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环境很好,灯光是那种暖洋洋的橘色,能把人脸上所有细小的瑕疵都温柔地遮盖掉。
那句话是在王品牛排说出口的。
环境很好,灯光是那种暖洋洋的橘色,能把人脸上所有细小的瑕疵都温柔地遮盖掉。
刀叉碰到瓷盘的声音很轻,背景是若有若无的爵士乐。
周明切下一小块菲力,姿态斯文地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他说:“蔚蔚,我们这个年纪,讲究的是效率和性价比。”
我握着高脚杯的手指,紧了一下。
酒杯里晃荡的,是八二年的拉菲。不是,开玩笑的,就是餐厅送的普通餐酒,酸,涩,像我当时的心情。
我说:“所以呢?”
“所以,”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一丝不苟,像在完成一个精密的手术,“你刚才提的那个彩礼数额,恕我直言,有点不符合性价比。”
我看着他,一个四十二岁的,事业小有成就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无比儒雅和体面的男人。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两年,七百三十天。
我以为我们是在奔着结婚去的。
我,林蔚,三十八岁,一个在外人看来,已经被婚姻市场淘汰的“大龄剩女”。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子冲到喉咙口的火气往下压了压。
“周明,这不是性价比的问题。”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出不起。”他立刻接话,好像生怕我误会他的经济能力。
“我知道你出得起。”我笑了一下,肯定比哭还难看,“一套房子的首付,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一个谈判的姿态。
“蔚蔚,你听我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理性。三十八万的彩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笔钱,我们可以用来做更有价值的投资,比如换一辆更好的车,或者做个理财,年化收益率至少也有百分之五吧?”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谈论“收益率”而显得格外理智和英俊的脸。
突然觉得很陌生。
我问:“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也是一桩需要计算投入产出比的生意吗?”
他皱起了眉,似乎对我的“不理性”感到非常失望。
“怎么能叫生意呢?这是对我们未来生活的合理规划。”
“合理规划?”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嘴里都是苦的。
“是啊。”他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的无奈,“我这个年纪,再婚,肯定要考虑得更周全。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花这个价钱,我完全可以去找一个二十八岁的。”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
世界安静了三秒钟。
背景的爵士乐,邻桌的谈笑声,刀叉碰撞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我只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那种尖锐的耳鸣。
二十八岁。
他甚至没有说二十五岁,或者三十岁。
他说了二十八岁。
一个多么精准的数字。
一个还足够年轻,却又已经懂得人情世故,不会太作太闹,可以立刻进入婚姻状态,并且生育能力还处在黄金时段的年纪。
他真的,计算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在他心里,我,林蔚,我这两年的陪伴,我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温柔,我陪他度过他父亲生病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的辛劳,我所有的情感和付出……
都可以被量化。
然后和一个虚构的,“二十八岁的女人”放在天平上,进行比较。
结果是,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我今年三十八,不是二十八。
我比那个想象中的女人,整整贵了十年。
这十年,成了我的原罪。
我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我说:“周明。”
我的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嗯?”他看着我,以为我“理性”下来了。
“你说得对。”
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你能想通就好。”
“我想通了。”我点点头,拿起我的包,“这顿饭,AA吧。”
他愣住了:“蔚蔚,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头顶的发旋,已经有些稀疏了,“这桩生意,我不想做了。”
“你……”
“祝你,早日找到那个物美价廉的,二十八岁的她。”
我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回头。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是在为我这场荒唐的爱情,敲响丧钟。
走出餐厅大门,晚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
车子开出去很远,我才从后视镜里,看到周明追出来的身影。
他站在路边,身影被霓虹灯拉得很长,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孤单。
可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他。
我只觉得恶心。
回到家,我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房子很大,一百二十平,三室一厅,是我自己买的。
月供一万二,压得我喘不过气,但也给了我最坚实的底气。
我不需要靠男人给我一个家。
我自己有。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周明的那句话,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完全可以去找一个二十八岁的。”
“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
我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上那张脸,眼角已经有了细纹,法令纹也若隐若现。
皮肤不再紧致,熬个夜,第二天就能看到藏不住的疲惫。
这,就是一张三十八岁的脸。
我关掉手机,扔到一边。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周明哭。
我是为我自己。
为我那死去的,二十八岁。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核桃一样的眼睛去上班。
我是个项目总监,手下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团队。
在公司,我的人设是“灭绝师太”。
冷静,果断,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
没有人见过我脆弱的样子。
助理小敏给我送咖啡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林总,您没事吧?”
