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看不起我,我默默辞职创业,十年后收购了他的公司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8 01:09 1

摘要:“哦,单位。”他拖长了音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稳定是稳定,就是没什么盼头。”

那天的晚饭,吃的不是饭,是屈辱。

我岳父林国栋的六十大寿,在他市郊的大别墅里。

水晶吊灯亮得晃眼,红木长桌上摆满了我不认识的海鲜。

他坐在主位,红光满面,像个土皇帝。

我跟晓晓,还有我们五岁的女儿,被安排在长桌的最末端。

离他最远的位置。

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小陈啊,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终于想起了我,隔着半张桌子,声音洪亮。

所有亲戚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

像探照灯。

我赶紧放下筷子,咽下嘴里那口还没嚼烂的龙虾肉。

“挺好的,爸。我们单位最近在做一个重点项目。”

“哦,单位。”他拖长了音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稳定是稳定,就是没什么盼头。”

他旁边,晓晓的大伯立刻接话:“国栋说的是啊,现在这社会,光靠稳定可不行。你看我们家小军,去年跳槽去那什么……哦,搞基金的,一年下来,顶小陈你好几年了吧?”

那个叫小军的表哥,挺着啤酒肚,得意地笑了笑。

我感觉脸颊在发烫。

不是因为暖气,是烧的。

晓晓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我的手。

她的手心有点凉。

林国栋放下酒杯,声音更大了,像是说给整个大厅的人听。

“我不是说小陈不好,人老实,本分。可男人嘛,总得有点事业心。不能一辈子就待在个小单位里,一个月拿万把块钱,自己是安逸了,老婆孩子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又落在我女儿身上。

“我们家晓晓,从小没吃过苦。我这个当爹的,看了心疼啊。”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操。

我心里骂了一句。

但我脸上,还得挤出微笑。

“爸说的是,我会努力的。”

“努力?”他哼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怎么努力?靠你单位里那点死工资?年轻人,我跟你说,眼界要放开一点。”

他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讲他当年怎么白手起家,怎么抓住机遇,怎么从一个小作坊,做成现在这个年产值上亿的“光明精密仪器厂”。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打在我身上。

而我,连躲都不能躲。

只能坐着,听着,笑着。

像个。

那顿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

只记得最后,林国栋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那人是另一个亲戚的女婿,开了家互联网公司,刚拿了A轮融资。

“这才是年轻人的样子!有冲劲,有未来!”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满眼都是欣赏。

那种眼神,他从来没给过我。

一次都没有。

回家的路上,车里死一样寂静。

晓晓开了好几次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女儿在后座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红绿灯路口,车停下。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感觉自己像个被抽空了的塑料袋。

“老公,你别往心里去,我爸他就是那样的人,喝了点酒,说话没把门的。”晓晓终于开口了。

我没看她。

“他没喝多。”我说。

他清醒得很。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晓晓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对不起。”

我转过头,看着她。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很委屈。

一边是她爸,一边是我。

她夹在中间,最难受。

我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他是我爸啊。”

是啊,他也是我岳父。

我本该孝顺他,尊敬他。

可他给我的,只有鄙夷和轻视。

绿灯亮了,我重新发动汽车。

“晓晓。”

“嗯?”

“如果,我把工作辞了,你怕不怕?”

她愣住了。

“辞职?为什么?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我想自己做点事。”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念头,其实在我心里盘旋很久了。

但一直被我死死压着。

我不敢。

我有老婆,有孩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输不起。

可是今晚,林国栋把那层“稳定”的遮羞布,狠狠地扯了下来。

让我看清了自己窝囊的现实。

“自己做事?做什么?”晓晓的声音有些发颤。

“还没想好。可能是软件,也可能是别的。”

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在单位里,做的也是软件开发。

虽然是清水衙门,但技术一直没落下。

“可是……创业风险太大了。”

“我知道。”

“我们还有房贷,女儿马上要上幼儿园了,到处都要花钱。”

“我知道。”

“我爸他……肯定会发疯的。”

“我知道。”

车开进了小区地下车库。

我停好车,熄了火。

车里又恢复了黑暗和寂静。

我能听到我们俩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陈阳,”晓晓叫我的名字,“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不是一时冲动?”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

在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晓晓,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不想再让你在娘家抬不起头。”

“我不想让我们的女儿,以后被人问起爸爸是做什么的,我只能说,在一个小单位里混日子。”

“我更不想,十年后,二十年后,我还是今天这个样子,被你爸,被所有人,指着鼻子说没出息。”

