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吹下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铁锈和汗液混合的燥热。
毕业典礼那天,礼堂里闷热得像个蒸笼。
头顶的老式吊扇吱吱呀呀地转着,吹下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铁锈和汗液混合的燥热。
空气里浮动着百合花被晒蔫了的颓唐香气,还有身边同学身上廉价的香水味。
我捏着毕业证书的一角,指尖都汗湿了。
视线越过无数个黑色的学士帽,落在第一排的江驰身上。
他坐得笔直,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心脏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
我知道,今天过后,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是天之骄子,前程似锦,要去国外顶尖学府深造。
而我,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为了留在这个城市,已经投了上百份简历, 겨우拿到一个新媒体实习生的offer。
云泥之别。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想抱抱他。
就一下。
作为我们同桌四年的一个潦草句点。
可我有什么资格呢?
我们甚至都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只是恰好坐在一起,偶尔借块橡皮,问个习题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典礼结束,人群像泄洪一样涌出礼堂。
班长在前面喊:“大家别走,先在教学楼前拍集体照!”
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花香和汗味的空气呛得我喉咙发紧。
我挤到人群中央,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同学们,我们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为了不留遗憾,我们每个人都互相拥抱一下吧!”
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和起哄声。
“林晚,你今天怎么这么豪放啊!”
“好主意!来来来,先从美女抱起!”
我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但我不能退缩。
我硬着头皮,张开双臂,从离我最近的女生开始,一个一个地拥抱。
“祝你前程似锦。”
“以后常联系。”
客套又疏离的祝福,伴随着同样礼貌的拥抱。
我像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人,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和话语,眼睛却始终在搜索江驰的身影。
他就在不远处,靠着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双手插在裤兜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让我看不透。
我心里发虚,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简直是自取其辱。
就在我快要抱到他的时候,班花孟瑶忽然插了进来。
她穿着一条精致的白色连衣裙,笑得像朵盛开的栀子花,径直走向江驰。
“江驰,恭喜你呀,要去那么好的学校。”
她没有张开双臂,但站得极近,姿态亲昵。
江驰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依然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终于,我抱完了他前面的最后一个人。
轮到他了。
我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地挪到他面前,努力扯出一个自以为自然的笑容。
“江驰,那个……祝你……”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力道很大,我整个人都撞进了他怀里。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一触即分的拥抱。
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带着蛮横力道的怀抱。
他的手臂紧紧箍在我的腰上,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洗衣液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愣如木雕。
周围的起哄声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我只听见他贴在我的耳边,用一种压抑着某种情绪的、低沉的嗓音说:
“不准抱别人。”
四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死水般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霸道,有委屈,还有一丝……怒火?
我被他这种匪夷所思的逻辑气得说不出话。
明明是你情我愿的毕业拥抱,怎么到他这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同桌。”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
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孟瑶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我窘迫得想死。
我用力推开他,脸涨得通红:“你管不着!”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的喧嚣被我远远甩开,只有那句“不准抱别人”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毕业聚餐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川菜馆。
我特意挑了个离江驰最远的角落坐下。
菜还没上齐,气氛已经被酒精点燃。
大家都在说着未来的规划,说着四年里的趣事,说着说着就有人红了眼眶。
我闷头喝着酸梅汤,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苏小小,我的室友兼闺蜜,凑过来撞了撞我的肩膀。
“行啊林晚,真人不露相啊,当着全班的面跟江大学神投怀送抱?”
我差点一口酸梅汤喷出来。
“什么投怀送抱!是他强行拉我的好吗!”
“得了吧,”苏小小一脸“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为了抱他一个,把全班都当成了垫背的。”
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只能死鸭子嘴硬:“我那是为了营造毕业氛围!”
“是是是,氛围,”苏小小给我夹了一筷子毛血旺,“那你现在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谁看?人家江驰就在那儿呢,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
江驰那桌最是热闹,围满了敬酒的人。
孟瑶就坐在他旁边,巧笑嫣然地替他挡着酒,姿态熟稔得像个女主人。
而他,没有拒绝。
他只是偶尔抬眼,视线在喧闹的餐厅里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又漠然地移开。
那眼神,冷得像冬天的冰。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原来刚才的那个拥抱,那句霸道的话,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是我自作多情了。
也是,他那样的人,身边怎么会缺孟瑶这样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子。
我算什么呢?