我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昨晚没睡好。”
她“哦”了一声,没敢再多问。
一整天,我都在开会,写方案,跟客户扯皮。
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是一到空隙,周明那张脸,那句话,就见缝插针地钻进我的脑子。
下班的时候,小洁给我打电话。
小洁是我大学同学,最好的闺蜜。
“出来喝酒。”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还生气。
我没问她怎么知道的。周明的朋友圈和我的是重叠的,估计这会儿,我们分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我们共同的社交圈。
我们在一家常去的日料店见了面。
小洁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操他妈的周明!他算个什么东西!”她张口就是国骂。
我被她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拍拍她的背:“淡定,淡定。”
坐下来,她给我倒了一杯清酒。
“说,怎么回事?朋友圈里那帮孙子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狮子大开口要天价彩礼,把周明吓跑了。”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我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小洁听完,一拍桌子,震得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我操!二十八岁?他怎么不去幼儿园摇号啊?!”
周围的客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赶紧拉住她:“姑奶奶,你小点声。”
“小声不了!”她眼睛都红了,“林蔚,你糊涂啊!这种男人,你还跟他谈了两年?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我被她气笑了:“他洗澡。”
“我呸!”她又喝了一大口酒,“两年前我就跟你说,周明这人,太精明,太会算计,不像个过日子的人。你非不听,说他成熟稳重。现在看到了吧?成熟稳重个屁!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计算器!”
我没说话,默默地喝酒。
是啊,小洁说得对。
两年前,我为什么会看上周明?
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确实像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事业稳定,性格温和,有房有车,无不良嗜好。
对于一个三十六岁的女人来说,这几乎是能遇到的,最优选了。
我累了。
我不想再像二十几岁时那样,去谈一场轰轰烈烈,不管不顾的恋爱。
我只想找个差不多的人,安安稳稳地,搭伙过日子。
周明就是那个“差不多”的人。
我们像两个精准匹配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啮合在一起。
他欣赏我的独立和能干,我喜欢他的沉稳和体贴。
他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开车来接我。
会在我生病时,给我熬粥。
会在我跟客户吵架受了委屈时,抱着我说“不干了,我养你”。
这些,都是真的。
那些温柔和甜蜜,也是真的。
可为什么,一提到“结婚”这个终极议题,他就变了个人呢?
“他不是变了,他只是不装了。”小洁一针见血。
“谈恋爱的时候,风花雪月,成本低。结婚,那是要上户口本的,是要动真金白银的。他那台精密的计算器,开始运转了呗。”
她夹了一块三文鱼塞进我嘴里:“吃!化悲愤为食量!这种渣男,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
我嚼着三文鱼,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他哭。”我哽咽着说,“我就是觉得……不甘心。”
“我三十八了,小洁。我没有多少个两年,可以这样浪费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家,想要有个人,在我累的时候,能跟我说说话。我做错了吗?”
小洁放下筷子,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
“你没错。”她说,“错的是这个操蛋的社会,错的是周明那种把女人当商品的男人。”
“蔚蔚,听我说。三十八岁怎么了?三十八岁就得打折促销吗?三十八岁就得感恩戴德地接受一个男人的‘挑选’吗?”
“放屁!”
“我们努力工作,我们自己买房买车,我们把自己活成了女王。我们凭什么要在一个男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我吐得一塌糊涂。
小洁把我送回家,给我盖好被子。
临走前,她在我耳边说:“蔚蔚,忘了那个王八蛋。你值得更好的。”
我值得更好的吗?
我在黑暗中问自己。
第二天,宿醉的头痛欲裂。
我请了半天假。
打开手机,几十条未读微信。
有朋友发来的安慰,有同事发来的八卦。
还有周明。
他发了十几条。
“蔚蔚,你冷静一点。”
“我们之间不是生意,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承认我说话的方式不对,我向你道歉。”
“两年的感情,你真的要因为一句话就全部否定吗?”