晓晓没有说话。

黑暗中,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抽泣。

我把她揽进怀里。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发抖。

“我怕。”她说。

“别怕,有我呢。”

我说得斩钉截铁。

其实我自己,也怕得要死。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客厅里,我开着一盏小台灯,在茶几上写写画画。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林国栋那张轻蔑的脸。

亲戚们看好戏的眼神。

晓晓委屈的表情。

还有那个被盛赞的互联网公司女婿。

这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愤怒,不甘,还有一丝兴奋。

对,是兴奋。

一种即将挣脱牢笼的兴奋。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在一张A4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跃创科技”。

Leapfrog Technology。

我希望,我的未来,能像这个名字一样,实现一次飞跃。

第二天,我就去单位递了辞职信。

人事处的大姐一脸惊讶。

“小陈,你想好了?铁饭碗啊,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我笑了笑。

“想好了,姐。”

铁饭碗?

或许吧。

但在我看来,那更像一个铁笼子。

辞职办得很顺利。

当我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

阳光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然,轻松是短暂的。

接下来,是真正的挑战。

我把我跟晓晓所有的积蓄,一共三十万,全都取了出来。

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晓晓看着那张银行卡,眼睛红红的。

“陈阳,这是我们准备换房子的钱。”

“我知道。”我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以后我们住的,会比你爸的别墅还好。”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是在用她全部的信任,赌我的未来。

我不能让她输。

我租了一个很小的办公室。

在郊区一个快要倒闭的工业园里。

一个月租金只要一千五。

两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二手的文件柜。

这就是“跃创科技”的全部家当。

我还拉来了我的大学同学,周毅。

一个技术狂人,跟我一样,在一家大公司里当着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

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一说。

他听完,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老婆同意了?”

“同意了。”

“行,那我辞职,跟你干。”

他比我还干脆。

就这样,我们的公司,算是开张了。

没有剪彩,没有鞭炮。

只有我和周毅,在办公室里,一人吃了一桶泡面。

我说:“敬未来。”

周毅说:“敬牛逼。”

我们俩碰了一下塑料叉子。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苦,也最充实的日子。

我们要做的是一款企业级的协同办公软件。

市场上已经有巨头了,但他们的产品臃肿、昂贵,对中小企业非常不友好。

我们的切入点,就是轻量化、定制化、高性价比。

我和周毅,几乎是吃住都在办公室。

白天写代码,晚上讨论架构。

困了就在行军床上睡一会儿。

醒了就继续干。

晓晓每天下班后,会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来给我们送饭。

她看着我们俩满脸油光、胡子拉碴的样子,什么也不说。

只是默默地把饭盒摆好,然后帮我们收拾办公室。

有时候,她会抱着女儿一起来。

女儿就在我们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爬来爬去,咯咯地笑。

那笑声,是我们唯一的慰藉。

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辞职创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林国栋耳朵里。

他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咆哮。

“陈阳!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你让晓晓和孩子以后怎么办?跟着你去要饭吗!”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等他骂累了,才平静地说:“爸,我不是在胡闹,我有自己的计划。”

“计划?你有个屁的计划!就你那两下子,还学人家开公司?你以为开公司是过家家吗?我告诉你,不出三个月,你肯定得灰溜溜地滚回来!”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晓晓受一点委屈,我他妈打断你的腿!”

说完,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苦笑了一下。

委屈?

晓晓跟着我,吃的苦还少吗?

那天晚上,晓晓回家,眼睛是肿的。

不用问,也知道是林国栋找她了。

她抱着我,哭了很久。

“我爸说,如果我再管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晓晓,要不……你先搬回去住一段时间?”

我不想让她这么为难。

她却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陈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是夫妻!你现在是最难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她眼神里的坚定,让我瞬间充满了力量。

我紧紧地抱着她。

“好,我们一起。”

产品研发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次推倒重来。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三十万的启动资金,很快就见了底。

最困难的时候,我们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周毅看着我,说:“陈阳,要不算了吧。我们回去上班,至少饿不死。”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已经初具雏形的产品界面。

上面凝聚了我们半年的心血。

“再等等。”我说,“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我开始疯狂地跑客户。

那些曾经在单位里积累下的人脉,我一个个找过去。

陪笑,说好话,一遍遍地演示我们那个还很不完善的产品。

大多数人,都是客气地把我送出门。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段时间,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冷。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家做电商的小公司,老板很年轻,愿意试用我们的产品。

