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坐月子,亲家送来16只甲鱼,我偷偷给大儿媳13只,结果很后悔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1 12:03 1

摘要:亲家把那个巨大的白色泡沫箱子搬进来的时候,我正弯着腰,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棉布擦拭地板。

亲家把那个巨大的白色泡沫箱子搬进来的时候,我正弯着腰,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棉布擦拭地板。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小米粥的香气。

这是小儿媳安然生下孙子后的第十天。

箱子很沉,老伴和亲家公两个人一左一右,哼哧哼哧地抬进来,放在客厅中央,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像是直接砸在了我的心上。

“亲家母,这是我们家老头子在乡下池塘里养的,养了好几年了,专门给安然补身子的。”亲家母脸上带着那种富足人家特有的、温和又疏离的笑。

我直起腰,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也跟着笑。

“哎呀,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这么重的东西。”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箱子上。箱子盖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凉气,还有一股子……怎么说呢,一股子鲜活的、带着泥土和水腥气的味道。

亲家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拍了拍箱子,声音洪亮:“一共十六只,都绑好了,个顶个的肥。安然月子里,两天炖一只,够她吃到出月子了。”

十六只。

这个数字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我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我看着亲家夫妇,他们穿着体面,开着好车,连带来的水果都是进口超市里用保鲜膜一层层包好的,每颗都像假的一样精致。

他们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客套话,又隔着房门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安然和孙子,就起身告辞了。

我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小区的拐角,才慢慢走回屋里。

客厅里,那个白色的泡沫箱子,像一座小小的冰山,安静地杵在那儿。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打开了箱盖。

一股更浓郁的腥气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十六只甲鱼,被红色的塑料绳捆着四肢,层层叠叠地码在冰块上。它们的壳是深绿色的,边缘带着一圈柔软的裙边,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冬眠。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最上面一只的壳。

冰凉,坚硬,滑溜溜的。

我的心,也跟着这触感,一点点沉了下去。

十六只。

我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个数字。

安然是小儿子明亮的媳妇,她什么都不缺。她坐月子,是在本市最贵的月子中心,一天好几千,有专业的营养师配餐,有二十四小时的护工。

她今天只是临时回来取点东西,晚上就回月子中心去。

她甚至,可能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甲鱼。

而我的大儿媳,林纾,她现在需要。

我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林纾那张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

林纾是大儿子明伟的妻子,她身体一直不好,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又在五个月的时候胎停了。

小产对女人的身体损伤最大。

她回家休养,整个人都瘦脱了相,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我天天给她熬鸡汤、炖骨头汤,可她就是不见长肉,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医生说,她这是气血亏得太厉害了,得好好补。

大补之物,甲鱼是头一份。

可是好的野生甲鱼,又贵又难买。明伟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多,要还房贷,要生活,我看着他偷偷在阳台上抽烟,一声声叹气,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一样。

现在,这十六只甲鱼,就摆在我面前。

它们是给安然的。

我知道。

理智上,我清清楚楚地知道。

可我的心,像一杆早就失衡的秤,不受控制地偏向了林纾那边。

凭什么?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小声地问。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健康的身体,富裕的家庭,顺顺利利的生产。

而有的人,却要那么辛苦,连最基本的做母亲的愿望,都实现得那么艰难?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怎么能这么想?安然也是我的儿媳,她刚给我生了孙子,是家里的功臣。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我站起身,想把箱子盖上,搬到厨房的角落里。

可我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箱子里的甲鱼。

它们那么肥美,那么有生命力。

我想象着它们被炖成一锅浓浓的汤,乳白色的汤汁,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林纾喝下那碗汤,苍白的脸上,会不会多一丝红润?

