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我跟陈旭看完汤臣一品的大平层,黄浦江的风吹在我脸上,带着点奢靡的潮气。
我决定假装破产。
这个念头,像一颗淋了汽油的火星,在我脑子里瞬间燎原。
那天,我跟陈旭看完汤臣一品的大平层,黄浦江的风吹在我脸上,带着点奢靡的潮气。
他搂着我的腰,眼睛里亮晶晶的,比江对岸的东方明珠还要闪。
“微微,等我,”他下巴抵在我头顶,声音里全是憧憬,“再等我两年,不,一年!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让你住进这里。”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风有点大,我怀疑把我的笑吹歪了。
陈旭,我的男朋友,一个普通家庭出身,却野心勃勃得像一头随时准备冲出牢笼的豹子。
他英俊,聪明,对我温柔体贴,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凌晨三点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热乎乎的红糖姜茶。
他也会在我爸的公司遇到坎儿的时候,陪着我熬好几个通宵,帮我对数据,做PPT,眼里的红血丝比我的还多。
所有人都说,我捡到宝了。
一个不图你钱,只图你人的绝世好男人。
我也曾经这么以为。
直到上周,他参加完一个大学同学会回来。
他喝多了,半夜抓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说着梦话。
说的不是我爱你。
他说:“凭什么?张鹏那个蠢货,就因为娶了个富婆,现在都能开宾利了……凭什么啊……”
声音里的不甘和嫉妒,像淬了毒的针,一根一根,扎进我心里。
张鹏,我知道,他大学时期的室友,成绩没他好,长得没他帅,如今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个有钱的老丈人。
我爸的公司,不算什么顶级豪门,但在上海这个地方,也算是有头有脸。陈旭跟着我,吃穿用度,社交圈层,都实现了三级跳。
我从不吝啬为他花钱。
他看上的最新款电子产品,我转头就让助理给他配齐。他想拓展人脉,我带他参加各种高端酒会,把我爸介绍给他认识。
我以为这是爱。
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喂养他野心的饲料。
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拔掉这些饲料,看看这头豹子,到底爱的是我这个饲养员,还是我手里那把鲜美的肉。
我拨通了闺蜜苏晴的电话。
“我要假装破产。”我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林微你疯了?!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陈旭下降头了?”
“我清醒得很。”
“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直接分了不就得了!他要是敢唧唧歪歪,老娘找人卸了他一条腿!”苏晴的暴脾气一点就着。
我苦笑一声:“我想输得明明白白。”
我想亲眼看看,当所有光环褪去,我从云端跌落泥潭,他会不会,还像当初那样,紧紧抓住我的手。
这可能是我给他,也是给我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苏晴在那边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你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帮我租个老破小,越破越好。然后,对外就说,我爸投资失败,公司破产,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
“够狠。”苏晴评价道,“那陈旭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我什么都不说,”我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声音冷得像冰,“等他自己来问我。”
行动力,我从来不缺。
苏晴办事效率极高,两天之内,就在一个犄角旮旯的老城区,给我找了一间三十平米的一居室。
墙皮是斑驳的,带着经年累月的黄色印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混杂着潮湿和灰尘的味道。
我指挥着搬家公司,把一些我常用的,但看起来并不昂贵的旧物搬了进去。
然后,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我爸听完我的计划,沉默了很久。
“微微,人心经不起试探。”他声音里带着疲惫,“你这么做,无论结果如何,最受伤的都是你。”
“爸,我不想活在虚假的泡沫里。”
“……好吧,”他叹了口气,“家里的司机和阿姨,我先让他们休假。公司那边,我会帮你打好招呼。但是微微,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爸。”
挂了电话,我坐在那个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
我在等。
等陈旭发现我的“家”没了。
我们之前住的公寓,是我名下的。这几天,我故意没回去。
我给他发微信,说我最近有点忙,住在苏晴家。
他信了。
还叮嘱我:“别太累了,宝贝。等我这个项目忙完,带你去马尔代夫。”
看,多体贴。
体贴得让我心头发凉。
周五晚上,我估摸着他该回我们那个“家”了。
“亲爱的,我东西落在家里了,你帮我拿下呗,就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
我没说是什么东西。
但我知道,那个抽屉里,除了几本旧书,还有一套我早就准备好的、伪造的“资产冻结通知书”。
我坐在小破屋里,死死盯着手机。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终于响了。
是陈旭。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
“微微,你……你在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x觉的慌乱和颤抖。
成了。
鱼上钩了。
“我在苏晴家啊,怎么了?”我故作轻松地问。
“你家……你家门口怎么被贴了封条?”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被谁听见。
“什么封条?”我装傻。
“就是……法院的封条!说资产查封什么的……微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语气,急切里透着一股审问的味道。
不是关心,是审问。
我心里那点仅存的幻想,又碎了一角。
“我……我……”我开始飙戏,声音带上了哭腔,“陈旭,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他听起来很着急。
“不用了,太晚了,我……”
“把地址发给我!立刻!”他第一次用这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跟我说话。
我挂了电话,把那个老破小的地址发了过去。
然后,我关掉手机,把自己扔进冰冷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我知道,审判,就要开始了。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微微!林微!开门!”
