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时疏雨回来那天,玄关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她风尘仆仆的身影。她拖着一个银色行李箱,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见到我的欣喜。
01 归来
时疏雨回来那天,玄关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勾勒出她风尘仆仆的身影。她拖着一个银色行李箱,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见到我的欣喜。
“老公,我回来啦。”她声音娇软,带着长途旅行后的沙哑。
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面前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幽幽地亮着,光线在我脸上切割出明暗的边界。我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她换鞋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双我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限量款运动鞋,鞋底似乎沾了些不属于这座城市的泥土。她把行李箱立在墙边,一步步朝我走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审判的鼓点。
“斯年,你怎么了?”她在我身边坐下,试图伸手挽住我的胳膊,我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体,避开了她的触碰。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你怎么不开灯?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怪吓人的。”
我终于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二十八天,不长不短,她的皮肤似乎更好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被精心滋养过的光泽,不像是一个去照顾失恋闺蜜的人,倒像是刚度完一个悠长假期的归人。
“在等你。”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平稳。
她似乎松了口气,重新堆起笑容,身体向我靠近了些,带着一股混合了香水和飞机舱内干燥空气的味道。“等我怎么还这个态度呀?是不是我不在家,你生气了?”
她撒娇的语气,曾是我最无法抵抗的武器。但此刻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这二十八天,开心吗?”
时疏雨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问题。她眨了眨眼,随即嗔怪道:“说什么呢?简染都快难过死了,我天天陪着她,哪有什么开不开心的。”
“是吗?”我微微挑眉。
我的反应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往常,她只要稍稍示弱,我便会立刻缴械投降。但今天,我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她的耐心终于被耗尽,积攒了一路的优越感和掌控欲,在我的沉默面前轰然爆发。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陡然拔高:“陆斯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在外面陪朋友,帮你维持你最看重的人情关系,回家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你就在这给我摆脸色?”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最后的通牒,抛出了那个她自认为能将我一军的问题。
“我走了整整二十八天,你为什么,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这个家?”
她的质问,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却没能激起半点涟漪。
我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那双写满“理直气壮”的眼睛,二十八天里积压在心口的那些翻江倒海的痛楚、愤怒、失望,此刻尽数化为一种冰冷的平静。
我缓缓地,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冰冷刺骨的,让她瞬间噤声的,冷笑。
02 离别
二十八天前,那个决定远行的夜晚,和今夜一样,没有星光。
时疏雨是在我们结束了一场朋友的婚宴后,在回家的车上,第一次和我提起这件事的。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满是担忧。
“老公,简染分手了,状态特别差。”
简染是时疏雨最好的闺蜜,从大学起就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我自然也认识,一个看起来总是风风火火的姑娘。
“怎么回事?前阵子不还说在准备订婚吗?”我有些意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别提了,那个渣男,被染染发现出轨了。”时疏雨的声音闷闷的,“她现在一个人在家,不吃不喝,谁的电话都不接,就肯跟我说几句话。我真怕她出什么事。”
我能感受到她的焦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你多陪陪她,周末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斯年,我想……我想搬过去陪她住一段时间。至少,等她情绪稳定下来。”
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这有点突然,”她立刻补充道,“但是染染她爸妈都在外地,身边就我一个能依靠的人了。她那个样子,我真的不放心。就一个月,好不好?等她缓过来了,我马上就回来。”
车厢里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轻微嗡嗡声。我看着前方变幻的红绿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们结婚三年,从未分开超过三天。一个月,对我来说,太长了。
但看着时疏雨那双充满恳求和忧虑的眼睛,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了解她和简染的感情,也知道她是个重情义的人。在这种时候,我如果阻拦,未免显得太过自私和冷漠。
“……好吧。”我最终还是点了头,“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给我报平安。”
“就知道你最好了!”她立刻破涕为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车里的气氛瞬间由阴转晴。
第二天,她就开始收拾行李。我看着她把各种衣服、护肤品塞进行李箱,心里空落落的。她一边收拾,一边还在跟我描述简染的惨状。
“你是不知道,她昨天在电话里哭得有多惨,嗓子都哑了,说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她和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我随口问了一句。