免费试用。

我不但没收钱,还答应根据他们的需求,免费做二次开发。

周毅说我疯了。

但我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们必须抓住。

那一个月,我和周毅几乎是驻扎在了那家公司。

白天跟他们的员工沟通需求,晚上通宵改代码。

一个月后,产品正式上线。

效果出奇的好。

他们的工作效率,提升了将近30%。

那个年轻老板,当场就跟我们签了一年的合同。

虽然只有五万块钱。

但那是我创业以来,挣到的第一笔钱。

我拿着那份合同,手都在抖。

我第一时间给晓晓打了电话。

“老婆,我们有钱交房租了。”

电话那头,晓晓哭了。

有了第一个样板客户,事情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我们的产品,靠着口碑,慢慢在圈子里传开了。

找上门来的客户越来越多。

公司也从两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十个人。

办公室也从那个破旧的工业园,搬到了一个像样点的写字楼里。

一年后,我们实现了盈利。

虽然不多,但至少活下来了。

我给晓晓和自己,都换了新手机。

我记得那天,晓晓拿着新手机,翻来覆去地看。

“真好看。”

“喜欢吗?”

“喜欢。”

“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那天晚上,我带晓晓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就是林国栋六十大寿那天,我听他提过一次的餐厅。

人均消费两千。

晓晓看着菜单,直咋舌。

“太贵了,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没事,今天我请客。”我笑着说。

我就是要来这里。

我就是要坐在这里,告诉自己,我陈阳,也可以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期间,林国栋一次都没联系过我。

偶尔晓晓带女儿回娘家,他也是爱答不理。

我知道,他还在等。

等我失败。

等我低头。

可我偏不。

创业第三年,我们拿到了第一笔天使轮融资。

三百万。

投资人是一个很有名的VC。

这笔钱,对我们来说,是雪中送炭。

我们立刻扩大了研发团队,开始对产品进行全面的升级。

公司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

我开始频繁地出差,参加各种行业会议,见各种投资人。

我越来越忙,陪晓晓和女儿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候,我半夜回到家,她们已经睡了。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们还没醒。

晓晓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只是会在我出差前,默默地帮我把行李箱收拾好。

会在我深夜回家时,给我留一盏灯,和一碗热汤。

我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只能更努力地工作。

只有成功,才能回报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第五年,我们的用户数突破了十万。

公司也拿到了A轮融资,估值过亿。

我们成了行业里的一匹黑马。

有媒体开始报道我们,“跃创科技”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财经新闻上。

我记得那天,我特意买了一份报纸。

上面有我的一张小小的照片。

我把报纸放在了晓晓面前。

她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老公,真帅。”

我笑了。

那是我创业五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我以为,林国栋看到新闻,态度会有些改变。

但我想多了。

晓晓把报纸带回娘家。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扔在了一边。

“互联网泡沫而已,看着热闹,指不定哪天就破了。”

他对晓晓说:“你别被他骗了,这种公司,今天估值一个亿,明天可能就一文不值。还是我这厂子实在,看得见,摸得着。”

晓晓回来跟我学。

我听了,只是笑笑。

我已经不会再为他的一句话而生气了。

我的世界,已经和他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年,公司发展得非常快。

B轮,C轮。

我们的产品,已经成了国内协同办公软件领域的头部玩家。

员工从几十人,发展到几百人。

办公室也搬到了CBD最顶级的写字楼。

我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我给晓晓换了车,一辆红色的保时捷。

我们在最好的学区,买了房。

比林国栋的别墅更大,更豪华。

搬家那天,我特意请了林国栋和丈母娘过来。

他站在我们家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江景,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他心里不平静。

但他嘴上,依然不肯服软。

“房子再好,也是贷款买的吧?一个月要还多少钱?压力不小吧?”

我笑了笑:“还好,下个月就能一次性付清了。”

他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丈母娘在一旁,一个劲地夸我们家装修得好,地段好。

他却只是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挑剔这里,挑剔那里。

“这地板颜色太深了,显着屋里暗。”

“这灯买得不好,华而不实。”

我也不反驳,只是微笑着听着。

我知道,这是他维持自己最后尊严的方式。

饭桌上,他终于还是没忍住。

“陈阳,我跟你说,公司做大了,风险也大。你别看现在风光,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

他又开始了。

还是那套“脚踏实地”的理论。

好像只有他的工厂,才是实业。

我这种互联网公司,都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我给他倒了杯酒。

“爸,时代变了。”

我只说了这一句。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天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找过我麻烦。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需要仰他鼻息、任他数落的小职员了。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世界。

一个他已经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世界。

转折点,发生在创业第十年。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从一个做供应链的朋友那里听说,光明精密仪器厂出事了。

“老林那个厂子,不行了。”朋友在电话里说,“技术太老旧,跟不上时代了。前两年最大的一个德国客户,订单被南方一家新厂抢了。资金链断了,现在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到处在找人接盘。”

挂了电话,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久久没有动。

光明精密仪器厂。

林国栋一生的心血和骄傲。

那个曾经在我眼里,遥不可及的商业帝国。

就这么,要倒了?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幸灾乐祸。

反而,有些唏嘘。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说。

林国栋的顽固和守旧,终究还是让他付出了代价。

那天晚上,我回家跟晓晓说了这件事。

她愣了很久。

“真的吗?”