是陈旭的声音,焦躁,不耐烦。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打开,陈旭就站在门口,风尘仆仆。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阿玛尼衬衫,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比这老旧的楼道还要阴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我拽进屋里,反手甩上门。
“砰”的一声,砸得我心尖一颤。
“你先放开我,好疼。”我皱着眉。
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松了松手,但眼神依旧犀利如刀,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这间狭小、简陋的屋子里。
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那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我爸公司……破产了。”我低下头,声音沙哑,“所有的房子,车子,都被银行收走了。这里,是我现在唯一能住的地方。”
我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震惊。
难以置信。
然后,是一种被巨大失望淹没的空白。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冲过来抱住我,安慰我说“没关系,有我”。
他后退了一步。
就那么一步,却像隔开了一个世界。
“破产?怎么会突然破产?上周不还好好的吗?”他连珠炮似的追问,“叔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摇摇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一个投资项目,资金链断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我哭得梨花带雨。
我看着他,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拥抱。
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完了……全完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我家破产了,他比我还绝望。
“陈旭,”我拉住他的衣角,仰着脸看他,“我以后……是不是就要过苦日子了?”
他身体一僵,低头看我。
那眼神很复杂。有怜悯,有烦躁,还有一丝……我不想承认的,躲闪。
“微微,你别想太多,”他终于伸出手,敷衍地拍了拍我的背,“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他的拥抱,第一次,让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我继续追问,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他顿住了,眼神飘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我们……先冷静一下,事情太突然了,我脑子很乱。”
他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他以前从不在我面前抽烟的。
“我出去抽根烟。”他丢下这句话,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消失在昏暗楼道里的背影,浑身冰冷。
我知道,从他后退那一步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y底。
那一晚,陈旭没有再回来。
“公司临时有急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胡思乱想?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接下来的几天,是教科书级别的冷暴力。
他不再给我打电话,微信回复的速度从“秒回”变成了“轮回”。
内容也从“宝贝我想你了”变成了“嗯”、“好”、“在忙”。
我试着给他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接起来就说在开会。
我跟他说我没钱吃饭了。
他沉默了半晌,给我转了五百块钱。
然后说:“我最近项目很忙,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五百块。
我以前给他买一块手表,都不止这个价的十倍。
现在,他用五百块,就打发了我。
我没收那笔钱。
我坐在小破屋里,一天只吃一顿饭。
不是为了省钱,是我真的吃不下。
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有时候我会产生错觉,好像我真的破产了,真的变得一无所有了。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慌感,真实得可怕。
苏晴看不下去了,天天给我送饭。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樣子!为了一个渣男,值得吗?”她把饭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我没什么力气地回答。
“他能做到什么地py地步?他能直接把你踹了,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找下一个富婆!你信不信?”苏晴恨铁不成钢。
我信。
我怎么会不信。
我只是,还抱着一丝微弱到可笑的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冷静下来,就会回到我身边呢?