“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面无表情地,一条一条删掉。
然后,把他拉黑了。
我不想谈。
没什么好谈的。
有些话,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弥合。
中午,我妈打来电话。
“蔚蔚啊,我听你王阿姨说,你跟小周……分了?”我妈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王阿姨,我们家小区的“情报中心主任”。
“嗯。”我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是我妈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为什么啊?小周多好一个孩子啊!你们这都快结婚了,怎么说分就分了?”
“妈,我们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我看你们合适得很!是不是你又耍大小姐脾气了?我跟你说林蔚,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三十八了!不是十八!你以为你还有多少资本可以挑三拣四?”
又是这句话。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我爸,我妈,我的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我自己,都无数次地对我说过这句话。
像一个紧箍咒,死死地箍在我的头上。
“妈。”我打断她,“是我把他甩了。”
“你……”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我三十八岁,不值三十八万的彩礼。他觉得花这个钱,不如去找个二十八岁的。”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过了很久,我妈才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周……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分了啊。男人嘛,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去跟他服个软,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在你眼里,你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
“被人这样羞辱了,还要回去服软?”
“就因为我三十八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妈急忙解释。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冷冷地说,“在你心里,我嫁不出去,比我过得幸不幸福,更重要。”
“我挂了,我累了。”
我没等她回话,就挂了电话。
我把自己扔进浴缸,热水没过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
周围都是水,冰冷的,窒息的。
我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二十八岁那年,我在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
那年,我刚升上项目经理。
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带着团队,熬夜做方案,通宵赶项目。
最长的一次,我三天三夜没合眼。
项目成功交付的那天,客户很高兴,老板很高兴,团队的同事也很高兴。
只有我,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哭了出来。
司机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那一年,我二十八岁。
我用全部的热情和精力,去换取一份所谓的“事业有成”。
我错过了很多。
错过了朋友的婚礼,错过了家人的生日。
也错过了,一个很爱我的男人。
他叫陈默。
是我的大学师兄。
我们在一起五年。
从我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
那是我最青涩,也最美好的五年。
他陪我吃遍了学校门口所有的小摊。
他会在冬天,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
他会在我来大姨妈的时候,给我煮红糖姜茶,即使煮得很难喝。
他向我求婚了。
在我二十八岁生日那天。
他没有钻戒,只有一个用易拉罐拉环做成的,歪歪扭扭的戒指。
他说:“蔚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
我拒绝了。
我说:“陈默,对不起。我还不想结婚。”
“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被困在柴米油盐里。”
“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后来,他去了另一座城市。
我们和平分手。
再后来,我听说他结婚了,生了个女儿。
过得很幸福。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他,现在会是怎样?
也许,我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也许,我也会在某个平凡的下午,和丈夫牵着手,去逛超市。
也许,我就不会在三十八岁这年,被一个男人用“二十八岁”来羞辱。
可是,没有如果。
人生不是一道可以反复演算的数学题。
走错了,就是走错了。
我从浴缸里站起来,擦干身体。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我对自己说:林蔚,哭够了吗?
哭够了,就站起来。
你不是二十八岁了。
你没有时间,沉溺在悲伤里。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化了精致的妆,穿上最贵的套装,踩上十厘米的高跟鞋。
我还是那个“灭绝师太”。
只是心里,破了一个大洞。
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叫瑶瑶的女孩,坐到了我对面。
她今年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
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
“林总,”她怯生生地问,“下午的方案会,有什么需要我提前准备的吗?”
我看着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也是这样,对未来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也是这样,一无所有,却又好像拥有一切。
“把会议纪要的模板准备好就行。”我淡淡地说。
她“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小声问:“林总,我听说……你分手了?”
公司茶水间的八卦,传播速度堪比光速。
我“嗯”了一声。
她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林总你这么优秀,他怎么舍得跟你分手?”
我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老了,也贵了。”
她愣住了,显然没听懂。
我没再解释。
下午,开完会,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林蔚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我,您是?”
