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天早上，被塞进一节名为“早高峰”的罐头里，挤压、变形，最后在公司楼下被吐出来，恢复人形，走进格子间，开始腐烂。

我叫陈阳，二十七岁，活得像个凑数的。

每天早上，被塞进一节名为“早高峰”的罐头里，挤压、变形，最后在公司楼下被吐出来，恢复人形，走进格子间，开始腐烂。

我的老板，一个顶着地中海、却总爱聊自己年轻时茂密发量的中年男人，最擅长用“年轻人要多奋斗”这碗馊鸡汤，给我画一张永远也吃不到嘴里的大饼。

今天，这张饼格外大。

“小陈啊，这个项目好好跟，做成了，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他说这话时，唾沫星子差点飞进我面前那杯三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里。

我点头，微笑，心里骂了一万遍“去你妈的”。

大红包？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发了二百五。数字极具侮辱性。

这日子，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耗着。

直到那天晚上。

我刚就着一包榨菜，吃完一碗寡淡无味的泡面，脑子里就“叮”的一声。

【宿主绑定成功。】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像直接在我颅腔里响起。

我一愣，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幻听了？最近加班太多，神经衰弱了？

【财富体验系统正式启动。】

【主线任务：在一个月内，花光一亿人民币。】

【任务规则：1. 所有消费必须合法合规。2. 资金不可用于赌博、毒品等非法活动。3. 不可无偿赠与，所有权转移必须基于等价或近似等价的交易。4.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抹杀。】

【新手礼包：个人账户已存入一千万元，请查收。】

我盯着天花板上那块被楼上漏水浸出的、酷似中国地图的黄色污渍，足足看了一分钟。

然后，我冷静地拿起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

“长期加班导致精神失常的前兆有哪些？”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银行短信弹了出来。

【尊敬的陈阳先生，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21:03分入账人民币10,000,000.00元，当前余额10,000,035.50元。】

我盯着那串零，一个一个地数。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一千万。

我的存款，从三十五块五，变成了一千万零三十五块五。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非常他妈的疼。

这不是梦。

【警告：任务倒计时开始，剩余时间29天23小时59分钟。请宿主尽快开始消费。】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花光一个亿？

一个月？

不然就死？

这他妈是哪路神仙跟我开的玩笑？嫌我活得还不够刺激？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惊恐、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脸。

我不是没幻想过有钱。

我想过中了五百万，先给我妈在老家买套带电梯的房子，让她不用再爬那六层楼；剩下的钱，存银行里吃利息，然后把辞职信甩在我老板那张油腻的脸上。

可一个亿？

这是一个数字，一个概念，一个跟我的人生八竿子打不着的天文单位。

我甚至都不知道一个亿的现金堆在一起有多大地方。

还要在一个月内花光？

我连一万块都没在一个月内花光过。

“操。”

我低低地骂了一声。

恐惧，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短暂的狂喜。

这不是什么天降横财，这是催命符。

【鉴于宿主迟迟没有行动，启动强制引导任务。】

【任务：一小时内，消费一万元。任务失败，将体验一次十级电击。】

“我……！”

我脏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股强烈的、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的剧痛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毫不怀疑，那个“十级电击”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一小时。

一万块。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商场都快关门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抓起外套和手机就往外冲。

我住的地方是个老破小，楼下只有几家半死不活的便利店和一家专宰外地人的烟酒店。

我冲进最大的一家便利店，老板正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电视剧。

“老板，你这最贵的烟是什么？”我气喘吁吁地问。

老板眼皮都没抬：“九五至尊，一千一条。”

“来十条！”

老板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是不是来消遣我”的怀疑。

我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扫码！”

滴。

支付成功。

一万块就这么没了。

我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塑料袋，站在街边，晚风一吹，才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刚才那股濒死的心悸感，随着支付成功的提示音，消失了。

系统，是真的。

花钱，能续命。

我看着手里的十条烟，苦笑起来。

我不抽烟。

这一个亿，要怎么花？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王胖子。

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脑子比我活，鬼点子比我多。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那边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吃大排档。

“喂？阳子？咋了，又被你那老板压榨了？”

“胖子，出来，我请你喝酒。”我的声音有点抖。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那点工资不留着给你妈买药了？行了行了，有啥不开心的，跟哥说，哥给你开导开导。”

“我发财了。”我打断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小子说胡话呢？发啥财了？你那张刮刮乐中了五十块？”

“我卡里，多了一千万。”

“……”

