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舒服就找太医,别找他,只有我听话,窝窝囊囊地犯了死罪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5 09:46 1

摘要:皇上的那句训斥言犹在耳:“龙体金贵,尔等若有不适,径自去寻太医,莫来烦朕。”

皇上的那句训斥言犹在耳:“龙体金贵,尔等若有不适,径自去寻太医,莫来烦朕。”

满宫的女人,都当那话是帝王暂时的不耐,唯独我,一个不起眼的郑嫔,把它当了真。

然后,我就用一种最窝囊、最悄无声息的方式,触犯了足以灭族的死罪——我与那位梁太医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还生下了一个男婴。

要命的是,中宫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恰好膝下空虚,并无子嗣。

于是,我那名义上的夫君,当朝天子,龙袍大袖一挥,便将我这桩天大的丑闻,变成了一桩“祥瑞”。

我的私生子,被他大张旗鼓地抱走,记在了皇后宫中,成了尊贵的嫡子。

那一日,皇后拉着我冰凉的手,温热的掌心传来一丝奇异的安抚。她让我放宽心:

“你既送了本宫一个孩子,本宫便还你一份滔天大礼。”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千钧:“就让这孩子,将来坐上东宫之位,继承大统,好不好?”

.......

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困在这具躯壳里时,我面对的,已经是那本小说里所谓的“圆满大结局”。

我,穿书了。而且穿得极不凑巧,正好卡在全剧终的节点。

原书的女主角,姜韵宜,经历了地狱般的磨炼,终于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蜕变成了权倾朝野、雷厉风行的摄政皇后。

而那个被奉为男主的帝王,则是在这条路上,亲手将女主虐了千百遍。

他的人生履历,简直是一部靠女人上位的“绝户”史:

他先是依靠女主娘家的鼎力扶持,吃尽了红利,才勉强坐稳了太子之位;

可他一朝得势,转头就违背婚约,将自己的“白月光”扶上了太子妃的宝座,只肯委屈女主,给了个侧妃的名分。

后来为了巩固权势,他又摆出一副“情非得已”的苦情模样,广纳莺莺燕燕,然后又极不情愿地,

和每一个新欢都滚了床单——那“脱裤子”的速度,简直比钱庄里最快的“免密支付”还要利索。

更恶劣的是,他放任那位白月光太子妃,领着一群妒妇霸凌女主,最终导致女主怀胎七月的孩子,惨死腹中,化为一滩血水。

那一刻,男主确实也演了深情。他跪在女主的床榻前,抱着那床血迹斑斑的被褥,哭着嘶吼:“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他对罪魁祸首的太子妃呢?不过是不痛不痒地甩了一个耳光,罚了三个月禁足。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讽刺的是,太医的最终诊断,是女主伤了根本,此生再无受孕可能。

至此,女主终于大彻大悟。什么情深似海,什么此生不渝,全都是狗屁!她越是隐忍退让,这群人就越是得寸进尺。

于是,她平生第一次,为自己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

她学全了太子妃那套绿茶的本事,在男主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将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压抑的深情,乃至被辜负的怨恨,通通哭诉了一遍。

最终,她成功地夺下了皇后之位。

从那以后,女主一面铁腕整治后宫,一面将触手伸向前朝,心无旁骛地专注事业。

那个渣男主,反而像是被勾了魂,对女主这种“带刺”的模样着了迷。

他甚至洋洋得意,对着满朝文武,说出那句让我恶心了三天的话:

“这,可是朕亲手浇灌出来的国色牡丹。”

我呸!

爱人如养花?你的爱里分明淬了剧毒,你那是把一朵娇艳的牡丹,硬生生逼成了一株食人花!

故事的最后,女主拿捏了所有人,与男主达成了“双强双赢”的局面。

她成了本朝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可以与皇帝并肩,垂帘听政的皇后。史称“二圣临朝”。

大结局,圆满包饺子。

我正对着这“强行圆满”的结局骂骂咧咧,吐槽男主都恶心成这样了,女主居然还能跟他“双赢”,眼前一黑,就穿了进来。

我穿成了那个最不受宠的郑嫔——就是那种后宫集体听训、众嫔妃乌泱泱请安时,永远跪在最后排、连镜头都懒得扫过的固定路人甲。

而我穿进来的这一刻,场景无比鲜活。

我正跟随着众位妃嫔,在皇后的凤仪宫中,向姜韵宜请安。

才刚落座,姜韵宜那双沉静如水的凤眸,就越过众人,径直落在我这个从来没有台词的路人甲身上。她开口问道:

“郑嫔,你这怀胎三月,正是要紧的关头。近来身子可还安好?”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不……不是?这什么情况?

我记得清清楚楚,自打三个月前,姜韵宜开始“二圣临朝”之后,那位皇帝为了彰显他对皇后的“宠溺”和“尊重”,

就开始守他那个早烂了裤裆的“贞节牌坊”了!

皇后说我怀胎三月?这日子往前一推,皇帝压根就没碰过我啊!

这哪来的孩子?

难不成是天降横娃?!

见我神色异常,一脸煞白,向来跋扈的丽妃立刻抓住了由头,不屑地冷嗤:

“郑嫔,皇后娘娘同你问话呢。你莫不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揣了块肉,就敢在娘娘面前拿起款儿来了?”