“我是周明的姐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事吗?”我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林蔚,我知道你和周明的事了。我这个弟弟,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他那句话,确实混蛋。我已经狠狠地骂过他了。”
“你看,你们俩在一起也不容易。要不,你给我个面子,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让他当面给你赔罪。”
她的语气很诚恳,姿态也放得很低。
如果是在昨天,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不会了。
“不用了,谢谢。”我说,“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她叹了口气,“周明也是一时糊涂。他心里是有你的。”
“他心里要是有我,就不会说出那种话。”
“他……”
“不好意思,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我挂了电话,把那个号码也拉黑了。
我不想再跟周明,以及他身边的人,有任何牵扯。
下班后,我没回家,开车去了健身房。
我办了张年卡,但已经很久没来了。
换上运动服,我在跑步机上,把速度调到最大。
汗水顺着我的脸颊,脖子,往下流。
我跑得气喘吁吁,肺都快炸了。
可是我没有停下来。
我好像在跟谁较劲。
跟周明,跟我妈,跟那些所有认为我“老了,不值钱了”的人。
也跟我自己。
跑完十公里,我瘫在地上,像一条脱水的鱼。
可是,心里那股子憋闷的火气,好像也随着汗水,排出去了不少。
洗完澡,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生活还要继续。
没有了周明,地球一样在转。
我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周末,我去报了个陶艺班。
泥土在我的指尖,慢慢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那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我也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还去学了插花。
看着那些原本毫无关联的花朵,在我手里,变成一件和谐而美好的艺术品。
我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开始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去逛美术馆,一个人去听音乐会。
我发现,一个人,也挺好。
不用迁就别人的时间,不用迎合别人的口味。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由,且自在。
有一天,我在一家书店,看到一本书。
《一个人的朝圣》。
我买了下来。
晚上,我窝在沙发里,一口气读完。
书里的主人公,哈罗德,一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人,为了一个信念,徒步横穿整个英国。
他走过荒野,走过村庄,走过城市。
他遇到了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
在这个过程中,他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也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我合上书,看着窗外的月亮。
我想,我也该开始我的“朝圣”了。
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
一个月后,我向公司请了年假。
十五天。
我订了一张去大理的机票。
我没有做任何攻略。
我只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放空自己。
飞机落地的时候,大理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空气里,有花香,有草木的味道。
我租了一辆车,沿着洱海,漫无目的地开。
苍山如黛,洱海如镜。
天很蓝,云很白。
我摇下车窗,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突然想唱歌。
我就真的唱了出来。
唱的是一首很老的歌,《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唱着唱着,我又哭了。
这一次,不是悲伤,是释放。
我在洱海边,找了一家民宿住下。
老板娘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叫阿雅。
她很漂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说,她以前是北京一家外企的高管。
三年前,她辞了职,来到大理,开了这家民宿。
“为什么?”我问她。
她给我倒了一杯普洱,说:“为了换一种活法。”
“在北京,我每天都在追赶。追赶KPI,追赶deadline,追赶地铁。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停不下来。”
“直到有一天,我晕倒在了办公室。”
“医生说,我再这样下去,命就没了。”
“那一刻,我突然想,我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套还不起房贷的房子?还是为了那个永远也升不上去的职位?”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所以,我来了这里。”
她看着远处的苍山,眼神宁静而悠远。
“在这里,时间是慢的。我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只为等一朵云飘过。我可以和我的客人,喝茶,聊天,听他们的故事。”
“我觉得,这才是生活。”
我看着她,心生羡慕。
“你不后悔吗?”我问。
她笑了:“后悔什么?后悔没有在四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还是后悔没有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林蔚,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结婚生子,事业有成,那是一种活法。一个人,看山看水,自由自在,也是一种活法。”
“重要的是,你选择的,是不是你想要的。”
那天晚上,我和阿雅,在她的院子里,喝了很多她自己酿的梅子酒。
我们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感情,聊过去,聊未来。
我把我和周明的故事,告诉了她。
她听完,没有像小洁那样,义愤填膺地骂人。
她只是淡淡地说:“离开他,是你的幸运。”
“一个用年龄和金钱来衡量女人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三十八岁,不是你的终点,恰恰是你的起点。”
