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在后街的烧烤摊上对着升腾的烟火,许诺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我和苏晴的友谊,是从穿着开裆裤在同一个大院里和泥巴开始的。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在后街的烧烤摊上对着升腾的烟火,许诺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后来,我们又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点结婚。
我的丈夫陈旭,是设计院的工程师,温和,稳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苏晴的丈夫赵杰,自己开了家小公司,终日忙于应酬,但对苏晴,是出了名的豪爽大方。
最奇妙的缘分是,我们竟然又在同一个月,验出了两条杠。
整个孕期,我和苏晴几乎是连体婴。
我们一起去上孕妇瑜伽课,笨拙地模仿着老师的动作,然后对视一眼,双双笑场。
我们一起研究各种母婴用品,从奶瓶的材质到纸尿裤的吸水性,讨论得比当年高考复习还要认真。
陈旭和赵杰也因此成了“周末夫妻档”,一个负责开车拎包,一个负责刷卡买单。
陈旭总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和苏晴,说:“你们俩干脆搭伙过日子算了,我和老赵就是个后勤保障。”
苏晴会立刻挽住我的胳膊,得意地朝他扬扬下巴:“那当然,我跟微微的感情,比你们这塑料兄弟情坚固多了。”
我靠在陈旭的肩上,笑得喘不过气。
那段日子,阳光好像都是甜的,空气里弥漫着奶粉和新生活的香气。
我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我的预产期比苏晴早一周。
那天,陈旭握着我的手,汗水比我流得还多,眼里的心疼和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女儿悠悠出生的时候,他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微微,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一周后,苏晴也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取名安安。
我出月子后,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她家。
“快让我看看我干儿子!”我兴冲冲地跑进婴儿房。
安安正睡在婴儿床里,小嘴微微嘟着,睡颜恬静。
苏晴满脸幸福地把他抱起来,递到我面前。
“怎么样,帅不帅?”
我凑过去,仔细地端详着那张小脸。
很奇怪。
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撞进我的心里。
不是那种对所有婴儿都通用的“可爱”的熟悉感,而是一种……更具体的,更指向性的熟悉。
是哪里呢?
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那特别的唇形?
“微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晴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安安……长得真好看。”
心里那点莫名的怪异,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小孩子嘛,长得都差不多,可能是我多心了。
真正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是安安的满月酒。
那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赵杰抱着安安,满面红光地在席间穿梭,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陈旭也抱着我们的女儿悠-悠,跟在旁边。
两个小家伙被并排放在一张沙发上,大人们围着他们,逗弄着,拍照着。
“哎哟,你们看这两个孩子,真有意思。”一个远房亲戚突然开口。
“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赵杰这儿子,长得跟陈旭小时候有点像吗?”
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在陈旭和安安的脸上来回移动。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像一面被擂响的鼓。
“哪有啊,三婶你眼花了吧?”苏晴立刻笑着打圆场,“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现在能看出什么来。”
“不是啊,你看这眉眼,这鼻子,真的挺像的。陈旭,你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三婶还在不依不饶。
陈旭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干笑了两声:“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我死死地盯着安安的脸。
在宴会厅明亮的水晶灯下,那张小脸的轮廓无比清晰。
那不是“有点像”。
那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猛地想起陈旭手机里存着他自己百天的照片,那是他妈妈最宝贝的一张照片,特意翻拍了存在他手机里的。
照片上的那个婴儿,穿着大红色的肚兜,咧着没牙的嘴笑,眉眼间的神态,和眼前这个叫安安的婴儿,几乎可以完美重合。
一个荒谬到令人窒息的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窜进我的脑海。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
宴席后半段,我几乎是失魂落魄的。
敬酒的人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盘子里的菜是什么味道,我尝不出。
我的全部感官,都像被抽走了,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地盘旋、叫嚣。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悠悠在安全座椅里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感觉自己像被抛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陈旭。”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嗯?”他目不视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不觉得安安长得很像你吗?”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他沉默了几秒钟。
“小孩子都那样吧。”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苏晴不是也说了,一天一个样。”
又是这句话。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我倒觉得,他跟你小时候那张百天照,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猛地停在了路边。
因为惯性,我的身体重重地前倾,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
“你胡说什么!”陈旭转过头,脸色铁青,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微微,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我看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温和的脸上,看到如此失控的表情。
不是被冤枉的愤怒,而是一种……被戳穿了心事的恼羞成怒。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我没有胡说,也没有开玩笑。”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今天太累了,别胡思乱想。”
他用这句话,粗暴地结束了我们的对话。
回到家,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给悠悠换尿布,冲奶粉,动作娴熟而温柔。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五年,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他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看陈旭那张百天照。
然后,我点开苏晴的朋友圈,那里有无数张安安的照片。
我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并排对比。
一样的额头,一样的眉骨,一样的鼻翼弧度,甚至连皱眉时眉心那一点小小的褶皱,都如出一辙。
巧合?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精准的巧合?
