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银行卡余额告诉我,如果再接不到工作,下个月我就得从这月租五千的公寓滚出去,和公园里的流浪猫抢长椅睡了。
我是娱乐圈臭名昭著的绿茶女星,但我真的只是懒。
懒到能用一句话让别人帮我做事,就绝不动一根手指头。
直到我参加了一档据说能让我彻底身败名裂的直播综艺。
我对着男嘉宾狂吹彩虹屁,只想让他把田犁了。
我对着影帝甜笑,只因为他递来的水果不用我削皮。
全网都在坐等我翻车。
可等着等着,画风不对了。
那个扬言要亲手撕了我的首富公子、我的头号黑粉,为什么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1
我的银行卡余额告诉我,如果再接不到工作,下个月我就得从这月租五千的公寓滚出去,和公园里的流浪猫抢长椅睡了。
看着手机上弹出的又一条辱骂私信,“秋盈滚出娱乐圈,绿茶婊”,我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柔软的羽绒枕头里。
其实他们骂得不对。
我不是绿茶,我只是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的、无药可医的绝症——懒病。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用一个微笑一句软话让别人代劳,我绝不会自己动手。
在这个卷生卷死的娱乐圈,我这种懒货,简直就是异类中的异类。
所以,我被骂了,黑红了,成了人人喊打的“绿茶”。
门铃响得快要炸开,不用猜都知道是我的经纪人李姐。
我蠕动着下床,用尽全身力气打开门。
李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把一份合同拍在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有个综艺,指名要你。”
我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接!必须接!”
“是一档种田综艺,”李姐顿了顿,补充道,“要去乡下待两周,真种地的那种。”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感觉眼前一黑。
种地?晒太阳?流汗?弄脏我的新美甲?
这简直是对我懒癌灵魂的终极酷刑。
“而且,”李姐深吸一口气,“嘉宾里有宋清岚。”
我懂了。
我是那个完美的对照组,用我的“绿茶”和“做作”,去衬托宋清岚的“清纯”与“真实”。
这是摆明了要我去挨骂,给节目贡献黑红流量。
我瞥了一眼手机银行APP里那触目惊心的余额,咬了咬牙。
“多少钱?”
李姐报出一个数字。
我的眼睛立刻又亮了,比刚才还亮。
“接!不就是种地吗?为了钱,我能在泥地里打滚!”
面子诚可贵,懒癌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李姐似乎松了口气,又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无非是“注意言行”、“别再惹事”之类的老生常谈。
我满口答应,心里却在盘算,怎么用我最省力的方式,混过这该死的两周。
送走李姐,我瘫回沙发上,感觉刚才那番对话已经耗尽了我今日的全部能量。
种田综艺啊……
光是想想,我的骨头已经开始提前酸痛了。
2
三天后,我拖着塞满了防晒霜、保湿喷雾、各种即食食品和漂亮衣服(虽然可能没机会穿)的超大行李箱,来到了节目组指定的集合点——一个看起来就很朴素的县城小广场。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架着摄像机,已经严阵以待。
我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对着镜头挥手。
心里却在哀嚎:为什么开场要在室外?太阳好大,妆会花的。
嘉宾们陆续到场。
先是歌王李江,实力派,性格看起来挺随和。
然后是影帝周新,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接着是当红小花宋清岚,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笑容温婉,果然是人淡如菊的设定。
她亲切地和每个人打招呼,轮到我的时候,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秋盈姐,好久不见,请多关照。”
我也回以同样虚伪的热情。
“清岚妹妹太客气了,是我要请你多关照才对。”
我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塑料花情谊。
最后一位嘉宾到场时,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是个很高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工装裤,却遮不住一身贵气。
他脸上架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快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认我不认识这号人物。
但奇怪的是,我总觉得他那墨镜后的目光,像冰锥一样扎在我身上,冷飕飕的。
导演开始介绍,说这位是神秘嘉宾,迟延。
迟延?