“你有了二十岁的勇气,三十岁的阅历,还有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买单的能力。你比任何时候,都更自由,也更强大。”
她的声音,像大理的风,温柔,却有力量。
吹散了我心头,最后一丝阴霾。
在大理的十五天,我过得很慢。
我每天跟着阿雅,去逛古城,去爬苍山,去看日出,去看日落。
我学会了做鲜花饼,学会了扎染。
我还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有辞职来这里画画的插画师,有失恋来这里疗伤的大学生,有带着孩子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夫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地生活。
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种活法。
原来,我不是孤单一个人。
离开大理的前一天,阿雅送给我一个她自己做的扎染布包。
她说:“林蔚,回去以后,好好生活。”
“记住,你的价值,不是由男人定义的,不是由年龄定义的,更不是由婚姻定义的。”
“你的价值,只由你自己定义。”
我抱着她,说:“谢谢你,阿雅。”
回到上海,我又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项目总监。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心,变得更开阔,也更从容。
我不再为自己的年龄感到焦虑。
我不再把“结婚”当成我人生的终极目标。
我开始,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我重新拾起了我的爱好。
我开始每周去上两次瑜伽课。
我开始在周末,去郊区徒步。
我开始学习西班牙语,因为我一直想去看看高迪的建筑。
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丰富和充实。
有一天,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意外地,遇到了周明。
他瘦了,也憔悴了。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蔚蔚,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他叫住我。
“有事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我听说你去大理了。”
“嗯。”
“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蔚蔚,对不起。”他低声说,“那天,是我混蛋。我后来想了很久,我真的很后悔。”
“我……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周明,”我说,“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我还在生你的气。”
“而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成年人,要讲究效率和性价比。”
“而你,已经通不过我的‘尽职调查’了。”
我借用了他最喜欢的商业术语,回敬他。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对他笑了笑,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祝你幸福。”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阳光里。
那天,上海的阳光,也很好。
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几个月后,小洁告诉我,周明真的找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女朋友。
是个刚来上海不久的,外地女孩。
据说,彩礼只要了八万八。
“他可真够可以的,还真让他找到了‘性价比’高的。”小洁在电话那头,愤愤不平。
我笑了笑,说:“挺好的,各取所需。”
“你就不气?”
“有什么好气的?”我说,“他用金钱,买到了他想要的年轻和顺从。那个女孩,用青春,换取了她想要的在上海的立足之地。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而我,什么都不需要跟别人交换。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都能给自己。”
挂了电话,我继续收拾我的行李。
下周,我要去西班牙了。
我一个人的旅行。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是一个我在徒步时认识的朋友,一个叫李川的男人。
他比我小五岁,是个摄影师。
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在西藏拍的,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林蔚,你看,多美。”
我回了他一个笑脸。
然后,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配图,只有一句话:
“我三十九岁了。一个人,在路上。我觉得,好极了。”
是的,我三十九岁了。
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我依然是一个人。
可我,不再是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
我就是我。
是林蔚。
是一个,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自由的,快乐的,三十九岁的女人。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不再执着于那个“家”的形态。
我发现,当我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当我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时,整个世界都对我温柔了起来。
我的西班牙之旅,充满了惊喜。
我在巴塞罗那,迷失在圣家堂的光影里。
我在马德里,通宵看弗拉明戈舞,和当地人一起喝桑格利亚酒。
我在塞维利亚的广场上,喂鸽子,一个帅气的西班牙小伙子走过来,用蹩脚的中文对我说:“你,很漂亮。”
我笑着说:“谢谢。”
没有心动,没有涟漪。
只是觉得,这世界真可爱。
旅行回来,我整个人像充饱了电。
工作上的一个老大难项目,被我用一个全新的思路,轻松拿下。
庆功宴上,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林蔚,你就是公司的定海神神针!”
同事们围过来,纷纷向我敬酒。
瑶瑶,那个实习生小姑娘,端着一杯果汁,跑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林总,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偶像!”
