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后,我一瘸一拐离开部队,陷害我入狱的傅指挥却愣住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7 08:53 1

摘要: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已经不再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像一面被人遗忘的旗。

铁门在我身后关上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像一声疲惫的叹息。

那声音,我听了整整三年。

如今,它终于是在为我送行了。

我站在部队大门口,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已经不再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像一面被人遗忘的旗。

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无罪释放”四个字。

轻飘飘的,却又重得我几乎拿不稳。

风从荒原上吹过来,带着哨所特有的那种,混杂着尘土和钢铁味道的气息。

风灌进我空荡荡的左边裤腿里,来回打着旋。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腿。

不,应该说是动了动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空荡荡的地方。

然后,我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每一步,那条伤腿的膝盖骨都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钳子狠狠地拧着,疼得钻心。

这疼痛,像一个忠诚的伙伴,陪了我三年。

我没回头。

身后,是我的整个青春。是我的信仰,我的热血,我曾经以为会是我一辈子的归宿。

现在,都成了身后的一道铁门,一个疲惫的叹息。

就在我拖着这条废腿,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我爱过也恨过的地方时,一个熟悉得刻进骨子里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陈默。”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这个声音,我曾以为是天底下最能让我安心的声音。

他喊一声“陈默”,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他。

他喊一声“陈默”,我就可以在枪林弹雨里,闭着眼睛往前冲。

可也是这个声音,在军事法庭上,冰冷地说出:“是的,我亲眼所见,是他将机密文件交给了外面的人。”

我背对着他,感觉阳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朝我走过来,皮靴踩在砂石路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咔哒”声。

一步,又一步。

像三年前,他一步步把我送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在我身后站定。

我能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落在我空荡荡的左裤腿上。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沙哑和……震动?

“你的腿……”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早就僵硬了。

我终于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

傅云深。

我曾经的指挥官,我曾经最敬重的人。

此刻,他穿着笔挺的指挥官制服,肩上的星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我眼睛疼。

他的脸还是那么棱角分明,眼神还是那么锐利如鹰。

只是,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里,此刻装满了震惊,和一种我看不懂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碎了的情绪。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我那条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的裤腿上。

愣住了。

是的,他愣住了。

就像一尊突然被抽掉所有生命力的雕塑。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你亲手把我送进去,不就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让我从你最得意的兵,变成一个废人吗?

现在,我成了。

我不仅身败名裂,我还瘸了,废了。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后抬起头,对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报告傅指挥,如您所见,废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尘。

我们就这样站着,一个笔挺如松,一个残破如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我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已经麻木了的心脏,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

像一只即将耗尽电量的旧座钟。

傅云深,你到底,在震惊什么?

离开部队,我没有回家。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还能不能被称之为“家”。

在我入狱的第二年,母亲就因为抑郁症,从楼上跳了下去。

父亲一夜白头,卖了房子,回了乡下。

我成了这个城市里一个没有根的孤魂。

我用身上仅有的一点补偿金,在城南一个老旧的筒子楼里,租了个小单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窗户对着一堵长满了青苔的墙,终年不见阳光。

潮湿,阴暗。

像极了我待了三年的那个地方。

我找了份工作,在一家旧物修理店当学徒。

店主是个姓李的老头,话不多,一双手却巧得很。

无论是停摆的钟表,还是不出声的收音机,到了他手里,总能起死回生。

我喜欢这个地方。

每天和这些被时间遗忘的旧东西待在一起,让我觉得安心。

它们不会说话,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它们只是静静地待着,身上带着旧主人的体温和故事。

我学得很用心。

拆卸,清洗,上油,组装。

那些细小的零件,在我手里,仿佛也有了生命。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些旧物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条废腿在阴雨天里针扎似的疼,才能忘记午夜梦回时,母亲从高楼坠落的身影。

我的手很稳,比从前握枪的时候还要稳。

李老头总说,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他说:“小陈啊,你这双手,是用来修补东西的,不是用来破坏的。”

我听了,只是笑笑。

他不知道,我这双手,曾经也破坏过很多东西。

靶子,障碍,还有……敌人的生命。

可我唯独修不好自己。

我的生活,就像店里那台坏了很久的收-音机,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

偶尔,我会拄着拐杖,去附近的小公园坐坐。

看着孩子们追逐打闹,看着老人们下棋聊天,看着情侣们依偎在一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很暖。