名字有点耳熟,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惜字如金。
轮到嘉宾自我介绍环节。
李江和周新都中规中矩,宋清岚更是发挥稳定,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是宋清岚,接下来的两周希望能和大家愉快相处,也请老师们多多指教。”
到我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我苦练多年的“省力”技能——嘴甜。
我脸上堆起灿烂的、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目光依次扫过三位男嘉宾。
“各位老师好,我是秋盈。”
“说真的,接到邀请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居然有机会能和这么优秀的老师们一起参加节目。”
我特意加重了“优秀”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李江老师的歌我每天都听,周新老师的电影我每部都刷,能亲眼见到你们,我真是太荣幸了。”
最后,我还不忘对着导演组的方向送上彩虹屁。
“也特别感谢节目组给我这个机会。”
我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完成了一场高耗能的表演。
李江和周新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出卖了他们内心的受用。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像背景板一样的冰山酷哥迟延,突然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他停在我面前,墨镜反射着冰冷的光。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的四个字。
“哗众取宠。”
现场一片死寂。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强大的心理素质(主要是懒得多做表情)让我迅速恢复了自然。
内心OS:这人有病吧?我夸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难道我夸人还需要向你申请许可证吗?
不过,这种场面我见多了。
黑红也是红,有争议才有话题度嘛。
我若无其事地结束了我的介绍,仿佛刚才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对照效果拉满,导演组应该很满意。
3
自我介绍环节在一种微妙的尴尬中结束。
导演开始宣布下一个流程:抽签选择前往最终录制地点——山清水秀(穷乡僻壤)的桃源村的交通工具。
工作人员端上来一个抽签箱。
导演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介绍了五种选项:舒适的小轿车、拉风的摩托车、需要脚蹬的自行车、充满乡土气息的拖拉机,以及终极“大奖”——慢悠悠的牛车。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懒人直觉告诉我,倒霉的那个肯定是我。
宋清岚第一个上前,抽中了小轿车,她开心地双手合十,说了句“运气真好”。
李江抽中了摩托车,周新是自行车。
轮到我了。
我默默祈祷,把手伸进抽签箱,摸到一个纸团,展开一看,眼前一黑。
纸上明明白白画着一辆拖拉机的简笔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导演憋着笑,把话筒递给我。
“秋盈,抽中拖拉机有什么感想?”
我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心里已经把节目组骂了一百遍。
但镜头对着,我只能强颜欢笑。
“啊,拖拉机啊……很……很特别啊,我一直想体验一下呢,感觉会很有趣。”
天知道我说出“有趣”这两个字有多违心。
我已经能想象到坐在那颠簸的铁家伙上面,我的骨头被抖散架的画面了。
最后,那个冰山脸迟延,随手一抽,竟然抽中了牛车。
我心里瞬间平衡了一点。
还好,有个更惨的垫背。
然而,迟延看了一眼签纸,没什么表情地对着导演说。
“我晕牛,能换吗?”
导演:“……”
众人:“……”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晕牛?这借口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最后,在导演组的“协调”下,迟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真的换成了另一辆小轿车。
于是,前往桃源村的队伍变成了:宋清岚和导演组一辆小车,迟延独自一辆小车,李江骑摩托车,周新蹬自行车,而我,光荣地成为了拖拉机的唯一乘客。
看着那台漆皮斑驳、散发着柴油味的红色拖拉机,我视死如归地爬上了副驾驶位。
开拖拉机的大叔很健谈,一路上跟我唠着家常。
可我完全没心思听。
拖拉机“突突突”地行驶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上,每颠一下,我的屁股就跟座椅来一次猛烈撞击,整个人像炒锅里的豆子,上下蹦跶。
我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感觉早上的饭都快被颠出来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只好欣赏沿途“风景”——其实除了土就是树。
偶尔有辆黑色的小轿车从旁边平稳地驶过,车窗降下,露出迟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似乎瞥了我一眼,墨镜遮住了眼神,但我仿佛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嘲讽?
我立刻回敬了一个“我很快乐”的假笑。
心里骂骂咧咧: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坐拖拉机吗?
这段路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直播弹幕此刻肯定炸开了锅,我几乎能猜到他们在笑什么。
【哈哈哈秋盈的表情管理失控了!】
【这颠簸的画面,我好想笑怎么办?】
【虽然但是,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只有我同情她吗?这拖拉机看着都受罪。】
经过漫长的颠簸,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时候,桃源村终于到了。
看着眼前古朴(破旧)的村落,我扶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腰,颤颤巍巍地爬下拖拉机。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两周,五万块,这钱赚得可真不容易。
4
节目组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是一排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砖瓦房,倒是挺贴合“田园”主题。
内部陈设极其简单,家具看起来都像文物。
我的房间只有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木衣柜,以及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没有独立卫生间,需要去院子里的公共厕所。
没有热水器,洗澡得自己烧水。
我看着这一切,感觉我的懒癌正在加速恶化。
这哪里是来录节目,这分明是来参加变形记。
简单的休整后,导演发布了第一个正式任务:自力更生,准备今晚的晚餐。
食材需要我们用节目组提供的少量启动资金,去村里的老乡家购买或换取。
更可怕的是,需要我们自己动手生火做饭。
我看着那个需要烧柴的土灶台,眼前一黑。
让我做饭?还是用这种原始灶台?