我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

我连忙离席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无论如何,必须先避开这一茬,回头再给这孩子找个“亲爹”!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我强作镇定,低眉顺眼地回话,

“嫔妾近来……近来只是贪吃贪睡了些,是故方才一时神思倦怠,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姜韵宜的气度确实非凡,她从来不屑于为难我们这些无辜的棋子。她只是温和地抬了抬手,要我不必惶恐,坐下便是。

可那丽妃,却又阴阳怪气地多嘴:

“郑嫔妹妹,你这胃口是该收敛收敛了。才三个月的身孕,这肚子倒像是奔着五个月去了,也不怕撑坏了。”

姜韵宜端起茶盏,徐徐刮了刮浮沫,随即抬眼看向丽妃。她的目光不凌厉,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力。

“丽妃,本宫记得,当初你怀二皇子的时候,可曾有人这般对你冷嘲热讽?”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可是“二圣临朝”,姜韵宜的地位与皇帝无异,谁敢真的惹她不快?

丽妃的脸色瞬间白了,立刻起身认错。她不仅向皇后请罪,还看在皇后的眼色下,极不情愿地向我屈尊道了歉。

我也见好就收,只盼着这个话题能尽快从我身上跳过去。

偏偏这时,一直沉默的齐嫔突然站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当场昏过去。

姐姐,你不会是要告发我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吧?

姜韵宜平静地问齐嫔所为何事。

哪知她一开口,便是欲语泪先流。原来,她是为她那个在朝中犯了事的父亲求情。

虚惊一场。

这场请安,对我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临走时,姜韵宜却特意将我留了下来,又细细嘱咐了几句养胎的注意事项。

末了,她还定睛看了我半晌,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

“你别怕。在这宫里,凡事有本宫为你撑腰。”

我恭敬地行了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才逃回我那冷清的寝宫,屁股还没坐热,宫人就来报,说梁太医前来请脉了。

他穿过重重珠帘,缓步入内,依礼行参拜之礼。我借着端茶的功夫,悄悄打眼一瞧:

那身青色的太医官服,颀长挺拔,却依旧遮不住那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段。

再看那张脸,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放现代绝对是男明星级别。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在原著小说里,关于这个“郑嫔”,其实是有一段唯一剧情的。

当年,丽妃胎大难产,血崩不止,连太医院的院令都束手无策,哆哆嗦嗦地说这怕是“一尸两命”。

结果,就是这个梁逐青出手,硬是逆天改命,保了母子平安。

他从此一战成名,成了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妇科圣手”。

那会儿,书里的恶毒女二,也就是男主的“白月光”,已经从太子妃升到了贵妃。

她多年生不出儿子,急得快要发疯,便想拉拢梁逐青为己所用。

但梁逐青此人,父母早亡,了无牵绊,既不为钱权所动,也不贪恋美色,贵妃一时间颇有些无从下手。

直到她查到,梁逐青自小有个青梅竹马。这姑娘家曾惜才,不吝提携,助他求学,更对他多加爱护,才有了他今天的平步青云。

两人浓情蜜意,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结果,那贵妃坏心眼子一动,在皇帝面前撒娇痴缠,强行将这个小青梅选秀招进了宫中,封了嫔位,还特意将她安排在自己宫院里居住。

这样一来,贵妃就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梁逐青唯一的软肋,让她的团队里,多了一个得力又可靠的太医。

而那个倒霉的郑嫔,就是梁逐青想娶的小青梅,也就是——现在的我。

不过,姜韵宜垂帘听政后,就开始挨个清理旧账。恶毒女二贵妃,自然首当其冲。

她被姜韵宜斗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万念俱灰,一条白绫吊死在了贵妃宫中的横梁上。

我们这些同住一个院里的妃嫔,都吓破了胆,纷纷请求搬离。

我便搬到了这个远离一切宫斗中心的“烟雨轩”,从此彻底成了个没名没姓、无人问津的路人甲。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怀孕,这本是最好的结局。

只要我以后死死抱紧女主姜韵宜的大腿,坚决不和渣男主有任何纠缠,绝对能落个平安终老的结局,然后顺顺利利地回家去。

可是,我现在有孕了。

我只知道小说的剧情梗概,完全没有原身郑嫔的半点记忆。

我甚至连肚子里这块肉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简直是举步维艰!

我正胡思乱想,手心冒汗,梁逐青已经行完了礼。

他抬眸仰视我,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深如许。

他修长的手指搭上我的腕脉,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警惕地扫视了殿内,直到我屏退了所有侍女,殿门吱呀一声合上,他才猛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恳切:

“珂儿,胎相平稳,一切安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的。”

不是……

这话听着,问题很大啊!

这语气,这称呼,怎么听都像是当爹的在跟孩子妈说话?

见我一脸怔愣和恐慌,梁逐青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愧疚,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四个月前的那一夜,酒暖情深……都怪我,怪我失控了……”

好家伙!

我当场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合着我这个看似窝窝囊囊、逆来顺受的路人甲,居然真的有胆子,敢和太医私通,犯下这秽乱后宫的弥天大罪!

我还没从这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好在三个月前,皇上在后宫兴起,玩什么‘捉美人’,酒池肉林,荒唐了足足一整夜。

你当时也在其中,虽未承幸,但后来报了身孕的也不止你一个,正好,能将我们的孩子遮掩过去。”

遮掩什么?

遮掩这桩足以“九族消消乐”的死罪吗?!

谁能来救救我……

不过,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关键点——

什么酒池肉林?

小说里,根本没写过这段啊!

