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富二代考试,被当场抓住,他爸却出面说: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4 16:08 3

摘要:监考老师的手指敲在我的桌面上时,我正写到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的最后一步。

我叫江阳。

一个普通到扔进人堆里,水花都溅不起来的名字。

监考老师的手指敲在我的桌面上时,我正写到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的最后一步。

笃,笃,笃。

三声。

像是死神的敲门声。

我的笔尖一抖,一道黑色的墨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满了整张试卷。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同学。”

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是张承德,我们金融学院最有名,也最铁面无私的教授。

江湖人称,“挂科率守护者”。

他的目光没看我的脸,而是死死盯着我桌角那张小小的准考证。

准考证上的照片,是一个染着奶奶灰,嘴角带着一丝轻佻笑意的帅气男生。

而我,黑发,戴着一副洗得发白的黑框眼镜,脸上写满了即将被公开处刑的惊恐。

“你,站起来。”张承德的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考场里,像一声惊雷。

所有埋头奋笔疾书的脑袋,齐刷刷地抬了起来。

几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从脖子一直烧到耳根。

我僵硬地站起来,双腿有点发软。

“你叫什么名字?”张承德的眼神像两把手术刀,要把我从里到外剖开。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我说不出话来。

我能说什么?

我说我叫江阳,但这张准考e考证上的人叫林踪?

林踪此刻,大概正躺在他市中心大平层的游戏舱里,指挥着他星际舰队,征服某个虚拟的星球。

而我,他的“影子舰长”,正在他最瞧不上的现实战场里,即将舰毁人亡。

“说啊。”张承德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耐烦。

周围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这谁啊?胆子也太大了,张魔头都敢惹。”

“好像不是我们班的……”

“替考吧?,这年头还有这么勇的?”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自尊上。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屈辱。

愤怒。

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哀。

我,江阳,从小镇做题家一路拼杀到这所全国顶尖的财经大学,拿了三年的国家奖学金。

我以为知识能改变命运。

可现在,我为了五万块钱,把自己的未来,连同所有的骄傲,一起按在了这张赌桌上。

然后,第一把就输了个精光。

“把他带到教务处去。”张承德不再看我,对着门口的另一个监考老师挥了挥手。

像是在打发一只苍蝇。

我被两个老师一左一右“押”着,走出了考场。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我那份还没来得及完成的,价值五万块的答卷。

教务处里,空调开得很足。

冷风吹在我汗湿的后背上,我打了个寒颤。

教务处主任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姓王。

他一边慢悠悠地泡着枸杞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我,官腔十足地问:“姓名,院系,学号。”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的张承德把那张林踪的准考证拍在桌上:“王主任,人我给你带来了。证据确凿,就是替考。”

“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张承dejie德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们学校的校规写得很清楚,替考,双方一律开除学籍!绝不姑息!”

开除学籍。

这四个字像四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

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想起了我妈。

她躺在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每周要透析三次。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换肾,手术费加后期费用,至少要五十万。

五十万。

一个我工作十年都未必能攒下的天文数字。

而开除学籍,意味着我连这十年都没有了。

我完了。

我妈也完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教务处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林踪来了。

他穿着一身潮牌,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王主任面前,吊儿郎当地说:“王叔,多大点事儿啊,还把我叫过来。”

王主任脸上的官腔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菊花般的笑容:“哎哟,林少,你可算来了。不是叔找你,是张教授……”

林踪这才瞥了一眼张承德,又看了看我,皱起了眉:“不是,哥们儿,你怎么被抓了?我不是让你小心点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抱怨队友打游戏太菜。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股血气往上涌。

我真想一拳打在他那张帅气但欠揍的脸上。

可我不能。

我需要他的钱。

或者说,我曾经需要。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张承德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林踪!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情?”

“严重?有多严重?”林踪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不就是一次期末考吗?多大点事,我爸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你……”张承德气得指着他,手指都在哆嗦,“你……你简直是学校的耻辱!”

“耻辱就耻辱呗。”林踪耸耸肩,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反正我毕业了也是回家继承公司,你们这些规矩,对我没用。”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世界观崩塌的声音。

原来,我们拼尽全力想要遵守的规则,在某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原来,我们视若生命的学位,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王主任在一旁尴尬地搓着手,想打圆场:“林少,话不能这么说。张教授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林踪冷笑一声,“行了,王叔,别废话了。开个价吧,这事儿怎么平?”

他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谈论着足以毁掉我一生的处分。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张承德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吗?钱?我告诉你,这件事,多少钱都没用!我今天就要上报学校,把你们两个,全部开除!”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踪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几分,他似乎没想到,这个老头子这么犟。

王主任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知道,张承德说的是真的。

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决心。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从门口传来。

“张教授,消消气。”

所有人闻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五十岁上下,面容儒雅,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王主任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迎了上去:“林董!您怎么亲自来了?”

