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我考上军校,临走前,邻家姐姐抱着我哭:一定要回来娶我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8 01:03 1

摘要: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从邮局一路跑回家,感觉自己脚下踩的不是路,是云彩。

82年的夏天,太阳毒得像个后娘。

柏油路被晒得发了软,踩上去都黏鞋底。

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从邮局一路跑回家,感觉自己脚下踩的不是路,是云彩。

“妈!爸!我考上了!”

我一嗓子吼开,我们家那栋筒子楼的声控灯,在青天白日里都倔强地亮了一下。

我妈正拿着芭蕉扇在门口择菜,闻声手一抖,半筐豆角“哗啦”一下全撒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捡,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通知书,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解……放……军……通……信……工……程……学……院……”

念完,她“嗷”一嗓子就哭了。

那哭声,一半是喜,一半是这些年憋屈的出气。

我爸从屋里冲出来,光着膀子,手里还拿着喝水的搪瓷缸子。

他一把搂住我,蒲扇大的手掌在我背上“砰砰”地拍,拍得我生疼。

“好小子!给老子长脸了!”

他的眼圈红了,声音却吼得山响,像是要让整栋楼都听见。

左邻右舍的门“吱呀吱呀”地开了。

王婶探出头来,一脸的羡慕嫉妒:“哎哟,老陈家这是出了个金凤凰啊!军校!以后可是当官的料!”

李大爷提着他的鸟笼子,也凑过来:“小劲出息了!这可是咱们大院第一个军校生!”

我被围在中间,听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恭维,脑子晕乎乎的。

像是喝了二两假酒。

我爸当即宣布:“晚上!全聚德!我请客!”

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

我妈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骂:“显摆你那点死工资!”

嘴上骂着,手底下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请哪些人了。

我的目光越过这些兴奋的脸,落在了斜对门。

那扇绿色的木门,半开着。

一道身影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我。

是林晚。

她比我大三岁,是我们这片儿公认的“院花”。

皮肤白得像瓷,眼睛亮得像星。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那是她自己用缝纫机做的,腰收得细细的,裙摆在微风里轻轻晃荡。

她没像别人那样咋咋呼呼地凑上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笑。

那笑容里,有高兴,有欣慰,还有一点我当时看不懂的……落寞。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我冲她咧开嘴,傻笑了一下。

她也冲我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回了屋。

那扇绿色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晚上的全聚德,热闹得要把房顶掀翻。

我爸喝高了,抓着每一个来敬酒的人,重复说着我从小到大那点破事。

“我这儿子,打小就聪明!”

“三岁就能背唐诗,五岁就敢下河摸鱼!”

我妈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想堵住他的嘴,可根本没用。

我被灌了不少酒,脸烧得厉害。

借口上厕所,我溜了出来,在饭店门口吹风。

夏夜的风带着一股子燥热,混着街上烤串的孜然味儿。

我靠在墙上,看着天上那轮昏黄的月亮,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喝多了?”

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一回头,看见了林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

“晚姐。”我喊了一声,有点拘谨。

“给。”她把汽水递给我,“解解酒。”

我接过来,冰凉的瓶身贴在手心,很舒服。

“你今天……真威风。”她看着我,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行吧,运气好。”

“不是运气。”她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多努力。多少个晚上,我们都睡了,你屋里的灯还亮着。”

我的心又被撞了一下。

原来,她都看在眼里。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没再说话。

周围是饭店里的喧闹和街上的车水马龙,我们之间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要走了吧?”她忽然问。

“嗯,下个礼拜就得去报到。”

“去哪儿?”