按照书中的时间线,三个月前,那已经是快要大结局了。

作者为了强行“合家欢”,把男主萧叙野描写得无比忠犬,说什么他为了女主,无视三宫六院,甘愿独宠一人。

就是因为小说里压根没提过这场“捉美人”的荒唐事,我才以为皇帝真的“改过自新”,再没碰过我们,所以在姜韵宜问话时,我才会那么震惊。

但是,只要仔细想一想,就凭萧叙野那么一个从不洁身自爱的男人,

他能在“守贞”之前,最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放纵,一场酣畅淋漓的酒池肉林,反倒是无比合理的。

毕竟,他浪荡了那么多年。

满嘴说着“身不由己”,后宫里却纳了几十个嫔妃。

小说里明确写过他陪睡过的,就有四五个,还恬不知耻地经常和恶毒女二“做恨”,美其名曰是想看看女主为自己吃醋的“调情”。

连皇子公主都生了六七个,这样的男人,他的本性怎么可能做到深情专一?

所以,在作者没有落笔的地方,抛开那些被精心架构、只为男女主服务的故事桥段——现在,

这些小说角色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他们一定会有更多、更符合他们人设的、合理的经历。

毕竟,小说写作,本就是片段的合集。

比如人每天都要吃饭,但会被作者专门写出来的一顿饭,那必定是有重大剧情要发生的。

就像这本书里,男主刚坐上太子之位,女主满心欢喜地以为终于要嫁给他的时候,

他却以“庆生”为由,在女主的生辰宴上,轻飘飘地宣布,他要娶自己的白月光做正妃。

那顿生日宴,姜韵宜是真正地“眼泪拌饭”,我在书外都替她感到撕心裂肺的委屈。

年少时的一见钟情,赌上身家性命的半生倾囊相助,换来的却是爱人无数次的背叛和不贞。

如果她真的有“二圣临朝”的野心和决心,如果她真的不甘心只做一个依附男人的娇妻,那她就不可能,也绝不应该原谅这个死渣男。

也绝不会像原文的结局那样,搞什么“合家欢”的美好结局。

所以,我不能再偏信剧情了。我得仔细思考,在剧情之外,这群“活生生”的人,他们更有可能发生什么事。

比如,眼前的这个梁逐青。

小说里,我被贵妃捏在手里之后,梁逐青就“屈服”了。

他一心一意地帮贵妃研制那些生儿子的偏方,还帮她整日熬煮汤药,调养身体,看似就是一个乖顺听话的工具人。

但诡异的是,贵妃直到最后,不仅没能生出儿子,反而落了一身病症——

小说里写她结局时,曾草草带过一笔:“她悬上白绫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报应,那身子骨早从内里虚透了。

若不是这缠绵的多病身,她若能生出个皇子,兴许还有的和姜韵宜斗上一斗……”

于是,我抬起眼,试探地问梁逐青:“好在贵妃殁了。否则,若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怀了胎,她……她岂不是得生吞了我呀?”

梁逐青闻言,冷笑一声,那张俊朗的脸上,眉梢眼角都淬满了刻骨的恨意。

果然,他说道:“她那般践踏我们,我岂能让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她还想生皇子?哼,白日做梦。”

我心中了然。一定是他,在那些汤药里做了手脚,不仅让贵妃生不出孩子,还一步步掏空了她的身体,让她最后万念俱灰,一死了之。

而我与梁逐青——

或者该说,原身郑珂与她的青梅竹马之间,大概想的就是,既然此生余生都只能当皇权下的提线木偶,任人宰割,那倒不如轰轰烈烈地任性一回。

一夕贪欢,拥抱爱人,哪怕万劫不复。这才有了这个孩子。

我忽然就理解了《甄嬛传》里的眉庄。

质疑眉庄,理解眉庄,最后成为了眉庄。

可眉庄背后,好歹有个后来的宫斗冠军撑腰。我有什么啊?我啥也没有啊……

我正皱眉苦思之际,脑中忽然闪过早上请安时,姜韵宜那张平静的脸。

她说:“凡事有本宫为你撑腰。”

这话,若是放在任何一部宫斗题材的本子里,十有八九都会是客套话,甚至是反派用来麻痹你的反话。

但这本小说,我从第一个字读到了最后一个字。

我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更知道她即便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到最后,也没想过要去伤害和连累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作者给了她传统女主的温柔和善良,让她真正做到了“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我曾真情实感地心疼过她,甚至曾经无数次瞎想过,假如我能穿到她身边,

一定早早劝她把那个恋爱脑挖了,专心搞事业,虐渣打脸,走上真正的人生巅峰。

所以,我信她。

我相信她不会害我。

我猛地从榻上站起,心中一个孤注一掷的计划已然成型。我直视着梁逐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逐青,你若真心为了这个孩子,就必须去做一件事。

你即刻去面见帝后,以太医的身份进言,直说我如今居住的烟雨轩阴寒潮湿,于龙胎有碍,必须迁宫,迁去一个朝阳的暖殿。”

梁逐青的神色明显一变,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嗓子问我:“珂儿,你在盘算什么?”

我走到门边,推开一道缝隙,望向皇后寝宫的方向。

“我要住到离皇后最近的地方去。”我深吸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梁逐青思索片刻,仍有疑虑:“阳面的宫殿亦有不少,你怎知……皇后一定会留你在她身边?”