可我知道,这些温暖,都不属于我。

我只是一个看客。

一个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的,残缺的看客。

有时候,我会想起傅云深。

想起他最后看我时,那个震惊又复杂的眼神。

我还是不明白。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想从那些生了锈的记忆碎片里,找出他恨我的理由。

我想不出来。

在我入狱前,我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尖刀连”里最快的枪,最强的兵。

所有最危险的任务,他都交给我。

而我,也从未让他失望过。

我记得有一次演习,我们被困在深山里,断水断粮。

所有人都快撑不住了。

是他,把最后一个压缩饼干,掰了一半,塞到我手里。

他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说:“陈默,撑住。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记得还有一次,我为了救一个新兵,胳膊被弹片划伤,深可见骨。

是他,背着我,在山路上狂奔了十几公里,把我送到了医疗站。

我的血,染红了他半个后背。

他喘着粗气,眼睛熬得通红,却还反过来安慰我:“没事,小子,阎王爷不敢收我们尖刀连的人。”

那时的他,是我的兄长,是我的信仰。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辈子并肩作战,直到我们中的一个,把另一个的骨灰,亲手交到他家人手里。

可我没想到,最后亲手把我推下深渊的,也是他。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拔不出来,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直到那天,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我死水般的生活。

那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正在修理一个旧的八音盒。

它的机芯坏了,不再能奏出那首《天空之城》。

我正专心致志地用镊子夹起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齿轮,店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我头也没抬,说了声:“欢迎光临。”

没有回应。

我以为是风,也没在意。

直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请问……陈默,是在这里吗?”

是个女孩的声音。

很轻,很柔,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我心上。

我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她手里,抱着一个和我正在修理的,一模一样的八音盒。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工具。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看到我,似乎松了口气。

她走到我面前,把怀里的八音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我……我想请你,修好它。”

我拿起那个八音盒。

很旧了,木质的盒身上,有很多划痕,边角也磨损得很厉害。

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我打开盖子,里面的小人偶已经断了,机芯也锈迹斑斑。

“坏得很厉害,不一定能修好。”我实话实说。

“求求你,一定要修好它。”女孩的眼圈突然红了,“它对我……对我很重要。”

我看着她,心里莫名地一软。

“我尽力。”

我接过八音盒,问她:“怎么称呼?修好了我联系你。”

女孩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叫傅瑶。傅云深的……妹妹。”

傅云深。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手一抖,镊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

“你……你是傅云深的妹妹?”

傅瑶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点了点头。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傅云深要派他妹妹来找我?

羞辱我吗?

还是试探我?

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冷得像冰。

“你的东西,我修不了。你拿走吧。”

我把八音盒推了回去。

傅瑶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为什么?是因为我哥吗?我知道……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可是,这个八音盒,它……”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我说了,我修不了!”

我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想再和傅家有任何牵扯。

傅瑶被我吼得一哆嗦,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没有再坚持,只是默默地抱起八音盒,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她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道疤……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认得那道疤。

很多年前,傅云深曾经给我看过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

他说,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叫傅瑶。

他说,他妹妹小时候很调皮,有一次爬树,不小心摔了下来,手腕被树枝划伤了,留了道疤。

他说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宠溺。

我下意识地喊住了她。

“等一下。”

傅瑶停下脚步,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指着她手腕上的疤,声音有些发干。

“这道疤,是爬树摔的?”

傅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手腕。

她点了点头。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真的是她。

我沉默了。

良久,我叹了口气,对她说:“东西留下吧。修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傅瑶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谢谢你。”

她走了。

店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桌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八音盒,失神了很久。

我为什么要心软?

我明明应该恨傅云深,恨所有和他有关的人。

可是,看着傅瑶那双酷似傅云深的眼睛,看着她手腕上那道熟悉的疤痕,我就是硬不起心肠。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那个属于傅瑶的八音盒,开始检查。

当我拆开机芯的时候,我愣住了。

在机芯的底座上,我发现了一行用针刻上去的,非常细小的字。

字迹已经很模糊了。

我凑到台灯下,眯着眼睛,辨认了很久。

“赠吾妹瑶瑶,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兄,云深。”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个八丹盒,是傅云深送给他妹妹的。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傅云深曾经跟我提过。

他说,他妹妹最喜欢的曲子,就是《天空之城》。

他说,他想亲手给她做一个八音盒。

我当时还笑他,一个大男人,还干这么细致的活。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为了我妹,什么都值。”

我看着手里的八音盒,心里五味杂陈。

傅云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一面可以对自己的妹妹温柔至此,一面又可以对你最信任的兄弟,下那么狠的手。