“南京。”

“……好远啊。”她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啊,好远。

在那个连长途电话都稀罕的年代,南京对我来说,几乎就是天涯海角。

“以后……就是军官了。”她又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穿着军装,肯定特别精神。”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还会回来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当然回来!我家在这儿呢!”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说……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猛地一缩。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盛满了星光和不安的眼睛。

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照顾我的大姐姐。

我被人欺负了,她会像个母老虎一样冲上去替我出头。

我磕破了膝盖,她会小心翼翼地给我涂红药水,还一边涂一边吹气。

我的衣服破了,她会拿去,第二天就变得完好如新。

在我心里,她比我亲姐还亲。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变了味儿。

我开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开始在意她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子。

我开始嫉妒那些围在她身边献殷勤的厂里的小青年。

这层窗户纸,我们谁都没捅破。

直到今晚。

“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放假就回来看你。”

她笑了,那笑容像是在水里漾开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得我心头发软。

“好。”她点点头,“我等你。”

回去的路上,我爸妈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我的未来。

什么分配工作,什么提干,什么分房子。

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林晚那句“我等你”。

这三个字,比那张军校录取通知书的分量还重。

压得我心里又甜又慌。

出发前一天,我们家办了“流水席”。

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我爸单位的同事,我妈厂里的姐妹,街坊四邻,都来了。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我爸带着,一桌一桌地敬酒。

说的都是些车轱辘话。

“谢谢叔叔阿姨,我去了一定好好学习,为咱们大院争光!”

敬到林晚家那一桌时,我端着酒杯的手,有点抖。

林晚的爸妈也在。

她爸是个老实巴交的钳工,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冲我笑。

她妈倒是很热情,拉着我的手说:“小劲啊,出息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街坊。以后我们家晚晚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得帮衬着点。”

我连忙点头:“一定的,一定的。”

林晚就坐在她妈旁边,低着头,小口地吃着菜。

我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根。

一整天,我都像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的。

直到晚上,客人都散了。

我妈开始给我收拾行李。

白色的确良衬衫,蓝色的劳动布裤子,还有崭新的解放鞋。

她一边叠,一边掉眼泪。

“去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跟人置气,部队里不比家里。”

“钱够不够花?我再给你塞点。”

“想家了就给妈写信,别怕花邮票钱。”

我爸在旁边抽着烟,一口接一口,烟雾缭aco在他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

“是个爷们儿了,到了部队,就得有个兵样!别动不动就哭鼻子!”

他嘴上说得硬,可我看到他转过身去抹眼睛了。

我心里酸得不行。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我妈问。

“阿姨,是我,林晚。”

门开了,林晚端着一个搪瓷碗站在门口。

“我……我给小劲煮了几个鸡蛋,让他路上吃。”

碗里是五个滚圆的白煮蛋,还冒着热气。

我妈赶紧接过来:“哎哟,晚晚,你太客气了,快进来坐。”

“不了阿姨,我……我就是来送送他。”

林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妈是个明白人,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林晚,叹了口气。

“小劲,你送送晚晚。”

我“哦”了一声,跟着林晚走出了家门。

楼道里的灯光很暗。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夏夜的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

一直走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下,她才停住脚步。

“明天几点的火车?”她问。

“早上八点。”

“我……我去送你。”

“别了,”我摇摇头,“车站人多,乱。”

其实我是怕。

我怕在那个离别的站台上,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没再坚持。

我们就那么站着,沉默再次笼罩了我们。

月光透过槐树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影子,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忽明忽暗。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小劲。”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

“你……”她咬着嘴唇,好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下一秒,她忽然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身体很软,带着温热的体温。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还有我的。

“你一定要回来。”

她的声音闷在我的胸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一定要回来娶我。”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青春期。

所有模糊的情愫,所有不敢言说的心思,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清晰的指向。

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我胸口的衬衫。

她在哭。

无声地,剧烈地,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笨拙地抬起手,回抱住她。

她的肩膀很瘦,在我怀里微微颤抖。

“我娶你。”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发誓,我毕了业,一定回来娶你。”

她在我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胸口那片被眼泪浸湿的地方,一直滚烫。

林晚的那句话,那个拥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心上。

第二天,我爸妈送我到火车站。

临上车前,我妈又哭了。

我爸红着眼圈,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到了,就给家里来个电报,报平安。”