胖子又不说话了。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半小时后，城中村的一家烧烤摊。

胖子瞪着我手机上的银行余额，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然后又抢过我的手机，退出，重新登录，反复确认。

最后，他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表情又惊又喜又怕：“阳子，你……你抢银行了？！”

我把系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凝重，最后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恐惧。

“一个月，一个亿……花不完就死？”他嘬着牙花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是给人花钱吗？这是给人上刑啊！”

“可不是嘛。”我撸了一串腰子，吃得满嘴是油，心里却一点滋味都没有，“我现在看到钱都哆嗦。”

胖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哈出一口白气。

“怕个球！”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顿，“不就是花钱吗？谁不会啊！你以前是没钱，现在钱追着你屁股后头跑，你还怕了？”

“这不是一万两万，是一个亿！”我吼道。

“一个亿怎么了？”胖子眼睛里闪着光，“阳子，你听我说，这事儿，得有规划！”

“你那破工作，明天就去辞了！辞职信直接糊你老板脸上！妈的，老子早看他不爽了！”

“然后，买房！买车！买最好的！”

“你不是一直想给你妈换个好点的房子吗？直接去市中心，买最好的楼盘！买顶层复式！带空中花园那种！”

“你不是挤地铁挤得想死吗？明天就去提一辆保时捷！不，法拉利！开着去上班，不，辞职！”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亢奋，仿佛那一千万是打到他卡上的。

在他的描述里，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模样。

但一想到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所有的兴奋都变成了焦虑。

“可系统说，不能无偿赠与。我给我妈买房，房本写谁的名？”

胖子愣住了。

“这……这他妈不是坑爹吗？”

是啊，坑爹。

我不能直接把钱给我妈，也不能把买的东西直接送给她。

所有的花费，都必须落在我自己头上。

“那……那就写你的名！”胖子很快又想到了办法，“你妈住你的房子，天经地义！这不算赠与吧？”

好像……有道理。

“还有，你那些钱，不能光消费啊，得投资！”

“投资？我哪会啊？”

“你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钱花出去！”胖T子一拍桌子，“开公司！你当老板，我给你当总管！咱们招人，租最好的写字楼，工资开最高的！一个月烧他个几百万，不跟玩儿似的？”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下来了一点。

是啊，一个人是死，两个人是活。

有胖子在，至少我不是孤军奋战。

“干！”我举起酒杯。

“干！”

第二天，我揣着人生中第一张辞职信，走进了公司。

老板正因为一个数据错误，对着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姑娘破口大骂。

“你是猪吗？这点事都做不好？公司请你来是干什么的？”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手足无措地站着。

我走过去，把辞职信“啪”地一下拍在他桌上。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老板愣住了，回头看我，那张油腻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陈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子不伺候了。”我淡淡地说。

换做昨天，我绝对没这个胆子。

但现在，我有了一千万的底气。虽然这底气，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老板的脸，瞬间从错愕变成了猪肝色。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被我解雇了。从我的世界里。”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到那个实习生小姑娘面前。

“别哭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然后，我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走出了这个我待了三年，受了三年气的鬼地方。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眼睛有点疼。

但我感觉，前所未有的爽。

胖子开着他那辆破二手捷达，在楼下等我。

“怎么样？”

“搞定。”

“牛逼！”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下一站，售楼处！”

我们去了全市最贵的楼盘，“云顶天宫”。

穿着精致套裙的售楼小姐，一开始看到我们这辆破捷达，和我们身上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的行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两位先生，看房吗？我们这里最小的户型是两百平的。”言下之意，你们买得起吗？

胖子刚要发作，被我拦住了。

我直接说：“把你们这最大、最贵的户型找出来。”

售楼小姐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假笑：“先生，我们最大的楼王单位，六百八十平，顶层复式，带无边泳池和空中花园，总价……八千三百万。”

她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等着看我们落荒而逃的笑话。

“就这套了。”我说。

售楼小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就这套，刷卡。”我拿出银行卡。

整个售楼大厅，所有的人，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我们身上。

刚才还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售-售楼经理，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这位先生，您……您是说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体验到了什么叫上帝般的服务。

最好的普洱茶，最精致的点心，一群人围着我，嘘寒问暖，点头哈腰。

签合同，刷卡。

当POS机吐出那张长长的签购单时，我感觉自己刷掉的不是八千三万，而是八十三块。

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有一种不真实的麻木。

【主线任务进度：83,000,000 / 100,000,000】

脑子里的提示音，像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还差一千七百万。

时间，还剩二十八天。

从售楼处出来，胖子整个人都还在飘。

“阳子，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刚才刷卡的样子，帅爆了！”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胖子，还差一千七百万。”