这个想法,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迅速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听见自己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严,午后的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又明亮的光斑。

光斑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一切都那么安静。

我甚至能听到厨房里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嗡声。

一个疯狂的决定,就在这片极致的安静里,冒了出来。

我只给安然留三只。

三只,也够她喝几顿了。月子中心什么都有,不差这点。

剩下的十三只,我全部拿给林纾。

她需要。

她比安然更需要。

这个念头一旦成型,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像个做贼一样,紧张地环顾四周。

老伴去楼下棋牌室了,小儿子明亮陪着安D然在房间里说话,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就是现在。

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找了两个最大的黑色塑料袋,套在一起,然后飞快地从泡沫箱里往外拿甲鱼。

甲鱼很沉,带着冰碴子,冻得我手指发麻。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也有些发抖。

一只,两只,三只……

我不敢数得太大声,只在心里默念。

每拿出一只,我的罪恶感就加深一分,但那种“我在为林纾做好事”的偏执念头,也更坚定一分。

我把十三只甲鱼全部装进了黑色塑料袋里。

袋子沉甸甸的,勒得我手疼。

我把袋口扎紧,藏在门后的柜子里,那里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平时很少有人会打开。

然后,我把泡沫箱里剩下的三只甲鱼和冰块重新整理好,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空。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筋疲力尽。

“妈,你在干嘛呢?”

小儿子明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头。

他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慌乱地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装镇定,“我看看亲家送来的东西,寻思着晚上给安然炖一只。”

明亮“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回了房间。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那天下午,安然和明亮就回了月子中心。

临走前,安然特意走到箱子前看了一眼。

“妈,这甲鱼是我爷爷在老家池塘里,亲自捞起来的。他说,一共捞了十六只,是个好意头,祝宝宝六六大顺。”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我的心,猛地一揪。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含糊地应着:“哎,知道了,你爷爷有心了。”

安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了很久。

客厅里那座白色的“冰山”,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

我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觉得为了林纾,这么做是值得的。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能干出这种偷自己儿媳东西的事情来。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反复拉扯,我头都疼了。

最后,我对林纾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拎着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去了大儿子家。

林纾来开门的时候,果然又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

她穿着宽大的家居服,头发随便挽在脑后,脸色蜡黄,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到我,她勉强笑了笑:“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好东西。”我把塑料袋拎进厨房,献宝似的打开。

“你看,这是什么?”

林纾凑过来看,当她看清袋子里满满当当的甲鱼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妈……这,这哪儿来的这么多?”她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你别管哪儿来的,反正是好东西。我给你处理好,你这两天就炖汤喝,好好补补。”我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林..纾却按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没什么力气。

“妈,这东西太贵重了。你快拿回去。”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有些不安。

“拿回去干什么?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我有些不高兴,觉得她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好补补怎么行?明伟看了也跟着着急。”

我搬出儿子,林纾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她沉默了。

我以为她被我说服了,心里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甲鱼。

那是一个大工程。

我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十三只甲鱼都收拾干净,分装在小袋子里,塞满了林纾家的冰箱冷冻层。

临走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记得每天炖一只。

林纾一直很沉默,只是在我说话的时候,轻轻地点点头。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当她是身体虚,没力气说话。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眼神,其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感激,有疑惑,还有一丝我当时没看懂的……挣扎。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一想到林纾每天都在喝着滋补的甲鱼汤,我就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去月子中心看安然和孙子,也更有底气了。

我给她带去了我炖好的甲鱼汤,用最好的保温桶装着。

安然喝了一口,笑着说:“妈,你炖的汤,比月子中心的还好喝。”

我听了,心里有些发虚,脸上却笑着说:“好喝就多喝点。”

我甚至还撒了个谎,我说:“你亲家送来的甲鱼太大了,我怕一次吃不完坏了,就先处理了一半,冻在冰箱里了。”

安然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我甚至开始计划着,等林纾身体养好了,就催着他们俩再要个孩子。

我沉浸在自己一手安排的“圆满”里,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我正在家里准备晚饭。

电话响了。

是小儿子明亮打来的。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和陌生。

“妈,你现在来一趟医院。”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安然怎么了?还是宝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没事。”明亮打断了我,“你来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电话里的忙音,“嘟嘟”地响着,像一声声警钟。

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关了火,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没有一种,和我接下来要面对的现实有关。

到了医院,我才知道,不是安然所在的妇产科,而是住院部。

我根据明亮给的房间号,找到了那间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整个人都僵住了。

病床上躺着的,是林纾。

她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背上插着吊针,药水正一滴一滴地输进她的身体里。

大儿子明伟坐在床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小儿子明亮和安然,站在窗边。

安然也穿着病号服,看样子,她也是从月子中心直接过来的。她的眼圈红红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望和悲伤。