我点点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站台上的人群里搜索。

我没看到她。

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她昨天只是冲动吧。

也许,她今天就后悔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靠在窗边,看着站台上越来越小的父母,心里的酸楚和对未来的迷茫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站台的尽头,那根大红柱子旁边。

林晚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那里。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她像一朵即将被风吹走的小花。

她没有哭,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

我读懂了。

她说的是:“我等你。”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我冲着窗外,用力地挥手。

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载着我的青春和一个沉甸甸的誓言,奔向了那个叫南京的远方。

军校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苦。

天不亮就起床,跑五公里。

被子要叠成豆腐块,有一点褶子就要重来。

吃饭要拉歌,声音不大不给吃。

所有的信件都要被检查。

我这个在家里被宠坏了的半大孩子,头一个月,几乎是咬着牙挺过来的。

每天累得像条死狗,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但睡着了,就会做梦。

梦里,全是林晚。

梦到她抱着我哭,梦到她在站台上说“我等你”。

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一个月后,我才被允许写第一封家信。

我给我爸妈写了一封,报了平安,说了说学校里的情况,捡好的说。

然后,我拿出另一张信纸。

给林晚的信。

提笔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晚姐:”

就这两个字,我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总觉得太生分。

最后,我写的是:“晚:”

信里,我没写训练有多苦,没写教官有多严。

我写了南京的梧桐树,写了夫子庙的鸭血粉丝汤,写了我们宿舍那个爱说梦话的胖子。

我想让她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信的最后,我犹豫了很久,才写下那句话。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你等我。”

写完,我把信纸折好,塞进信封。

就像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寄信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怦怦跳。

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顺利寄到她手里。

我更不知道,她看到信,会是什么反应。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像在等判决。

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收发室的哨声。

每次听到哨声,我都第一个冲出去。

可一次又一次,都是失望。

我们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收到了家里的回信。

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信寄丢了?

是不是她爸妈看到了信,不让她回?

是不是……她后悔了?

那个叫马伟的家伙,又去找她了?

马伟是我们厂长的儿子,一直对林晚有意思。仗着家里有点小权,天天像个苍蝇一样围着林晚转。

林晚很烦他,但她爸妈却觉得他人不错,家庭条件也好。

一想到马伟那张油腻的脸,我心里就堵得慌。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信来了。

是林晚的信。

信封是淡粉色的,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的字很娟秀,像她的人一样。

我躲在厕所里,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半天才拆开信封。

“小劲:”

她还是叫我小劲。

“信收到了。南京的梧桐树,一定很美吧?鸭血粉丝汤,听起来就很好吃。你说的那个胖子,肯定很有意思。”

“家里一切都好,你爸妈身体都硬朗。王婶家的猫生了五只小猫,都长得跟它妈一个样。”

“院子里的大槐树,叶子开始黄了。一到晚上,风一吹,沙沙地响。”

信里,全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没提马伟,也没提我信里那句最重要的话。

就好像,她根本没看到一样。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直到我看到信的最后。

在落款的下面,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

像是怕人看到一样。

“那天晚上,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等你。”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我靠在厕所冰冷的墙上,把那封信紧紧地贴在胸口。

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从那天起,我和林晚就开始了鸿雁传书。

我们的信,成了彼此生活里最大的期盼。

她给我讲厂里的八卦,讲菜市场的物价,讲她新做的裙子。

我给她讲我的训练,讲我的专业课,讲我对未来的规划。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敏感的话题。

但我们都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才是我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两年过去了。

我从一个新兵蛋子,变成了一个老学员。

皮肤晒黑了,人也壮实了。

眉宇间,多了几分军人的坚毅。

这两年,我一次都没回过家。

军校管理严格,假期也短,路费又贵。

我把所有的思念,都写进了信里。

林晚的信,也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但渐渐地,我从她的信里,读出了一丝焦虑。

“小劲,我妈又给我介绍对象了。”

“是隔壁车间的,人挺老实的,就是……我不喜欢。”

“我跟我妈吵了一架,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妈问是谁,我没敢说。”

“小劲,我快二十四了。我们厂里,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院子里的三姑六婆,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爸妈也愁得不行,天天唉声叹气。”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能想象到她承受的压力。

在那个年代,一个二十四岁还没结婚的姑娘,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我心急如焚。

我在信里跟她保证。

“晚,再等我两年!还有两年我就毕业了!”