林董。

林踪的父亲,林东海。

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控者之一。

林东海没理会王主任,径直走到张承德面前,微微欠身,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教授,犬子无状,给您添麻烦了。”

张承德显然也认识他,但脸上的怒气未消:“林董,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我明白。”林含笑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却像X光一样,似乎能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内心所有的不堪与窘迫。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然后,我听到了那句让我毕生难忘的话。

林东海看着张承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这件事,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整个教务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也包括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林踪。

王主任的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进一个鸡蛋。

张承德脸上的愤怒,凝固成了一种极度的错愕。

他扶了扶眼镜,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林董……您说什么?”

林东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说,是我让这个同学,替我儿子考试的。”

这下,连林踪都傻了。

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失声道:“爸!你说什么呢?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东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林踪瞬间闭上了嘴。

那是绝对的权威,不容任何质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

顶级甩锅现场?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对他有什么好处?

“林董,您……”张承德显然也懵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合逻辑。”

“逻辑?”林东海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成年人世界的复杂与沧桑。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董事会。

“张教授,你是个学者,凡事讲逻辑,讲规则。我很敬佩你。”

“但我,是个商人,也是个父亲。”

“我做事的逻辑,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我需要林踪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这是结果。”

“但他自己不争气,这是过程。”

“所以,我找了这位同学来帮忙,确保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他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商业案例。

张承德的嘴唇哆嗦着,他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因为林东海的逻辑,虽然荒谬,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闭环。

“所以,”林东海继续说道,“这件事的全部责任,在我。和两个孩子没有关系。”

“林踪,是被我逼迫的。他没有选择。”

“这位同学,”他指了指我,“是收了我的钱,来完成一项‘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的‘员工’。”

“如果要处罚,那就处罚我吧。”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出极其荒诞的戏剧。

一个父亲,竟然公开承认自己教唆儿子作弊,还把替考者说成是自己的员工。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王主任在一旁拼命地擦着汗,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处理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张承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涨红了脸,说道:“林董!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是在践踏学校的规则!不管你怎么说,替考就是替考!他们两个人都违反了校规!”

“我没有践踏规则。”林东海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

“我只是在规则的框架内,寻找一种变通的解决方案。”

他看着张承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张教授,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但正直,不等于不懂变通。”

“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教书育人。育人的最终目的,是让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我儿子林踪,他未来要继承千亿的家业,他需不需要懂金融衍生品定价模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来堵住董事会那些老家伙的嘴。”

“而这位同学,”他又看向我,“他很优秀,我查过他的资料。江阳,对吗?连续三年国奖,你们学院的高材生。他需要钱,需要一个机会,去解决他家庭的困境,然后才能安心地成为你所说的‘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竟然查过我。

他知道我妈的事。

“我用我的方式,满足了他们两个人的需求。我解决了问题。”林东海摊了摊手,“从结果来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张承德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强词夺理,不重要。”林东海站起身,走到张承德面前,声音压低了几分。

“重要的是,张教授,这件事如果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学校的声誉会受损,一个百年名校,被爆出有组织的替考丑闻,股东和校友们会怎么想?”

“林踪会被开除,他的人生或许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我林东海的面子,会很难看。”

“而江阳同学,”他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会被毁掉。一个大好前程的年轻人,会因为一次过错,坠入深渊。”

“一损俱损。”

“而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处理呢?”

林东海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踪,接受批评教育,记一次大过。江阳同学,念在他是‘受我蒙蔽’,又是初犯,情节较轻,同样给予警告处分。”

“然后,我个人,以林氏集团的名义,向贵校捐赠一栋新的实验楼。”

“一举三得。”

他看着张承德,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张教授,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哪种方案,对大家更好?”

教务处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和王主任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张承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紧紧地抿着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知道,他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他坚守了一辈子的原则和正义。

另一边,是一个他无法拒绝,也无法撼动的现实。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甚至有点希望,他能坚持下去,把我跟林踪一起开除。

那样,至少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可是,我内心深处那个卑微的声音又在祈祷。

祈祷他妥协。

因为我妈还在等钱救命。

我的人格,我的尊严,在生存面前,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过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张承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疲惫。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的光,熄灭了。

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王主任,”他沙哑地开口,“就……按林董说的办吧。”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佝偻着背,像一个打了败仗的老兵,一步一步,走出了教务处。

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失望的味道。

我知道,那失望,是给我的。

也是给这个世界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没有被开除,我得救了。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永远地死掉了。

林东海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很有力,掌心很温暖。

“年轻人,别想太多。”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有时候,灰色才是常态。”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你母亲的医疗费,我会全部承担。另外,这张卡里有二十万,算是给你的补偿和预付的薪水。”

“从今天起,你就是林踪的私人学习助理。你的任务,就是确保他,在毕业之前,不再出任何幺蛾子。”

“薪水,每月五万。有问题吗?”

