刻在我的生命里。

无法抹去。

但人,总要向前看。

我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我还有林晓,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温暖的家。

又过了几年,我听说,我爸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我爸得了中风,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我妈也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姐夫李刚,在我姐死后没多久,就另娶了。

对我外甥李伟,也不管不问。

李伟大学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换了好几份工作,都做不长。

最后,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糊口。

偶尔,他会给我打电话,支支吾吾地,想借钱。

我每次,都会给他转过去几百块。

然后,拉黑。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

我只是,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了。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养老院打来的电话。

说是我妈,在清醒的时候,念叨着我的名字,说想见我。

我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去了。

在养老院的花园里,我见到了她。

她坐在轮椅上,头发全白了,瘦得不成样子。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伸出干枯的手,想要拉我。

“阳……阳……”

她叫着我的小名,口齿不清。

我没有让她拉住。

我只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你……你还好吗?”她问,声音像风中的残烛。

我点了点头。

“我很好。”

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好……就好……”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突然,流下了眼泪。

“对……对不起……”

“阳……是妈……对不起你……”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

我等这句话,等了这么多年了。

可是,当它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没有怨恨,也没有原谅。

只剩下,一片荒芜。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身边的石桌上。

“这里面,有二十万。”

“密码,是你的生日。”

“够你们,在这里,安度晚下了。”

说完,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阳!”

她在我身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叫着我。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听到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问我。

“你……还……认我这个妈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

我站了很久。

最终,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来源:溯游从之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