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我错过了最后一班车,女售票员说:要不,去我家住一晚?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3 08:13 3

摘要:我把帆布包搂得更紧了些,里面是我从深圳带回来的全部家当,一千三百二十七块五毛。

一九九五年的深秋,风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在一下下地割。

我把帆布包搂得更紧了些,里面是我从深圳带回来的全部家当,一千三百二十七块五毛。

还有一颗被现实干得稀碎的心。

汽车站里混杂着劣质烟草、汗味和方便面的味道,熏得人脑仁疼。

我盯着墙上那面蒙了灰的挂钟,分针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最后一格。

六点整。

开往我们县城的末班车,是五点五十的。

我错过了。

售票窗口的铁栏杆“哐当”一声拉了下来,里面那个烫着卷发的大姐头也不抬,把今天的票款锁进抽屉。

世界在我眼前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我冲过去,手掌拍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同志,同志!还有票吗?去青川县的!”

卷发大姐从一堆票根里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下班了!明天早上再来!”

“可我……我就差这一趟车了,大姐,行行好,我真有急事!”我几乎是在哀求。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跟我说没用,车都走了。要去你去问司机。”

她指了指外面黑漆漆的停车场。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辆隔天要发车的长途大巴,像几头沉默的巨兽趴窝在那里。

空气里只剩下柴油的余味。

完了。

我站在空旷的场地上,晚风灌进我单薄的夹克,从头凉到脚。

回不去了。

今晚要在哪里过夜?

口袋里每一分钱都是我接下来几个月活下去的本钱,住旅馆?最便宜的大通铺也要十块钱一晚,我舍不得。

要不,就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对付一晚?

我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候-车大厅,几个同样没赶上车或者等早班车的旅客已经找好了位置,用报纸盖着脸,准备将就。

可我不敢。

我包里有我全部的钱,万一睡着了被摸走,我连哭都没地方哭。

就在我进退两两难,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垃圾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喂,你。”

我回头。

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票夹,上面还挂着一个“咔嚓咔嚓”的打孔器。

是末班车的售票员。

她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扎着个马尾,脸蛋在车站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很白净,只是眼神有点冷,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

“你不是要去青川县吗?车都开走了,还在这儿站着干嘛?”

我苦笑了一下,搓着冻得发僵的手,“没赶上。”

“哦。”她应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地追上一步。

“同志,请问……这附近有没有那种……特别便宜的招待所?”

她停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的窘迫像一件破烂的衣服,无所遁形。

那件从深圳买的夹克,袖口已经磨破了。脚上的球鞋,鞋头也开了胶。

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是学生?”

“不是,在外面打工回来。”我含糊地回答。

“哦,那没钱了?”她问得很直接。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一个大男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梗着脖子,嘴硬道:“不是没钱,就是……不想乱花。”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逞强,嘴角扯出一个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理解的弧度。

她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风又刮过来,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她叹了口气,那声音在风里很轻,但很清晰。

“算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

我没明白她这“算了”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说出了那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她说:“看你冻得那样,要不,去我家住一晚?”

我当时就愣住了,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

去她家?

一个陌生女人的家?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是警惕。

九十年代,人心还没那么坏,但也没那么好。出门在外,爹妈从小就教育,防人之心不可无。

尤其是在我这种落魄的时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多半有毒。

我下意识地又把我的帆布包往怀里紧了紧。

她看出了我的犹豫和怀疑,眼睛一翻,有点不耐烦了。

“你那包里是金条啊还是美金啊?捂那么紧。”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这趟车的售-票员,我叫林芳,工牌在这儿呢。”她把胸前的工牌在我眼前晃了晃。

“看你也不像坏人,一脸倒霉相。让你去我家,就是看你可怜,省个住宿钱。你要是不乐意,当我没说。”

说完,她扭头就走,马尾辫在脑后甩出一个干脆的弧度。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哎,等等!”我急忙喊住她。

她要是真走了,我今晚就得在候车室里睁着眼熬到天亮。

那种滋味,想想都觉得绝望。

她停下来,没回头,只是侧着身子等我说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太意外了。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那就走吧,磨磨唧唧的。”

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有点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好像落了地。

我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汽车站。

夜里的县城很安静,跟深圳的二十四小时不眠完全是两个世界。

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走在前面,步子很快,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我们一路无话,气氛有点尴尬。

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很好闻,跟汽车站里那股浑浊的味道截然不同。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是揣测。她为什么要帮我?图什么?

难道是看上我了?

我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一身的疲惫和落魄。

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人家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姑娘,凭什么看上我?

“你叫什么?”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陈进。前进的进。”

“哦。”她点点头,“听着像个有奔头的好名字。”

我没听出她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你在深圳干嘛的?”她又问。

“开了个小档口,卖电子表。”我声音很低。

“那怎么回来了?那边不好赚钱吗?”

