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注:本文为「希腊人米特里达特斯」系列第三篇。封面图借助AI工具生成。文中含AI生成内容。文中所有细节都符合历史,皆有史实依据。如果你有发现,欢迎指出文中不符合历史的地方,我将十分感激你的指认。
注:本文为「希腊人米特里达特斯」系列第三篇。
封面图借助AI工具生成。
文中含AI生成内容。
文中所有细节都符合历史,皆有史实依据。如果你有发现,欢迎指出文中不符合历史的地方,我将十分感激你的指认。
我是米特里达特斯,罗马曾经的一位朋友。
就在不久前,罗马产生了巨变,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崇尚共和的国家了。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逃离这场风暴。
我看着眼前的窗户缝隙,缝隙框出的景象,是奥斯提亚港的灯火。更远处,是停泊在深水区的黑色剪影,我以前见过他们,这是罗马的运粮船队。
这是第三个夜晚,我们躲在这里的第三个夜晚。此刻应是子夜刚过,也是港口最寂静的时刻,这也是罗马巡逻队换防的时候。
附近是台伯河的某条细小水道,水声潺潺,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背靠着一个冰冷的巨大石砣,透过墙上一道因墙体沉降裂开的缝隙——宽度刚好能塞进一片扁平的罗马屋顶瓦——我能看到外面。
我们藏身的地方,是奥斯提亚港区一间废弃的公共粮仓。它属于我家族一位早已没落的远亲,如今被用作堆放破损陶瓮和腐烂缆绳。
我不是孤身一人,我的文书奴隶卢科斯蜷缩在对面,他的存在是我在这片绝望中唯一的慰藉,也是我负罪的根源。
卢科斯在昨晚混在归港的渔夫中回来的。他一钻进这个充满霉味的空间,便像被抽去了骨头般,瘫坐在一个裂了缝的破陶瓮上。
“主人……”他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干涩而嘶哑。“港口的眼睛……太多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
“他们不查货物……只盘问人去向。”
他抬起手,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袍子上一块深色污迹。
“我按您教的,说……说塔伦图姆的主家,要为一位罗马显贵的婚礼,焦急地寻找产自以弗所的藏红花。”
他的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场景。
“然后……我‘不小心’,”他模仿着当时的动作,肩膀猛地一缩,“把怀里的钱袋,撞在了那位百夫长的铠甲上。铜币于是撒了一地……”
忽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屈辱的战栗。
“我趴下去……趴在地上捡。他们的鞋子……就在我眼前,我能闻到皮革的味道……”
“他们笑着……用鞋尖踢开几枚阿斯,听它们滚远的声音……”
“他们骂我是……是‘蠢笨的希腊虫子’。”
他说到这里,终于抬起眼看向我,那双眼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空洞。
“然后……他们放我走了。”
今日午后,船长塞拉库斯由卢科斯引着,像影子一样溜了进来。他是个萨丁尼亚人,皮肤被海风腌成了古铜色,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白色的盐粒。
“风浪很大,朋友。”
他开口,带着很重的口音,手指在不断搓动着,仿佛在数着无形的金币。
“而且,我的船员们听说要去科林斯……您知道,那地方自从被穆米乌斯将军踏平后,只剩下鬼魂和饿狼。”
“他们需要勇气,而勇气,是需要第纳里乌斯来浇灌的。”
他的脸色很平静,但眼里透露着一丝狡黠。
他的报价是正常市价的十五倍。
我没有争辩。借着墙缝透进来的微光,我从贴身的钱袋里,取出我们的家族印戒——青铜材质,上面精细地刻着我们的商船穿行于海豚之间的图案。
“这个,”我将它缓缓推过我们之间那块充当桌面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板,“抵一半。另一半,等我抵达雅典,由我家族的人支付。或者……”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牢牢锁住他那浑浊的双眼,“你可以试着把它卖给奥斯提亚的任何一家罗马当铺,看看是你先拿到金币,还是先拿到通往地府的船票。”
他拿起印戒,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那独特的图案,又用指甲掐了掐青铜的质地。
他看看印戒,又看看我,那双海狼般的眼睛里,算计的光芒闪烁不定。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将印戒揣进怀里。赌徒认出了赌徒。
在塞拉库斯准备船只的两天里,我让卢科斯执行了最危险的任务——混入码头区最嘈杂的 “海豚与三叉戟”酒馆。
我告诉他:“不要刻意接近,要让谣言像酒气一样,自己散发出来。”
他如何坐在角落里,对着一个醉醺醺的老水手“自言自语”:
“听说了吗?那个塔伦图姆的希腊佬,米特里达特斯,欠了罗马老爷们一屁股债,没脸见人,昨晚在台伯河跳了河。”
“可怜呐,捞上来时,脸都被鱼啃烂了,就靠袍子里的家族印章才认出来……”
我知道它不一定能起到很大作用,但谣言如同毒藤,能在港口的阴影下悄然蔓延,能在追捕者心中种下一丝疑虑。
远处大街传来马蹄声,我们屏息凝神。
直到判断出它只是路过,我们才松一口气。
这几天每一声突然响起的狗吠,都会让我们浑身一颤。
松口气的同时,我看向窗外,隐隐约约,看见两具人模样的物体被潮水推挤着,缓缓漂向大海——是尸体吗?或许吧;是格拉古的支持者吗?无人知晓;也或许是某个不知名的倒霉蛋吧。
就在昨晚,我们藏身的仓库外,忽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洪亮的拉丁语宣告。
我和卢科斯像受惊的兔子,紧贴冰冷的墙壁,从那道缝隙中窥视。