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其他嘉宾也都面露难色,尤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清岚。
周新和李江毕竟是男人,表示可以试试。
迟延则抱臂靠在门框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最省力的解决方案。
硬着头皮自己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指望别人做然后蹭吃?目标太明显,容易被骂。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某人“心甘情愿”地主动承担大部分工作。
我的目光锁定了看起来最随和、最好说话的歌王李江。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走到正在研究灶台的李江身边,露出一个略带苦恼又充满崇拜的眼神。
“李江老师,这个灶台……您会用吗?”
李江抬头,笑了笑。
“以前在老家见过,应该可以试试。”
“哇,您太厉害了!”我立刻开启夸夸模式,语气真诚又带着点小女生的仰慕。
“不仅唱歌那么好听,连这种生活技能都懂,真是全能!”
李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懂点皮毛。”
“您太谦虚了,”我趁热打铁,“我看您刚才研究的样子就觉得特别专业。”
“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连火都生不好。”
我适时地流露出一点“柔弱”和“无助”。
“要是今晚能吃上饭,估计全靠李江老师您了。”
“要是我能在旁边跟您学学,打打下手就好了,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求带飞”。
李江显然很受用我这套“情绪价值拉满”的攻势,大手一挥,豪爽地说。
“没问题!秋盈你就负责洗洗菜,生火做饭交给我!”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李江老师!您真是救星!”
我立刻笑靥如花,心里长舒一口气。
搞定!
洗菜比做饭轻松多了。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李江在灶台前忙得满头大汗,又是生火又是炒菜。
而我,只需要慢悠悠地洗着有限的几根青菜,偶尔递个调料,嘴里还不停地输出彩虹屁。
“李江老师,您这动作太帅了!”
“哇,好香啊!光是闻着味道我就饿了!”
“您这厨艺,不开饭店都可惜了!”
李江被我夸得干劲十足,脸上始终带着笑。
宋清岚选择去帮周新处理食材,动作优雅,但进度缓慢。
迟延则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角落里,冷眼旁观,像个监工。
尤其是在我夸李江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周身的气温又低了几度。
饭菜终于上桌,虽然卖相一般,但好歹是热乎的。
我吃得格外香甜,毕竟,这顿饭几乎是我用“话”换来的,省了多少力气啊。
我仿佛已经看到,直播弹幕上又开始了新一轮对我“绿茶”行为的声讨。
但我不在乎。
能躺着赚钱,谁愿意站着呢?
5
晚饭后,节目组没再安排任务,让大家自由活动,熟悉环境。
我搬了把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吹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动就不动。
宋清岚则很会来事地拿出自己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工作人员和一些来看热闹的村民,赢得了一片好评。
迟延依旧独自待在角落,仿佛与周围隔着一层无形的结界。
偶尔有村民好奇地想跟他搭话,都被他冰冷的“嗯”、“啊”打发走了。
我暗暗咂舌,这人脾气真臭,比我这个“绿茶”还不合群。
夜色渐深,工作人员点起了蚊香。
但还是有不怕死的蚊子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懒得多动,只是用手随意扇了扇。
这时,一瓶打开的花露水被递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是影帝周新。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平淡。
“用这个吧,效果好点。”
我有些意外,连忙接过。
“谢谢周老师!”
周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开了。
我看着手里的花露水,心里有点小感动。
看来这位影帝只是表面冷酷,心肠还挺好的。
我正往胳膊上涂抹花露水,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手段不错。”
我扭头,看到迟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墨镜已经摘下,露出一双深邃却冰冷的眼睛。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
意思是我不但“勾引”李江做饭,现在又“勾搭”上了周新?