我捏了捏她的脸:“少来,赶紧转正才是正经事。”
她嘿嘿地笑。
生活,好像真的走上了正轨。
一条,完全由我掌控的正轨。
我和李川,那个摄影师,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会经常给我发他拍的照片。
雪山,湖泊,星空,草原。
还有,在那些壮丽风景里,一张张淳朴的笑脸。
他的镜头里,有一种安静而磅礴的力量。
我们聊摄影,聊旅行,聊电影,聊音乐。
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我们很有默契,从不触碰对方的私生活。
像两个灵魂的“网友”。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你周末有空吗?”
我说:“有啊,怎么了?”
“我来上海办个影展,要不要来看看?”
我有点意外:“好啊。”
影展在一个很小众的画廊里。
人不多,很安静。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
比照片里,看起来更高,更瘦。
他看到我,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嗨,林蔚。”
“嗨,李川。”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没有丝毫的尴尬和陌生。
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他带着我,一幅一幅地看他的作品。
给我讲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讲他在可可西里,如何伪装成一块石头,等了三天三夜,只为拍一只藏羚羊。
讲他在冈仁波齐,遇到一个磕长头的藏民,一路同行,分享同一个糌粑。
我看着他,听着他的故事。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干净和纯粹。
那是一种,被大自然洗涤过的,通透的光。
看完影展,他请我吃饭。
是一家很小的本帮菜馆,藏在弄堂里。
他说:“我在网上查的,这家店,开了三十年了。”
菜很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
我们依然聊得很投机。
他问我:“你接下来,还想去哪里旅行?”
我说:“想去冰岛,看极光。”
他说:“冰岛的冬天,很美。但也很冷。”
“我不怕冷。”
他看着我,忽然说:“林蔚,你很特别。”
我笑了:“哪里特别?年纪特别大吗?”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是。”
“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怕。但你的眼睛里,又藏着很多故事。”
“你像一本,需要静下心来,慢慢读的书。”
我的心,轻轻地,动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形容我了。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到楼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送给你的。”
我打开,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颗很小的,打磨得很光滑的,黑色的石头。
“这是我在冈仁波齐山脚下捡的。”他说,“他们说,这是神山的石头,会带来好运。”
我拿着那颗小小的石头,感觉沉甸甸的。
“太贵重了。”
“不贵重。”他笑,“一块石头而已。”
“谢谢你,李川。”
“不客气。”
他对我挥挥手:“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我把那颗石头,放在手心。
冰凉的,却又好像带着温度。
那晚,我失眠了。
我一遍一遍地,回想和他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看我的眼神。
我不得不承认,我好像,有点心动了。
但我又立刻,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林蔚,你清醒一点!
你三十九了,他才三十四。
你们之间,隔着五岁的鸿沟。
而且,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在繁华的都市里,为了KPI拼杀。
他在广阔的天地间,追逐光和影。
你们不可能的。
我对自己说。
可是,心脏的跳动,却骗不了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李川的联系,变得更加频繁。
他会每天跟我说早安,晚安。
会跟我分享他今天拍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会在我加班的时候,提醒我按时吃饭。
我们像情侣一样,聊着天。
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害怕。
我害怕这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害怕我的年龄,会成为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害怕他,也会在某一天,对我说出和周明一样的话。
我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连着熬了三个通宵。
项目结束的那天,我病倒了。
高烧,三十九度五。
我一个人躺在家里,昏昏沉沉。
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
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李川。
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手里提着一个药店的袋子。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他没说话,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这么烫!”
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塞回床上。
然后,他开始给我量体温,喂我喝水,用温水给我擦身体。
他做这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熟练。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他坐到我床边,用纸巾,轻轻地帮我擦掉眼泪。
“我以为,我要一个人死在家里了。”我哽咽着说。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不会的。”他说,“有我呢。”
“你怎么会来?”
“你给我发完微信,就没声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不放心,就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过来了。”
我愣住了。
他从西宁,飞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上海。
就因为我的一句“我好像要死了”。
“你傻不傻啊?”我说。
“嗯,是挺傻的。”他笑,“可是,我怕你真的出事。”
我看着他,心里那座用理智和胆怯,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李川。”我叫他的名字。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了。”
“可是,我比你大五岁。”我说出了我最大的顾虑。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五岁很多吗?”