一个为了拥抱他而撒下弥天大谎的跳梁小丑。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心头。
我端起杯子,把酸梅汤换成了啤酒。
“小小,陪我喝。”
“哟,想开了?”
“嗯,”我一口气灌下半杯,“敬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只记得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
散场的时候,苏小小扶着我,我走得歪歪扭扭。
餐厅门口,晚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些。
我看到江驰和孟瑶站在一起,孟瑶正体贴地帮他整理着衣领。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冷笑一声,甩开苏小小的手,想自己打车回去。
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是江驰。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但眼神却清明得吓人。
“我送你。”
“不用,”我挣扎着想抽回手,“不敢劳烦江大学神,你的‘女主人’还在等你呢。”
我故意加重了“女主人”三个字。
江驰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酒精放大了我的委屈和愤怒,“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劳你大发慈悲地施舍同情了!”
“林晚,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什么意思?”我被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我的意思就是,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当别人故事里的笑话了!”
说完,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车子开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站在原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原来,有些人告别,是用尽全身力气的。
毕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我入职的那家新媒体公司,名叫“城市脉搏”,听着挺高大上,其实就是个草台班子。
整个编辑部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通稿,洗稿,追热点,有时候还要客串一下摄影和外勤。
工资少得可怜,交完房租和水电,剩下的只够我每天吃楼下的猪脚饭。
我和苏小小合租在一个老小区的两居室里,房子老旧,夏天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摇头都会“咯吱”作响的风扇。
但好在,生活总算安定了下来。
我刻意不去想有关江驰的任何事。
我删除了所有可能看到他动态的同学,退出了所有无关紧要的班级群。
我以为,只要我看不见,就可以假装他不存在。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
那天我正在焦头烂额地赶一篇关于“社区团购”的稿子,苏小小忽然拿着手机冲到我面前。
“晚晚,快看!劲爆消息!”
手机屏幕上,是孟瑶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背景是机场的出发大厅。
孟瑶挽着江驰的胳膊,笑得灿烂又得意。
配文是:“陪你奔赴远方,前程似锦。❤️”
照片里,江驰没有笑,甚至没什么表情,但他没有推开孟瑶。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还一起去了国外。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颤抖。
“喂,你没事吧?”苏小小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啊,俊男靓女,挺配的。”
“你别装了,”苏小小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没哭。
我只是觉得眼睛很酸,心里很空。
我把那篇关于社区团购的稿子写完,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一个错别字,然后发给了主编。
关上电脑,我对苏小小说:“小小,我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最辣的那种。”
那天晚上,我们点了一个九宫格全红锅。
我把所有的食材都倒进最辣的那个格子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辣椒的灼痛感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再到胃里,像一把火在烧。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分不清是辣的,还是伤心的。
苏小小看着我,没再劝。
她只是默默地给我递纸巾,给我倒水。
吃到最后,我趴在桌子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哭我那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暗恋。
我哭我那可笑又卑微的自尊心。
也哭我这兵荒马乱、前途未卜的未来。
哭过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活还要继续。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别人不愿意跑的采访,我去。
别人不愿意熬的夜班,我熬。
我像一棵被扔在贫瘠土地上的野草,拼了命地汲取养分,只为能顽强地活下去。
主编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李姐,人很犀利,但业务能力极强。
她看出了我的拼命,也给了我不少机会。
我开始独立负责一些小专题,稿子也偶尔能上平台的头条。
我的工资涨了一点,虽然依旧不多,但至少可以偶尔把猪脚饭换成麻辣烫了。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在平静和忙碌中,慢慢忘掉过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任务。
李姐让我去采访一个新兴科技公司的创始人,据说很年轻,是海归精英,公司做的项目是关于人工智能算法的。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当我看到采访资料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驰。
他回来了。
而且,他就是我要采访的对象。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李姐,我……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这个采访能不能让别人去?”