我看不懂你。

我真的,看不懂你。

我花了三天时间,终于修好了傅瑶的八音盒。

当我拧上最后一颗螺丝,转动发条时,清脆悦耳的《天空之城》,再次在小店里响起。

那旋律,干净,空灵。

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遥远,很忧伤的故事。

我给傅瑶打了电话。

她来得很快。

看到修好的八音盒,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抱着八音盒,不停地对我说谢谢。

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那块冻了三年的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不用谢。举手之劳。”

傅瑶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修理费。”

我推了回去。

“不用了。就当……就当我送你的。”

傅瑶坚持要给。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她走后,我打开信封。

里面除了钱,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

我打开信纸。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是傅云深的字。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陈默,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来北山靶场见我一面。”

我的心,猛地一沉。

北山靶场。

那是我们曾经待过时间最长的地方。

我所有的射击技巧,都是他在那里,手把手教我的。

我们曾在那里,一起趴在泥地里,一趴就是一天。

也曾在那里,一起对着满天繁星,喝着烈酒,说着以后。

他说,以后等我们退役了,就一起开个小酒馆。

我说,好。

如今,酒馆还没开,我们却已经形同陌路。

去,还是不去?

我捏着信纸,犹豫了很久。

我恨他。

我恨他毁了我的一切。

可我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去见他。

去问个清楚。

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

我要让他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这条废腿,告诉我,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最终,理智还是输给了那份不甘心。

我去了。

我拄着拐杖,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北山靶场。

这里已经废弃了。

靶场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风一吹,像绿色的波浪。

远处的靶子,已经锈迹斑斑,上面布满了弹孔。

每一个弹孔,都像一只眼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

傅云深就站在靶场中央。

他没有穿军装,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身形显得有些萧索。

他背对着我,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过去。

脚下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解脱?

“你来了。”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来了。”我冷冷地回答,“来听你的解释。”

他苦笑了一下。

“解释……也许,根本就没有解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我摇了摇头。

“我戒了。在里面,没得抽。”

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后收了回去。

他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

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陈默,你恨我吗?”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曾经,拿你当亲大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求你原谅。”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真相?

我等了三年的真相。

我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次‘猎鹰’行动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那次行动,是去捣毁一个盘踞在边境的贩毒集团。

行动之前,我们拿到的情报是,对方只有十几个人,火力也很一般。

可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对方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装备精良,甚至还有重武器。

我们被包围了。

那一战,打得异常惨烈。

我们尖刀连,伤亡过半。

连长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而我,就是在撤退的路上,为了救一个战友,被流弹打中了左腿。

“那次行动的情报,是错的。”傅云深的声音,像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沉闷而压抑,“有人,故意泄露了我们的行动计划,给我们设了个套。”

我的心,咯噔一下。

“是谁?”

“是上面的人。”傅-云深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个我们都惹不起的人。”

“那个人,用我妹妹的命,威胁我。”

“他让我,必须找个人,为这次行动的失败,背黑锅。”

“而那个人,必须是你,陈默。”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颗炸弹炸开了。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这一切,竟然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颤抖着问。

“因为你太优秀了。”傅云深说,“优秀到,挡了某些人的路。”

“那个人告诉我,如果你再继续待在部队,再立功,很快就会威胁到他儿子的位置。”

“所以,你必须消失。”

我呆呆地站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荒唐。

太荒唐了。

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就毁了我的一生?

我的前途,我的家庭,我的一切……

就因为我挡了某个二世祖的路?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我看着傅云深,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你就选择牺牲我,去保全你的妹妹?”

傅云深没有看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是。”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以为,我早就不会哭了。

可我还是没忍住。

“傅云深,你知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

“你知不知道,我爸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我把这三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全都吼了出来。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

直到我吼累了,说不出话了。

他才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眶,是红的。

“对不起。”

他说。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一把推开他,“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腿能回来吗?我妈能活过来吗?”

“傅云深,我告诉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不想再看到他。

一眼都不想。

我拖着那条废腿,拼命地往前走。

我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真相。

“陈默!”

他在我身后,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那个人的证据,我已经搜集齐了。很快,他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有,你的冤屈,我也一定会帮你洗清。”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所有牺牲的兄弟,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靶场上,回荡着。

带着一种决绝,和一种……悲壮。

我没有停下脚步。

交代?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回到了我的小修理店。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不动。

我就那么坐着,看着窗外那堵长满青苔的墙。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傅云深说的话。

像一部坏掉的电影,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那些残酷的画面。

我恨。

我恨那个素未谋面的高官,恨他草菅人命,只手遮天。

我也恨傅云深。

我恨他的自私,恨他的懦弱。

可同时,我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自己。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怎么选?