我麻木地接过那张薄薄的名片和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

五万。

我曾经为了这个数字,赌上了我的一切。

现在,它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却感觉,它比整个世界还要重。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用钱,用权势,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我二十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他救了我,也彻底地,毁了我。

“没……没有问题。”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

从教务处出来,天已经黑了。

夏天的晚风带着一股燥热,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林踪跟在我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

这很不寻常。

按照他平时的性格,这会儿早该勾着我的肩膀,吹嘘他爸有多牛逼,顺便再嘲笑我几句了。

我没心情理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口袋里的银行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慌。

“喂。”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今天……谢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别扭。

我愣了一下。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踪吗?

“还有……对不起。”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转过身,看着他。

路灯昏黄的光线,把他那张总是挂着戏谑表情的脸,照得有些模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爸……为什么那么说?”我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

林踪沉默了片刻,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我怎么知道,他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

“可能……就是为了在他那帮生意伙伴面前,显得他无所不能吧。”

“控制我,也控制你,控制一切。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好像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快乐。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问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心里一片茫然。

当学习助理?

确保他毕业?

我感觉自己像是签了一份卖身契。

“当我的助理,也没什么不好的。”林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钱多,事少,离家近。”

他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但并不好笑。

“我爸那个人,虽然霸道,但说话算话。他说会搞定你妈的医疗费,就一定会搞定。”

“你就……当是提前来我们家实习了。”

实习。

多么讽刺的词。

我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回到宿舍,三个室友立刻围了上来。

“老江,你没事吧?我们听说你被张魔头抓了!”胖子一脸焦急。

“怎么样怎么样?学校怎么说?没要开除你吧?”瘦猴推了推眼镜。

“你到底替谁考试啊?这么想不开?”学霸老三皱着眉。

我看着他们关切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一下午发生的魔幻剧情。

说我替林踪考试被抓了?

然后他爸来了,说那是他指使的?

然后学校就从轻发落了?

然后他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给他儿子当助理?

他们会信吗?

他们会怎么看我?

一个为了钱,出卖原则,还走了狗屎运的投机分子?

“没事。”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认错人了,一场误会。”

我说谎了。

对着我大学里最亲近的朋友们。

这是我今天说的第二个谎。

第一个,是对我自己。我说我没事。

“误会?”胖子一脸不信,“张魔头那里还有误会?他眼睛比鹰都尖。”

“真的没事了。”我把包扔在桌上,从里面拿出那张银行卡。

“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需要确认一下。

确认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我走到宿舍楼道尽头的阳台,拨通了卡片背面银行的客服电话。

当电话那头甜美的女声告诉我,卡内余额是“人民币贰拾万元整”时,我的手,抖了一下。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挂了电话,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圆,很亮。

亮得有些刺眼。

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了和我女朋友夏雅的对话框。

我下午被抓的时候,给她发了条消息:“出事了。”

她秒回:“怎么了?!”

“严重吗?”

“你在哪?”

我一直没回。

现在,对话框里还停留在她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一连串追问。

我深吸一口气,打字。

“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消息发出去,几乎是瞬间,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夏雅那张写满焦虑的脸。

她是我同系的学妹,一个很温柔,也很努力的女孩。

我们在一起两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家里情况的人。

“江阳!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张了张嘴,看着她担忧的眼神,那些编好的谎话,突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我替人考试,被抓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视频那头,夏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过了几秒,她才难以置信地问:“替……替谁?”

“林踪。”

“为了钱?”

“嗯。”

“多少?”

“五万。”

夏雅沉默了。

屏幕里的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像冰冷的空气一样,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江阳,”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那是会被开除的!”

“我知道。”我的声音很低。

“你知道你还去做?钱就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她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丝尖锐。

我沉默了。

钱重要吗?

重要。

它关系到我妈的命。

可我能这么说吗?

我不想把她也拖进我这滩烂泥里。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夏雅猛地站了起来,在镜头前踱来踱去,“你跟我说,学校怎么处理的?他们是不是要开除你?”

“没有。”我摇了摇头,“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她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我。

我把林东海出现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包括那栋实验楼,那二十万,和那个月薪五万的“助理”职位。

我说得很慢,很平静。

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夏雅听完,彻底呆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荒谬,再到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

“所以……”她喃喃自语,“你不仅没事,还……因祸得福了?”

“算是吧。”我苦涩地笑了笑。

“那……阿姨的医药费……”

“解决了。”

视频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气氛,变了。

以前,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是平等的。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刷夜,一起在食堂吃最便宜的套餐,一起憧憬着毕业后靠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里扎根。

我们是同一种人。

而现在,我好像被强行划分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我曾经鄙夷,却又不得不依附的世界。

“江阳,”夏雅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我……我为你高兴。”

“真的。”

“但是,我也很害怕。”

“我害怕,你会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我害怕,我们……会越来越远。”

我看着她眼里的泪光,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不会的。”我急切地保证,“夏雅,我还是我。我只是……只是想让我妈活下去。”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

“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先挂了。”

没等我再说什么,视频就被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阳台上。

晚风吹过,我忽然觉得,好冷。

第二天,我揣着那张银行卡,去了医院。

我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看到我来,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阳阳,你怎么来了?不是快考试了吗?”