“等我毕了业,分了工作,我就马上回去娶你!”

“你相信我!”

可我的保证,在遥远的距离和漫长的时间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回信了。

信里只有一句话。

“小劲,我怕我等不到了。”

看到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

我怕失去她。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如果我当初没有考军校,如果我留在北京,哪怕只是当一个普通的工人。

我是不是就能守在她身边了?

我把自己关在训练场,发疯一样地跑圈,做俯卧撑。

我想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心里的痛苦。

可没用。

林晚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总是在我眼前晃。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回家。

我必须回去见她一面。

我跟队长请假,说我奶奶病危。

这是一个谎言。

我奶奶在我上军校前一年就去世了。

队长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假条,签了字。

“给你三天假,来回路上就要两天,你只有一天时间。”

“谢谢队长!”我激动得差点给他敬个军礼。

“记住,你是个军人。”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任何时候,都不能被感情冲昏头脑。按时归队。”

“是!”

我揣着那张比命还重要的假条,连夜登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我一眼都没合。

我满脑子都在想,见到林晚,我该说什么。

我要怎么让她安心?

我要怎么让她相信,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火车到北京站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我顾不上回家,直接奔着林晚工作的纺织厂跑去。

我站在厂门口,从早上六点,一直等到八点上班。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工厂。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头发用一块方巾包着。

两年不见,她好像瘦了些,也憔悴了些。

但还是那么好看。

我冲了过去。

“晚!”

她听到声音,猛地一回头。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手里的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小劲?”

她的声音在抖,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哭出来。

我紧紧地抱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哭了,不哭了,我回来了。”

我一遍一遍地,笨拙地安慰她。

那天,她请了假。

我们去了北海公园。

我们在白塔下,划着小船。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讲这两年发生的事。

讲她爸妈怎么逼她去相亲。

讲那个马伟,隔三差五就往她家送东西。

讲她怎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我跟他们说,我心里有人了,我在等他。”

“他们不信,他们说我疯了,说我在等一个影子。”

“小劲,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对不起。”我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我用节省下来的津贴,买的一枚银戒指。

款式很简单,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晚,你等我毕业。我一毕业,就申请调回北京。我们结婚。”

我拉过她的手,把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哭了,又笑了。

“这是……你向我求婚吗?”

“是!”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林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用力地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愿意。”

那一刻,北海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我的心上。

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我又该走了。

在火车站,她送我。

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只是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

“在部队要照顾好自己。”

“别跟领导顶嘴。”

“按时吃饭。”

我看着她,心里又是不舍,又是愧疚。

“晚,等我。”

“嗯。”她点点头,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我戴着它,等你。”

回到学校,我因为撒谎请假,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这次回家,让我和林晚的心,前所未有地贴近。

我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我要好好学习,我要拿一等功,我要争取毕业后能有一个好的分配。

为了她,也为了我们的未来。

接下来的两年,我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训练中。

我的成绩,始终是全队第一。

各种比武竞赛,我拿奖拿到手软。

我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很多女同学,都对我表示过好感。

其中有一个叫苏晴的,是北京军区一个副司令的女儿。

她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开朗,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

她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

经常借着各种机会接近我。

给我送吃的,帮我借书。

甚至在全校的文艺汇演上,公开唱了一首情歌送给我。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我。

连我的队长都找我谈话了。

“小劲啊,苏晴这个姑娘,很不错啊。”

“家庭背景好,人也优秀。你要是能跟她在一起,以后前途无量。”

我明白队长的意思。

在部队里,一个好的岳家,能让你少奋斗十年。

但我摇了摇头。

“队长,我老家有对象了。”

队长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你小子,是个犟脾气。别怪我没提醒你,有时候,现实比感情重要。”