事实证明,我不仅高估了他的人性,也低估了他的效率。
在我“破产”的第二周。
陈旭的朋友圈,开始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起初是合照。
一大群人的项目庆功宴上,他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站在一起,笑得春风得意。
配文是:“感谢团队,感谢白总支持,项目完美收官!”
我点开那个女孩的头像。
她的朋友圈对我开放。
最新一条是:“今天很开心。”
配图是一张自拍,背景是外滩的一家高级餐厅,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点。
而她手边,放着一个男士腕表。
那块表,我认识。
是我去年生日,送给陈旭的,百达翡丽。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把截图发给苏晴。
苏晴秒回:“我帮你查查这个女的。”
半小时后,苏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微,你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声音异常严肃。
“说吧。”
“她叫白若雪,是这次投资陈旭他们项目的那个投资商,白启明的独生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她爸公司当副总。”
“所以……”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所以,陈旭找到了比你更粗的金大腿。”苏晴一针见血。
“他……什么时候跟她搞到一起的?”
“我找人问了,就在你‘破产’之后。听说陈旭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天天围着白若to雪转,鞍前马后,体贴入微。那姑娘刚回国,单纯得很,估计没两下就被陈旭拿下了。”
单纯?
我冷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单纯的富家千金。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一个图年轻帅气体贴的男朋友,一个图一步登天的捷径。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挂了电话,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他。
我要当面问问他。
我们这三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我换了一身最朴素的衣服,没化妆,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想让他看看,他抛弃的,是一个怎样落魄的我。
我打车去了他公司楼下。
正是午休时间,员工们三三两两地从大楼里走出来。
我等了大概十分钟,就看到了他。
他和一个女孩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那个女孩,就是白若雪。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陈旭走在她身边,微微躬着身子,侧着头听她说话,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温柔。
阳光照在他身上,把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和我这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形容枯槁的前女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质问,在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有什么好问的呢?
答案,不都写在他脸上了吗?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白若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好奇地问:“阿旭,你看什么呢?认识的人吗?”
陈旭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下意识地,想要撇清关系。
“不……不认识。”他别开脸,拉着白若雪的手,加快了脚步,“我们快走吧,餐厅订好的位置要没了。”
不认识。
他说,不认识。
这三个字,像三把最锋利的刀,齐齐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陈旭,你真行。
你真的,太行了。
我像个游魂一样回到了那个小破屋。
苏晴已经在等我了,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来抱住了我。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不甘、心痛,全都哭出来。
我哭我三年的青春喂了狗。
我哭我曾经掏心掏肺的付出,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哭我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哭到最后,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苏晴给我递了杯温水,轻轻拍着我的背。
“现在,死心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我要他,身败名裂。”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微。”她捏了捏我的脸,“说吧,女王陛下,需要你忠实的骑士做什么?”
“帮我个忙,”我擦干脸上的泪痕,声音恢复了冷静,“我要办一场party,一场……盛大的回归party。”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微,回来了。
我也要让陈旭和白若雪知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请柬是苏晴设计的,黑色的卡纸,烫金的字体,简洁又奢华。
上面只有一句话:
“The Queen is back.”
时间,定在一周后。
地点,是我家在黄浦江边的那栋别墅。对,就是那个被陈旭以为查封了的“家”。
我让苏晴联系了上海滩所有我们认识的,以及陈旭拼了命想挤进去的那个圈子里的人。
我还特意嘱咐苏晴:“一定要把请柬,亲自送到白若雪手上。”
苏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个星期,我没有再关注陈旭的任何消息。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睡觉,吃饭,做SPA,健身。
我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Party当天,我选了一条正红色的高定礼服,长发烫成大波浪,妆容精致,气场全开。
我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爸站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香槟。
“想好了?”他问。
“嗯。”
“不后悔?”