我的脑子像一台失控的放映机,开始疯狂回放过去的一年。
我想起,在我怀孕初期孕吐最严重的时候,陈旭有一次深夜才回家。
我问他去哪了,他说公司临时加班,有个项目图纸要得急。
第二天,我刷朋友圈,却看到苏晴发了一张照片,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配文是:“感谢救急的夜宵,活过来了。”
当时我只当是赵杰买的,还评论了一句:“老赵可以啊,越来越体贴了。”
苏-晴回了我一个笑脸,没有解释。
我又想起,有一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去郊区采摘。
苏晴不小心崴了脚,赵杰当时正在接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
是陈旭,二话不说,背起苏晴就往山下走。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和他背上那个娇小的身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但当时,我告诉自己,他们是太好的朋友了,陈旭又是那样一个热心肠的人,这很正常。
还有,我们一起去上孕妇瑜伽课。
赵杰十次有八次会因为各种应酬缺席。
而陈旭,只要不出差,几乎从不缺席。
他不仅会细心地照顾我,还会很自然地帮苏晴递水,拿垫子,提醒她注意动作。
瑜伽老师甚至开玩笑说:“陈先生真是模范丈夫,把两个孕妇都照顾得这么好。”
当时,我们都笑了。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正常”,所谓的“热心”,所谓的“玩笑”,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疯狂地搜寻证据。
我偷偷检查陈旭的手机。
通话记录,微信聊天,都很干净。
干净得不正常。
他和苏含的聊天记录,只停留在一些日常的问候和关于孩子的讨论上,客气,疏离,完全不像发小的丈夫和自己闺蜜该有的状态。
越是这样,我越是心慌。
这说明,他删掉了。
他有意识地在抹去一些痕迹。
我在他的手机相册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试了我的生日,悠悠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苏晴的生日。
相册,打开了。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只有一张。
是苏晴的侧脸。
她站在阳台上,微微仰着头,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满足而慵懒的神情。
这张照片,拍摄的视角,很近,很亲密。
绝不是一个普通朋友会拍下的角度。
拍摄的日期,是去年十月。
我仔细地算了一下,那正是我们受孕的那个月。
我拿着手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张照片,就像一份无声的判决书,将我所有的侥幸和自我安慰,击得粉碎。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悠悠的哭声,会让我莫名地烦躁。
陈旭的每一次靠近,都会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蜡黄,眼神晦暗的女人,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苏晴倒是经常给我打电话,约我带孩子一起出去晒太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热、熟稔。
“微微,干嘛呢,带悠悠出来玩啊,今天天气多好。”
“微微,我发现一家超棒的产后修复中心,一起去试试?”
“微微,你怎么都不回我微信啊,是不是带孩子太累了?”
我听着她毫无芥蒂的声音,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我找了个借口,说悠悠最近身体不舒服,推掉了所有的邀约。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是冲上去,撕破她那张伪善的脸,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还是不动声色,继续扮演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我做不到。
每一次看到她的名字,每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那些被我强行压下去的怀疑和愤怒,就会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我的心脏,让我喘不过气。
陈旭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他开始变得格外殷勤。
他会主动包揽所有家务,会买我最喜欢的蛋糕,会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
“微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微微,工作上的事别太操心了,身体要紧。”
“微微,我们聊聊,好吗?”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爆发了。
他像往常一样,端了一碗燕窝走进卧室。
“微微,趁热喝了,我刚炖好的。”
我看着那碗晶莹剔-透的燕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挥手,将那碗燕窝打翻在地。
“啪!”
