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5年9月27日上午,北京八一大楼里礼炮齐鸣,人民解放军首次授衔典礼正式开始。军装簇新的授衔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格外惹眼——孙继先。中将。台下几位老红军相互使了个眼色:这人,当年可是领着“十八勇士”冲过大渡河的那个年轻营长。
1955年9月27日上午,北京八一大楼里礼炮齐鸣,人民解放军首次授衔典礼正式开始。军装簇新的授衔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格外惹眼——孙继先。中将。台下几位老红军相互使了个眼色:这人,当年可是领着“十八勇士”冲过大渡河的那个年轻营长。
距授衔仅仅二十年前,大渡河畔的枪声还在耳边回响。1935年5月24日清晨,中央红军先遣团逼近四川安顺场。前有河,后有追兵,任何迟疑都意味着被围歼。河面五十多米宽,水流四米每秒,冰雪融水卷着漩涡,直往下游砸。敌人则在对岸修了明碉暗堡,足足两个营的火力,子弹“嗖嗖”穿水。情势紧到极点。
当晚,杨得志布置任务,低声问:“你带得住吗?”“带得住!”孙继先只回了三个字,转头就去二连挑人。握手、对视,没有多余客套。18个人,平均年龄不到24岁,荷枪少弹,一条仅容六人并肩的小木船,就是全部家当。
夜色里,先遣分队突袭安顺场。22分钟,守敌被赶下河滩。抢到的小船挂满弹痕,木板被砍掉好几条口子,勉强能漂。短促集结后,孙继先把队伍一分为二,熊尚林先走。25日上午九点,一船六人踏浪而出。敌人发现目标,机枪拉栓声响成一线。不远处,刘伯承命炮兵压制,一发82迫击炮打在碉堡屋檐,“轰”声把河面上的雾气撕开,熊尚林趁缝拉桨猛划。
船到中心水脊时,河心旋涡把船扯得原地打转。熊尚林把枪往背后一甩,干脆扑到船舷,用手拨水。岸上弟兄看得牙根直痒。三分钟后,小木船猛地前窜,正撞岸滩。几名勇士翻身跃地,拼命朝工事冲。对岸敌军还没回过神,第一道火力点就被撂倒。
船又回头。第二批人刚上船,左岸突然起风。浪头一跳一跳,船身晃得像筛子。孙继先低声吼:“蹲下!”八个人齐刷刷踏低。炮火继续压制,弹片飞在水面炸出白雾。十来分钟,船嘴触礁。孙继先第一个跳上岸:“跟我来!”枪声、呐喊、木桩被推倒的声响,搅成一团。约莫半小时,对岸旗帜换了颜色。
接着便是大家熟知的剧情:下游又摸到两条船,右纵队陆续过河;杨成武带左纵队两昼夜奔袭240里,拿下泸定桥。不久,中央红军全部越过天险,长征转危为安。十八位先渡勇士的名字,被写进了作战简报,但没有任何奖励。那年他们刚刚脱离险境,脚底泡还没好,转眼就投入新的行军。
从1935年到1955年,这十八人经历各不相同。能够找到完整档案的只剩九人,其余或战死、或失散、或在隐蔽战线上再也没露姓名。资料显示:熊尚林1942年在冀中一次夜间转移中遇伏,中弹牺牲;年仅29岁。张成友、戴明德则在晋西北反“扫荡”中失踪,再无后讯。李士奎参加东北秋季攻势,被炮火掩埋,后被补记为烈士。
幸存者里,孙继先的履历最完整。抗战时期,他升任八路军129师772团参谋长;1947年在孟良崮战役尾声,率团火力卡住渤海通道,直接切断黄百韬增援。故纸堆里找得到他批注的作战图,钢笔画线一笔到底,写着:“此线一断,敌必崩”。1950年10月,他随20兵团横渡鸭绿江,在清川江东岸构筑火力封锁。停战后,20兵团被抽调回国,番号撤销,整建制转入戈壁,改名“二十试训基地”,孙继先出任副司令。
授衔那天,他48岁。中将肩章戴上,老兵们憋了半天,只冒出一句:“还是那副劲头。”随后散会,各单位归营,没有公开庆祝。几年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筹建完成,广袤戈壁里出现第一座发射塔。塔基的碑石上刻着“孙继先题”,笔迹遒劲,几乎与他1935年留在日记本上的“强渡”二字一样锋利。
其余留存者里,周仁杰、樊庆荣、吴成磊在1955年分别被授予大校或上校军衔,多数转入省军区、民兵教练岗位;有人退休后回乡务农,村口石板上刻着“过河英雄”;有人在地方志里只留下一句“曾任营教导员”。档案序号之外,难觅更多细节。
数字很冷:18名勇士中,唯有一人佩戴中将肩章。可若拿时间尺子量一量,会发现他们共同划出了长征起死回生的那一道刻度。没有装饰,没有镁光灯,更没有胜利游行,大渡河岸边只有风浪与硝烟见证。1955年的肩章,也许算一种迟到的注脚,但并不是最终评价。属于他们的重量,其实早在1935年那条弹孔累累的小木船上就已经定下。
来源:浔阳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