“不后悔。”我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爸,谢谢你陪我演这场戏。”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孩子,家人之间,说什么谢。”
晚上八点,宾客基本到齐了。
我深吸一口气,挽着我爸的手臂,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那一瞬间,全场静默。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惊讶,有疑惑,有探究。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扫射。
我爸拿起话筒,声音洪亮:
“感谢各位今晚赏光,来到小女林微的回归派对。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商业上的小调整,让外界对我家产生了一些误会,在这里,我向大家澄清一下,林氏集团,好得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久经商场的压迫感。
“另外,今天,也是为了庆祝小女,正式接手集团旗下新成立的‘微光创投’,担任CEO一职。”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微笑着,向众人举杯示意。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很快,我就找到了他们。
陈旭和白若雪。
他们站在人群的角落里,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一出默剧。
白若雪是震惊,是茫然,是被人当众打脸的难堪。
而陈旭……
他的脸上,是震惊,是不敢置信,是懊悔,是恐慌,是嫉妒……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扭曲成一个极其难看的表情。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举杯,嘴角勾起一抹灿烂而冰冷的笑容。
陈旭,没想到吧?
你以为我跌落泥潭,我却在云端之上,俯瞰着你。
掌声停歇后,派对继续。
无数人端着酒杯过来跟我寒暄,祝贺。
“林小姐,恭喜恭喜啊!”
“微微,你可算回来了!前阵子那些传言,我就说不可信嘛!”
“林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我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脸上的笑容滴水不漏。
我看到陈旭端着酒杯,几次想朝我走过来,但都被围在我身边的人群挡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急。
而他身边的白若雪,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显然成了周围人窃窃私语的焦点。
“那不是白家大小姐吗?她怎么会跟陈旭在一起?”
“我听说陈旭之前是林微的男朋友啊……”
“啧啧,这关系可真够乱的。刚跟破产的前女友分手,就搭上了新的富家千金,结果前女友根本没破产……这男的,手段可以啊。”
“什么手段,就是个吃软饭的凤凰男罢了。白家这次,可是丢大人了。”
那些议论声不大,但足以清晰地传到白若雪的耳朵里。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终于受不了了,狠狠地瞪了陈旭一眼,转身就走。
陈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追,但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我。
我正穿过人群,朝他走去。
我每走一步,他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
等我站到他面前时,他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微……微微……”他声音干涩,喉结上下滚动,“你……这到底……”
“很惊讶吗?”我看着他,笑得云淡风轻,“惊讶我没破产,还是惊讶我……过得比你想象中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语无伦次,“我以为你……他们都说你家……”
“他们?”我挑了挑眉,“是哪些‘他们’?是你那些急着跟你撇清关系的朋友,还是你自己那颗急着攀高枝的心?”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脸上青白交加。
“陈旭,”我凑近他,声音压低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他嘴唇哆嗦着,没说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白若雪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同学会上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边享受着我给你的一切,一边嫌弃我给你的还不够多?”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站不稳了。
“我……微微,你听我解释……我跟白若she雪只是……只是工作关系……”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工作关系?”我笑出了声,“工作关系需要你天天接送,陪吃饭,陪逛街?工作关系需要你把我们三年的感情,说成是‘不认识’?”
他彻底哑火了。
“陈旭,我曾经真的以为,你是爱我的。”我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我给你机会了。在你看到封条的时候,在你找到那个小破屋的时候,在你接到我电话说我没钱吃饭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
“只要你,只要你能抱抱我,对我说一句‘别怕,有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一个人。”
“可是你没有。”
“你后退了,你躲了,你选择了最快的那条路,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我,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悔恨和痛苦。
“微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伸出手,想来拉我,“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爱你,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
“爱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爱的是我爸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爱的是我能让你少奋斗二十年。现在,你发现我能让你少奋斗一辈子了,所以你又回来爱我了?”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就像拂去一件脏东西。
“别了,陈旭。”
“你的爱,太廉价了。”
“我嫌脏。”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宴会的中心。
身后,传来酒杯摔碎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这场戏,该落幕了。
派对结束后,我成了上海滩最大的话题。
“林氏千金假装破产试探男友,凤凰男原形毕露光速劈腿”的戏码,被演绎成了无数个版本,在各个圈子里流传。
陈旭,彻底社死了。
我听说,白家大小姐当晚回去就跟他撕破了脸。白启明更是雷霆震怒,不仅立刻撤了资,还动用关系,让陈旭在整个行业里都混不下去。
他被公司开除了。
没有一家公司敢要他。
他从一个前途无量的项目经理,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试图联系我。
打电话,发微信,甚至跑到我家别墅门口堵我。
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别墅的保安,也得到了我的指令,只要看到他,就直接报警。
有一次,我开车出门,看到他形容憔ost悴地等在门口,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看到我的车,他疯了一样地冲上来,拍打着我的车窗。
“微微!微微你见我一面!你听我解释!”