我不能确定。

所以我当晚,就亲手做了一碗蟹粉狮子头,少肥多瘦,并且特意加了一小段切碎的小米辣,亲手捧着食盒,去拜见了皇后。

我自信,这道菜一定能打动她。

因为,姜韵宜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蟹粉狮子头。

她爱吃这个,是源于她最敬爱的祖母。那是祖母在临终前,亲手给她做的最后一道菜。

那道菜承载着她最温暖的记忆。

她的祖母,在世的最后时日,已是老来健忘,完全忘了这道淮扬名菜讲究的是清鲜平和,

只牢牢记得她的小孙女嗜辣如命,于是颤颤巍巍地,在那肉丸里多加了一味旁人无法理解的小米辣。

我猜测,那个只顾着吸血、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的男主萧叙野,大概早就忘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当那碗蟹粉狮子头呈上时,姜韵宜端坐的姿态果然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身边的掌事姑姑皱了皱眉,教导我:

“郑嫔娘娘是北方人,想来是不知晓的。这蟹粉狮子头,乃是淮扬名菜,最是讲究清淡,万不可放辣椒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几分憨态,说:“姑姑见笑了,只是嫔妾从小爱吃辣,放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无妨。”姜韵宜的声音很轻柔。

她没有再看我,而是拿起汤匙,认真地吃了起来。

风拍窗棂,门外夜雪飘零。

我记得书中提过,她祖母亡故那日,也是在这样一个相似的雪夜。

自那夜之后,世上最疼惜她的那个人走了,剩下的所有人,对她都是风刀霜剑、严相逼迫。

所以,姜韵宜的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极薄的水光。

她吃得很慢,很认真。吃完之后,她清了清嗓子,将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和辛酸,都随着那口热汤咽了回去。

她放下汤匙,夸我道:“从前竟没发觉,郑嫔妹妹竟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

我十分自信,甚至厚着脸皮拍了拍胸脯。

“娘娘谬赞了!娘娘若是爱吃什么,只管说出名头来,嫔妾一定能做得好吃!”

这不是吹牛。因为在现实生活里,我就是一个开小饭馆的。

从采买到掌勺,全是我一个人。也正因为我用料太好、太新鲜,成本降不下来,反而快倒闭了……

她凝视着我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对于“吃”的自信笑容,倏尔道:“今日晌午过后,梁太医来请过平安脉。本宫顺道向他问起了你。”

来了!

“他说,你现下住的烟雨轩,太过阴湿,对你养胎不宜。”

姜韵宜微微前倾,那双沉静的凤眸不怒自威,看得我心里阵阵发虚,“本宫听他说得有理,便想着,给你换个地方住。”

阔袖之下,我左手的手指,狠狠掐住了右手的手心。又害怕,又紧张。

短暂的安静。她似乎在等我先沉不住气,主动提要求。

但我忍住了心里的千言万语,只是乖巧地垂下头,说道:“嫔妾愚钝,一切都听娘娘的安排。”

她垂眸,视线瞥过我捧来的那只空碗。

碗底,那一点点鲜红的小米辣,格外显眼。

“你可愿意,住到本宫的凤仪宫偏殿来?”

我立马跪地行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喜悦:“愿意!嫔妾一万个愿意!”

我赶紧趁热打铁,仔细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剧情,把她所有爱吃、爱喝的都报了一遍:

“娘娘宫中定有小厨房,到时候嫔妾天天来叨扰娘娘!给娘娘做荷花酥、炙羊肉、还有冰雪冷元子——”

话未说完,姜韵宜却忽然俯下身,那张近在咫尺的、雍容的面孔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以为她看穿了我的心机,要扇我耳光。

可预想中的耳光并未落下。

她只是伸出了手,用那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将我额角一缕散乱的碎发,拢到了我的耳后。

不知道皇后宫中点的是什么熏香。没有寻常宫殿的花香馥郁,更像是一种……雪中青松的清冽香气。

好么,比耳光先到的,是娘娘的香气……

姜韵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问我:“郑嫔妹妹,你好像……很了解本宫?”

我心跳如雷,揣着明白装糊涂:“娘娘说笑了,这些……这些都是平日里嫔妾自己爱吃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吃食罢了。”

姜韵宜倒也不打算继续为难我。她坐直身子,请我起来。

“本宫入宫前,也爱吃这些小吃,”她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权当是搀扶,“那以后,可就要劳烦郑嫔妹妹了。”

我受宠若惊地回了烟雨轩。

第二天一早,姜韵宜就派人来帮我搬家。

我被风风光光地搬到了离她寝殿最近的“绮霞宫”。

我住的寝殿,有两扇大大的、朝南的窗子。

虽然眼下已经是凛冬,但太阳能晒一整个下午,金色的日头能一直打到门对面的墙上,温暖又明亮。

说来也真是可笑,我一个在现实世界里,连恋爱都谈不明白的人,现在居然在古代,揣着别人的娃,开始一本正经地养胎了。

好在,一边有皇后娘娘罩着,另一边,孩子的亲爹还是个妇科圣手,死心塌地地照顾着。我这日子,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信守承诺,每天都去皇后宫中的小厨房报到,给她做各种小吃。

古代的厨具太少了,很多东西做起来很费劲,但我倒是难得地,重新找到了做饭的乐趣。

以前在现实里,为了那一点微薄的生活费,终日奔波劳碌。有一点点空闲时间,就只想躺着刷刷小说。

结果,明明都点了“大女主”和“爽文”的标签,看到最后,还是“虐女文”,一点都不爽,只徒留一肚子窝囊气。

此刻,我看着姜韵宜一边安静地吃着我做的蜜饯果子,一边神情专注地翻阅着那些厚厚的奏章,我就不免又为她打抱不平。

我看小说的时候,从头到尾,都在等她觉醒,等她狠狠地惩治那个渣男。

可惜,作者从没真正偏爱过她。

宁可让她像一个冰冷的摄像头,去记录男主那些所谓的高光时刻,仿佛她这辈子的价值,就是为了围着男主转。

我估计,连作者本人都不相信,他笔下创作的这个女子,

在历经千难万险、为自己铸起一身盔甲之后,即便离开了那个男人,也依然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正想着男主做的那些恶心事,气得牙根痒痒的时候,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主——萧叙野,来了。

这还是我穿进书里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作者大概是给不了男主一个高贵的灵魂,于是就穷尽了所有的形容词,给了他一副完美无缺的优秀外表。

最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衣冠禽兽。

萧叙野龙行虎步地走进殿中时,我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专心致志地剥核桃。我想给姜韵宜烤点核桃面包当点心。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我一眼,似乎完全不认识我是谁,脸上写满了茫然。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我高高隆起的孕肚上,那份茫然,立刻就转变成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才刚要起身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萧叙野先急了。

他皱起眉头,厉声呵斥道:

“你是哪个宫的妃子?既然有孕在身,就该好好在自己宫里待着,不要四处乱跑!免得搅扰了皇后的安宁!”