“考完了。”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床边,帮她掖了掖被角。

“妈,我给你办住院手续。我们准备换肾。”

我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胡话呢?哪来的钱?快别瞎想了,好好准备期末考。”她以为我在安慰她。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卡,放在她的枕边。

“妈,钱我找到了。”

“这里有二十万,是首付。后续的钱,我也会搞定。”

我妈愣愣地看着那张卡,又看了看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阳阳,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

我的心,针扎一样疼。

“没有。”我握住她干枯的手,“妈,你别管钱哪来的。你只要相信你儿子,好好养病,等着做手术就行。”

“这钱……干净吗?”她还是不放心,追问道。

我看着她充满担忧的眼睛,想起了张承德失望的眼神,想起了夏雅通红的眼眶。

干净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能救我妈的命。

“干净。”我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是一家公司提前预付给我的工资。他们很看好我,让我毕业就去上班。”

我撒了第三个谎。

我妈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她叹了口气,眼泪流了下来。

“我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妈拖累你了。”

我抱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妈,对不起。

如果能让你活下去,就算让我变成一个谎话连篇的混蛋,我也愿意。

在医院安顿好一切,交了费,办了手续,又请了护工。

当我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是下午。

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手机响了,是林踪打来的。

“喂,在哪呢?过来上班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什么事?”

“我爸让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顺便,把合同签了。”

他报了个地址,是一家位于市中心CBD顶楼的私人会所。

我打了辆车过去。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被里面的景象震住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鸟瞰图。

真皮沙发,水晶吊灯,价值不菲的红酒。

而林踪,正和几个看起来同样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围着一张巨大的游戏桌,玩着我看不懂的卡牌游戏。

音乐开得震耳欲聋。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与我的宿舍、医院的病房、小镇的旧房子,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踪看到我,对我招了招手:“这边。”

我穿过一群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走到他身边。

他们只是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以为意,然后继续他们的游戏。

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就像个误入派对的侍应生。

“坐。”林踪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我坐了下来,感觉浑身不自在。

“喝点什么?”他问。

“白水就好。”

他撇了撇嘴,打了个响指,一个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

“给他来杯白水。”

然后,他从旁边的一个爱马仕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给我。

“喏,合同。看看吧,没问题就签了。”

我拿起那份厚厚的合同。

《私人学习助理聘用协议》。

甲方:林东海。

乙方:江阳。

合同条款写得很详细,几乎把我未来一年的所有时间都买断了。

我要负责林踪所有的课业,包括但不限于:代他上课、完成作业、准备考试,以及……应对所有老师的提问。

我甚至要住进他家,24小时待命。

这哪里是学习助理。

这分明就是个高级书童,外加全职保姆。

而薪水那一栏,写着:月薪五万元人民币,奖金另算。如能帮助林踪先生顺利毕业,甲方将一次性支付乙方五十万元人民币作为项目奖金。

五十万。

我妈换肾的钱,齐了。

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样?我爸够意思吧?”林踪凑过来,一脸得意,“五十万,够你在我们老家买套房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

那是我的卖身钱。

也是我妈的救命钱。

“签吧。”林踪递给我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签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接过笔。

那支笔很重,比我写了十几年字的任何一支笔都要重。

我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了“江阳”两个字。

写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把灵魂也一起签了上去。

搬进林踪家的那天,是个周末。

他家住在本市最贵的江景别墅区。

独栋别墅,带一个巨大的花园和私人泳池。

我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那扇雕花的铁门前,感觉自己像个走错了地方的拾荒者。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阿姨。

她接过我的行李,恭敬地说:“江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您叫我王姨就好。”

“林先生和少爷都在书房等您。”

我跟着她穿过一个大得能踢足球的客厅,走上了旋转楼梯。

书房里,林东海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正在看文件。

林踪则瘫在一旁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

“林董。”我恭敬地叫了一声。

林东海抬起头,对我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合同你都看过了,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让这个臭小子,给我安安分分地拿到毕业证。”

他指了指林踪,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林踪摘下耳机,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拿毕业证有什么用,反正公司都是我的。”

“闭嘴!”林东D海呵斥道,“你以为公司是那么好继承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是现在把公司交给你,不出三个月就得被你败光!”

“我手下那些副总,哪个不是名校毕业,哪个不是人精?你一个大学都毕不了业的黄毛小子,凭什么服众?”

林踪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林东海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转向我。

“江阳,我知道让你做这些,委屈你了。”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跟在林踪身边,多看,多学。”

“学什么?”我不解地问。

“学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是怎么思考问题,怎么处理事情的。学那些你在书本上,永远学不到的东西。”

“这对你以后的人生,有好处。”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仅仅是给我一份工作。

他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我,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我知道了,林董。”我点了点头。

“去吧。王姨会带你去你的房间。”林东海挥了挥手,又埋头于他的文件之中。

我的房间在二楼,林踪的隔壁。

很大,带独立的卫浴和阳台。

比我大学四个人挤一间的宿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归属感。

这里的一切,都精致,昂贵,而冰冷。

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两条牛仔裤,还有一堆专业书。

它们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就像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晚上,夏雅给我发来消息。

“搬过去了吗?还习惯吗?”