我心里一股火起,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迟老师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对着李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转头又能对周新笑得那么甜,秋小姐这左右逢源的本事,确实让人佩服。”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跟他争辩几句。
但现在,我累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跟这种带着偏见的人解释,纯属浪费口水。
我收起笑容,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迟老师要是看不惯,可以离我远点。”
“毕竟,空气不太好,免得熏着您。”
说完,我不再理他,继续慢悠悠地涂我的花露水。
迟延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僵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我几秒,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给他贴上了“神经病”和“麻烦精”的标签。
接下来的两天,节目录制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些简单的农活体验,比如喂鸡、摘菜、除草。
我继续发挥我的“懒人哲学”,能靠嘴甜解决的事情,绝不轻易动手。
帮老乡摘西瓜时,我夸大爷种的瓜又大又甜,夸得大爷心花怒放,直接挑了两个最甜的塞给我,根本不用我费劲去搬。
分组比赛给菜地浇水时,我夸同组的大叔力气大动作麻利,大叔被夸得不好意思,一个人吭哧吭哧挑了十几桶水,我只需要拿个小瓢象征性地浇几下。
我的策略很简单:动动嘴皮子,就能节省大量体力,何乐而不为?
虽然迟延看我的眼神始终带着审视和怀疑,宋清岚也偶尔会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但我毫不在意。
我的目标是混完两周,拿钱走人。
然而,我没想到,真正的考验很快就来了。
6
节目组大概觉得之前的任务太温和,决定玩点刺激的。
第三个正式任务:下泥潭抓鱼。
任务要求是,所有嘉宾必须下水,在规定时间内,哪一组抓到的鱼最多,哪一组就能获得丰盛的晚餐奖励,以及优先使用浴室的权利。
看着眼前那片浑浊的、泛着淤泥气息的水塘,所有嘉宾的脸色都变了。
宋清岚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抗拒。
这泥潭,下去一趟,形象全无不说,上来还得清洗,想想就麻烦透顶。
我的懒癌警报疯狂作响。
但这次,嘴甜似乎不管用了。
总不能对着泥潭夸它淤泥肥沃吧?
而且这是集体任务,偷懒太明显会被骂死。
我正飞速思考着对策,忽然转念一想。
既然非下不可,那不如……把它当成玩?
反正已经注定要脏了,愁眉苦脸也是脏,开开心心也是脏。
后者至少能让我自己心里舒服点。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这片泥潭也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还有点……亲切?
就当是免费做了个泥浆SPA吧!
导演一声令下,其他嘉宾还在犹豫踌躇。
我把心一横,挽起裤脚,第一个走进了泥潭。
冰凉的泥水没过小腿,柔软的淤泥包裹着脚丫,感觉有点奇怪,但……并不难受。
我故意踩了几脚,溅起泥水,然后回头对着岸上还在观望的嘉宾们喊道。
“快下来啊!水里凉快着呢!挺好玩的!”
我的举动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镜头立刻对准了我。
李江和周新见状,也先后下了水。
宋清岚犹豫再三,在导演的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姿态优雅地慢慢挪进泥潭,生怕泥点溅到她的白裙子。
而迟延,依旧是最后一个。
他皱着眉,动作僵硬地踏入泥潭,仿佛脚下不是泥水而是岩浆。
抓鱼开始。
鱼很滑溜,在泥水里更是难以捕捉。
李江和周新忙活了半天,收获寥寥。
宋清岚几乎是在水里站着,象征性地动动手,表情管理近乎失控。
而我,既然决定了要“玩”,就彻底放开了。
我忘了形象,忘了镜头,像个孩子一样,在泥潭里扑腾,追着鱼跑。
虽然技术烂到家,一条也没抓到,还摔了好几跤,弄得满身是泥,但我发自内心的笑声却感染了现场。
“哈哈哈!它跑得太快了!”
“哎呀!又让它溜了!”