我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合着你娶白月光背刺她的时候,没搅扰她的安宁?

她前脚没了孩子,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你后脚就和女二疯狂做恨,这也没搅扰她的安宁?

如今满口心里只有她,却还玩酒池肉林,秽乱后宫,人多到敬事房的太监连承幸簿都不会写了,这不算搅扰她的安宁?

我看反倒是没了你,她的日子才时时刻刻都安宁吧?

萧叙野见姜韵宜不搭理她,忙跑过去,抽出她手中的奏章。

“你不会还在怪我三个月前的胡闹吧?韵儿,我知错了……你放心,她们就算生一百个孩子,我也不会再多看她们一眼的。”

像只淋了雨的小狗,萧叙野蹲下身仰望姜韵宜,可怜巴巴地乞求道:“你看看我,好不好?”

呕……这死渣男,真是表演型人格。

还说什么,就算生一百个孩子——

你要是管得住裤裆,我们这群嫔妃谁能怀孕?

难道还能个个都和我一样,去找太医私通吗?

就算梁逐青行事不正,好歹还占着专一痴情、恪守男德、倾心守护,你呢?

说好话都说不明白,妥妥的五毒俱全了。

姜韵宜却没什么表情,原将奏章拿回来,淡淡地说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有话还请起身再说。”

好样的女主!冷漠是因为不爱了,不爱了才能没有软肋。

你不爱他了,他就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萧叙野在这个爱男的世界观里享尽清福,他都已经够低声下气的了,没想到姜韵宜如此冷淡,于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下意识问道:“韵儿,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可笑至极,你给她什么了?

接连捅在心上的刀子吗?

哪怕是这个皇位,也是你欠她的!

姜韵宜客气一笑,接着埋头进奏章里,“皇上给臣妾的够多了,臣妾一向很知足。”

见姜韵宜不再理他,萧叙野吃了瘪,有气没处撒,扭头看见了我。

他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紧皱眉头,“是不是你这贱 人,自恃怀了龙胎,就在皇后面前说胡话,气得皇后都不搭理朕了!”

服了,在女主面前胡言乱语最多的,就是你好吧!

眼看萧叙野抬起手要扇我的嘴,姜韵宜猛地将奏章重重拍在了桌上。

一声重响,萧叙野的手一停,转头去看姜韵宜。

“郑嫔烧得一手好菜,人也乖巧,不曾说过什么胡话,”

与萧叙野周旋太多年,姜韵宜眼中带着几分疲惫,“臣妾打心底喜欢她,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他的冷艳牡丹终于开口求他了,萧叙野自然眉开眼笑起来。

他大手一挥,使唤我一个孕妇:“眼看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既然你会烧菜,便多做几道,给朕也尝尝。”

得,好菜要进狗肚子里了。

炒菜的时候,我灵机一动,故意又做了辣口的蟹粉狮子头。

男主啊男主,当初姜韵宜会对你动心,就是因为她祖母死后,你为了安慰她,去找熟悉的味道,

陪她吃遍了扬州城的蟹粉狮子头,每到一处,都要求主厨必须加一粒小米辣。

情定辣口狮子头,你要是敢忘,那可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我将蟹粉狮子头就摆在萧叙野的眼前,故意把小米辣撒在最上头,生怕他看不见。

好在萧叙野没让我失望,张口就是零分阅读理解:

“韵儿,你向来识人于微,这回可是看走眼了。还夸她会烧菜呢,蟹粉狮子头里哪能放辣椒啊!”

我正暗自得意,却见姜韵宜并没有非常失望。

她的眼神淡淡的,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是在回忆那一年微雨如织的扬州城。

那一年,青春年少,怦然心动。

一碗辣口的蟹粉狮子头,就让她交付了一整颗真心。

姜韵宜倏尔释然一笑。

像许多个爱错了人的好女孩:

这一盘,算我输,我认栽。

我真心爱过,所以我不后悔。

但我不后悔,不是原谅了你,而是因为我不想为难曾经单纯敢爱的自己。

姜韵宜已经不想追忆过往了,不想翻起旧账,逼问萧叙野为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她只是悠然地夹了狮子头来吃,客气疏离地笑道:“臣妾爱吃辣,便故意让郑嫔放了点。”

“原来如此,那朕也爱吃,从此宫里的蟹粉狮子头,都叫御厨加了辣再端上来。”萧叙野跟着笑,姜韵宜吃什么,他就紧跟着吃什么。

这可能就是原作者想要的追妻火葬场吧。

她说的话,他百依百顺;她做的事,他亦步亦趋。

可是恶心,真的很恶心。

女主被这样的男主黏着,和被一滩烂泥黏着有什么区别。

那之后,萧叙野时常来皇后宫蹭吃蹭喝。

姜韵宜不爱搭理他,他就故意刁难我,逼得姜韵宜为我说话,他奸计得逞,又和哈巴狗一样缠上去撒娇。

挑拨我和女主,真是好歹毒一男主。

后来我月份大了,身子不便,姜韵宜就不许我再进厨房了。

我闲着无聊的时候,还是会烤几个小面包,拿去给她吃。

梁逐青天天请脉送药也辛苦,我就会给他也留两个小面包。

他拿起面包失神,轻声说道:“珂儿,咱俩青梅竹马长大,我却不知,你还会下厨。”

他抬起头,定睛注视我,“你不是向来最怕灶火烧了手,从来不肯进厨房吗?”