李姐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把刀。
“林晚,你是我们部门最有潜力的记者,这个机会我给了你,是看重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要么去,要么以后就只用写天气预报。”
我无言以对。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反复研究江驰公司的资料,准备采访提纲。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份工作。
我是一个专业的记者,他是我的采访对象,仅此而已。
采访定在第二天下午,在他公司的会议室。
我特意穿了一件显得干练的白衬衫,化了个淡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专业,更有底气。
可当我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时,我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他比毕业时更成熟了。
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和疏离。
他看到我,似乎也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疼。
“江总,您好,我是‘城市脉搏’的记者,林晚。”我伸出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他没有伸手,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坐下。
“林记者,久等了。我们开始吧。”
他的声音,客气又冷漠。
我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坐下,打开了录音笔和笔记本。
整个采访过程,他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回答问题滴水不漏,既展现了公司的实力和前景,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敏感的商业机密。
他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高效,但没有任何温度。
我按照提纲,问完了所有预设的问题。
就在我准备结束采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问了一句提纲上没有的话。
“江总,很多人都说您是天才,创业之路一帆风顺,您自己怎么看?”
他抬起眼,第一次正视我。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帆风顺?”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林记者,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路是真正一帆风顺的。”
“有些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幸运而已。”
他的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暗讽我。
采访结束后,我逃也似地离开了那栋高级写字楼。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睁不开眼。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溃不成军。
回到公司,我把自己关在工位上,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录音。
他的声音,冷静、克制,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努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点熟悉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
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江总”和“林记者”了。
稿子写得很顺利,因为他提供的都是标准答案。
我把稿子发给李姐,她很满意,说我抓住了重点,写得很有深度。
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篇稿子发布后,反响很好,我们平台的流量都涨了不少。
李姐一高兴,给我发了个奖金。
我拿着那笔钱,去商场买了一件我觊觎了很久的大衣。
穿上新大衣,站在镜子前,我看着那个陌生的、似乎变得光鲜亮丽的自己,心里却空落落的。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开始频繁地在各种商业新闻和科技论坛上看到江驰的名字。
他的公司发展得极快,像一匹黑马,在行业内声名鹊起。
他成了这个城市的青年才俊,媒体的宠儿。
而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也从未断过。
今天传他跟某某集团的千金共进晚餐,明天又拍到他和某个当红明星出入私人会所。
当然,出现频率最高的,还是孟瑶。
她似乎成了他身边一个固定的符号。
无论是在商业酒会,还是在慈善晚宴,她总是以女主人的姿态,优雅地站在他身旁。
苏小小不止一次地为我打抱不平。
“这个孟瑶,简直就是个老黄瓜刷绿漆,天天就知道捆绑江驰炒作,也不嫌难看!”
“还有那个江驰,也是个眼瞎心盲的,放着你这么好的不要,偏要去捡个冒牌货。”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们了。
我的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
我在“城市脉搏”站稳了脚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记者。
我开始跑社会新闻,去过事故现场,也去过偏远山区。
我见过深夜里痛哭的失独老人,也见过废墟上重生的希望。
这些经历,让我迅速成长,也让我变得越来越坚硬。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修炼得百毒不侵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任务,去报道一个关于“网络信息安全”的峰会。
在嘉宾名单上,我又看到了江驰的名字。
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我平静地接受了任务,像对待任何一个普通的采访对象一样。
峰会现场,冠盖云集。
我坐在记者席的角落里,默默地调试着设备。
江驰作为压轴嘉宾上台演讲。
他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自信又从容。
他讲着大数据,讲着防火墙,讲着未来的科技图景。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阶级教室,他也是这样,站在讲台上,解答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那时候,阳光正好,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
演讲结束,是提问环节。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了他。
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涉及技术壁垒,涉及商业竞争,甚至涉及他的私人生活。
他都应付得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就在主持人准备结束环节的时候,我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江驰也看了过来,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话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江总,您好。您刚才提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提到了科技向善。但据我所知,贵公司开发的一款社交软件,最近因为‘算法推荐’问题,导致了大量不实信息和低俗内容的传播,甚至引发了几起网络暴力事件。请问,这就是您所说的‘科技向善’吗?”