李江和周新也被我的情绪带动,不再执着于抓鱼,开始享受起这难得的“童趣”。
就连一直绷着脸的迟延,在我又一次扑空摔了个屁股墩儿,溅了他一身泥点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了。
直播弹幕毫无疑问又炸了。
【我没看错吧?秋盈玩得最嗨?】
【她一点都不矫情啊!摔成那样还在笑!】
【突然觉得她好真实,有点圈粉怎么回事?】
【对比一下某位一直端着的小花……高下立判。】
【迟延刚才是不是想笑?我截图了!】
任务结束,我们组毫无疑问地垫底。
晚餐只有简单的馒头和咸菜。
但我吃得很香,因为刚才的运动(玩耍)确实消耗了体力。
而且,我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松愉快地完成了这个看似艰难的任务。
洗完澡(虽然是冷水),我坐在院子里晾头发,感觉身心舒畅。
一抬头,正好对上迟延看过来的目光。
这次,他的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冰冷和嘲讽,多了几分探究和……困惑。
7
泥潭抓鱼任务,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转折点。
虽然晚餐简陋,但气氛却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李江和周新主动和我聊起了天,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就连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笑意。
只有宋清岚,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大概是因为我无意中抢了她的风头。
而迟延,依旧沉默,但那种针对我的、明显的敌意,好像淡化了一些。
至少,他没再主动来找我茬。
晚上,节目组没有安排集体活动,让大家自由休息。
我乐得清闲,搬了把躺椅在院子里看星星——主要是躺着省力。
乡村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又多又亮。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待着了。
不用想着怎么维持人设,不用算计怎么偷懒,就这么放空自己,感觉……还不错。
当然,如果能忽略蚊子的骚扰就更好了。
我正昏昏欲睡,一阵脚步声靠近。
我懒洋洋地睁开眼,看到迟延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我旁边,递给我一瓶。
“喝点水。”
他的语气还是有点硬邦邦的,但行为却透着古怪。
我坐起身,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谢谢,我不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坚持举着水瓶。
“下午流了很多汗,补充水分。”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阴谋的痕迹,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迟疑地接过水。
“谢谢。”
他没说话,也没走,就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气氛有点尴尬。
我们俩就这么并排坐着,一个看星星,一个……不知道在看什么。
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变成了一座雕塑。
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低沉。
“你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我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传闻中我是什么样的?”
他又不说话了。
我笑了笑,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迟老师,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
“我只是比较懒,怎么省事怎么来而已。”
“夸人,是因为动动嘴皮子比动手干活轻松。”
“第一个下泥潭,是因为知道躲不过,不如早点下去早点结束。”
我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柔和。
“我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单纯就是……懒。”
我把“懒”字咬得很重。
迟延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半晌,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是吗。”
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蚊子大军发动总攻,我才逃回房间。
躺在床上,我回想刚才和迟延的对话。
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他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虽然还是惜字如金。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想安安稳稳混完剩下的日子。
带着这个念头,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8
综艺录制过去了好几天,一切都还算顺利。
我的“懒人生存法则”运用得越来越娴熟。
靠着嘴甜和偶尔流露的、恰到好处的“柔弱”,我成功地让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一种相对轻松的状态。
网友们对我的评价也开始呈现两极分化。
一部分人坚持认为我茶艺精湛,演技高超。
另一部分人则开始觉得我真实、有趣、不做作,甚至有了我的粉丝,自称“咸鱼粉”。
这些变化,我通过偶尔观察工作人员的态度能感觉到一些,但并不十分关心。
黑红也是红,只要有热度,有通告费拿,我就心满意足。
这天下午的任务是分组帮村里的留守老人收割稻谷。
天气异常闷热,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我被分到了和李江一组。
看着眼前金灿灿的、一望无际的稻田,我感觉腿有点软。
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李江倒是干劲十足,拿起镰刀就下了田。
我咬咬牙,跟了下去。
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抓住一把稻谷,用镰刀去割。
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吃力。
稻叶边缘锋利,很快就划得我胳膊发痒。
弯腰没多久,我的腰就开始抗议。
汗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流,妆肯定花得不能看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江,他已经割出去老远,动作熟练。
我心里叫苦不迭,照这个速度,我今天非得累死在这田里不可。
不行,得想个办法缓一缓。
我直起腰,用手扇着风,对着李江的方向,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
“李江老师……您太厉害了……我不行了,得歇会儿……”
李江回头,看到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宽容地笑了笑。
“秋盈你慢点来,不着急,累了就休息一下。”
得到特赦,我立刻跑到田埂边的树荫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靠着树干,看着远处还在劳作的李江和周新,还有动作明显生疏但也在坚持的宋清岚。
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但很快被强烈的疲惫感淹没。
愧疚感哪有偷懒舒服?
我又把目光投向另一边。
迟延和一位老爷爷一组。
他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汗水浸湿了后背,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干活的样子很认真,虽然动作不像常年务农的人那么流畅,但一招一式都很扎实,效率居然不低。
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
抛开他那臭脾气不说,这副皮囊确实是无可挑剔。
我正看得有点出神,突然,迟延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只见他猛地直起身,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他割到手了!