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但我忘不了林晚。

忘不了她在我怀里哭泣的样子。

忘不了她戴上戒指时,又哭又笑的表情。

忘不了那个沉甸甸的誓言。

我给苏晴写了一封信,很明确地拒绝了她。

我告诉她,我有一个等了我很多年的未婚妻。

从那以后,苏晴就没再找过我。

只是偶尔在校园里碰到,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以为,只要我熬到毕业,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可我没想到,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毕业分配的前一个月,我接到了我妈的加急电报。

电报上只有八个字。

“林晚病重,速归。”

看到这八个字,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疯了一样地冲到队长办公室。

我把电报拍在他桌子上,声音都在抖。

“队长,我要请假!我要回家!”

队长拿起电报,看了看,眉头紧锁。

“什么病?”

“我不知道!”我吼道,“我要回去!”

“陈劲!”队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冷静点!你现在是毕业班学员,马上就要分配了!这是你人生最关键的时刻!”

“我不管!”我眼睛都红了,“她快死了!我要回去见她!”

“胡闹!”队长怒道,“这是部队!不是你家!一切行动听指挥!”

我看着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队长,我求你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什么都不要了,毕业证,分配,前途,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回去看她一眼!”

“我给她戴过戒指,我发过誓要娶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我泣不成声。

队长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愣住了。

他眼里的严厉,慢慢变成了同情和无奈。

他走过来,把我扶起来。

“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他叹了셔口气,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军区干部处吗?我是通信工程学院的张力……对,我想问一下,关于我们学院优秀毕业生陈劲的分配问题……是的,就是那个拿了全军比武一等功的陈劲……”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情况是这样的,他家里出了点急事,未婚妻病重……对,北京人……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他提前分配?直接分回北京军区……我知道这不合规定,但是情况特殊……这小伙子,是个好苗子,也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我们不能寒了战士的心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队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最后,他放下了电话,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行。今年的分配名额,早就定下来了。北京军区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那能分到离北京近点的地方吗?河北也行啊!”

队长再次摇头:“你的分配意向,是去西北边防总站。那边急需通信技术人才。命令已经下来了,改不了了。”

西北。

边防。

这两个词,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意味着,我要去一个比南京更远,更荒凉的地方。

那意味着,我回北京,会更难。

“我不去!”我脱口而出。

“陈劲!”队长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这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我拼了四年,我努力了四年。

我以为我抓住了未来,可现实却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队长……”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还能……请假吗?”

队长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去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塞到我手里,“这是我个人的钱,你拿着。买张卧铺,快去快回。”

“记住,你的报到日期是下个月十五号。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准时去西北报到。”

“否则,你这身军装,就穿到头了。”

我捏着那沓带着体温的钱,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谢谢队长。”

我给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我归心似箭。

在火车上,我坐立不安。

我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晚,你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等我回来。

二十多个小时后,我终于回到了北京。

我跑进那个熟悉的大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

那棵大槐树下,空无一人。

我家的门,紧锁着。

林晚家的门,也紧锁着。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心头。

我冲到对门的王婶家,用力地敲门。

“王婶!王婶!”

门开了,王婶看到我,吓了一跳。

“哎哟,小劲?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妈呢?林晚呢?她们人呢?”我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

王婶的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地说:“你妈……她……她在医院呢。”

“医院?哪个医院?林晚到底怎么了?”

“唉……”王婶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晚那孩子……得了白血病。”

白血病。

这三个字,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整个人都炸懵了。

“在……哪个医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协和医院。”

我转身就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协和医院的。

我只记得,我一路跑,一路哭。

我找到了住院部,找到了血液科。

在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了我妈。

她坐在长椅上,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瘦了一圈。

“妈!”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扑上来,抱住我,嚎啕大哭。

“儿啊!你可回来了!晚晚她……她快不行了!”