真是汗流浃背了。

我不怕装得不像,毕竟人物性格好拿捏,演戏就好了。

但我最怕的,就是这些小说里没写的细节。

我先前在小宫女那旁敲侧击,知道郑珂爱画画。我从来都没画过画,就拿怀孕了握不稳笔为由,不碰那些笔墨颜料。

但是当初为了巴结姜韵宜,我顾不上太多,就暴露了我厨艺很好的事。

重点是,此前我也经常送梁逐青糕点茶饮一类的,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如今我马上要临盆,他却突然提了出来。

我心里不安,勉强一笑道:“宫里水深火热的,能学个巴结人的本事,也是好的。”

见他将信将疑,我忙补充说:“皇后娘娘很喜欢我做的这些吃食,所以她才这般护着我的,总要为以后打算,是不是?”

梁逐青缓缓低头,将视线落在面包上。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殿内十分安静,静得只能听到院中的枯枝上,麻雀的叽叽喳喳声。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问他话时,他抬头了。

那张清俊的脸上,浮着无奈的笑意,梁逐青轻声说:“你很聪颖,能得皇后庇护。多谢你竭尽全力护住这个孩子。”

我笑了笑,凑近他小声说:“瞧你说的,这可是咱俩的孩子,当然要好生护着了。”

十月怀胎——

严谨地说,郑珂怀了四个月,我怀了六个月。

但在外人眼里,我是怀了九个月。不过我生产那日,姜韵宜坐镇中堂,说早产也是常事,稳住了众人,一心护我平安生娃。

难怪说生孩子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我初中的时候出过车祸,小腿摔骨裂了,那会儿疼得我直喊妈,但跟生娃的一比,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好在梁逐青照顾有方,他平时就不准我吃太补的,还督促我多活动,如今我身强体健,胎儿也不太大,倒是没折腾太久就生出来了。

是个儿子,是这个时代背景下,最被追捧的性别。

那几天,一茬又一茬的人来道喜。

姜韵宜还将我的位份升了升,我从此成了郑妃。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外了。

我本来就想当个路人甲,安安稳稳活个长命百岁。

但现在因为这个皇子,我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丽妃那几个膝下有皇子的妃嫔,不时来刁难我,上演着烂俗的宫斗剧本。

不好意思,我可是十级甄学家,什么下毒、栽赃、挑拨离间,我一概不吃。

可是架不住真正有实权的萧叙野来作妖。

他见姜韵宜宠我、宠这个小皇子,蠢人灵机一动,大手一挥,说皇后膝下无子,要将我的儿子认养在皇后身边。

皇后宫中,听着总管太监宣旨,我吓得直哆嗦,汗如雨下。

姜韵宜察觉到我的惶恐不安,站起身走过来,亲自扶我起身。

她拉着我的手,扶我坐下。

“你别怕,孩子认养在本宫这儿,本宫绝不会亏待他,更不会不准他认你,你永远都是他的生母,位同副后。”

我没有立刻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还是一个劲儿地担心。

我怕的不是你抢儿子,重点是,我这儿子是私生子啊……

真来波滴血认亲,和你没关系,和皇帝更没关系。

嬛嬛的双生子好歹和四大爷还是近亲呢,唉,真是难绷。

见我双手绞着手帕,快要崩溃的模样,姜韵宜紧紧握住我的手,让我放宽心:

“你送给本宫一个孩子,本宫还你一份大礼——

就让这孩子,将来做太子,好不好?”

啊?

这……

原来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是生父不详的小男孩。

我的私生子真的当上了太子。

连一向运筹帷幄的梁逐青都沉默了。

他一边给我熬煮养生汤药,一边安慰我:“事到如今,我们唯有咬死不认了。”

我虚弱一笑,“是啊,不然可不止九族消消乐了……”

听到我的现代用语,梁逐青明显怔愣了一下。

但他依旧熬药,并未多言。

虽然这事儿没有道德,但是我主观层面上,还是非常爽的。

姜韵宜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孩子。

那对她而言,无论将来谁继任帝位,都是个与她无关的人。

既然和女主都没关系,倒不如和男主也没关系。

于是我很快就劝好了自己的良心:“没关系的,男主那样的血脉,不延续也罢。”

出了月子,我立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皇帝不在意我,皇后宠着我,我如今还是太子生母,丽妃来了都得低头。

我特意命人挑了几个会写话本子的人进宫。

我让他们写大女主文给我看,女主但凡受一点点委屈,就等着诛九族吧。

其中有个女作者,行文大胆,写了个公主斗翻皇兄、制伏父皇,最终做了女帝的故事给我看。

她很会揣测我的喜好,还给公主配了个女将军,妻妻携手坐江山,给故事取名叫《报卿凌云志》,真是给我看爽了。

太子满月宴的前一天夜里,我正抱着这本小说,磕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姜韵宜一把拉开了我的床帘。

美人卸妆,青丝覆背,不施脂粉也是绝色,美得我一愣一愣的。

姜韵宜微微嗔怒道:“你还敢看呢?今日丽妃来向本宫告状,说你私藏禁书,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啊?