我的声音,清晰又响亮,回荡在整个会场。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坐在江驰身边的公关总监,脸都白了。
江驰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盯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我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我甚至能想象,他此刻心里可能在骂我“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但我没有躲闪,我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一名记者。
这是我的职责。
会场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这位记者提的问题很好,也很尖锐。”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首先,我要承认,我们的产品在发展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算法是冰冷的,它只负责筛选和推送,但人性的复杂,是算法无法完全计算的。”
“我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在第一时间成立了专项小组,进行内容审核和算法优化。我们承诺,会在一个月内,给所有用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科技向善’,它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个持续努力的方向。我们犯过错,但我们愿意承担责任,并且会用实际行动去改正。”
“谢谢你的提问,它提醒了我们,也警醒了我们。”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说完,他朝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下台。
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坦诚和担当。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我以为我的问题能让他难堪,能刺痛他。
但结果,却只是彰显了他的格局和风度。
而我,那个躲在“记者”身份背后,夹带私心,试图报复的人,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
峰会结束后,我被李姐叫到了办公室。
我以为她会批评我鲁莽,给我惹了麻烦。
没想到,她却给我倒了杯水。
“林晚,今天干得不错。”
我愣住了。
“你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这才是记者该干的事。”李姐看着我,眼神里是赞许,“我没看错你。”
“可是……我给公司惹麻烦了。”
“麻烦?”李姐笑了,“我们做媒体的,就是靠麻烦吃饭的。江驰的公司如果连这点舆论压力都承受不住,那也走不远。”
“更何况,”她话锋一转,“他处理得很好,不是吗?这反而是一次成功的危机公关。说不定,他心里还该谢谢你呢。”
我无言以对。
原来,成年人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
那天之后,江驰公司的公关总监主动联系了我们,表示愿意就“算法优化”问题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
这个任务,自然又落到了我头上。
我再次见到了江驰。
还是在那间会议室。
这一次,他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虽然依旧疏离,但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详细地向我介绍了他们公司的整改措施,展示了新的内容审核流程,甚至带我参观了他们的技术部门。
整个过程,专业,坦诚。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专访的最后,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私人问题。
“江总,那天在峰会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过分?”
他正在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作为记者,你很专业。”他答非所问。
“我问的是作为……一个你认识的人。”我鼓起勇气,追问道。
他沉默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疲惫和……失望?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道歉。
他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去看文件。
“没什么。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客套和疏离。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以为,这次专访之后,我们又会回到各自的轨道,再无交集。
没想到,几天后,我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苏小小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晚晚,你快来!我……我被困在电梯里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问她地址。
她报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写字楼的名字。
正是江驰公司所在的那栋楼。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包就往外冲。
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时,消防和物业已经在了。
苏小小被困的电-梯停在了12楼和13楼之间。
我看到苏小小公司的主管也在,正焦急地跟物业交涉。
“怎么回事?这电梯上周不是刚检修过吗?”
“我们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电路突然故障了。”物业经理满头大汗。
我挤到前面,对着电梯缝隙大喊:“小小!你怎么样?别怕!我来了!”
里面传来苏小小带着哭腔的回应:“晚晚!我好怕啊!这里面好黑!”
我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一下。”
我回头,看到了江驰。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技术人员。
他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移开目光,径直走向物业经理。
“我是15楼‘启明科技’的负责人,我的人可以协助你们进行紧急维修,能让我们看看电路图吗?”他的声音冷静而有条理。
物业经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连点头。
江驰的人很快加入了救援。
他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冷静地指挥着。
我看着他的侧脸,在应急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稳可靠。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电梯门终于被撬开了一条缝。
苏小小被一个消防员扶了出来,脸色惨白,腿都软了。
我赶紧冲过去抱住她。
“没事了,没事了。”
苏小小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向周围帮忙的人道谢。
当我抬起头,想跟江驰说声谢谢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我问物业经理:“刚才那位江总呢?”
“哦,江总啊,他看人救出来了,就先回公司了。”
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他甚至,不愿再跟我多说一句话。
苏小小因为这次的惊吓,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我请了假,在出租屋里照顾她。
她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在念叨:“晚晚,我好怕……”
我给她喂了药,用温水帮她擦着身体,心里又后怕又心疼。
下午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外卖,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孟瑶。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拎着一个高级果篮。
“林晚,好久不见。”她微笑着,姿态优雅得仿佛这里是她家。
我愣在门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会来?”