一边,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

另一边,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无论怎么选,都是错,都是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第四天的时候,李老头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

他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

“小陈,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的嘴唇干裂,眼神空洞,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李叔,我没事。”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李老头叹了口气,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我面前。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吃点东西吧。”

我看着那碗面,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把所有的委...

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哭了出来。

李老头没有劝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拍着我的背。

像一个慈祥的父亲。

哭过之后,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一些。

我端起那碗面,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面条很烫,烫得我眼泪直流。

可我却觉得,那是这三年来,我吃过的,最温暖的东西。

吃完面,我对李老头说:“李叔,我想请几天假。”

李老头点了点头。

“去吧。好好散散心。”

我没有去散心。

我去了乡下,找我爸。

我爸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里。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劈柴。

他的背,已经驼了。

满头的白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

他看起来,比三年前,老了二十岁。

我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了我。

他手里的斧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汹涌而出的泪水。

“默……默儿?”

他颤抖着,朝我走过来。

他的腿脚,已经不利索了。

走得很慢,很蹒跚。

我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爸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一辈子都没掉过几滴眼泪的男人,此刻,哭得老泪纵横。

我也哭了。

我们父子俩,就在那个小院子里,抱头痛哭。

仿佛要把这三年的思念和心酸,都哭出来。

我在乡下,陪了我爸半个月。

我每天陪他下地,陪他劈柴,陪他喝酒。

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妈,聊我小时候的事,聊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唯独,没有聊那三年的事。

我知道,那是他心里的疤。

我不想再揭开它。

半个月后,我要走了。

我爸把我送到村口。

他拉着我的手,说:“默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

我点了点头。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爸笑了,眼角的皱纹,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好,好。我儿子,是最棒的。”

我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为了我爸,也为了天上看着我的我妈。

回到城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傅瑶。

我是在医院里找到她的。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尿毒症”。

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她。

她很瘦,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她正在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傅云深的选择。

他不是懦弱。

他只是一个,想拼尽全力,保护自己妹妹的,普通的哥哥。

我没有进去打扰她。

我只是在门口,站了很久。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震惊了全国。

某军区高官,因泄露军事机密,滥用职权,被双规。

新闻里,没有提他的名字。

但我知道,是他。

那个毁了我一生的人。

而举报他的,正是傅云深。

他用自己的前途,自己的生命,做了一场豪赌。

他赌赢了。

他为那些牺牲的兄弟,报了仇。

也为我,洗清了冤屈。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一丝快意。

我的心里,只有一片茫然。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然后呢?

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又过了几天,部队派人来找我。

他们告诉我,我的名誉,已经恢复了。

他们问我,愿不愿意,重新回到部队。

他们说,以我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

我拒绝了。

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陈默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的腿,也废了。

我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在训练场上奔跑。

再也无法,握着钢枪,保家卫国。

那个属于陈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送走部队的人,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傅瑶打来的。

她的声音,很虚弱。

她说:“陈默哥,我想见你一面。”

我去了医院。

还是那间病房。

傅瑶躺在床上,看到我,对我笑了笑。

“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病房里,聊了很久。

她跟我讲了她和傅云深小时候的事。

她说,他们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傅云深,一手把她带大的。

为了给她治病,傅云深拼了命地在部队里往上爬。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拿到更多的津贴,才能支付她高昂的医药费。

她说,傅云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也是她,最对不起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我,我哥他……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瑶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不怪你。”

我说。

“真的,不怪你。”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我妈。

如果我妈还在,她也一定会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吧。

从医院出来,我去了北山靶场。

还是那个地方。

荒草萋萋,满目疮痍。

我走到靶场中央,那个傅云深曾经站过的位置。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弹壳。

是我第一次实弹射击时,留下来的。

我一直把它,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

我把它,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靶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了,我的信仰。

再见了,那个曾经叫“陈默”的士兵。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重新回到了修理店。

我继续当我的学徒。

每天,和那些旧东西打交道。

我的手艺,越来越好。

李老头说,等他退休了,就把这个店,交给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傅云深。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新闻里说,他因为举报有功,功过相抵,被开除了军籍。

他现在,应该也和我一样,成了一个普通人吧。

我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样,也好。

有些伤疤,还是不要再揭开的好。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它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