我拍了一张阳台外的江景照片发给她。

“环境很好。”

过了很久,她才回过来一个字。

“哦。”

我知道,那个“哦”字背后,藏着多少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只好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她没有再回我。

我躺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大床上,失眠了。

我的“学习助理”工作,正式开始了。

每天早上七点,我要准时叫林踪起床。

这通常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我要在他房间里,用尽各种办法,对抗他的起床气,才能在八点之前,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然后,我要开着他的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送他去学校。

他通常会在后座补觉。

而我,则要替他去上那些他觉得“无聊透顶”的课。

比如《宏观经济学》、《会计学原理》,还有张承德的《金融工程》。

每次坐在张承德的课堂上,我都感觉如坐针毡。

他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我。

那目光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淡淡的,像看一件易碎品一样的惋惜。

我成了班级里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做过什么。

但没人敢公开议论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背后,站着林东海。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鄙夷,有嫉妒,有好奇,也有畏惧。

我成了他们眼中的“林少的人”。

我没有朋友了。

连以前关系最好的胖子和瘦猴,在路上碰到我,也只是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匆匆走开。

只有夏雅,还偶尔会来找我。

她会趁没课的时候,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等我。

我们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说几句无关痛癢的话。

“最近怎么样?”

“还行。”

“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嗯,挺好的。”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

看得见彼此,却再也触摸不到了。

有一次,她看着我身上那件林踪不要,扔给我的纪梵希T恤,轻声说:“江阳,你好像……变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是啊,我变了。

我不再穿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我开着豪车,我住着别墅,我每个月拿着比我爸妈一辈子赚的都多的薪水。

我过上了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

“夏雅,”我看着她,“如果我说,我宁愿回到以前,我们一起啃着馒头,在图书馆里复习的日子,你信吗?”

她看着我,眼圈红了。

“我信。”

“可是江阳,我们回不去了。”

是的,我们回不去了。

从我签下那份合同开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工作,除了上课和写作业,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内容——应付林踪的各种突发状况。

比如,他会突然心血来潮,要去西藏看星星。

我得连夜给他订机票,安排行程,然后编一个完美的理由,向学校请假。

比如,他会因为跟女朋友吵架,喝得酩酊大醉,在酒吧里跟人打起来。

我得半夜三更地赶过去,赔礼道歉,塞钱了事,然后把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拖回家。

我成了他的专属消防员。

哪里起火,我就要去哪里灭火。

我见识了他生活的全部。

奢靡,空虚,混乱。

他身边永远不缺朋友,也不缺女人。

但他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

他会在半夜三点,突然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让我陪他打游戏。

他会在输掉比赛后,把上万块的机械键盘砸得粉碎,然后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喃喃自语:“没意思,真没意思。”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

“我想要什么?”

“我他妈的要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好了。”

他拿起一瓶啤酒,猛灌了一口。

“我爸,从小就告诉我,我以后要继承公司,要当董事长。”

“他给我规划好了所有的路。上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然后是这所大学。”

“他甚至想好了,我毕业后,跟哪个集团的千金联姻,对公司最有利。”

“我的人生,就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行了。”

“可是,我不想走。”

他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痛苦。

“我喜欢音乐,我喜欢组乐队。我高中的时候,写了很多歌。”

“我偷偷报名参加音乐节,被他知道了。他冲到后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吉他给砸了。”

“他告诉我,玩物丧志。林家的继承人,不能是个不入流的戏子。”

他看着我,眼睛有点红。

“江阳,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用钱,可以买到一切。买通学校,买通老师,甚至……买下你的人生。”

“但他买不到我想要的快乐。”

那一刻,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们俩其实很像。

我们都是被困住的人。

他被困在金色的牢笼里。

而我,被困在现实的泥潭里。

我们都身不由己。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不再仅仅是他的“助理”。

我们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他会跟我聊他的音乐,把他写的歌给我听。

虽然我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和弦,但我能听出里面的挣扎和渴望。

我也会跟他聊我老家的事情,聊我妈,聊夏雅。

他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穷?”我自嘲道。

“羡慕你有目标。”他认真地说,“你知道自己要为什么奋斗。为了你妈,为了你女朋友。”

“而我,我什么都有,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我沉默了。

是啊,我曾经的目标很明确。

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赚钱,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呢?

我好像已经提前实现了这个目标。

然后呢?