精致的白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液体,溅了他一手。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手背上迅速红了一片。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终于对他吼了出来,积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陈旭,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微微,你……”
“别叫我微微!”我歇斯底里地尖叫,“我嫌脏!”
我冲到他面前,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他胸口。
“你自己看!你告诉我,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加密相册,密码是苏晴的生日!”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苏晴的侧脸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啊!”我抓着他的衣领,用力地摇晃他,“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你告诉我啊!”
“我……”他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艰涩无比,“微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冷笑起来,笑出了眼泪,“那是哪样?难道是苏晴拿着刀逼你跟她上床吗?还是你梦游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戳破了他最后一点伪装。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对不起。”
他说。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所有的猜测,怀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证实。
我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为什么?”我问,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苏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怎么可以……”
“我……我那天喝多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是公司年会,我被灌了很多酒,苏晴送我回家……”
“送你回家?”我打断他,“赵杰呢?他死了吗?需要她一个有夫之妇,来送你这个有妇之夫回家?”
“赵杰那天在国外出差……”
“所以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所以你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微微,就那一次,真的就那一次……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一次?”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陈旭,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指着门外:“如果只是一次意外,安安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就那么巧,一次就中?”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安安……安安怎么了?他不是赵杰的儿子吗?”
我看着他那副“无辜”的嘴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演。
他竟然还在演!
“陈旭。”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安安,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他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骤然收缩。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柜子,“这不可能……”
“不可能?”我一步步逼近他,“你现在打开你的手机,看看你自己的百天照,再看看苏晴朋友圈里安安的照片,你再告诉我,什么叫不可能!”
他像是被我的话惊醒了,颤抖着手,划开手机。
他找到了那张照片。
然后,他点开了微信,点开了苏晴的朋友圈。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着,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安安的照片。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最后,他的手停住了。
手机,“啪”的一声,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
“现在,你还要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微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爬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腿,被我一脚踢开。
“我不知道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发誓!”
“苏晴她……她跟我说,她丈夫……赵杰,他不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什么?
赵杰不行?
“她说……赵杰在外面应酬,把身体搞垮了,他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赵杰的问题。”陈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
“她说,赵杰的父母思想很传统,如果知道他不能生,一定会逼他们离婚。她很爱赵杰,她不想离婚……”
“所以呢?”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所以,她求我……她说,就当是帮她一个忙,帮她保住这个家……”
“帮她?”我气得浑身发抖,“陈旭,你说的‘帮忙’,就是跟她上床,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吗?!”
“不是的!”他激动地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她说可以做试管,用我的……用我的精-子,跟她的卵子结合,神不知鬼不觉……”
“她说她已经咨询过医生了,可以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说,就当是我……借给她一个孩子。”
“她说,等孩子生下来,她会跟赵杰坦白,就说是去国外做的精-子库匹配,赵杰那么爱她,一定会原谅她的……”
我听着他荒唐的解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所以,你就信了?你就‘慷慨’地把你的精-子‘借’给了她?”
“我……我当时……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帮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她说得太可怜了,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她这辈子就毁了……”
“那张照片呢?也是为了‘帮忙’拍的吗?”我指着地上的手机。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天……那天她说,她联系好了国外的机构,让我……让我去她家取样……我去了,然后……然后她说,气氛太紧张了,让我喝点酒放松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就喝多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她家的客房里了……她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她说,为了感谢我,她给我拍了张照片,说要记住我这个‘大恩人’……她说,等孩子出生,她就把照片删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最纯洁的叔侄关系……”
谎言。
漏洞百出的谎言!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工程师,会相信这种鬼话?
一个有妇之夫,会“好心”到去自己老婆闺蜜的家里,提供这种“帮助”?
他不是蠢。
他是坏。
是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既想要享受背叛的刺激,又妄图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的,彻头彻尾的坏!