“周……周明。”时疏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她对分手细节的描述,似乎总是有些含糊其辞,每次我问起,她都用“哎呀,别提那个渣男了,闹心”来岔开话题。当时的我,只当她是心疼闺蜜,不愿多谈那些伤心事。
她离开那天,我送她到楼下。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叮嘱我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画图。
“老婆,”我帮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你快上去吧。”她笑着推我,自己则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辆早已等在路边的网约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辆白色的车汇入车流,直至消失不见。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我第一次感到这个一百二十平米的空间,是如此的巨大和冷清。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香水味,沙发上还放着她没看完的杂志。
我叹了口气,走进书房,决定用工作来填满这突如其来的寂寞。我告诉自己,不过是二十八天而已,为了她最看重的友情,我应该支持。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这只是我们平凡婚姻里一次短暂的别离。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以“拯救”为名的开始,会走向一个以“审判”为名的结局。
03 裂痕
最初的几天,我和时疏雨还保持着每天通话的习惯。
电话里,她总是先用疲惫的语气描述简染有多么需要她。“今天总算肯吃点东西了”、“晚上又做噩梦了,我陪着她才睡着”、“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尽职尽责的“陪护者”形象。
每当这时,我都会心疼地让她也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有一次,我晚上十点多给她打电话,背景音里异常安静。我随口问:“简染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她的声音:“嗯……嗯,刚睡下。”
可我分明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像是酒店房卡插入取电槽的“嘀”声。我们家和简染家都是密码锁,根本不会有这种声音。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但没多问,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真正的怀疑,是从她发的一张朋友圈照片开始的。那是她离开的第十天,她说为了让简染散散心,带她去郊区的温泉酒店住一晚。照片上是两杯精致的鸡尾酒,背景是模糊的夜景。配文是:“愿所有的伤痛,都能被温柔以待。”
我点了赞,还评论说:“你们都好好的。”
然而,一个小时后,我一个合作方的项目经理也发了朋友圈,定位在同一个温泉酒店,照片里是他和他们公司团队在开年会。我放大他的照片,在他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穿着和我送给时疏雨的纪念日礼物——一件藕荷色的大衣,发型和身形都和她一模一样。而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侧头对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
那绝不是简染。
我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我反复放大那张模糊的照片,试图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立刻给时疏一发消息:“老婆,在干嘛呢?”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陪染染泡温泉呢,准备睡了。”
“哦?温泉酒店信号不好吗?回这么慢。”我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是呀,山里信号不好。不说了哦,手机要没电了,晚安。”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开始像个疯子一样,翻遍了她所有的社交媒体,试图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简染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到。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地登录了我们共用的一个云相册账号。这个账号,我们很久没用过了,里面存的都是些刚结婚时的老照片。我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只是机械地翻着。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新增的,被命名为“草稿”的隐藏相册。
点开的手,在微微颤抖。
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一张她从未发给我,也从未在任何社交平台发布过的自拍。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又妩媚,穿着一件性感的真丝睡裙,背景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酒店房间。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她离开的第三天。
最让我窒息的,是她身后的床上,随意搭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那件外套的领口上,别着一枚我绝不会认错的,雄鹰造型的领针。
那是傅景深的标志。傅景深,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以手段狠辣和品味奢华闻名的男人。上个月,在一个行业酒会上,我们还曾正面交锋。当时,时疏雨就站在我身边,我清楚地记得,傅景深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那一刻,所有的碎片都拼凑了起来。
什么闺蜜失恋,什么陪伴照顾,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二十八天的离别,不是为了友情,而是为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偷情。
我坐在冰冷的书房里,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躯壳。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崩溃的哭泣。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巨大的,冰冷的空洞。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信任和体谅,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04 真相