明亮看到我,转过身,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又冷又硬。

“妈,你来了。”

我的腿有些发软,扶着门框才站稳。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纾她怎么了?”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有人回答我。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输液架上的药水,滴答,滴答,像是时间的倒数。

最后,还是安然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像是说一句话都费尽了力气。

“妈,大嫂……她甲鱼中毒,急性肾衰竭,差点就……就没抢救过来。”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甲鱼……中毒?

怎么会?

那是我亲手处理的,干干净净的啊。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我弄得很干净,怎么会中毒?”

明亮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比冬天的冰还冷。

“是啊,你弄得是很干净。你还很‘好心’,把十六只甲鱼,给了大嫂十三只。”

他的话,像一个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瞬间明白了。

事情,败露了。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大嫂自己说的。”安然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昨天喝了汤,晚上就开始上吐下泻,今天早上直接昏迷了。送到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哥吓坏了,问她到底吃了什么。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是……是你送的甲鱼。”

“她说,她其实一口都不想喝。”

安然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她说,她知道那些甲鱼是我的。她问过你,你支支吾吾,她就猜到了。”

“她说,她觉得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爷爷。所以她一直没敢吃。可是你天天打电话催她,哥也劝她,说别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

“昨天,她拗不过,就喝了一碗。”

“医生说,大嫂的体质,根本就不能吃这种大补的东西。虚不受补,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安-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纾,再看看旁边哭得像个孩子的明伟,还有窗边那两个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的小儿子和儿媳。

我的天,塌了。

我做了什么?

我以为我在救林纾,结果,我亲手把她推进了鬼门关。

我以为我在弥补对她的亏欠,结果,我让她承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结果,我像个跳梁小丑,被所有人看穿了我的偏心和自私。

“妈。”

明亮又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即将爆发的愤怒。

“你知道那些甲鱼,对我,对安然,意味着什么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

“安然的爷爷,上个月查出来,肺癌晚期。医生说,就剩两三个月了。”

“他这辈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在老家的院子里,挖了个小池塘,养了几只乌龟,几只甲鱼,当个念想。”

“安然怀孕的时候,他最高兴。天天趴在池塘边上,跟那些甲鱼说话。他说,要等他的重外孙出生,他要亲手捞十六只最肥的甲鱼,给安然补身体。”

“十六只,他说,代表着他能给的,所有的祝福。”

“上个星期,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怕等不到安然出月子。就让安然的爸爸,开车回老家,把他养了五六年的甲鱼,全都捞了上来。”

“捞完,他就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安然的爸爸说,老爷子那天,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他说,他可能,见不到宝宝了。这些甲鱼,是他这个当太爷爷的,给孩子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明亮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哽咽了。

安然靠在他的肩膀上,早已泣不成声。

我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老人,在池塘边,絮絮叨叨地跟甲鱼说话的声音。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老人,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嚎啕大哭的样子。

我好像闻到了,那十六只甲鱼身上,带来的,不仅仅是水腥气,还有一个老人,沉甸甸的,最后的爱。

而我。

我亲手,把这份爱,撕得粉碎。

我把它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分配的物品。

我用我那可笑又可悲的“母爱”,去衡量它,去分割它,去玷污它。

我以为我是在权衡两个儿媳谁“更需要”。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份礼物背后,承载的,是一个家庭的爱与传承,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新生的,最深沉的祝福。

我错得……多么离谱。

“噗通”一声。

我跪下了。

膝盖重重地磕在医院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疼,钻心的疼。

可这点疼,和我心里的悔恨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不起……”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对不起……对不起……妈错了……妈真的错了……”

我语无伦次地道歉,对着明亮,对着安然,对着病床上的林纾,也对着那个我从未谋面,却被我深深伤害了的老人。

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林纾还在抢救。

安然和明亮的心,被我伤透了。

大儿子明伟,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充满了痛苦和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家,被我亲手,搅得天翻地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我像一个游魂,飘荡在深夜的街头。