那天,是清明节。

我去给我妈扫墓。

在陵园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傅云深。

他站在一座墓碑前,站了很久。

那座墓碑,是傅瑶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战胜病魔。

我看着傅云深的背影,他比一年前,更瘦了,也更憔悴了。

头发,也白了不少。

他就像一棵被风霜雨雪,摧残过的老树。

我没有过去打扰他。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

他走后,我才走过去。

我把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了傅瑶的墓前。

“安息吧。”

我说。

离开陵园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我没有带伞。

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雨里。

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就在我快要走到公交站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

是傅云深。

“上车吧,我送你。”

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车里,很安静。

只有雨刷器,在有节奏地刮着。

“谢谢。”我先开了口。

“不客气。”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

我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快到我住的地方时,他突然说:“陈默,我们……还能做兄弟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疲惫。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谅他吗?

我做不到。

我妈的死,我爸的苍老,我这条废腿……

这些,都是我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可是,恨他吗?

好像,也恨不起来了。

在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那份恨,已经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为他,也为我。

为我们那段,再也回不去的,兄弟情谊。

车,在我住的筒子楼下,停了下来。

我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傅云深。”我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着我。

“我们,都往前看吧。”

我说。

说完,我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我没有再回头。

我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栋阴暗的筒子楼。

我知道,傅云深一直在后面,看着我。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我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的人生,就像这个老旧的筒子楼,虽然阴暗,潮湿,但总算,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就够了。

我以为,我和傅云深的故事,到这里,就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在短暂的交汇之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渐行渐远。

可我没想到,命运,又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

那天,李老头突然病倒了。

很严重,是脑溢血。

送到医院,直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手术费,需要一大笔钱。

我把店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是不够。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老头就这么去了。

他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傅云深,又出现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李老头的事。

他直接找到了医院,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我手里。

“这里面有五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看着手里的卡,愣住了。

“我不能要你的钱。”

“这不是给你的。”他说,“这是给李叔的。他是个好人。”

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傅云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静,“我只是想,做点我能做的事。”

“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所以,就让我用这种方式,赎罪吧。”

我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因为,我需要钱,去救李老头的命。

手术很成功。

李老头,从鬼门关里,被拉了回来。

虽然,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

但至少,命保住了。

李老头出院后,就回了乡下养老。

他把修理店,正式交给了我。

他说:“小陈,以后,这个店,就是你的了。”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经营好的。”

送走李老头,我成了修理店的新老板。

我把店里,重新装修了一下。

扩大了门面,增加了人手。

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那五十万,我分期,慢慢地还给了傅云深。

每次,我都是把钱,打到他的卡上。

我们之间,没有再见过面。

也没有再通过电话。

我们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用一种最默契的方式,保持着距离。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我的店里。

那个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

肩上,扛着两杠四星。

是大校。

他自我介绍,说他姓王,是傅云深以前的战友。

他来找我,是受傅云深所托。

他递给我一个档案袋。

“这是傅云深,让我交给你的。”

我打开档案袋。

里面,是一份申请表。

《烈士家属特殊抚恤金申请表》。

申请人,是我。

而申请理由那一栏,写着:陈默同志的母亲,因其子蒙冤入狱,遭受重大精神打击,导致抑郁症复发,不幸离世,应定性为因公牺牲。

在申请表的最后,有傅云深的签名。

还有军区司令员的亲笔批示。

“同意。”

我捏着那份申请表,手,抖得厉害。

我妈……

我妈她,是烈士了?

王大校看着我,叹了口气。

“为了给你母亲争取这个名额,傅云深他……他把他父亲留下的那枚一等功军功章,都给送出去了。”

“他还说,这是他欠你的,也是欠阿姨的。”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傅云深……

你这个傻子。

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王大校走后,我一个人,在店里,坐了很久。

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还有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温暖着我。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是傅云深的声音。

还是那么低沉,沙哑。

“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说谢谢?

还是说,我原谅你了?

好像,都不对。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

“陈默,是你吗?”