“陈旭。”我看着他,心如死灰,“你真让我恶心。”
我不想再听他任何一句辩解。
我转身走进卧室,锁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我为我死去的爱情,为我被践踏的友谊,为我可笑的信任,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眼泪都流干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苏晴。
我最好的朋友。
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姐妹,老了以后,还可以一起坐在摇椅上,看着我们的孙子孙女一起玩耍。
多么可笑。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微微?”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听起来那么无辜,那么亲切。
“苏晴。”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见一面吧。”
“好啊,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太对劲啊。”
“没什么。”我扯了扯嘴角,“就是想我干儿子了,想看看他。”
“好啊好啊,那你过来吧,我跟安安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头发凌乱。
我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游戏,该结束了。
我换了身衣服,化了一个精致的妆,用厚厚的遮瑕膏,盖住了满脸的憔悴。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狼狈。
出门前,我路过客厅,陈旭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瘫坐在地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我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苏晴的家,离我们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
这十分钟,我却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把车停在楼下,在车里坐了很久。
我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
然后,我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文件袋,推门下车。
苏晴给我开了门。
她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微微,你来啦,快进来。”
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走进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客厅。
安安正躺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玩,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看到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了一下,冲我咧嘴笑了。
那个笑容,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安安,你看谁来了?是干妈哦。”苏晴抱起安安,凑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张酷似陈旭的脸,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
“安安真乖。”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悠悠呢?没带她一起来吗?”苏晴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状似随意地问。
“她睡着了,我妈帮我看着。”我说。
“哦哦,那你快坐。喝点什么?果汁还是咖啡?”
“不用了。”我打断她,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我说。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伸出手,打开了文件袋。
她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
当她看清纸上第一行加粗的黑体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支持陈旭为安安的生物学父亲。”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几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她几乎拿不稳。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侥D-抖。
“你看不懂上面的字吗?”我冷冷地看着她,“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不……这不是真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这是伪造的!”她猛地把报告摔在桌上,激动地站了起来。
“伪造的?”我笑了,“苏晴,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工夫,去伪造一份这样的东西来跟你开玩笑吗?”
“安安的头发,是我上次来你家,从他枕头上拿的。陈旭的,是我从他掉在浴室的头发里捡的。样本绝对真实,鉴定机构是全市最权威的,报告支持线上核验,你要不要现在就扫码查查看?”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将她钉在原地。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怀里的安安,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开始不安地扭动,发出了委屈的哭声。
“你……你都知道了?”过了很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然呢?”我反问,“你觉得我今天是来找你叙旧的吗?”
“苏晴,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为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陈旭?”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缺钱,我给你。你受了委屈,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出头。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亲姐妹还重要!”
“陈旭是我的丈夫,是悠悠的爸爸!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苏晴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慌乱,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穿后的破罐子破摔。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把安安放回婴儿床,然后转过身,重新坐回沙发上。
她不再伪装,不再辩解。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是,安安是陈旭的孩子。”
她承认了。
如此轻易,如此坦然。
“为什么?”我追问,声音里带着泣音。
“因为我嫉妒你。”
她说。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愣住了。
“嫉妒我?”
“是。”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我嫉妒你,林微,我从小就嫉妒你。”
“你学习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连运气都比我好。”
“你看看我们,同样是结婚,你嫁给了陈旭。他是什么样的人?温柔,体贴,顾家,把你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他会记得你们每一个纪念日,会给你准备惊喜,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彻夜不眠地照顾你。”
“而我呢?我嫁给了赵杰。他有钱,是,他能给我买名牌包,能让我住大房子。可是他的人呢?他一个月有二十天是在外面应酬,喝得烂醉如泥地回家。他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更别提什么纪念日了。在他眼里,我可能还不如他生意场上一个重要的客户。”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是不行,他只是……对我没兴趣。”
“我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像个活寡妇。而你呢,你每天都泡在蜜罐里。你跟我说的每一件关于陈旭对你好的小事,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凭什么?我们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凭什么你就能拥有所有的幸福,而我却要过这样的日子?”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她的控诉,觉得荒唐又可笑。
“就因为这个?”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因为你嫉妒我,你就要毁了我的家庭?”