我的人生,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种平静的日子,在期中考试后,被打破了。

学校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

张承德教授,要辞职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这一定跟我有关。

那天,我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碰到了他。

他看起来更憔셔悴了,头发也白了不少。

我走上前,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张教授。”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是你啊,江阳。”

“教授,我听说您要辞职了……”

“嗯。”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是因为……我吗?”我艰难地问出口。

他沉默了片ota刻,然后摇了摇头。

“不完全是。”

“我只是觉得,累了。”

他看着窗外,目光悠远。

“我教了一辈子书,我一直以为,学校是块净土。我告诉我的学生,要诚实,要正直,要遵守规则。”

“可是那天,在教务处,我发现,我教的这些东西,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无力。”

“我守不住我的原则,也保护不了我的学生。”

“我觉得,我愧为人师。”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幻灭。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教授。”我低着头,声音嘶哑。

“不关你的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动作,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你是个好孩子,只是……生不逢时。”

“林东海是个很厉害的人,但他也是个很危险的人。”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慢慢地走远了。

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毁掉了一个好老师的理想。

我回到别墅,第一次,对林踪发了火。

我冲进他的房间,他正戴着耳机,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我一把摘下他的耳机。

“张教授要辞职了!你知道吗?”我冲他吼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说:“辞职就辞职呗,多大点事。我爸再给他捐一栋楼,他立马就回来了。”

“你混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钱来收买?”

“张教授的理想!我的尊严!在你和你爸眼里,是不是都一文不值?!”

我歇斯底里地吼着,积压了几个月的屈辱、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林踪被我吓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松开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他妈的也不想当一个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枪手!我也不想看到我女朋友失望的眼神!我也不想毁掉一个好老师!”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妈等着钱救命!我能怎么办?!”

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无助地嘶吼着。

最后,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失声。

林踪站在我面前,手足无措。

过了很久,他才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

他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背。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以为……我爸能搞定一切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和茫然。

那天晚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我们就那样,一个蹲着,一个坐着,在那个奢华的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窗外,江景依旧繁华。

但我们两个人的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林东海的耳朵里。

第二天,他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

他没有骂我,也没有安慰我。

他只是给我泡了一杯茶。

“张教授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平静地说。

“我很遗憾。”

“但我并不后悔我当初的决定。”

我抬起头,看着他。

“江阳,你还年轻。你看问题,还停留在对错的层面。”

“但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很多时候,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在两害相权中,取其轻。”

“为了保住你和林踪的学籍,牺牲一个教授的理想,在我看来,是值得的。”

他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

我握紧了茶杯,滚烫的茶水,也暖不了我冰冷的手指。

“那我的尊严呢?我的尊严也值得被牺牲吗?”我忍不住反问。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很好,你终于开始问‘为什么’了。”

“你的尊严,当然不应该被牺牲。但有时候,为了更重要的东西,暂时的妥协,是必要的。”

“比如,你母亲的生命。”

他一句话,就堵住了我所有的反驳。

是啊,在生命面前,尊严又算什么呢?

“江阳,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跟你讨论哲学问题。”

他的话锋一转。

“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打开电脑,调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医疗诊断报告。

患者姓名:林踪。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症,伴有双相情感障碍。

我看着那几个刺眼的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难以置信地问。

“三年前。”林东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就是我砸了他吉他的那一年。”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他开始厌学,开始自暴自弃,开始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反抗我。”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不出门。他甚至……自杀过。”

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一道浅浅的疤痕。

“幸好发现得及时。”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

我一直以为,林踪只是个被宠坏的,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我从没想过,在他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下,藏着这么深的痛苦。

“我带他看了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医生说,他这是心病,药物只能辅助,关键还是要解开他的心结。”

“他的心结,就是我。”

“他恨我毁了他的梦想,恨我控制他的人生。”

“所以,他用毁掉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

林东海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一刻,他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商业巨擘。

他只是一个,为儿子操碎了心的,无助的父亲。

“我试过很多办法。我妥协过,我给他建了最好的录音棚,请了最好的制作人。但他碰都不碰。”

“我强硬过,我断了他的银行卡,把他扔到军队里。结果,他差点死在里面。”

“我没办法了,江阳。”

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只能用我最擅长的方式,来维持现状。”

“我让他留在学校,是想让他有个正常的社交环境,不至于和社会脱节。”

“他不愿意考试,我就找人替他考。我不能让他因为挂科而被退学,那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在教务处,我之所以说是我让你替考的,不是为了炫耀我的权势。”

“我是怕他。”

“我怕他因为作弊被抓,觉得人生彻底失败,然后……再做傻事。”

“我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让他心里能好过一点。”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那场荒诞的闹剧背后,藏着一个父亲如此沉重而笨拙的爱。

他用他那套商业逻辑,用他那套强权手段,试图去解决一个用爱才能解决的问题。

结果,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所以……”我看着他,“你让我来当他的助理,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毕业?”

“是。”林东海点了点头。

“你和他不一样。”

“你来自底层,你坚韧,你有目标,你身上有股向上的劲儿。”

“我希望,你能影响他。”

“我希望,你能让他看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那个狭小的,充满痛苦的金色笼子,还有另一种活法。”

“我希望,你能……救救他。”

他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着眼前这个掌控着半个城市经济命脉的男人,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敬意。

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不再只是一个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枪手。

我成了一个……被寄予厚望的“拯救者”。

“我明白了,林董。”我站起身,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会尽力的。”

从书房出来,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走到林踪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干嘛?”