胖子的笑容也收敛了。

“没事，这才第二天。车还没买呢！”

我们直奔本市最大的汽车城。

法拉利，兰博基尼，劳斯莱斯。

以前，这些车我只在网上和杂志上见过。

现在，它们就停在我面前，像一头头安静的钢铁猛兽。

我没什么感觉。

对车，我唯一的概念就是四个轮子加一个壳子。

“胖子，你挑吧。”

“我挑？”胖子眼睛都直了，“真的？”

“挑你喜欢的，我来买单。”

胖子也不客气，在展厅里转了八圈，最后，指着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SF90。

“就它了！”

落地价，六百多万。

刷卡。

我又买了一辆最低调的奔驰S级，打算给我妈当座驾，当然，是雇司机开。

又是三百万。

一天之内，花掉九千多万。

我卡里的余额，从一千万，变成负的八千多万。

当然，系统很快就给我补齐了。

【个人账户已补充资金，当前余额10,000,000.00元。】

【主线任务进度：92,000,000 / 100,000,000】

还差八百万。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牵着线的木偶，麻木地执行着消费的指令。

花钱，已经从一个动词，变成了一个任务。

一个为了活命，必须完成的任务。

晚上，我开着那辆崭新的奔驰S级，回了老破小。

巨大的豪车和破败的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邻居们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我没理会，拎着打包的饭菜上了楼。

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背影有些佝偻。

她有风湿，一到阴雨天，腿就疼得厉害。

“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她回头，笑呵呵地说。

我鼻子一酸。

“妈，以后别做了，咱们出去吃。”

“出去吃多贵啊，不卫生。家里做的干净。”

我把房产证和车钥匙放到桌上。

“妈，我们搬家。”

我妈愣住了，拿起那本红色的房产证，翻来覆去地看。

“阳阳，这……这是啥？”她的手在抖。

“房子，我买的。还有车，以后我请个司机，专门接送你。”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她没有惊喜，反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认知里，一夜暴富，通常都和“违法犯罪”挂钩。

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编了一个“我买彩票中了巨奖”的蹩脚谎言。

我妈半信半疑，但看着房产证上我的名字，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中了奖就好，中了奖就好……可……可这也太贵了。”她抚摸着那本房产证，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那天晚上，我妈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

说以后出门买菜不能让人家多找一毛钱，因为我们是有钱人了，不能占小便宜。

说这钱不能乱花，要存起来，给我娶媳-媳妇用。

说让我别忘了本，要多帮助亲戚朋友。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懂，这些钱，不是我的，是催命符。

我不能存，只能花。

我看着她因为高兴而泛红的脸，第一次觉得，花钱，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第二天，我带着我妈和胖子，浩浩荡荡地去“云顶天宫”看房。

六百八十平的房子，大得像个迷宫。

我妈站在那个可以俯瞰全城的落地窗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阳阳，这……这跟电视里皇帝住的地方一样。”

“妈，以后，这就是咱们家。”

我妈的眼圈红了。

安顿好我妈，花钱的任务还得继续。

还差八百万。

胖子提议：“开公司！阳子，这八百万，就当启动资金！”

我俩一拍即合。

公司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腾飞”。

简单，粗暴，充满了暴发户的梦想。

租写字楼，我们直奔市中心最顶级的CBD，租了最大的一整层。

一年租金，三百万。

刷卡。

买办公设备，全用最高配的苹果电脑，最贵的人体工学椅。

又是两百万。

刷卡。

公司还空着，一分钱没赚，五百万就没了。

【主线任务进度：97,000,000 / 100,000,000】

还差三百万。

我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胖子，接下来干嘛？”

“招人啊！”胖子比我还兴奋，“咱们要招，就招最牛逼的！薪水，开行业顶薪的两倍！”

招聘信息一发出去，简历像雪花一样飞了过来。

我和胖子当起了面试官。

面试很简单，我们不问专业，不问经验，只问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梦想？”

一个说想环游世界。

“好，年假给你批三个月，带薪！”

一个说想开个画展。

“好，公司给你投资！”

一个说想给女朋友买个包。

“好，这个月的奖金，够你买十个！”

我们像两个疯子，挥霍着手里的钱，许诺着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未来。

应聘者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但看在钱的份上，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