城市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一个个嘲讽的鬼脸。

我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客厅中央。

那个白色的泡沫箱子,还放在那里。

我打开它。

里面只剩下三只甲urry,和一堆融化了的冰水。

那三只甲鱼,在冰冷的泥水里,偶尔动一下腿。

它们好像在看着我,用一种无声的语言,控诉着我的罪行。

我伸出手,想去摸它们。

可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手,一双布满了皱纹和老茧的手。

就是这双手,操持了这个家一辈子。

我以为,我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

我以为,我爱我的每一个孩子。

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的爱,是多么的狭隘,多么的自私,多么的可怕。

我的爱,是带着条件的。

我爱那个需要我照顾的林纾,因为她的脆弱,满足了我作为母亲的价值感。

我排斥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安然,因为她的独立和富足,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她们。

我不知道林纾的坚强。她默默承受着身体的痛苦,却因为不愿意辜负我的“好意”,而喝下那碗致命的汤。

我也不知道安然的柔软。她带着全家人的爱和祝福来到这个家,渴望得到的,或许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富足,还有我这个做婆婆的,一份平等的,不带偏见的接纳。

而我,给了她们什么呢?

我给了林纾穿肠的毒药。

我给了安然剜心的伤害。

那一刻,我蹲在冰冷的泡沫箱子旁,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这一辈子,自以为是的精明和算计,全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后来的事情,像一场漫长又压抑的默片。

林纾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脱离了危险。

转到普通病房后,我去看了她一次。

我给她带了一束康乃馨。

她躺在病床上,人更瘦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看到我,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脸转向了窗外。

我把花放在床头柜上,站了很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成三个字。

“对不起。”

林纾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我看到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白色的枕套。

我没有再待下去,我没脸再待下去。

我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我遇到了大儿子明伟。

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到我,就像没看到一样,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的心,像是被凌迟一样,一片一片地碎裂。

安然在出月子的第二天,就和明亮搬回了他们自己的新房。

那个房子,离我家很远。

他们没有跟我说一声。

是我去月子中心,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

我给明亮打电话,他很久才接。

“妈,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客气,又疏远。

“你们……搬家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安然需要静养,这边环境好一些。”

“那……宝宝呢?我想看看宝宝。”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

“等过段时间吧。”

然后,电话就真的挂了。

我拿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月子中心大厅里,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老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第一次对我发了火。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糊涂”“拎不清”“害人精”。

我们吵了一辈子,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重的词。

骂完,他一个人躲进书房,抽了一整夜的烟。

第二天,他的头发,好像白了更多。

那个家,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没有人跟我说话。

我做的饭,老伴也只是默默地吃,吃完就回房间。

我们像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一闭上眼睛,就是林纾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

就是安然流着眼泪,问我“为什么”的样子。

就是明亮和明伟,那冰冷又失望的眼神。

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在池塘边,孤独的背影。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每天都生活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里。

我瘦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掉了十几斤。

邻居们见到我,都惊讶地问我怎么了。

我只能苦笑着,说减肥。

我知道,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体重。

我失去的,是儿子们的尊重,是儿媳们的信任,是一个做母亲、做婆婆的资格。

我开始尝试着去弥补。

我学着煲一些温和的养胃粥,送到医院给林纾。

一开始,明伟直接把保温桶放在走廊的椅子上,不让我进去。

我就每天送,放在那里,然后默默地离开。

送了半个月,有一天,我去的时候,看到保温桶不见了。

第二天,我再去,明伟终于让我进了病房。

林纾还是不看我,但她没有再拒绝我送来的粥。

我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原谅。

对于安然那边,我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打电话,也不敢上门。

我怕看到他们冷漠的脸,怕听到他们拒绝的话。

有一天,我实在想孙子想得不行,就一个人,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了他们小区的楼下。

我不敢上去,就在楼下的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着。

我幻想着,会不会碰巧,他们会抱着孩子下楼散步。

我就那么从下午一直坐到天黑。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推着婴儿车的,有领着孩子的,但没有一个是他们。