“我听说你朋友生病了,阿驰他……比较忙,就托我过来看看。”她说着,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驰?”我捕捉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心里一阵刺痛,“江驰让你来的?”
“是啊,”她把果篮放在桌上,环顾着我们这个小小的、甚至有些杂乱的出租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气觉的轻蔑,“他说你们是大学同学,理应关心一下。”
她的语气,像是在宣示主权。
我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
“我们这里地方小,就不劳烦孟小姐大驾了。东西你拿回去,心意我们领了。”我冷冷地说。
“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孟瑶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好心好意?”我被她气笑了,“你是来看我们,还是来炫耀你的‘富贵太太’身份的?孟瑶,收起你那套吧,我们不吃这一套!”
“你!”孟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能让江驰高看一眼的大学同学吗?别做梦了!你现在算什么?一个不入流的小记者,住着这种破房子,你拿什么跟我们比?”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比!”我针锋相对,“我住什么房子,做什么工作,都跟你没关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你……”
“听不懂人话吗?”我指着门口,“出去!”
孟瑶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气得浑身发抖。
她抓起桌上的果篮,狠狠地摔在地上。
水果滚了一地。
“林晚,你给我等着!你以为你得罪了我,还能在这个城市混下去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你那个破工作,立刻就能让你干不下去!”
她撂下狠话,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一地的狼藉,气得浑身发抖。
苏小小被争吵声惊醒,虚弱地问:“晚晚,怎么了?”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去,挤出一个笑容,“一个推销的,被我赶走了。”
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默默地把地上的水果捡起来,擦干净地板。
心里却一片冰冷。
孟瑶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拿什么跟她比?
她有显赫的家世,有江驰的庇护。
而我,一无所有。
如果她真的要对付我,我毫无还手之力。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我整个人淹没。
成年人的世界,原来真的这么残酷。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两天后,李姐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林晚,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李姐,怎么了?”
“我们最大的广告商,‘盛华集团’,刚刚撤掉了我们下个季度的所有广告投放。”
“盛华集团?”我愣住了,“那不是……孟瑶家的公司吗?”
“没错。”李姐看着我,“而且,对方指名道姓,说是因为你。”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孟瑶,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只用一句话,就掐住了我们这个小公司的命脉。
“李姐,对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李姐打断我,“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孟瑶来找我,以及我们发生争吵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姐。
李姐听完,沉默了很久。
“林晚,这件事,你没错。”她忽然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们做媒体的,是要有骨气。她孟瑶凭什么这么嚣张?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李姐的语气里,是压抑的愤怒,“广告没了可以再找,但人的脊梁骨要是弯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李姐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可是……公司会损失很大。”
“天塌不下来。”李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安心工作,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走出李姐的办公室,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我知道,李姐说得轻松,但失去这么大的一个广告商,对我们这种小公司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拿出手机,翻到了江驰的号码。
那个我早就烂熟于心,却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我知道,这件事,只有他能解决。
可是,我有什么立场去找他呢?
去求他?
求他看在过去同窗一场的情分上,去劝劝他的“未婚妻”,高抬贵手?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
算了,大不了,我就辞职。
我不能连累整个公司。
第二天,我写好了辞职信,准备交给李姐。
可我刚到公司,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走到李姐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江驰。
“李主编,关于这次的广告合作,我想我们可以再谈谈。”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怎么会来?
“江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李姐的声音,不卑不亢,“不过,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贵集团的千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那是我私人的事,与公事无关。”江驰的声音很平静,“孟瑶的行为,我代她向贵公司道歉。至于广告,我希望可以恢复,并且,在原有合作的基础上,追加百分之三十的投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追加百分之三十?
这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李姐沉默了。
“江总,我不明白,”过了半晌,她才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看好你们的平台。”江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也欣赏你们的风骨。”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我能想象到李姐此刻复杂的表情。
最终,她开口了:“好。既然江总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赶紧躲到旁边的茶水间。
过了一会儿,江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径直朝我这边走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推开茶水间的门,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都听到了?”他问。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过了很久,我才挤出这三个字。
“不用。”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我只是在商言商。”
又是这句话。
我们之间,除了“公事”,就不能有点别的吗?