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到病房门口。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了林晚。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那张曾经白皙美丽的脸,此刻蜡黄浮肿,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不是那双我熟悉的眼睛,我根本认不出她。

她也看到了我。

她那双黯淡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丝光亮。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推开门,冲了进去。

“晚!”

我跪在她的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那只手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那枚银戒指。

只是,她的手瘦得只剩下骨头,戒指显得空荡荡的。

“小……劲……”

她费力地,叫出我的名字。

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眼泪决堤,“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摇了摇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触摸我的脸。

我赶紧把脸凑过去。

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

“别哭……”

“你穿着军装……真好看……”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发出了刺耳的,持续的,长鸣。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晚——!”

我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林晚的葬礼,很简单。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躺在冰冷的棺木里。

很安详。

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她的遗像前。

我没有哭。

我的眼泪,在那天晚上,已经流干了。

林晚的爸妈,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她妈妈拉着我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小劲啊,我们家晚晚,命苦啊……”

“她一直等你,一直等你……她说,等你回来娶她……”

“她走的时候,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的心,像被刀子,一片一片地割着。

我爸拍着我的肩膀,叹着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我处理完林晚的后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不吃不喝,不睡。

我就那么坐着,看着窗外。

窗外,是那棵大槐树。

树下,再也没有那个等我的姑娘了。

我妈在门外,哭着求我。

“儿啊,你开开门,你吃点东西吧!”

“你这样,是想逼死妈吗?”

我爸在门外,用嘶哑的声音吼。

“陈劲!你他妈给我像个男人样!”

“林晚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个熊样,她能安心吗!”

是啊。

她能安心吗?

我忽然想起了队长的话。

“你是个军人。”

我想起了林晚的话。

“你穿着军装,真好看。”

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胡子拉碴,双眼赤红,形容枯槁的男人。

这,就是她喜欢的样子吗?

不。

我打开门。

我妈看到我,又哭了。

我拿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流泪。

我还有任务。

我还有命令。

我不能倒下。

我要去西北。

我要去那个最艰苦的地方。

我要替她,好好地活着。

我要成为一个,让她在天上,也能为我骄傲的军人。

离京前一天,我去了林晚的墓地。

墓碑上,是她巧笑嫣然的黑白照片。

我把一束白色的雏菊,放在墓前。

我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冰冷的照片。

“晚,我要走了。”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别怕,我不哭。”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工作。”

“我会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

“等我老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念给你听。”

“这辈子,我没能娶你。”

“下辈子,你早点来找我。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我站起来,对着墓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回头。

第二天,我登上了去往西北的火车。

那是一趟开往未知的列车。

车窗外,北京的繁华,渐渐远去。

我的青春,我的爱情,都留在了这座城市。

我的未来,将在那片荒凉的戈壁上,重新开始。

我从军校毕业,一直到退休,都在西北。

我从一个少尉,干到了大校。

我把我的大半辈子,都献给了那片土地,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

我参与了许多重大的通信工程项目,也带出了很多优秀的学生。

我拿过很多军功章,也得过很多荣誉。

很多人说,我前途无量,如果不是性格太犟,如果当年肯留在北京,现在至少是个将军。

我只是笑笑。

他们不懂。

我这一生,只为一个承诺而活。

我终身未娶。

不是没有遇到过好姑娘。

只是,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

那颗心,早在1982年的那个夏天,就给了一个叫林晚的姑娘。

退休后,我回到了北京。

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院。

筒子楼已经拆了,变成了高楼大厦。

大槐树还在,只是更老了。

物是人非。

我爸妈,早就去世了。

林晚的爸妈,也在几年前走了。

我找到了林晚的墓。

我坐在她的墓前,从下午,一直坐到黄昏。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那是我用几十年时间,写下的,关于我们的故事。

“晚,我回来了。”

“我来给你念故事了。”

我翻开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轻轻地念着。

“82年的夏天,太阳毒得像个后娘……”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白发上,也洒在那块冰冷的墓碑上。

微风吹过,仿佛是她在回应我。

我笑了。

晚,你看。

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

我回来了。

来源:叶落暮为邻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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