我推门进去。

他正坐在地毯上,抱着一把木吉他,胡乱地拨弄着琴弦。

那是一把他新买的,马丁的顶级型号。

“有事?”他抬眼看了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

“你写的歌,能再唱给我听听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他撇了撇嘴,“你不是听不懂吗?”

“我现在想听懂了。”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出了一个和弦。

一个很简单的,但很干净的和弦。

然后,他开口唱了。

他的嗓音,和他平时说话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感觉完全不同。

干净,清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唱着阳光,唱着迷惘,唱着一个被困在城市森林里的少年,对远方的渴望。

我静静地听着。

这一次,我好像真的听懂了。

我听懂了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孤独。

一曲唱罢,他抬起头,看着我。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听?”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我摇了摇头,“很好听。”

“真的。”

我的眼神,一定很真诚。

因为他脸上的自嘲,慢慢褪去,取而代ed之的,是一丝像孩子一样,得到糖果后的惊喜和羞涩。

“我……我还有好多首。”他说。

“都唱给我听吧。”我说。

那天晚上,他唱了很久。

我也听了很久。

我们之间,没有再提考试,没有再提他父亲,没有再提那些沉重的话题。

只有音乐。

从那天起,我开始改变我的“工作方式”。

我不再逼着他去上课,不再替他写那些他毫无兴趣的作业。

我开始跟他一起,研究那些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我陪他去逛乐器行,看遍了所有最新款的合成器和效果器。

我陪他去Live House,看那些地下乐队的演出,在嘈杂的音乐和汗流浃背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他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甚至开始自学乐理和编曲软件。

我把我做题家的那股钻研劲儿,用在了研究音乐上。

我帮他分析他喜欢的那些乐队的曲式结构,帮他整理他那些零散的创作动机。

我们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创作搭档一样,一起写歌。

他负责旋律和灵感。

我负责逻辑和结构。

我们常常为了一个和弦的走向,一句歌词的推敲,争论到深夜。

然后,再一起叫一份奢侈的外卖,坐在阳台上,看着江景,继续我们的讨论。

我发现,当林踪沉浸在音乐里时,他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专注,认真,充满了创造力。

他不再是那个空虚迷茫的富二代。

他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

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新的乐趣。

我发现,用逻辑和理性,去构建一个感性的,美的世界,是一件极具成就感的事情。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热爱音乐。

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当然,我们的“不务正业”,很快就引起了林东海的注意。

他把我叫到书房,皱着眉问我:“江阳,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听说,你和林踪,天天都在搞那些没用的东西。”

“林董,”我没有丝毫的胆怯,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正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我正在,救您的儿子。”

我把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想法,都告诉了他。

我告诉他,林踪的天赋在哪里,他的热情在哪里。

我告诉他,强行把他按在一个他不喜欢的模具里,只会让他更痛苦。

“您想让他拿到毕业证,无非是想让他有一个能被社会认可的‘身份’。”

“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您真正应该做的,不是帮他‘完成’他的人生,而是支持他,去‘创造’他自己的人生。”

林东海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挣扎。

我知道,我的这番话,正在挑战他根深蒂固的价值观。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他问。

“不,不是放弃。是换一种方式。”

我说出了我的计划。

“让林踪休学一年。”

“用这一年的时间,让他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让他组乐队,写歌,参加比赛。”

“让他去碰撞,去尝试,甚至去失败。”

“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证明他自己。”

“如果一年后,他成功了,他会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他的病,自然会好。”

“如果他失败了,他也会在失败中成长。到那时,他也许会明白您的苦心,心甘情愿地回来,走您为他铺好的路。”

“无论哪种结果,都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耗着,要好得多。”

林tou海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笃,笃,篤。

像我被抓那天,张承德敲击桌面的声音。

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恐惧。

我感到的,是希望。

“如果他失败了,我的脸,往哪儿搁?”他问。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林董,”我笑了笑,“您觉得,是您儿子的心理健康重要,还是您的面子重要?”

他愣住了。

然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小子,真是……”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比我年轻的时候,还敢赌。”

“好。”

他下了决心。

“就按你说的办。”

“这一年,你继续当他的助理。我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我只要一个结果。”

“我要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儿子。”

“钱,不是问题。”

我成功了。

我用我的方式,说服了这个世界上最固执的父亲。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踪时,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反复确认:“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爸他……同意了?”

“同意了。”我点了点头,“一年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突然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在房间里又蹦又跳。

然后,他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江阳!你他妈的就是我的神!”