“真的。”

“那我爸……”

“他最近是不是很憔悴?”

晓晓点了点头,眼圈红了。

“是,他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我问他公司是不是出事了,他总说没事,让我别管。”

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到最后,还是不肯在女儿面前,露出一丝软弱。

“老公,你能……帮帮他吗?”晓晓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我沉默了。

帮?

怎么帮?

直接给他一笔钱?

以他的自尊心,他绝对不会要。

而且,光明厂现在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几百万、上千万扔进去,可能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让我想想。”我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让公司的战略投资部,对光明精密仪器厂,做了一份详细的尽职调查。

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负债高达八千万,设备严重老化,核心技术人员流失严重,管理混乱。

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那块地皮,和一些还算熟练的产业工人。

从纯商业的角度看,这就是一个烂摊子。

没有任何投资价值。

我的投资总监,一个哈佛毕业的精英,把报告放在我桌上。

“陈总,这家公司,建议放弃。收购它,会严重拖累我们的现金流和主营业务。”

我看着报告,没有说话。

脑子里,又浮现出十年前那顿晚宴。

林国栋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鄙夷我的眼神。

他说过的每一句刻薄的话。

如果我今天收购了他的公司。

那将是,最彻底的“复仇”。

我会站在他面前,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告诉他,你错了。

你当年看不起的人,今天,买下了你一生的骄傲。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但是,然后呢?

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

然后看着晓晓痛苦,看着我们这个家,再次陷入僵局?

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复仇。

我想要的,只是证明自己。

只是想让他承认,他的女儿,没有选错人。

我把投资总监叫了进来。

“准备一份收购方案。”我说。

他愣住了。

“陈总,您确定?这不符合我们的投资逻辑。”

“我知道。”我看着他,“但这一次,我们不只谈商业,也谈点别的。”

“跃创科技”收购“光明精密仪器厂”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很多人都看不懂我这步棋。

一家炙手可可热的互联网公司,去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传统制造厂。

这简直是疯了。

我的几个股东,也打电话来问我。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跟他们解释我的一个“新战略”。

我说,我们公司未来要涉足智能硬件领域,需要一个生产基地。收购光明厂,可以快速获得生产能力和熟练工人,完成我们的产业闭环。

我说得头头是道,有数据,有前景。

他们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方案。

因为过去十年,我已经用事实证明了,我的决策,几乎没有错过。

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个所谓的“新战略”,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让我能够名正言顺地,去完成这次收购的借口。

真正的谈判,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因为光明厂的债主,主要是银行。

银行只想尽快收回贷款,减少损失。

只要有人愿意接盘,他们不在乎接盘的是谁。

唯一的阻碍,是林国栋。

他不愿意卖。

哪怕公司已经发不出工资,马上就要被法院查封。

他也不愿意把他亲手创办的厂子,卖给别人。

这是他最后的阵地。

我决定,亲自去见他。

那一天,我特意换上了一身最正式的西装。

开着我的车,来到了光明精密仪器厂。

十年了。

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厂区里很冷清,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厂房的墙壁上,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一切,都显得那么萧条。

我走进了那栋三层高的办公楼。

林国栋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

我敲了敲门。

“请进。”

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惫。

我推门进去。

他正坐在那张巨大的老板桌后面,埋头看着一堆文件。

头发,真的全白了。

背也有些驼了。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没有抬头。

“什么事?”

“林总,好久不见。”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猛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迷惑,最后,是滔天的愤怒和屈辱。

他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他的嘴唇在发抖,“收购方……是你?”

我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像十年前,他坐在主位,我坐在末席一样。

今天,我们两个的位置,好像调换了过来。

“滚!”他抓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就朝我砸了过来,“你给我滚出去!”