公司很快就招满了人。

一群来自各行各业，怀揣着各种奇葩梦想的人，聚集在这个豪华得不像话的办公室里，每天的工作就是……聊天，喝咖啡，打游戏。

因为我和胖子，根本不知道要让他们干什么。

我们唯一的KPI，就是花钱。

给员工发入职红包，一人十万。

三十个员工，三百万，又没了。

【叮！】

【主线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1. 财富体验系统2.0升级。2. 获得“消费返利”特权，所有消费金额将以10%的比例返还至个人隐形账户，可随时提现。3. 获得“身体强化”初级药剂。】

【新主线任务发布：一个月内，消费十个亿。】

【任务失败：抹杀。】

我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十个亿。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胖子扶住我：“阳子，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把新任务的事跟他说了。

胖子的脸，也白了。

“十……十个亿？！”他结结巴巴地说，“这系统是印钞机吗？它到底想干嘛？”

我不知道它想干嘛。

我只知道，我的命，又悬了起来。

而且，这次的绞索，比上次紧了十倍。

“阳子，别怕。”胖子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一个亿咱们都花完了，十个亿，不就是乘以十吗？咱们继续开公司，开十个！”

开十个公司？

我看着办公室里那群无所事事的员工，感觉这主意不怎么靠谱。

花钱，也需要名目。

像现在这样无脑撒钱，别说十个亿，一个亿都够呛。

而且，我已经引起了银行的注意。

今天上午，银行的客户经理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毕恭毕敬地问我是否需要什么专属理财服务。

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被当成洗钱的给查了。

“不行。”我摇了摇头，“得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做点实业。”我说。

虽然我的目的不是赚钱，但至少，得让钱花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烧钱最快的行业。

互联网，新能源，生物科技。

哪个不是以“亿”为单位的销金窟？

我让新招来的那帮“人才”别闲着了，立刻给我做市场调研，写项目计划书。

我要成立一个投资集团。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未来”。

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很能烧钱。

就在我焦头烂烂地研究怎么在一个月内烧光十个亿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李薇。

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曾经暗恋过的女神。

毕业后，她进了大厂，我进了小作坊，我们的人生轨迹，渐行渐远。

她是从我们共同的同学群里，看到我那些“暴发户”行径的。

有人把我辞职怼老板的事迹，添油加醋地发到了群里。

有人扒出了我买的豪宅和跑车。

群里炸开了锅。

有人酸，有人捧，有人猜测我是不是中了彩票或者成了谁家的上门女婿。

李薇给我发了条微信。

“陈阳，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看着那行字，我的心，不争气地跳了一下。

我回：“还行，你呢？”

“我看到群里的消息了，真为你高兴。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胖子知道了，一个劲儿地给我泼冷水。

“阳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女的，大学时候你追她，她爱答不理。现在你刚有钱，她就贴上来了。这不明摆着冲你的钱来的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就当……圆自己一个梦吧。”我苦笑。

哪个男人年轻时，没做过开着跑车去见心上人的梦呢？

虽然，我的跑车，是拿命换的。

我开着那辆骚红色的法拉利，去了约好的餐厅。

一家米其林三星。

李薇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清纯美好的样子。

看到我，她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真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她笑着说。

“人总是会变的。”

那顿饭，吃得有点尴尬。

我们聊了聊大学的趣事，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她在大厂里做项目经理，很辛苦，KPI压力很大，天花板也看得见。

我呢？我能聊什么？

聊我怎么在一个月内花光十个亿，不然就会死吗？

我只能含糊其辞地说，自己运气好，做了点小投资，赚了点钱。

“小投资？”李薇笑了，指了指窗外我的那辆法拉利，“这可不像小投资。”

她的眼神里，有羡慕，有好奇，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对了，陈阳，”她忽然说，“我最近在跟一个项目，是一个很有前景的社交APP，就是前期需要投入的资金比较大。我们团队找了很多投资人，都不太顺利。”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哦？什么项目，说来听听。”我故作镇定。

李薇眼睛一亮，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她的项目。

讲市场，讲用户，讲商业模式。

讲得很专业，很动人。

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胖子那句话：“她就是冲你的钱来的。”

“……我们预计，A轮融资需要五千万。”她终于说完了，眼神期待地看着我。

五千万。

对我来说，只是十个亿的二十分之一。

如果能用这笔钱，买一个女神的青睐，好像……也不亏？

但，另一个声音在我心里说：陈阳，你醒醒吧。她喜欢的，不是你，是你的钱。

我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忽然觉得有点讽刺。

以前我没钱的时候，在她面前，自卑得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我有钱了，我却开始怀疑，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是为了我的钱。