“那……孟瑶那边……”我犹豫地问。
“我会处理。”他淡淡地说,“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江驰!”我忽然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沉默了。
茶水间里,只有饮水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他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
“人情?”我愣住了,“我有什么人情需要你还?”
“毕业那天,你为了抱我,把全班都得罪了。”他忽然说。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件事,他居然还记得。
“我……”我窘迫得说不出话。
“还有,”他继续说,“你在峰会上提的那个问题,虽然让我很难堪,但也确实点醒了我。那个人情,我还得起。”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有孟瑶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难道,只是因为所谓的“人情”和“愧疚”?
我脑子都要被气炸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孟瑶再也没有出现过。
公司的危机解除了,我的工作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我和江驰之间,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他公司的公关部,会定期给我们提供一些独家的新闻素材。
我们公司举办线下活动,他也总会以合作方的名义,派人来支持。
李姐不止一次地用暧昧的眼神看我:“林晚,你跟那个江总,到底什么关系?”
我只能苦笑:“李姐,我们真的只是……合作关系。”
“鬼才信。”李姐翻了个白眼。
连苏小小都开始怀疑了。
“晚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江驰旧情复燃了?”
“什么旧情复燃!我们压根就没‘情’过好吗?”
“那他为什么这么帮你?又是解决电梯事故,又是追加广告费,现在还天天给你送‘独家新闻’,这不叫‘情’叫什么?活菩萨下凡普度众生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试图和他保持距离。
他公司发来的新闻素材,我交给别的同事去跟进。
他派人送来的下午茶,我让大家分了,自己一口不碰。
我以为,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冷淡,他就会知难而退。
可我错了。
那天我因为一个选题,在外跑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又累又饿。
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我叹了口气,准备点个外卖。
刚拿起手机,门铃就响了。
我以为是苏小小忘了带钥匙,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江驰。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
袋子里,是满满当当的蔬菜和肉。
我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路过。”他面不改色地从我身边挤进屋,“顺便给你送点吃的。”
“我不需要!”我堵在门口,“江总,我们非亲非故,你没必要这样。”
“你晚饭还没吃。”他把购物袋放在厨房的台子上,语气不容置喙。
“我说了我不需要!”我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了,“江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在可怜我吗?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我没有。”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认真,“我只是……想给你做顿饭。”
“做饭?”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江总,您可是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屈尊降贵来我这小破屋做饭?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吗?你的孟小姐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提到孟瑶,他的脸色沉了沉。
“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从购物袋里拿出围裙,熟练地系上,“我们分手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正在洗菜的手顿了一下。
“因为,我发现我心里,一直有别人。”他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他。
一定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
哦,不,不是他。
是他心里有别人。
那个人,是谁?
我不敢问,也不想问。
我怕那个答案,会让我彻底崩溃。
“哦。”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退出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和水流声。
那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烟火气,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我和他,在一个温暖的傍晚,一起做饭,一起吃饭。
可如今,这个场景实现了,我心里却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荒唐。
他心里有别人。
那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把我当成疗伤的替代品吗?
饭菜的香气,很快就飘了出来。
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家常菜。
番茄炒蛋,可乐鸡翅,清炒西兰花,还有一个玉米排骨汤。
他把饭菜端上桌,给我盛了一碗饭。
“吃吧。”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江驰,你是不是觉得,给我做顿饭,送点东西,再告诉我你分手了,我就会感激涕零,对你投怀送抱?”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弥补过去对我的伤害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抹掉孟瑶给我带来的那些难堪吗?”
“江驰,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林晚,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我也有我的尊严!”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
“林晚,对不起。”他低声说,“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好。”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打断他,“我也不需要你的补偿!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林晚,”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我说,我心里那个人,一直是你呢?”
我的大脑,又一次当机了。
他……他说什么?
他心里那个人,是我?
这怎么可能?
“你……你骗人!”我下意识地反驳,“你明明跟孟瑶在一起!”
“我没有!”他忽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肩膀,“我从来没有跟她在一起过!那些照片,那些新闻,都是她找人拍的,找人写的!我跟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商业合作!”