“我外婆比我外公大八岁,他们恩爱了一辈子。”
“林蔚,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年龄,你的身份,你的工作。”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
“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喜欢你跟我聊天的样子。”
“在我眼里,你不是三十九岁,你就是林蔚。”
“一个,让我心动的,独一无二的,林蔚。”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把我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别哭了。”他柔声说,“以后,有我呢。”
那天,我退烧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李川在厨房里,给我熬粥。
小米粥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李川。”
“嗯?”
“我们在一起吧。”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有星星在闪。
“好。”他说。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没有盛大的告白,没有浪漫的仪式。
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我和李川的恋爱,和我之前的任何一段,都不一样。
我们很少见面。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
我们在不同的城市,过着不同的生活。
但我们的心,却紧紧地连在一起。
他会把他拍的每一张照片,第一个发给我看。
我也会把我工作中的喜怒哀乐,第一个跟他分享。
我们是彼此,最忠实的听众,和最坚实的后盾。
小洁知道后,很为我高兴。
但也有些担心。
“异地恋,不靠谱啊。”她说,“而且,他比你小,又是个搞艺术的,没定性。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说:“我想得很清楚。”
“小洁,我以前,总想找一个‘合适’的人。一个条件匹配,能搭伙过日子的人。”
“但现在,我不想了。”
“我只想找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
“哪怕我们不能朝夕相处,哪怕我们未来有很多不确定。”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在爱着我,在等着我。我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小洁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林蔚,你变了。”
“你好像,在发光。”
是的,我在发光。
因为爱情。
也因为,我终于,学会了爱自己。
一年后,李川在上海的影展,大获成功。
他被一家国际知名的地理杂志签下,成了他们的专属摄影师。
他不用再四处漂泊了。
他把工作室,搬到了上海。
就在我家的楼下。
我们结束了异地恋。
他向我求婚了。
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
我们吃完饭,在楼下散步。
他突然单膝跪地,拿出那颗他送我的,冈仁波齐的石头。
他说:“林蔚,我没有钻戒。我只有这颗,我觉得全世界最珍贵的石头。”
“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怎么样。”
“我只知道,我想和你看遍这个世界所有的风景。”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哭得稀里哗啦。
我说:“我愿意。”
我四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去领了证。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我们的身份证,笑着说:“哟,姐弟恋啊。”
我看了李川一眼,他也正看着我。
我们相视一笑。
是的,姐弟恋。
那又怎样?
晚上,我们在家里,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吃饭。
小洁喝多了,拉着我的手,说:“林蔚,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说:“我会的。”
我妈也来了。
她拉着李川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最后,她说:“李川,我们家蔚蔚,脾气不好,年纪也大了。你多担待。”
李川握着我的手,对我妈说:“阿姨,您放心。蔚蔚是我的宝贝,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她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
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转过头,看到周明给我发的朋友圈点了赞。
是我白天发的那张,我和李川的结婚证的照片。
我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了。
我点开他的头像,看到他的朋友圈封面,是一个小男孩的照片。
应该是他和那个二十八岁女孩的孩子。
挺好的。
我们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
虽然,我们对“幸福”的定义,已经完全不同。
晚上,李川抱着我,躺在床上。
他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我四十岁了。”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四十岁,怎么了?”
“四十岁,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
“你有独立的灵魂,有丰盈的内心,有爱自己的能力,也有爱别人的勇气。”
“林蔚,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我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李川,也谢谢你,爱上我。”
窗外,月光如水。
我知道,我的前半生,已经结束了。
那些伤痛,那些迷茫,那些不甘,都成了过去。
而我的后半生,才刚刚开始。
和一个爱我的人,一起。
去经历,去感受,去创造。
去把我们的人生,活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我闭上眼睛,微笑着,睡着了。
在梦里,我看到了二十八岁的自己。
她站在阳光下,对我笑着说:
“嘿,谢谢你,没有放弃。”
来源:侠影PJ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