钱，真是个好东西。

也是个坏东西。

它能让你看清别人，也能让你看不清自己。

“怎么样？你有兴趣吗？”李薇小心翼翼地问。

我沉吟了片刻。

“项目听起来不错。”我说，“这样吧，你把商业计划书发给我，我让我公司的团队评估一下。如果可以，别说五千万，一个亿我也投。”

李薇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

“真的吗？陈阳！你真是太好了！”

她激动得差点抓住了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说了，要评估。”

“一定！一定没问题的！我马上发给你！”

那顿饭的后半段，气氛热烈了起来。

李薇不停地给我夹菜，给我讲笑话，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却觉得，索然无味。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用钱买来的殷勤和笑脸？

饭后，李薇主动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是“我坐你的车回去吧？”

我没拒绝。

法拉利的引擎在夜色中轰鸣。

李薇坐在副驾，不停地用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配文是：“新的开始。”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我的“云顶天宫”，李薇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厅，和那部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专属电梯，眼睛里的光，更盛了。

“陈阳，你现在……住这里？”

“嗯。”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暧昧的气氛。

李薇不经意地向我靠近了一些，身上传来一阵好闻的香水味。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跟她划清界限。

但情感上，那个曾经卑微的少年，却在叫嚣着，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电日志门打开。

李薇走进那空旷得能有回声的客厅，发出一声惊叹。

“天哪，你这……也太大了。”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神迷离。

“陈阳，我……”

她向我走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胖子。

我如蒙大赦，立刻接通。

“喂？胖子？什么事？”

“阳子！你快看新闻！出大事了！”胖子的声音焦急万分。

我打开客厅里那面墙一样大的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一条加粗的标题，刺痛了我的眼睛。

“国内知名生物科技公司‘启明生物’因核心技术研发失败，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清算。”

启明生物？

我好像在哪听过。

哦，对了，是我让公司那帮人做的市场调研报告里，提到过的一家公司。

报告说，这家公司在攻克一种癌症特效药，非常有前景，但极度烧钱。

现在，它烧不动了。

电视上，记者正在采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他是启明生物的创始人。

老教授满脸悲怆，对着镜头，几度哽咽。

“我们……就差一点点了。再给我们半年，不，三个月，我们一定能成功的……我对不起我的团队，对不起那些等着救命的病人……”

他身后，是一群同样失落的研究员。

他们穿着白大褂，眼神里，是梦想破碎的灰烬。

我看着电视，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李薇还在我身边，她似乎对这条新闻不感兴趣，伸手想来挽我的胳膊。

我躲开了。

“李薇，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薇愣住了。

“陈阳，你……”

“回去吧。”我没有看她，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李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孤单的响声。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胖子，帮我查一下，启明生物，总负债多少？”

“查这个干嘛？”

“别问了，快去查！”

半小时后，胖子回了电话，声音里带着震惊。

“阳子，你疯了？这家公司就是个无底洞！它……它总负-债，八个亿！”

八个亿。

我笑了。

“胖子，明天，替我约一下那位老教授。”

“我，陈阳，要收购启明生物。”

胖子以为我疯了。

“阳子，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五千万，是八个亿！而且是负债！你把公司买下来，就得替他还这八个亿的债！再加上后续的研发，十个亿都不够填！”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买？！”胖子在电话那头咆哮，“李薇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不对，你不是把她赶走了吗？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没受刺激，我很清醒。”我看着电视里还在重播的那条新闻，一字一句地说，“胖子，我以前觉得，花钱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

“但现在，我忽然觉得，如果钱能买来希望，那它就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

我收购启明生物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也比想象中更像一场闹剧。

当我带着律师和会计团队，出现在启明生物那间因为交不起电费而显得有些昏暗的办公室时，那位叫林国栋的老教授，以为我们是来讨债的。

“各位，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真的在想办法了……”他一脸憔悴。

胖子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林教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讨债的。”

“我们，是来收购你们公司的。”

林教授和他的团队，全都愣住了。

“收购？”林教授的眼神，从绝望，变成了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陈阳。”我走上前，“我愿意，全资收购启明生物，并承担其所有债务。”

“条件呢？”林教授问，一针见血。

“没有条件。”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继续研发下去，直到成功为止。钱，我来出。”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忍不住问：“你……你图什么？”