“我没想毁了你。”她摇摇头,“我只是……想从你那里,分一点点幸福过来。”
“陈旭那么好,那么优秀,他的基因,一定也很好。我想生一个像他一样优秀的孩子。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能陪伴我的孩子。”
“我观察了很久,我发现,陈旭他不是圣人,他也有弱点。他心太软,太有同情心。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可怜,足够无助,他就会动摇。”
“于是,我编造了赵杰不能生育的谎言。我告诉他,如果我没有孩子,我就会被婆家扫地出门,我的一辈子就完了。”
“我哭着求他,求他帮我。一开始,他拒绝了。他说他不能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放弃。”
“我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示弱,在他面前哭诉我的不幸。我让他看到,我的生活是多么的水深火热,而你的生活,又是多么的幸福美满。”
“男人嘛,骨子里都有一种救世主情结。尤其是在一个他熟悉的,柔弱的女人面前。”
“终于,他松口了。他答应了那个荒唐的‘借精’计划。”
“那一天,我把他约到家里。我准备了红酒,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我告诉他,我很感激他,想跟他喝一杯,纪念我们之间‘伟大的友谊’。”
“他没有怀疑。他喝了那杯酒。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就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听得遍体生寒。
我一直以为,苏晴只是被一时的欲望冲昏了头脑。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竟然是她处心积虑,一步一步设计好的一个局。
她不是犯错。
她是在犯罪。
“你真是个疯子。”我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我是疯了。”她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是被这不公平的命运逼疯的!”
“林微,你什么都有了,你拥有了陈旭全部的爱。我只是,想要一个像他的孩子,这也不行吗?我不会跟你抢他,我甚至会帮你在他面前说好话。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孩子,可以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这不好吗?”
“不好!”我尖叫着打断她,“苏晴,你偷走了我的东西,还反过来问我,我们能不能一起分享?”
“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悠悠?她还那么小,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一个跟她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你让她怎么面对一个亲手毁了她家庭的‘干妈’?”
我的质问,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的欲望和不甘。
“我……”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够了。”我不想再跟她废话。
“苏-晴,我们的友谊,到今天为止,彻底结束了。”
“我会跟陈旭离婚。安安,既然是你的选择,你就自己承担后果吧。”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你要去告诉赵杰吗?”她突然在我身后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只想尽快逃离。
逃离这个女人,逃离这场噩梦。
就在我走到门口,手刚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赵杰回来了。
他提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在看到客厅里的我时,愣了一下。
“微微?你怎么来了?”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那份刺眼的DNA报告上。
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老公,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杰没有理她,他走过去,拿起了那份报告。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安安在婴儿床里咿呀学语的声音。
“这是什么?”赵杰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晴。
“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苏晴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老公,你听我解释……”
“解释?”赵杰突然怒吼一声,将手里的报告狠狠地砸在苏晴的脸上,“你他妈让我解释什么?解释你给我戴了顶绿帽子,还是解释你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让我当便宜爹养了这么久?!”
他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冲过去,一把揪住苏晴的头发。
“说!那个男人是谁?!”
“啊——”苏晴发出了痛苦的尖叫,“你放开我!疼!”
“说是谁!”赵杰的眼睛都红了,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苏晴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赵杰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
他愣住了。
然后,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报告上,父亲的名字,是陈旭。
而我,是陈旭的妻子。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陈旭……”赵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然后,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我。
那眼神,充满了屈辱,愤怒,和一丝……说不清的疯狂。
“好,好啊……”他松开苏晴,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你们夫妻俩,真是会玩啊!”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赵杰,你冷静点,这件事跟微微没关系!”苏晴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了赵杰的腿。
“没关系?”赵杰一脚踢开她,“你当我傻吗?你跟他老婆是闺蜜,他能不知道?说不定,这一切,就是他们夫妻俩合起伙来,耍我们玩的!”