我没有躲。

烟灰缸砸在我旁边的墙上,摔得粉碎。

“林总,我今天是代表跃创科技,来跟您谈收购事宜的。”

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说了,滚!”他站了起来,指着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就是把厂子烧了,也不会卖给你!你这个……你这个……”

他想骂我,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

“我这个什么?”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我这个当年被你瞧不起的穷小子?”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

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双手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我没有催他。

我静静地等着。

等着他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过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他沙哑地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也姓林。”我说。

他愣住了。

“我的女儿,叫林思陈。晓晓说,希望她记住,她身上,流着我们两家人的血。”

“光明厂,是您一生的心血。我不想看着它就这么倒了。”

“我收购它,不是为了羞辱您。是为了让它活下去。”

我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收购方案,推到他面前。

“您看一下吧。所有的债务,我们承担。所有的员工,我们接收。我们还会投入一笔资金,对设备和技术进行升级改造。”

“而且,”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您能继续留下来,担任厂里的荣誉顾问。没有人比您更了解这个厂子。”

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对他百般羞辱,把他踩在脚下。

但他没想到,我给他的,是尊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颤声问。

“我想请您,帮我。”

我说。

“跃创未来要做智能硬件,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制造基地。光明厂有最好的底子,有最熟练的工人。但是,它需要跟上这个时代。我懂互联网,懂软件,懂市场。但是,我不懂生产,不懂管理一个几百人的工厂。”

“我需要您的经验。”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我站起身。

“方案我放这儿了。您考虑一下。三天后,我等您的答复。”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他微弱的声音。

“晓晓……她知道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只有一个字。

“好。”

收购进行得很顺利。

“跃-创科技”正式控股“光明精密仪器厂”。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

保留了所有员工,并且宣布了一项投资五千万的工厂改造计划。

消息传出,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那些原本以为要失业的工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我也履行了对林国栋的承诺。

聘请他担任“荣誉顾问”。

给他保留了原来的办公室,配了车,甚至还象征性地给了一笔不菲的顾问费。

他一开始不肯要。

“我一个败军之将,哪还有脸拿你的钱。”

“爸,”我叫了他一声,“这不是我的钱,是公司的钱。是你应得的。”

那一声“爸”,我叫得无比自然。

他听了,浑身一震,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以后,厂子就交给你了。”

从那天起,他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林总”。

而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顾问”。

他每天还是第一个到厂里。

把几十年的管理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我派去的团队。

带着我们的技术人员,熟悉每一条生产线,每一个零件。

有时候,我们俩会因为一个技术改造方案,在办公室里争得面红耳赤。

他会拍着桌子骂我:“你懂个屁的生产!你这是瞎搞!”

我也会不客气地回敬他:“你那套老古董早就过时了!现在是工业4.0时代!”

但争完之后,我们会一起去厂里的小食堂,一人要一碗面,继续讨论。

晓晓来看我们。

看到我们俩像斗鸡一样吵架,然后又勾肩搭背地去吃饭,笑得前仰后合。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这个样子。”她说。

我也没见过。

褪去了董事长的光环,他更像一个纯粹的、热爱自己事业的匠人。

一年后,改造后的光明厂,重新焕发了生机。

我们引进了最先进的自动化生产线,结合我们自己开发的MES管理系统。

生产效率,提升了三倍。

成本,降低了40%。

我们成功接到了几个国际大厂的订单。

光明厂,浴火重生。

那一年公司的年会上,我特意把林国栋请上了主席台。

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我把一个“终身成就奖”的奖杯,交到了他手里。

“这个奖,属于光明厂真正的缔造者,林国栋先生。”

聚光灯下,他捧着奖杯,老泪纵横。

台下,掌声雷动。

晓晓在下面看着我们,也哭了。

年会结束后,我们一家三口,开车送他回家。

还是那栋别墅。

但现在,他一个人住,显得有些冷清。

“爸,要不您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晓晓说。

他摇了摇头。

“不了,我住这儿习惯了。”

他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陈阳。”他叫我。

“哎。”

“谢谢你。”

他说。

“一家人,说什么谢。”我笑了笑。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那栋黑漆漆的别墅。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十年前。

也是一个晚上。

我开着车,载着晓晓和女儿,从这里离开。

带着一身的屈辱和不甘。

十年了。

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我赢得了一切。

但我发现,真正让我感到满足的,不是收购了他的公司,不是证明了自己比他强。

而是最后,他那一声“谢谢”。

和我们之间,那份迟到了十年的和解。

我发动汽车,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晓晓在副驾上,握住了我的手。

“老公,你真棒。”

我看着前方闪烁的霓虹,笑了。

是啊。

我的人生,终于,跃过了那道龙门。

来源:云来暮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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