天黑了,楼上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

我看着他们家那扇窗户,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的灯光。

我知道,我的孙子,就在那片灯光下。

而我,却像一个被驱逐的流浪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哭了一路。

我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它会在你生命里,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

林纾出院了。

明伟接她回了家,没有告诉我。

我还是从邻居那里听说的。

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我以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转机,发生在中秋节。

节前的一天,我接到了明亮的电话。

我以为,他又是公式化地问候一下。

没想到,他说:“妈,中秋节,你和爸过来一起吃饭吧。安然……她也同意了。”

我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电话。

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地“哎,哎”地应着。

中秋节那天,我和老伴,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像是要去走一门陌生的亲戚。

心里,忐忑不安。

开门的是安然。

她瘦了一些,但气色很好。

看到我们,她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地笑了笑。

“爸,妈,你们来了。”

那一声“妈”,让我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我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么叫我了。

屋子里很热闹。

明伟和林纾也在。

林纾的脸色,比住院的时候红润了不少。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的孙子,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他长得很快,粉雕玉琢的,像个年画娃娃。

我看着他,心都要化了。

那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件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的事情。

饭后,安然在厨房里切水果。

我走进去,想帮她。

“安然……”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开了口,“之前的事……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爷爷。”

安然切西瓜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妈,我爷爷……上个月走了。”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我爸把宝宝的照片拿给他看,他看了很久,笑了。”

“我爸告诉我,爷爷说,他不怪任何人。他说,人心都是偏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安然转过身,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当初的悲伤和失望,只剩下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平静。

“妈,我也不怪你了。”

“其实,那天在医院,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嫂,我也在想。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像哥那样,急得掉眼泪。”

“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更心疼大嫂。”

“我有的东西,她都没有。所以,你总想把你能给的,都给她。”

“我理解你。但是,妈,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我不需要你给我多少物质上的东西。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平等的爱。我希望,在你心里,我和大嫂,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你的儿媳,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安然的话,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流进了我早已干涸的心田。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被我误解为“娇气”“什么都不缺”的女孩。

她的内心,是那么的通透,那么的善良。

是她,在经历了那么大的伤害之后,第一个选择了原谅。

是她,在教我,如何去爱。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好孩子……是妈不好……是妈糊涂……以后……妈一定改……”

我在她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这个拥抱,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我和明伟、林纾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个家,因为我的过错,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想要修复它,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需要我用余生,去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但是,至少,我看到了希望。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孩子们的生活。

我学着去倾听,去理解,去尊重他们每一个人的选择。

我不再把林纾当成一个需要我时刻保护的弱者。我开始看到她身上的坚韧和善良。她开始学着做一些手工艺品,在网上卖,有了自己的小事业,整个人都自信开朗了很多。

我也不再把安然当成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富家女。我开始看到她对家庭的付出,对事业的追求。她会耐心地教我用智能手机,会给我买新潮的衣服,会像女儿一样,挽着我的胳膊,陪我逛公园。

我和两个儿媳的关系,在一种小心翼翼的维护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变得融洽起来。

儿子们也渐渐地,不再对我那么冷淡。

家里,又有了笑声。

只是,那十六只甲鱼,成了我们家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

但它,却像一个警钟,时刻悬在我的心头。

它提醒我,爱,不是自以为是的给予。

爱,是理解,是尊重,是把每一个人,都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它也提醒我,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偏心,可能会引发一场多么巨大的灾难。

有时候,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

我想,如果他泉下有知,看到他的孩子们,最终都好好的,他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又是一年秋天。

安然的爸爸,从老家给我们寄来了一箱子土特产。

里面有自家种的蔬菜,有刚打下来的新米。

在箱子的最底下,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甲鱼壳。

壳已经被处理得非常干净,打磨得光溜溜的,像一块温润的墨玉。

壳的背面,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一张卡片,从壳里掉了出来。

上面是安然爸爸的字迹,遒劲有力。

“旧壳已去,迎来新生。愿孩子们,笑口常开。”

我拿着那片小小的甲鱼壳,站在客厅的阳光里,站了很久很久。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人,给我,也给这个家,最彻底的,原谅。

来源:我的厨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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