“嗯。”

“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说,“店里生意,还不错。”

“那就好。”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最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傅云深,出来喝一杯吧。”

我说。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吸鼻子的声音。

“好。”

我们约在了北山靶场附近的一家大排档。

还是那个地方。

好像,我们之间的故事,永远都离不开这里。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他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有两箱啤酒。

他看到我,对我笑了笑。

“来了。”

“嗯。”

我坐了下来。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喝酒。

一杯,又一杯。

像是要把这几年的恩恩怨怨,都喝进肚子里。

喝到最后,我们都醉了。

他趴在桌子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嘴里,不停地喊着两个名字。

一个,是傅瑶。

一个,是陈默。

我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我扶着他,把他送回了家。

他住的地方,比我的那个筒子楼,还要破旧。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傅瑶。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很甜。

我把他,安顿在床上。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陈默,别走……陪我说说话。”

我停下了脚步。

我坐在床边,听他,说了一夜的话。

他说了很多。

说他小时候,怎么带着傅瑶,到处流浪。

说他为了傅瑶,怎么拼了命地,往上爬。

说他在法庭上,指证我的时候,心,有多痛。

说他去看我的时候,看到我那条空荡荡的裤腿,有多后悔。

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

他说,他宁愿,当初死在“猎鹰”行动里的人,是他自己。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插话。

天快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

我帮他,盖好了被子。

然后,我离开了。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那层冰,好像,融化了。

我们开始,像真正的兄弟一样,相处。

他会来我的店里,帮我干活。

我也会去他家,陪他喝酒。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过去的事。

我们都默契地,把那段痛苦的记忆,埋在了心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我的修理店,生意越来越好。

我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还有了一些积蓄。

我把我爸,从乡下,接了过来。

我在城里,给他买了套小房子。

让他,安享晚年。

傅云深,也找了份工作。

在一家物流公司,当保安。

工资不高,但很稳定。

我们都成了,这个城市里,最普通,最平凡的人。

我们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兵王。

也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我们只是,两个在尘世里,努力活着,互相取暖的,普通人。

有时候,我也会想。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我们还在部队里。

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

一起,为了那个共同的信仰,抛头颅,洒热血。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都回不去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不是吗?

这天,是我爸的生日。

我请了傅云深,来家里吃饭。

我爸,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我爸很高兴,喝了不少。

他拉着傅云深的手,说:“小傅啊,以后,我们家陈默,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傅云深看着我,笑了笑。

“叔,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他。”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家的感觉吧。

吃完饭,我送傅云深下楼。

走到楼下,他突然对我说:“陈默,过几天,就是清明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我知道,他说“他们”,指的是谁。

是傅瑶,是我妈,还有那些,在“猎鹰”行动里,牺牲的兄弟。

我点了点头。

“好。”

清明那天,天,下着小雨。

我们买了很多的菊花,还有他们生前,最爱吃的东西。

我们先去了傅瑶和我妈的墓前。

我们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

摆上鲜花和贡品。

我们对着墓碑,说了很久的话。

然后,我们去了烈士陵园。

那里,安葬着我们牺牲的战友。

一座座墓碑,整齐地排列着。

像一排排,永远不会倒下的士兵。

我们挨个,给他们献上鲜花,点上香烟。

我们站在连长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傅云深,把一瓶酒,洒在了墓碑前。

“老连长,我来看你了。”

“兄弟们,我也来看你们了。”

“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

他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我也哭了。

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在那片庄严肃穆的陵园里,哭得像个傻子。

雨,越下越大。

我们没有打伞。

任由雨水,冲刷着我们的脸。

也冲刷着,我们心里的,伤痛。

哭过之后,我们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陵园。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车里,放着一首老歌。

《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那熟悉的旋律,让我们,都红了眼眶。

是啊,我们都曾是,那个踏上征程的战友。

我们也曾,为了送别战友,而默默流泪。

如今,我们都脱下了军装。

成了,这个时代里,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可是,我们从不后悔。

不后悔,把我们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那片,我们深爱着的土地。

车,开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

我准备下车。

傅云深,叫住了我。

他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这个,给你。”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崭新的,一等功军功章。

和我当年,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

“你……”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托人,重新给你申请的。”他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拿着那枚军功章,感觉,有千斤重。

那上面,承载的,是我逝去的青春,是我破碎的梦想,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傅云深,谢谢你。”

我看着他,由衷地说。

他笑了。

笑得,像个孩子。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

“是,我们是兄弟。”

一辈子的,兄弟。

我下了车。

他摇下车窗,对我挥了挥手。

“走了。”

“嗯,路上小心。”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雨幕里。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军功章。

在雨水的冲刷下,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像一颗,永不陨落的,星星。

我笑了。

我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我知道,雨,总会停的。

天,也总会晴的。

而我的人生,也一定会,像这枚军功章一样。

在历经了所有的磨难和洗礼之后,重新,焕发出,属于它自己的,光芒。

全文完。

来源:聪明铅笔0wC7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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