从地狱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电话去质问她,而是将那张照片,连同项目经理朋友圈的截图,一起保存了下来。
我的大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清晰,开始高速运转。
我是一名建筑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动手建造之前,画好一张精准无误的蓝图。而现在,我要为我的婚姻,或者说,为这段婚姻的终结,设计一张最完美的图纸。
我需要证据,更多,更确凿的证据。
我联系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把傅景深和时疏雨的照片发给了他。我没有说太多,只说怀疑我妻子可能被这个人骚扰,需要了解一下他们最近的动向。
朋友很专业,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双面人。白天,我依旧是那个温和有礼的陆斯年,在公司处理项目,和同事开会讨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晚上,我则会收到朋友发来的,一份份足以将我凌迟的报告。
第一份报告,是他们的航班信息。时疏雨离开的第二天,她和傅景深,乘坐同一趟航班,飞往了爱琴海的圣托里尼。头等舱,相邻的座位。
朋友还附上了一张在机场贵宾室拍到的,模糊的侧影照片。照片里,时疏雨正笑着,把一块点心喂到傅景深的嘴边。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仿佛要把这三年的婚姻,连同那些甜蜜的记忆,一并呕出来。
第二份报告,是他们在圣托里尼入住的悬崖酒店信息。最贵的海景套房,用的是傅景深的信用卡。预订天数,十五天。
报告里有一段文字描述:“目标人物关系亲密,出入皆手牵手,与热恋中的情侣无异。”
我看着“情侣”两个字,眼前一阵发黑。我想起去年结婚纪念日,我曾向时疏雨许诺,等我忙完手头的项目,就带她去圣托里尼看最美的日落。她当时还抱着我,开心地说:“老公,你真好,我等你。”
原来,她不等我了。她跟着另一个男人,提前去欣赏那片我曾为她描绘过的风景。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朋友陆续发来了他们在国外的消费记录、租车信息,甚至还有几张通过长焦镜头拍下的,他们在海边拥吻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每一条信息,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不再感到疼痛,只剩下麻木,以及一种从麻木中滋生出的,冰冷的恨意。
我开始冷静地为“审判日”做准备。
我咨询了律师,了解了离婚财产分割的法律条款,特别是关于过错方的部分。我将我们所有的共同财产,包括房产、车辆、存款和理财产品,都整理成了一份清晰的清单。
我将那些证据,分门别类地保存在一个加密的硬盘里。航班信息、酒店记录、消费账单、每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我甚至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时疏雨和傅景深之间一些早已被删除的,露骨的聊天记录。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她离开的第二十七天。
我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墙上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依偎在我身边,满眼都是幸福。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她的脸。
疏雨,疏雨。我曾以为,我们的名字,就像一首诗。陆斯年,时疏雨。岁月静好,风雨同行。
可我错了。
你的世界,不是疏雨,而是暴雨。一场足以摧毁我整个世界的,倾盆暴雨。
而我,将亲手为你这场盛大的演出,拉上最后的帷幕。
05 棋局
在她回来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件收尾工作。
我拨通了简染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她带着睡意的声音:“喂?谁啊?”
“是我,陆斯年。”
简染显然很意外,立刻清醒过来:“斯年哥?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是疏雨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演技堪称完美。
“她没事。”我声音平淡,“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了?听疏雨说,你心情很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到,她此刻正在飞速地思考,该如何应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啊……我,我还好。”她支支吾吾地说,“有疏雨陪着,好多了。”
“那就好。”我顿了顿,然后抛出了我的杀手锏,“对了,我看到你上周发的朋友圈了,恭喜啊。”
“……什么朋友圈?”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惕。
“就是你男朋友给你求婚的那条啊。”我轻描淡写地说,“布置得很浪漫,戒指也很漂亮。疏雨应该也很为你们开心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简染的朋友圈,确实发了求婚的照片,但她设置了分组,屏蔽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而我,是通过一个我们共同的,但她显然已经忘记了的朋友账号看到的。
那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正是时疏雨声称她在陪着“失恋”的简染,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斯年哥,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许久,简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已经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慌乱。
“误会?”我轻笑一声,“或许吧。不过没关系,等疏雨明天回来,我们当面聊聊,或许就没什么误会了。”
说完,不等她再说什么,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这个电话,足以让她们的同盟阵线,从内部开始瓦解。简染会立刻联系时疏雨,她们会惊慌失措地对质,试图编造出更完美的谎言来圆这个已经漏洞百出的局。
但这都不重要了。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任何的谎言,都只会让她们显得更加可笑和丑陋。
挂掉电话,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属于时疏雨的那一半,挂满了她漂亮的衣服、包包。我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丝绒首饰盒。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定制的香薰胸针,造型是一片雪后的松针。这是我亲手为她调制的香,取名“雪后松林”,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也是我们之间专属的亲密符号。