他的逻辑,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
我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冷。
我知道,我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我转身就往外跑。
“站住!”赵杰在我身后怒吼。
我没有停。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出了那个家门,冲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还能听到从屋里传来的,苏晴凄厉的哭喊声,和赵杰暴怒的嘶吼声。
我靠在电梯冰冷的轿厢壁上,浑身都在发抖。
回到家,陈旭还坐在原地。
看到我回来,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微微……”
“我们离婚吧。”
我平静地,说出了这五个字。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不……微微,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没有机会了,陈旭。”我打断他,“从你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今天,去找苏晴了。”
“赵杰也回来了。”
“他看到了那份DNA报告。”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表情,从乞求,变成了惊恐,最后,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彻底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混乱的战争。
我找了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陈旭没有异议。
他选择了净身出户。
房子,车子,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我和悠悠。
签字的那天,他看着我,眼睛红得像兔子。
“微微,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悠悠。”
“还有……对不起。”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拿过那张纸,签上了我的名字。
林微。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将和“陈旭”再无瓜葛。
我和陈旭离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我父母知道真相后,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我妈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苦命的女儿啊……”
我没有哭。
我的眼泪,早在那天晚上,就流干了。
苏晴的下场,比我想象的还要惨烈。
赵杰跟她离了婚。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让她在法庭上,几乎一无所有。
他没有要安安的抚养权。
他说,他不想养一个别人的种。
苏晴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觉得颜面尽失,跟她断绝了关系。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带着一个孩子的弃妇。
她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微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我……”
我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苏晴。”我说,“路是你自己选的。”
然后,我挂了电话,拉黑了她的号码。
我不是圣母。
我无法原谅一个,曾经处心积虑想要毁掉我人生的人。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虽然,这个过程,很慢,很痛。
我带着悠悠,搬离了那个充满了我们和陈旭回忆的房子。
我租了一个新的公寓,离我公司很近。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和照顾悠悠上。
悠悠一天天长大。
她会笑了,会爬了,会含糊不清地叫“妈妈”了。
她长得很像我,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泉水。
看着她,我感觉自己所有的伤口,都在慢慢愈合。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陈旭。
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想起他曾经的温柔。
然后,心里就会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但我知道,都过去了。
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
一年后,我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听到了关于他们的消息。
有人说,陈旭辞掉了设计院的工作,离开这座城市,去了南方。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有人说,在市里一个很偏僻的老旧小区里,看到过苏晴。
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租住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靠打零工为生。
人变得又黑又瘦,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光彩。
听着这些,我只是平静地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不悲,不喜。
他们的世界,已经与我无关。
又过了一年,我的生活,已经完全步入了正轨。
我在工作上,得到了升职加薪。
悠悠也上了幼儿园,变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她去公园,去游乐场,去博物馆。
看着她阳光下的笑脸,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带着悠悠在小区楼下的公园里玩滑梯。
她咯咯地笑着,一遍又一遍地从滑梯上滑下来,再跑上去。
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请问……”
一个迟疑的,沙哑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转过头。
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我愣住了。
是陈旭。
他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
曾经温润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疲惫。
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不见了,眼角的细纹,也变成了深深的沟壑。
如果不是那熟悉的轮廓,我几乎认不出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
“我……我回来办点事。”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我听说,你住在这个小区……”
“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我就是想……想看看悠悠。”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奔跑的小身影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愧疚。
我沉默了。
“妈妈!妈妈你看!”悠悠突然举着手里的一朵小野花,朝我跑过来。
她跑得太急,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悠悠!”
我跟陈旭,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同时冲了过去。
他比我快一步。
他冲到悠悠面前,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紧张地检查着她的膝盖。
“摔疼了没有?让叔叔看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悠悠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摇了摇头。
“不疼。”
我走过去,把悠悠拉到自己身后。
“谢谢你。”我对陈旭说,语气疏离。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微微,我……”
“如果你只是想看孩子,现在已经看到了。”我打断他,“她很好。”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他站起身,落寞地准备离开。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
“微微,我能……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看着他,然后,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悠悠。
悠悠正仰着小脸,好奇地看着我们。
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而坦然的笑。
“我很好。”我说,“前所未有的好。”
他看着我的笑容,愣住了。
然后,他也笑了。
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祝福,也有一丝,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那就好。”
他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夕阳的余晖里。
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看着他消失在路的尽头,心里,一片平静。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呀?”悠悠拉着我的手,好奇地问。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
“一个……妈妈以前认识的人。”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她把手里那朵被捏得有点蔫的小野花,递到我面前。
“妈妈,送给你。”
我接过那朵小花,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浓郁的香气,只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像雨后的新生。
我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悠悠,我们回家吧。”
“好!”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也拉得很长。
一高一矮,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我的身边,有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太阳。
这就够了。
来源:窗台盼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