是啊，我图什么？

图一个月内花光十个亿，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话我不能说。

我沉默了片刻，说：

“我妈，也是癌症病人。”

这是一个谎言。

但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有了一个合理的，甚至高尚的解释。

林教授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泪光。

他向我伸出干枯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

“谢谢……谢谢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还清八亿的债务，刷卡。

给公司账户注入两亿的研发资金，转账。

【叮！】

【主线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1. 财富体验系统3.0升级。2. “消费返利”特权提升至20%。3. 获得“过目不忘”技能。】

【新主线任务发布：一个月内，让一百亿的资产，增值10%。】

【任务失败：抹杀。】

我靠在迈巴赫的后座上，看着窗外，感觉整个世界都他妈不真实了。

从花钱，变成了赚钱。

而且是让一百亿，一个月内，增值十个亿。

这系统的玩法，越来越高级了。

也越来越要命了。

胖子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惨白的脸，担忧地问：“阳子，新任务又来了？”

我点了点头。

“这次是什么？”

“让一百亿，增值十个亿。”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它……它这是要玩死你啊！”

是啊，它就是要玩死我。

花钱我不会，赚钱，我更不会。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连股票都没买过。

“阳子，别慌。”胖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赚钱，不就是低买高卖吗？咱们现在有启明生物，这就是最大的本钱！只要他们的药研发成功，别说一百亿，一千亿都有可能！”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新药研发，充满了不确定性。

谁能保证，一个月内，他们一定能成功？

我把这个担忧跟林教授说了。

林教授听完，沉默了很久。

“陈总，我明白您的压力。但是，科学研究，来不得半点虚假。我不能给您任何保证。”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的临床数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如果……如果一切顺利，也许，真的有奇迹发生。”

我没有退路了。

只能赌。

赌这个奇迹。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吃住都在公司。

不是我那个空壳子的“未来集团”，而是启明生物。

我利用系统奖励的“过目不忘”技能，疯狂地学习生物、医药、金融、管理……一切与公司有关的知识。

我发现，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时，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我从一个连财报都看不懂的门外汉，慢慢地，可以和那些专家、教授们，进行深入的交流。

我陪着研究员们，一起熬夜，一起分析数据，一起面对一次次的失败和挫折。

我看着他们为了一个微小的进展而欢呼雀ed，也看着他们因为一次失败而抱头痛哭。

我慢慢地理解了，林教授口中的“科学研究，来不得半点虚假”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信仰的执着。

和我的“为了活命而赚钱”相比，他们的目标，是那么的伟大。

我开始感到羞愧。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焦虑，也一天天加深。

任务期限，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而新药的临床试验，依然卡在最后一个瓶颈。

那天晚上，实验室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模型。

成败，就在此一举。

林教授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站在他身后，手心也全是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发出一声惊呼。

“成功了！模型跑通了！成功了！”

整个实验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人们拥抱，跳跃，喜极而泣。

林教授转过身，这个一辈子坚强的老人，此刻，泪流满面。

他抓住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陈总……我们……我们成功了……”

我看着他，也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一刻，我忘记了系统，忘记了任务，忘记了那柄悬在头顶的剑。

我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喜悦和满足。

第二天，启明生物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

新型抗癌靶向药，“希望一号”，研发成功。

消息一出，全球震动。

我们公司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了。

无数的合作意向，收购要约，像雪片一样飞来。

公司的估值，像坐了火箭一样，一天之内，翻了十倍。

从一百亿，飙升到了一千亿。

【叮！】

【主线任务完成。】

【检测到宿主在任务过程中，体会到金钱之外的价值与成就感，系统核心逻辑发生转变。】

【最终任务发布：追寻你认为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任务时限：一生。】

【任务奖励：你已经拥有。】

【任务失败：无。】

【财富体验系统，正式解除绑定。祝您，生活愉快。】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彻底消失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站在“云顶天宫”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的银行卡里，躺着一笔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我的公司，成了全世界都瞩目的明星企业。

我，陈阳，从一个凑数的，活成了一个传奇。

但我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胖子，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啊？”

“我以前上班的那个公司。”

“去那干嘛？找你那老板报仇啊？”

“不。”我笑了笑，“我去把他公司买下来。”

“然后呢？开了他？”

“不，我给他升职，加薪，让他当CEO。”

电话那头，胖子沉默了。

“阳子，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我只是想看看，当一个人，不用再为钱发愁的时候，他会活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我想问我自己的问题。

来源：新鞋踏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