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凑过去扒着墙缝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住在隔壁胡同的林先生,正被几个红袖章围着推搡。他以前是开纺织厂的,后来成了他们嘴里的“资本家”,这阵子总被拉去批斗。此刻他额头淌着血,棉袄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护着怀里一个旧木盒,腰杆挺得笔直。
1975年的冬天,北风跟刀子似的刮过巷口,我缩着脖子往家赶,刚拐过街角,就听见仓库那边传来杂乱的呵斥声。
凑过去扒着墙缝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是住在隔壁胡同的林先生,正被几个红袖章围着推搡。他以前是开纺织厂的,后来成了他们嘴里的“资本家”,这阵子总被拉去批斗。此刻他额头淌着血,棉袄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护着怀里一个旧木盒,腰杆挺得笔直。
“让开!”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墙边一根断了的扁担,朝着空处狠狠敲了一下。那几个年轻人愣了愣,我赶紧喊:“居委会王主任让你们过去!说有紧急事!”他们半信半疑,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扶着林先生往他那间被抄家后仅剩的小杂院走,他喘着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枚锈迹斑斑的奖章。“这是我父亲……抗战时捐了 entire 厂子做军粮……”他声音发颤,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装作路过,给他送两个窝窝头,或是偷偷弄点伤药。他话不多,总在灯下翻看那些照片,有时会教我认布料的纹理,说“好东西得懂珍惜”。
1979年春天,我正在厂里上班,突然有人喊我:“有人找!说是平反办的!”我跑出去,就见林先生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身后跟着两个干部模样的人。他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光:“小同志,谢谢你……当年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后来才知道,他的案子彻底平反,不仅恢复了名誉,当年被没收的厂房、机器,还有存在银行的存款,都一一归还。那天他请我去家里,拿出一个红绸布包着的本子,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的财产清单,还有厂里的股份……我没儿没女,这些都该给你。”
我吓得赶紧摆手:“林先生,我不能要!当年就是顺手的事……”他却按住我的手,眼神坚定:“我不是谢你救了我一命,是谢你在最难的时候,还信‘人该有骨气’。这些东西,得交给懂它的人。”
后来我成了那家纺织厂的负责人,总记得林先生说的那句话:“钱财是流水,可心里的光,得护好了。”如今厂里的老机器还在转,织出的布远销各地,每次路过车间,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在灯下翻照片的老人,还有当年那个举着扁担的自己——原来善良这东西,从来都不会白给。
来源:写故事的婷婷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