一名传令官站在火把下,身旁是两名手持笞棒的护卫。
他向被脚步声吸引来的、睡眼惺忪的人们,高声宣读元老院的敕令。
“……兹宣告,提比略·森普罗尼乌斯·格拉古,妄图施行暴政,破坏共和国根基,已被依法诛除!其追随者,皆为共和国之敌……”
广场上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他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钉在我与卢科斯的心中。
卢科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用力按住他单薄的肩膀。
这官方公告,不仅仅宣判的是一个改革者的死刑。
它也为我们掌握的秘密,盖上了“死罪”的烙印。任何与格拉古名字的关联,都成了取死之道。
远处港口瞭望塔上传来三声规律的咳嗽声。
这不是简单的声音,它也代表着希望。
这是塞拉库斯与我们约定的暗号。
“来了。”
这个词像电流般击穿了我的疲惫。
我和卢科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的火花。我们没有走栈桥,那里在夜色下也过于明亮,如同罗马法庭的台阶。
在塞拉库斯那位一言不发的哑巴奴隶引导下,我们俯下身,如同蜥蜴般,沿着滑腻、长满锋利藤壶的防波堤底部爬行。
冰冷的海水一瞬间便能浸透我们的袍角,沉重的布料缠裹着双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碎石和贝壳的碎片嵌入早已被磨破的膝盖,每一次摩擦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但我感激这疼痛——它证明我还活着,还在移动。
我能听到卢科斯在我身后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我们爬过的石缝里,散落着腐烂的鱼内脏,腐臭直冲鼻腔。
在这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爬行中,我的脑海中竟不受控制地闪过罗马广场上那些镶嵌的华丽马赛克图案。
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此刻竟以一种荒谬的方式重叠在一起——
优雅与污秽;光明与黑暗。
而我,正在从后者之中,偷渡一条生路。
最终,在一艘其貌不扬、船身写着褪色名字 “厄洛斯号” 的货船的阴影下,一块看似随意搭着的、用来装卸陶罐的厚木板,成了我们通往生路的桥。
它狭窄、湿滑,在高出海面一腕尺的地方微微晃动,下方是幽暗深邃、吞噬一切的海水。
哑巴奴隶猛地扯住我的衣服,同时用尖锐的吹气声发出催促声,仿佛在说“快!”
确实,我们应该加快速度。
我让卢科斯先过。他颤抖着爬上去,木板也在发出吱嘎吱嘎的呻吟。
他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摇晃,我几乎要伸手去扶。
但他稳住了,手脚并用地爬向了船舷边伸出的几双有力的手臂。
现在,轮到我了。
我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压上木板,它能承受满载的陶罐,理应能承受一个逃亡者的躯体。
但理智在此时毫无用处,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命运的钢丝上。
海水的咸腥气充满了我的肺部,我死死盯着对面船身那块深色的阴影,不敢向下望一眼。
就在我爬到中途时,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犬吠,我的心脏骤然停止——是巡逻队的狗吗?还是野狗?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已忘记。
直到船舷边伸来一只粗糙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抬起头,看到塞拉库斯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想喂罗马的猎犬吗?快上来!”
这眼神刺痛了我,比膝盖的伤口更甚。我猛地向前,几乎是扑向了那只手,随后被几双手臂粗暴而有效地拽上了甲板。
我瘫倒在冰冷的、满是鱼腥味的木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
塞拉库斯蹲下身,带着咸腥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像一头正在确认猎物的海狼。
“欢迎登船,‘已死’的先生。”
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每个字都裹着寒意。
“记住,在看见下一个港口的灯火前,你和你的奴隶,就是我的压舱石。”
“压舱石要是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我不介意让它们永远沉在亚得里亚海沟。”
我瘫在浸满盐渍的甲板上,望着地中海夜空中清晰的北斗七星。
千百年间,那勺柄的指向,也曾为无数水手在迷茫中辨认北方。
而今夜,它照耀的却是一个失去故乡的人。
【名词解释】
· 奥斯提亚:罗马的主要港口与战略粮仓,位于台伯河入海口,是掌控地中海贸易的门户。
· 马尔恰水道:罗马最早的高架输水道,象征其超越时代的工程能力与维系庞大都市的统治力量。
· 以弗所:小亚细亚的希腊古城,拥有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阿尔忒弥斯神庙,是地中海东岸最重要的商业中心。
【创作声明】
主角米特里达特斯及其家族故事为文学创作,但其活动背景、社会关系与经济模式均严格依据上述史料与学术研究进行重构,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经得起历史的叩问。
来源:叙史者普罗透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