我曾以为,这味道代表着我们之间,宁静而深远的爱。
现在想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
我将那枚胸针,连同那份早已打印好的,我的签名已经签得笔锋锐利的离婚协议书,一起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关掉了所有的灯,只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一张循环播放的照片。
圣托里尼的落日下,时疏雨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踮起脚尖,幸福地吻着傅景深的侧脸。海风吹起她的长发,画面美得像一幅油画。
我看着那张照片,一遍,又一遍。
直到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棋局,已经布好。
只等那个自以为是的棋手,走进这个我为她精心设计的,名为“真相”的绝境。
06 审判
我的冷笑,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划破了时疏雨伪装出的所有理直气壮。
她脸上的愤怒和委屈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和不解。“你……你笑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轻轻转了半圈,让屏幕正对着她。
屏幕上,那张圣托里尼的落日拥吻照,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时疏雨的瞳孔,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猛然收缩。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景象。
“这……这是……”她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这是你离开的第十七天,下午六点三十七分,在圣托里尼的伊亚小镇。”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一字一句地敲在她的心上。“给你拍照的人,是傅景深。当时,他应该就站在你的右手边,对吗?”
她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魔鬼。
我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伸手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客厅投影仪的开关。
雪白的墙壁上,立刻投射出清晰的画面。
第一张,是她和傅景深在机场贵宾室亲密喂食的照片。
“这是你离开的第二天,浦东国际机场,T2航站楼。你告诉我,你要去简染家,但实际上,你去了希腊。”
第二张,是那家悬崖酒店的预订信息,上面傅景深的名字和她的护照号码,清晰无比。
“你告诉我,你睡在简染家的客房里,陪着她度过失眠的夜晚。但实际上,你睡在一晚两万块的海景套房里。”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一张张他们在国外度假的照片,一段段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一笔笔奢华的消费账单……像一部精心剪辑的电影,在我冷静的解说下,一帧帧地播放着。
时疏雨已经完全瘫软在了地上,她抱着头,发出破碎的呜咽声,再也不敢看墙上的画面。
“不……不是的……斯年,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打断她,从茶几上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和那枚香薰胸针,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解释你为什么要去‘照顾’一个根本没分手,甚至在你走后一周就接受了男友求婚的闺蜜?”
“还是解释,为什么这枚我送给你,代表我们之间专属记忆的‘雪后松林’胸针,会出现在傅景深的车里?”
我将那份从朋友那里得到的,关于傅景深车内饰照片的报告,连同协议书一起,扔在了她的面前。
“时疏雨,你问我,为什么这二十八天,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蹲下身,凑近她,看着她那张泪水和妆容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的脸,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觉得脏。”
“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脏。你发的每一条朋友圈,都让我觉得脏。甚至连想到你这个人,我都觉得……恶心。”
她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和“我错了”。
可是,太晚了。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卧室,拿出了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那个她离家时拖走的同款银色行李箱。
我把它放在玄关,就像她刚刚回来时那样。
“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都是你的,我一样没动。”我指了指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签了字,你就可以走了。”
“不……老公,我不要离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爬过来,想要抱住我的腿,被我冷漠地避开。
我看着这个我曾爱了整整七年的女人,从相识到结婚,我曾以为她是我的全世界。而此刻,我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烧尽一切的灰烬,再也燃不起半点火星。
“机会?”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从你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把所有的机会,都亲手葬送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喊和哀求,径直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门外,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嘶吼,又慢慢归于沉寂。
许久之后,我听到了行李箱轮子滚过地板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化开,模糊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晕。
二十八天。
我用这二十八天,看清了一个人,结束了一段婚姻。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我抬手抹去,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迟来的,为我自己这七年青春落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来源:托晚风捎去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