我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没有任何快感。
只觉得……没意思。
就像你精心挑选了一件衣服,后来发现它是个假冒伪劣产品,你把它扔进垃圾桶,难道还会天天去垃圾桶旁边回味扔掉它的瞬间吗?
不会。
你只会庆幸,自己扔得早。
苏晴问我:“解气了吗?”
我摇摇头:“谈不上解气,只是觉得,这三年的青春,终于有了一个交代。”
“那你呢?你接下来怎么办?”
我笑了笑:“我啊,当然是搞事业了。”
“微光创投”在我的打理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我爸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和资金支持。我不再是那个躲在他羽翼下的小公主,我开始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决策者。
我看项目,见投资人,每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og。
我很累,但也很充实。
这种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成就感,比任何男人给的承诺,都来得更可靠。
半年后,我因为一个项目,去了一趟深圳。
在一个行业峰会上,我竟然又见到了陈旭。
他不是作为嘉宾,也不是作为观众。
他是会场的服务生。
穿着不合身的廉价西装,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
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背微微驼着,眼神里没有了光,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
我正和几个业内大佬谈笑风生,众星捧月。
他端着盘子,愣愣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结的乱麻。
我们的世界,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大概是太失神了,没注意到旁边过来的人,被人撞了一下,盘子里的酒杯摔了一地。
经理模样的人冲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低着头,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那卑微的样子,和我记忆中那个骄傲自信的陈旭,判若两人。
我收回目光,继续和身边的人交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他堵在了门口。
“微微。”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有事吗?”我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我……”他局促地搓着手,身上那件廉if价西装,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说,“然后呢?可以让我过去了吗?”
“微微,你……你现在过得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笑了。
“你觉得呢?”我反问他。
他看着我,看着我身上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看着我手腕上那块精致的腕表,看着我脸上自信从容的笑容。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知道了。”他低下头,声音艰涩,“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你不是配不上我,”我纠正他,“你是配不上任何一份真诚的感情。因为你的爱里,掺了太多的算计和权衡。”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爱人,而是一块能让你一步登天的跳板。”
“陈旭,你可悲的不是你失去了我,而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离开。
我没有再回头。
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也不想知道。
他就像我人生旅途中,不小心踩到的一块口香糖。
虽然恶心了一阵子,但清理干净后,路还是要继续走。
后来,苏晴跟我八卦,说白若雪很快就订婚了。
对方是门当户对的另一个富二代。
据说两人感情很好。
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她可能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白兔,但她至少,值得一个真心待她,而不是把她当跳板的男人。
我的事业越做越好,“微光创投”投的几个项目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在圈子里声名鹊起。
身边也不乏追求者。
有年少有为的创业新贵,有成熟稳重的商业大佬。
但我都拒绝了。
我不是害怕感情,我只是觉得,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
那个能看透我所有坚硬的伪装,然后走过来,轻轻抱住我,说“别怕,有我”的人。
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在那之前,我要做的,就是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你好,林总,我是XX公司的李慕,在上次的深圳峰会上见过您,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和您聊聊我的项目?
我点开他的头像。
是一张逆光下的侧脸照,很干净,很阳光。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通过”。
对方很快发来消息:“谢谢林总!您现在方便吗?”
我笑了笑,回复他:“现在不方便,我在享受我的下午茶。不过,明天上午十点,我的办公室,欢迎你来。”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
至于过去……
就让它过去吧。
那场耗费了我三年青春的测试,代价很高昂。
但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用金钱买来的爱情,注定也会因为金钱而崩塌。
真正能支撑两个人走下去的,是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顺境逆境,都愿意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的那份真心。
而我,值得拥有那样的真心。
来源:侠影PJ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