合着我和太医私通生子没有罪不容诛,看了本百合小说反倒被逮捕了?

姜韵宜夺过我手里的书,自行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她缓缓坐定在我的榻边。

也是看入迷了。

我谄媚地摇她的胳膊,夹着嗓子撒娇:“娘娘,不怪嫔妾冒死偷读,这话本子确实好看呀!”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立马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伸手戳我的眉心。

姜韵宜很是无奈,“你呀……”

我小鸟依人地靠在她的肩头上,“娘娘如今也是天子,护着点儿我怎么了?我就是看个话本子罢了,又没藏什么造反的书。”

她掐住我的下巴,将我扶正,厉色道:“你以为,这本公主做女帝的书,就不算造反了?”

我眨眨眼,“太子能做皇帝,公主为何不能呢?谁规定只有男的能做皇帝?”

见她皱眉犹疑,我靠近她,痞气一笑,恶魔低语:“娘娘如今都二圣临朝了,难道不想体验一下独自做女帝的快乐吗?”

我离姜韵宜很近,近到能听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她明显心里有了谋划,但因为太过大胆,所以眼中满是慌乱。

她立马捂住我的嘴,低声道:“住口!再敢说这话,本宫就治你死罪!”

我悠悠然抬手,掌心覆盖住她的手背。

姜韵宜的手立马一松,我笑问她:“娘娘可是觉得冷?怎么手一直抖个不停呢?”

我把她的手拉到睡衣下边,放到我柔软的肚子上,“嫔妾帮娘娘暖暖手。”

在我的笑眼中,她逐渐镇定。

那晚,她收走了我的话本子,说会帮我全部烧掉,让我下不为例。

我高兴地一整晚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太子满月宴,打了一上午的瞌睡。

丽妃嫉妒到变形,酸溜溜地说我:“眼见皇后娘娘帮你管了太子,便越发没规矩了。”

我一拍桌子,狗仗人势:“大胆丽妃!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皇后娘娘乃是储君嫡母,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嘴里胡吣什么帮不帮的呢!”

丽妃又双叒叕给我道歉了。

真是和男主一样,又蠢又坏,巴结人都巴结不明白,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起男主,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听说是龙体有恙,好几天没上早朝了。

今天毕竟是太子的满月宴,再病也得来。

萧叙野姗姗来迟,看脸色都能看出来病得不轻。

他挨着姜韵宜坐下,两人一对比,更显得女主光彩照人,风华绝代了。

萧叙野未语先咳,总管太监忙用手帕捧着,我离得近,立马就看见他咳出来点血丝。

嘿嘿嘿,你小子快死吧,死了我就能连着吃席了。

我正小人得志地偷笑,姜韵宜突然扭头看我一眼。

我没来得及变脸,只好尴尬地说:“娘娘,我看孩子好生乖巧可爱,您瞧着呢?”

她微微挑眉,起身亲自抱起太子,凑到萧叙野的面前。

姜韵宜温柔地笑着,看得萧叙野失了神,都忘记自己刚咳出血了。

她说:“太子的眉眼像他父皇,将来定是个丰神俊朗的好儿郎。”

那我还怪心虚的。

但凡他们仔细看看梁逐青,就会发现太子确实长得像生父,只不过不是萧叙野这个假爹。

宴会之后,我困得只想回去补觉,偏偏梁逐青又来请平安脉。

因为照拂太子有功,梁逐青已经被姜韵宜提拔成了太医院院令。

干到单位的一把手,自然手眼通天了。

所以他低声对我说:“我给皇上特制的药丸,再吃半个月,一定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我点了点头,梁逐青蓦地问我:“一切都按你的计划办了,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我想问你,我的珂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皇子被萧叙野一道圣旨送给皇后的那天,我召来梁逐青,给他传达了下毒的任务。

我给他的理由是:

皇后膝下无子,养谁的孩子都一样,即便东窗事发,她大概率会压下来,以保全自己的帝位。

但皇帝不一样。他一定会保证皇家血脉得以延续,真出事了,孩子一定会被赐死的。

于是梁逐青照做了,养身药丸里掺着慢性毒,天天给萧叙野吃。

后来,我故意找来写手,旁敲侧击让她写公主登基的故事,然后散播给丽妃,任由她告到皇后那里。

姜韵宜来找我兴师问罪,这样,我才能通过那个故事,向她吹耳边风。

她当然能听进去。

我从来就不相信,这样一个能觉醒自我开始搞事业的女主,能够原谅那个把她拉进泥潭的渣男男主。

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果然,太子的满月宴上,她对萧叙野咳血视而不见,之后传的太医,也是小说里一直偏帮她的一个心腹。

她传的太医已经进宫很久了,既然到现在都没有皇帝被下毒的消息传出来,说明她默默许可了这个行径,也对男主动了杀心。

可是我没想到,此刻梁逐青会这样问我。

他在问真正的郑珂,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不答反问:“是从我开始烧菜察觉的吗?”

梁逐青长眉紧皱,隐忍数月的苦闷,浮现眼中,“是从一开始。”

“你向皇后请安回来,突然设计要住到皇后身边,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珂儿。”

原身郑珂十分单纯,从不会算计人心。

而我一来,立马就能攀上皇后,加上一手炉火纯青的厨艺,他立马就断定,郑珂变了个人。

梁逐青说,他怕我伤害他俩的孩子,所以一直隐忍。我快临盆时突然问的那句,也是为了悄悄试探,看看他的珂儿回来了没有。

但我满口都是利害关系,他就知道,我依然没走。

现在大局将定,梁逐青索性将话摊开。

穿越这种事他理解不了,他只能苦苦哀求说:“不论你是何方神圣,我帮你办了事,你就把珂儿还给我,好吗?”