工作人员和同组的老爷爷立刻围了上去。
我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导演让人赶紧去拿医药箱。
现场一阵忙乱。
迟延被簇拥着坐到田埂上,脸色有些发白,但依旧紧抿着嘴唇,没喊一声疼。
医药箱很快拿来,工作人员笨手笨脚地要给他消毒包扎。
我看着他那不断流血的手,又看了看那群慌乱的人,叹了口气。
真是的,想安心偷个懒都不行。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走了过去。
“让我来吧。”
我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碘伏和纱布。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迟延也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没理会他们的目光,在他面前蹲下身,拉过他的手。
伤口有点深,好在没伤到筋骨。
我动作熟练地用棉签蘸取碘伏,小心地给他清洗伤口。
“有点疼,忍着点。”
我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迟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
我专注地清理着伤口,然后撒上止血粉,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包扎完毕,我打了个漂亮的结,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复杂的目光里。
那里面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松开他的手,站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懒散。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
说完,我转身又走回树荫下,继续我的偷懒大业。
仿佛刚才那个专业冷静的人不是我自己。
深藏功与名。
我才不会告诉他们,我这么熟练是因为我懒,懒得出门,所以家里常备药箱,自己磕了碰了都是自己处理,久病成医罢了。
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直播弹幕,此刻恐怕已经彻底疯了。
9
迟延的手受伤,接下来的农活自然是没法干了。
导演组安排他先回住处休息。
收割任务结束后,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气氛有些微妙。
李江和周新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和赞赏。
宋清岚则时不时地看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懒得去揣测他们的心思,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冲个凉水澡,然后瘫着。
晚饭是节目组提供的,算是慰劳大家的辛苦。
吃饭的时候,迟延也在,他手上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
他沉默地吃着饭,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但当我看过去时,他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怪人。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继续埋头干饭。
累了一天,吃饭最大。
饭后,我第一个溜回房间,痛痛快快(虽然水是冷的)地洗了个澡,感觉活过来了。
我正趴在硬板床上,享受着不用动弹的惬意,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我懒洋洋地问,不太想动。
门外沉默了一下,传来迟延低沉的声音。
“是我。”
我愣了一下,他来找我干嘛?
难道是伤口感染了来找我算账?
我不情愿地爬起来,打开门。
迟延站在门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受伤的手垂在身侧。
夜色中,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有事吗,迟老师?”
我问。
他又沉默了几秒,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
“今天……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他是来道谢的。
“哦,不用谢,举手之劳。”
我摆摆手。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顿住了。
“你包扎得很熟练。”
“嗯,熟能生巧。”我随口答道,“一个人住,总得会点基本的。”
这话半真半假。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我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迟老师,您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工于心计?善于伪装?靠着讨好男人上位?”
我直接点破了他的偏见。
迟延被我问得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想。”
“我习惯了。”
“我只是懒得解释,也觉得没必要。”
“我怎么活,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迟老师,还有事吗?我有点累了。”
这是逐客令了。
迟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有点看不懂。
“没事了。”
他顿了顿,又说。
“你休息吧。”
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关上门,重新趴回床上。
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不过,我也没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毕竟,保持充足的睡眠,也是懒人养生的重要一环。
10
迟延的态度,从那天之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不再用那种冰冷的、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看我。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偶尔会主动做一些小事。
比如,集体吃饭的时候,会默不作声地把离我比较远的菜挪近一点。
比如,有一次下雨,我收衣服慢了点,他顺手帮我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回来,叠得整整齐齐(虽然叠得很难看)放在我房间门口。
这些举动都很细微,若不是我天生对“省事”的事情比较敏感,可能都察觉不到。
但我确实感觉到了。
这个人,好像……没那么针对我了?
甚至,隐隐有点……友好?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有点惊悚。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警惕地观察了他几天,发现他除了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没有其他举动。
我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可能他只是良心发现,觉得以前错怪我了?
或者是因为我帮他包扎了伤口,他心存感激?
whatever,只要他不来找我麻烦,对我来说就是好事。
综艺录制过半,一切都还算平静。
直到这天夜里。
我因为晚上水喝多了,半夜被憋醒,不得不爬起来去院子里的公共厕所。
解决完个人问题,我迷迷糊糊地往回走。
经过工作人员居住的偏房时,我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谈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好像是宋清岚的经纪人。
我本来没在意,打算直接回房继续睡。
但“秋盈”和“直播”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耳朵。
我的睡意瞬间醒了一半。
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悄悄靠近窗边,屏住呼吸。
屋子里,宋清岚的经纪人正在和另一个人(听起来像是节目组的某个策划)说话。
“……放心,她绝对不知道是全程直播……”
“就是要让她在最真实的状态下原形毕露……”
“等播出的时候,剪辑一下,再买点水军带带节奏,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迟少那边……应该不会插手吧?他不是最讨厌秋盈吗?”