我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但我很高兴。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喜悦。

我们的乐队,很快就组建起来了。

林踪是主唱兼吉他手。

我又通过各种关系,找来了我们学校音乐社最厉害的贝斯手和鼓手。

而我,则成了乐队的“经纪人”兼“制作人”。

我负责处理所有的杂事。租排练室,买设备,联系演出场地,甚至……给乐队起名字。

林踪说,乐队就叫“灰色地带”。

他说,这是我们的常态。

我笑了笑,没反对。

我们开始疯狂地排练,创作。

林踪的创作才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那些曾经压抑在他心底的旋律和歌词,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我们的音乐,融合了摇滚的激情,民谣的叙事,还有电子乐的迷幻。

很独特,也很真诚。

我们开始在一些小的Live House演出。

一开始,台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但我们不在乎。

我们只是尽情地,在舞台上,挥洒着我们的汗水和热情。

慢慢地,来看我们演出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们的名字,开始在本地的独立音乐圈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夏雅也来看过我们的演出。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我。

演出结束后,她找到我。

“江阳,”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你在发光。”

我愣了一下。

“以前,你虽然是学霸,但你总是低着头,很压抑。”

“但刚才,你在舞台上,虽然只是在调音,在跟乐手交流,但你整个人,是舒展的,是自信的。”

“你好像,找到了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夏雅,”我拉住她的手,“对不起,这段时间,冷落你了。”

她摇了摇头,反握住我的手。

“没关系。我看到了一个更好的你。”

“这就够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那份失而复得的爱情,比以前,更坚固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全国性的原创音乐大赛。

我把我们最好的几首歌,录了Demo,投了过去。

没想到,我们竟然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全国总决赛。

总决赛在北京,全程网络直播。

我们是最后一组上场的选手。

站在后台,林踪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江阳,我……我有点怕。”他小声对我说。

“怕什么?”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怕搞砸了。怕给我爸丢脸。”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

“今天,你不是林东海的儿子。你就是‘灰色地带’的主唱,林踪。”

“上去,唱你想唱的,告诉所有人,你是谁。”

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灯光亮起。

我们走上了舞台。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闪烁的镜头。

林踪抱着吉他,站到麦克风前。

他闭上眼睛,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唱的,是我们一起写的第一首歌。

那首歌,叫《重生》。

“我曾活在无尽的黑夜,我曾迷失在金色的荒野……”

他的歌声,穿透了整个体育馆。

那歌声里,有痛苦,有挣扎,有迷惘,但更多的是,对光明的渴望,和打破一切的勇气。

我站在舞台的侧幕,看着他。

看着他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我知道,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找到了他自己的力量。

他重生了。

一曲唱罢,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们拿了冠军。

当主持人念出“灰色地带”的名字时,林踪哭了。

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赢了,江阳,我们赢了!”

“嗯,我们赢了。”我也红了眼眶。

那天晚上,林东海也来了。

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戴着一顶鸭舌帽,像一个普通的观众。

当林踪在台上领奖时,我看到,这个坚硬了一辈子的男人,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比赛结束后,我们一夜成名。

签约的唱片公司,踏破了我们酒店的门槛。

林东海帮我们选择了一家最好的公司,给了我们最大的创作自由度。

我们的第一张专辑,很快就发行了。

销量,打破了那一年独立音乐的记录。

林踪,成了新一代的摇滚偶像。

而我,作为他背后的那个男人,也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金牌制作人。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一年后,林踪的休学期结束了。

他没有回学校。

他用他的成绩,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不需要那张文凭。

林东海也没有再逼他。

他甚至开始以他这个“戏子”儿子为荣。

他会在他的那些商业伙伴面前,炫耀儿子的新专辑。

父子俩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

而我,也完成了我的使命。

我向林东heai递交了辞呈。

他没有挽留我。

他只是把那张五十万奖金的支票,递给了我。

“江阳,谢谢你。”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你不仅救了林踪,也救了我。”

“这张支票,是你应得的。但你为我们家做的,远不止这个价钱。”

“以后,林氏集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接过了支票。

这一次,我没有感觉到沉重。

我感觉到的,是心安理得。

我用这一年的努力,换回了我失去的尊严。

我拿着那笔钱,给我妈做了换肾手术。

手术很成功。

当我看到她又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时,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我也回到了学校,完成了我最后一年的学业。

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文凭,不再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

我只是想,把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毕业典礼那天,夏雅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口等我。

阳光下,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林踪也来了。

他开着一辆很低调的越野车,戴着墨镜和口罩,像个地下党。

“哟,大学生,毕业了?”他捶了我一拳。

“嗯。”我笑了笑。

“以后有什么打算?回我公司吧,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不了。”我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做点事。”

我想成立一个自己的音乐工作室。

去帮助更多像曾经的林踪一样,有才华,但被埋没的年轻人。

“行。”他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有需要,随时开口。”

“钱,不是问题。”

他学着他爸的口气,说了这句话。

我们三个,都笑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看着身边的爱人,和最好的朋友。

我想起了那段荒唐而又深刻的“灰色地带”。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在那一天,已经坠入了深渊。

但现在我才明白。

有时候,命运把你推向谷底,不是为了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而是为了让你看清,哪条路,才是真正能让你展翅高飞的。

人生没有标准答案。

对错,荣辱,得失,都只是过程。

重要的是,你要永远知道,自己想去向何方。

并且,永远不要放弃,为之奋斗的勇气。

来源:窗明映深情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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