“那毕业的时候呢?她帮你挡酒,你为什么不拒绝?”
“因为那天我喝多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清醒过来,你已经走了!”
“那她去国外,你为什么也跟着去?”
“我是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跟她只是同一班飞机!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发那样的朋友圈!”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情绪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
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消化不了。
“那……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我颤声问。
“我怎么解释?”他苦笑一声,“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给你发邮件,你从来不回。我去你实习的公司找你,你的同事说你出差了。林晚,是你先放弃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是啊。
是我。
是我因为可笑的自尊心,单方面地给他判了死刑。
是我把他推得远远的。
“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看到我哭,瞬间慌了手脚。
他笨拙地想帮我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别哭啊……”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早点跟你说清楚,是我混蛋。”
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江驰,”我看着他,认真地问,“毕业那天,你抱住我,说不准我抱别人,是真的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我?”
“因为我看到你跟别的男生也抱了,我吃醋了。”他有些委屈地说。
我愣住了。
吃醋?
就因为这个?
我简直哭笑不得。
“江驰,你是个笨蛋吗?”
“是,”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我是个笨蛋。是个喜欢了你四年,却一直不敢说的笨蛋。”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原来,我那些卑微又汹涌的爱恋,一直都有回应。
我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反客为主,用力地回吻我。
这个吻,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压抑了太久的深情。
我们都忘了桌上渐渐变凉的饭菜,也忘了这个世界。
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
那天之后,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江驰几乎是搬进了我的出租屋。
他把我的小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把那台老旧的电风扇换成了全新的静音空调。
每天下班,他都会做好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我。
周末,他会带我去看电影,去逛公园,去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小事。
苏小小看着我们,天天嚷嚷着要被狗粮撑死。
“林晚,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捡到这么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绝世好男人!”
我笑着踹了她一脚,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李姐知道我们在一起后,更是把我当成了公司的“重点保护动物”。
“林晚啊,以后江总那边的新闻,你可得给我们留点独家啊!”
我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答应。
生活好像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
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那天,江驰的公司有一个重要的项目发布会。
我作为“城市脉搏”的记者,自然也在现场。
发布会很成功。
结束后的酒会上,江驰作为主人,忙着应酬各方来宾。
我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
他好像有感应似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女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江驰面前。
是江驰的母亲。
我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一个气场强大的女强人。
她看到江驰,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时,那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她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就是林晚?”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伯母,您好。”我硬着头皮,礼貌地问好。
“我不是你伯母。”她冷冷地打断我,“我听说,你最近一直缠着我们家阿驰?”
“我没有。”我皱起眉头,“我们是正常交往。”
“正常交往?”她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林小姐,你觉得你配吗?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在一家不入流的小媒体工作,住着廉价的出租屋,你拿什么来配我们家阿驰?”
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周围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和看好戏的目光。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伯母,我的家世和工作,确实比不上江驰。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人格比您低下。”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与家世背景无关。”
“说得好听!”江驰的母亲一脸讥讽,“说到底,不就是看上了我们家的钱吗?我告诉你,林小姐,我见多了你这种想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
“我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轻蔑地扔在我面前。
支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的尊严,也仿佛被一起扔在了地上,任人践踏。
我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都要炸了。
就在我准备捡起支票撕个粉碎的时候,一只手,先我一步,捡起了那张支票。
是江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他看都没看那张支票,直接把它撕成了两半。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他的母亲,眼神冷得像冰。
“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阿驰,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跟我说话?”江母一脸难以置信。
“她不是‘这个女人’,”江驰上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握住我冰冷的手,“她是我爱的人,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一句对她不尊重的话。否则,别怪我跟您翻脸。”
说完,他拉着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身就走。
整个酒会,鸦雀无声。
我被他拉着,一路走出酒店,坐进他的车里。
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我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又感动又担忧。
“江驰,你刚才……太冲动了。她毕竟是你妈妈。”
“她是我妈,但她不能侮辱我爱的人。”他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晚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我不委屈。”我哽咽着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抱紧我,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晚晚,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知道,他和他母亲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是站在一起的。
成年人的体面,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冰,一敲就碎。但爱,是能抵御所有寒冷的铠甲。
来源:游讯屋sW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