“讨厌才好呢,有他盯着,秋盈更不敢放肆……”
“到时候,我们清岚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全程直播……
原来如此。
怪不得合约上写的是先录后播。
怪不得迟延一开始对我那种态度。
怪不得宋清岚总是若有若无地引导着话题。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一个针对我,要让我彻底身败名裂的局。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脚冰凉。
愤怒、委屈、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我必须想办法。
直接撕破脸?不行,我没有证据,他们完全可以否认。
退出节目?违约金我赔不起,而且会被骂输不起,坐实我心虚。
装作不知道,继续演?
可我该怎么演?演回那个他们期待的、讨人厌的“秋盈”吗?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镜头前。
宋清岚关切地问。
“秋盈姐,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吗?”
我看着她那副无辜又关切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
但我脸上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嗯,可能有点认床,没睡好。”
我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
迟延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没说什么。
一整天的录制,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在观察。
观察迟延。
如果宋清岚的经纪人说他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那他现在的态度转变,又是因为什么?
是觉得胜券在握,所以施舍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
还是……另有原因?
11
知道了直播的真相后,每一天的录制都变成了一场煎熬。
我像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展现我的“懒”,也不能再毫无顾忌地运用我的“嘴甜”。
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可能被镜头放大、解读。
我变得有些沉默,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完成分内的工作。
这种反常的安静,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关注。
李江和周新私下关心地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清岚则时常投来探究的目光,似乎在猜测我反常的原因。
只有迟延,他的观察最为细致。
他总能在我对着任务发呆时,默不作声地帮我完成最难的部分。
他会在我被太阳晒得头晕时,递过来一瓶拧开盖子的水。
他的举动依旧沉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开始困惑。
如果他是这个局的一份子,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更高明的伪装,还是猫捉老鼠的戏弄?
我的心乱得像一团麻。
这天晚上的集体活动是烤红薯。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每个人的脸。
宋清岚挨着迟延坐下,笑着递给他一个烤好的红薯。
“迟延哥,这个烤得最好,给你吃。”
迟延没有接,目光越过火光,落在我身上。
我正低着头,用木棍无聊地拨弄着炭火。
“我不饿。”
他淡淡地回绝了宋清岚。
宋清岚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我感觉到目光都聚焦在我这里,只好把头埋得更低。
就在这时,一个滚烫的东西碰到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迟延不知何时坐到了我旁边。
他把他刚剥好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薯塞进了我手里。
“吃点热的。”
他的声音在噼啪的柴火声中显得格外低沉。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金黄软糯的红薯,又看看他。
火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动,那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的心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
“谢谢。”
我小口小口地吃着红薯,甜糯的温度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却暖不透我心底的冰凉。
他到底想干什么?
12
烤红薯事件后的第二天,节目组安排我们去后山采摘野菜。
山路崎岖,植被茂密。
我心事重重,脚下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稳稳扶住。
是迟延。
他靠得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看路。”
他低声说,随即很快松开了手,仿佛刚才只是顺手而为。
但我却看到他耳根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这种莫名的悸动让我感到恐慌。
我不能被他迷惑。
这一定是他的手段。
采摘回来的路上,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
我们狼狈地跑回住处,但所有人都湿透了。
导演组让我们赶紧回房换衣服,以免感冒。
我冲回房间,找出干衣服,正准备换,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宋清岚带着哭腔的声音。
“迟延哥!迟延哥你开开门!我好像扭到脚了,好疼啊!”
我的心一沉。
这种伎俩,太过明显。
我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迟延的房门似乎打开了。
宋清岚的声音更加娇弱。
“迟延哥,我的脚好痛,你能不能扶我回房间?我的房间在那边……”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倚靠在门框上,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阵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迟延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不方便。”
“你可以叫工作人员。”
“或者,让你的经纪人来帮你。”
说完,似乎是关门的声音。
外面只剩下宋清岚错愕的抽泣声和雨声。
我靠在门后,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拒绝了。
他居然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宋清岚。
这不符合他们“同盟”的设定。
除非……
一个大胆的、让我不敢相信的猜测,悄悄浮上心头。
难道,他并不知道直播的阴谋?