我很无奈地回他:“不瞒你说,我也是被迫来这里做郑珂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我能回我自己家去。

也许是三五年内完成某个任务,也可能必须得是我好好活下去,寿终正寝才行。”

天色渐暗,朱红宫墙内,八角宫灯渐次亮起。

但梁逐青眼中的光,却在一点一点熄灭。

他最终垂下手,眉眼也低垂着,嗓音很沙哑,“多谢你,保全了孩子,也保下了珂儿的命。”

唉,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可惜我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之后,梁逐青照旧来请平安脉,照旧用心看护着皇后与太子。

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装得情深如许了。

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欺骗一颗真心了。

而因为萧叙野日渐病重,起不来床,朝政国事全需姜韵宜处理,她越发忙了,不常来看我。

直到一个月后,萧叙野病危将死。

后宫的嫔妃都跪在内殿外,只有姜韵宜一人走了进去。

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我跪在最前头,只听见萧叙野用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句“贱 人”,然后就传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

呸,骂我们好好的女主干什么,萧叙野你才是全文最大的贱 人。

皇帝驾崩,太子尚且年幼,在满朝文武的拥护之下,姜韵宜坐上了龙椅,成了本朝第一个女帝。

先是葬礼,又是登基大典,忙过这些事后,我们再私下说话,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

正值秋高气爽,是丰收的季节。

真好,姜韵宜也迎来了自己的丰收。

她召我前去御书房说话。

一开始我还挺忐忑的,一进御书房就行了大礼,她半天不做声,吓得我不敢抬头。

直到她忍着笑,屏退左右,走过来亲手扶起我。

姜韵宜笑着看我,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你连皇帝都敢毒杀,怎么进个御书房,就吓成了这样?”

啊?

怎么个事?

原文里没说女主会读心啊!

姜韵宜拉着我,将我按在御书房的龙椅上。

她对我说:“大殿上的龙椅不敢拉你坐,且坐坐这个,过过当皇帝的瘾吧。”

我欲哭无泪,“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这么宠我,不会是想给个蜜枣,再给条白绫赐我自尽吧?”

姜韵宜笑得眼如弯月,开始给我复盘。

她能二圣临朝,手里自然是有真东西的。

前朝后宫都有人脉眼线,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怀的不是萧叙野的孩子。

“但我不在乎,甚至想了个有趣的玩法——”

姜韵宜的眼睛亮晶晶的,果然女人最好的补品,就是升官发财死渣男老公。

“我想着,你要是能生一个皇子,我就让他做太子,断了萧叙野的血脉。”

好家伙,原来她比我想到的还早。

但姜韵宜忽然自责,说她还是想错了,

“后来看到你的那个话本子,我才发现我路走窄了。应当不论你生男生女,我都扶持他来继任我的皇位。”

“等等,”我震惊地注视她,“所以你老早就想自己做皇帝了?”

姜韵宜微微挑眉,“不然,我能封锁住所有消息,放任你的小竹马,去给萧叙野连着下一个半月的毒吗?”

天呐……

一个你,一个梁逐青,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可真像有些短剧的无脑反派:

机关算尽,却算不明白。

她说她不会杀我,我既然一直真心帮她,她以后就一定会善待我。

姜韵宜揽住我的肩头,很温柔地抱住我,“何况你做的蟹粉狮子头,与我早逝的祖母做的是一个味道,我还想吃一辈子呢。”

虽然只是一场奇异的经历,但事到如今,我倒有些感动了。

因为我亲眼见证,曾经我为之打抱不平的女主,正在挣脱作者的禁锢,反抗作者的偏心,疯狂地长出自己的血肉。

那天我兴高采烈地离开,答应晚上给姜韵宜做辣口的蟹粉狮子头吃。

她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忙到半夜,我亲自提过去给她当夜宵吃。

姜韵宜没注意到我,十分聚精会神,朱批时严谨思索,俨然有了明君治世的模样。

我遂将狮子头轻轻放在桌角,安静地退下了。

我一路往寝殿走,脑海中始终浮现刚才姜韵宜认真的脸。

然后,意识开始模糊。

我跌倒在床边,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

大梦初醒。

我回来了,回到了我拼死拼活买下的四十平小屋里。

我适应了好几天,才确信我回到现实生活中了。

我继续开着我半死不活的饭馆,坚持不用劣质食材。

我后来越想越气,翻出那本小说,结局依然是⽼样子,恶心的合家欢,我就给作者留⾔:

你说你爱⼥护女,那就祝你和⼥主拥有一样的人⽣。

结果当天我就被作者拉⿊了。

原来他心⾥也知道,他为了写感情拉扯,为了给男主立万⼈迷的人设,故意让女主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

后来,我见到⼀个人。

兴许,这世上真有缘分因果一说。

那是⼀个年轻靓丽的⼥孩,她是做探店博主的,她爸爸当司机,妈妈当助理,奶奶特意来送外套。

她看着很幸福,不缺钱花,更不缺男⼈的样⼦。

她长得和姜韵宜⼀模一样。

她来探我的店,夸我的菜好吃,说我的⼿艺很老派,就是奶奶家的味道。

那条视频⽕了,直接盘活了我的小饭馆。

后来,我的⽣意火爆,炒菜炒得我怀疑⼈生:“都别急啊,炒完你的炒你的,炒完你的炒你的……”

萍水相逢,后来我没再⻅过那个女孩。

但我猜,她一定不会过得太差。

而经此一遭,我相信,我的人生,也会越来越好。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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