或者,他知道了,但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13
暴雨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但天气依旧阴沉。
节目组通知,因为天气原因,上午的活动取消,改为在室内进行一场简单的访谈。
访谈在堂屋进行,大家围坐在一起。
气氛有些沉闷。
主持人试图活跃气氛,把话题引向迟延。
“迟延这次参加节目,感觉怎么样?和之前预想的有很大不同吧?”
迟延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太过直接,让我无所适从。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
“是很大不同。”
“我看到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东西,也认清了一些人。”
宋清岚的脸色微微变了。
迟延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比如,有些人表面光鲜,背后却擅长玩弄手段。”
“而有些人,看似浑身是刺,内心却比谁都简单干净。”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连主持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我心如鼓擂,他这是在……公开表态?
就在这时,迟延站了起来。
他走到房间中央,面对着所有的摄像机镜头。
“借着这个机会,我有件事要宣布。”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档节目,从开播第一天起,就是全程直播。”
“而这件事,在场的嘉宾中,至少有一位,被蒙在鼓里。”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李江和周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导演组。
宋清岚猛地低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导演慌乱地想上前阻止。
“迟少!这……”
迟延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导演立刻噤声。
他转过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向我。
“秋盈,对不起。”
“我知道得太晚了。”
“但我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他站在所有人面前,为我揭开这个丑陋的真相,为我抵挡所有的明枪暗箭。
泪水毫无预兆地模糊了我的视线。
14
真相大白,节目录制被迫中断。
直播镜头虽然被紧急切断,但迟延的那番话,早已像病毒一样传遍了全网。
舆论彻底爆炸。
【全程直播?!太恶心了!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心疼秋盈!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说秋盈的表现那么真实!原来她根本不知道是直播!】
【宋清岚和她经纪人滚出娱乐圈!】
【迟延太帅了!霸气护妻!】
我的手机被李姐和无数媒体的电话打爆。
我关机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真相大白的委屈,也有……对迟延难以言说的触动。
傍晚,我推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
却看见迟延就站在我的门口,似乎等了很久。
夜色朦胧,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聊聊?”他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
我们沿着村里安静的小路慢慢走着。
“你怎么会知道……”我忍不住问。
“我无意中听到了宋清岚和她经纪人的谈话。”迟延的声音带着歉意,“我知道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节目投资方,拿到了主导权。我本来想立刻告诉你,但又怕打草惊蛇,想等收集到更多证据……”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
“秋盈,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天的委屈。”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的眼睛,之前所有的怀疑和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问出了心底最后的疑惑。
迟延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那是因为……很久以前,在一个活动后台,我听到你对一个工作人员态度很恶劣。”
我努力回想,终于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我生理痛得厉害,那个工作人员又反复催促,我实在没忍住脾气差了点。
“所以你就认定我是个仗势欺人、表里不一的绿茶?”我有些哭笑不得。
迟延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
“是我先入为主,偏见蒙蔽了眼睛。”
“后来在节目里,我慢慢发现,你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你懒洋洋的,却很有趣;你嘴甜,但只是为了省事;你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真实。”
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尤其是你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那么认真,那么……好看。”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着我,“秋盈,我喜欢你。”
“喜欢那个真实的,有点懒,但可爱得要命的你。”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夜空下,他的眼睛像最亮的星星。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坚冰也融化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好。”
15
节目风波过后,我的人生仿佛坐上了火箭。
因为“直播事件”,我获得了全网巨量的同情和关注,口碑彻底逆转。
以前的黑料被重新解读,我的“懒”和“嘴甜”成了真性情的标志。
各种综艺、剧本、代言像雪片一样飞来,价格翻了好几倍。
我依然很懒。
能推的通告尽量推,能休息的时候绝对不工作。
但我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交房租,也不用再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因为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会在我懒病发作时,帮我搞定一切麻烦的人。
“盈盈,水果切好了。”
迟延端着精致的果盘,走到窝在沙发里追剧的我面前。
我张开嘴。
他无奈地笑了笑,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喂到我嘴里。
“懒死你算了。”
他的语气满是宠溺。
我嚼着甜甜的苹果,满足地眯起眼。
“陛下,臣妾这是在给您机会表现呀。”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
“嗯,谢主隆恩。”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来源:番茄2782223854481979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