“……赔了。”

这两个字我说出来,感觉喉咙里都带着血腥味。

那是我和老乡凑了所有钱,没日没-夜干了一年的结果。最后被房东和市场管理的人联合起来坑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她“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种恰到好处的沉默,反倒让我松了口气。

我最怕别人追着问“怎么赔的”“赔了多少”,那等于把我的伤口撕开来,再撒上一把盐。

她不问,是一种尊重。

“我家就在前面,一个老家属院。”她指了指不远处一栋黑漆漆的筒子楼。

“条件不怎么好,你别嫌弃。”

“不会不会,能有个地方睡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连忙说。

我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楼道里没有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水泥台阶因为常年踩踏,边角都磨圆了。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和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饭菜味。

她好像很熟悉这里的黑暗,脚步很稳。我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绊倒。

“小心点。”她在前面提醒了一句。

到了三楼,她停在一扇掉漆的木门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先进去,摸索着拉开了灯绳。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屋子。

很小的一居室,大概也就二十来平米。

外面是客厅兼饭厅,放着一张方桌和两条长凳。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烧煤的炉子,炉子上的水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里屋用一道布帘子隔着,应该是她的卧室。

屋子虽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东西不多,都摆放得很整齐。

墙上贴着一张明星海报,是当时正红的周慧敏。

“随便坐吧,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她把票夹和外套挂在墙上的钉子上。

我拘谨地把帆-布包放在脚边,坐在了长凳的一角,屁股只敢沾个边。

她从炉子上提起水壶,给我倒了一搪瓷缸的热水。

“喝吧,暖暖身子。”

我双手捧着搪瓷缸,一股暖流从手心瞬间传遍全身。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感觉冻僵的五脏六腑都活了过来。

“还没吃饭吧?”她问。

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从中午到现在,我就啃了两个从深圳带出来的干馒头。

“等着。”

她没多说,转身就进了旁边小小的厨房。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切菜和开火的声音。

我坐在那里,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看着这个陌生又温暖的小屋,一时间有些恍惚。

几个小时前,我还在深圳那个冰冷的、吃人的城市里,被失败和绝望包裹着。

现在,我却坐在一个陌生姑娘家的饭桌前,等着一顿热饭。

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将就吃吧。”

我看着那碗面,鼻子突然就酸了。

在深圳那一年,为了省钱,我几乎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更别说,是这样一碗有人情味的热汤面。

“快吃啊,愣着干嘛,一会儿就坨了。”她催促道。

我拿起筷子,说了声“谢谢”,就埋头吃了起来。

面条很劲道,汤很鲜,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

我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这不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但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温暖的一顿饭。

吃到一半,我才想起来,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就坐在我对面,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吃。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在车站的冰冷和审视,反而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柔和。

我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吃的速度慢了下来。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长花。”她察觉到我的目光,说。

“没……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就行,”她哼了一声,“以后出门长点记性,别再错过车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算是应答。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我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还要吗?锅里还有。”

我赶紧摇头,“够了够了,吃饱了。”

她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我站起来,想去帮忙,被她一句“你给我老实坐着”给顶了回来。

我只好又坐下,环顾着这个小小的家。

桌子上,压着一本翻开的《读者》杂志。旁边,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顶针、各色的线团,还有几只织了一半的毛线手套。

墙角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擦得锃亮。

这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姑娘。

她洗完碗出来,用毛巾擦着手。

“对了,你晚上睡哪儿……”她说到这里,自己也顿住了。

屋子太小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床。

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顿时尴尬起来。

“我……我睡地上就行,随便给我两张报纸铺一下就好。”

“那怎么行,地上多凉。”她立刻否定了。

她看了一眼那张方桌,又看了一眼我。

“这样吧,”她想了个办法,“把两条长凳拼一下,你晚上就在凳子上对付一晚。虽然窄了点,但总比睡地上强。”

“行,行!太好了!”我连连点头。

她从里屋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床褥子。

被子有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她把褥子铺在拼好的长凳上,又把被子递给我。

“被子有点薄,晚上冷的话,就把衣服也盖上。”

“够了够了,这已经很好了。”我接过被子,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也是。

“我去烧点水,你洗个脚再睡。”她又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她端来一盆热水。

“给。”

我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又是给我做饭,又是给我铺床,现在还给我端洗脚水。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

“我自己来,自己来。”我抢着要去接盆。

她手一缩,没让我碰到。

“行了,你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再把水给弄洒了。”

她把盆放在我脚下,自己蹲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你……你干嘛?”

“给你洗脚啊,不然呢?”她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我把脚往后缩,跟触了电一样。

“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她有点不高兴了,“我爸以前跑长途回来,我也给他洗脚。你一个外人,倒讲究起来了。”

她的话让我无法反驳。

我僵在那里,任由她把我的鞋袜脱掉。

当我的脚放进热水里时,一股舒服得让人想呻吟的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的手很巧,力道也刚刚好。

我低着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她认真搓洗的双手。

我的心跳得很快,脸烫得厉害。

长这么大,除了我妈,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我洗过脚。

这种感觉,很奇特。

混杂着感动、羞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行了。”她洗完,把水倒掉,又拿了块干毛巾给我擦干净。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早车。”

她说完,就拉上里屋的布帘子,进去了。

客厅的灯还给我留着。

我躺在长凳拼成的“床”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听着隔壁布帘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个叫林芳的姑娘,像一个谜。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仅仅是因为同情?

还是像她说的,看我一脸倒霉相,可怜我?

我翻了个身,长凳有点窄,差点掉下去。

我不敢再乱动,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因为年久,墙皮有些剥落,像一幅斑驳的地图。

我开始回想这一天,像做梦一样。

从深圳的绝望,到车站的无助,再到这里的温暖。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坐了起来。

我的包!

我赶紧把帆布包从凳子底下捞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面是我东山再起的全部希望。

虽然林芳看起来不像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抱着包,重新躺下。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也许是这床被子太暖了,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

睡得特别沉。

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梆梆梆”的敲门声中惊醒的。

天还没亮,窗外还是灰蒙蒙的。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被子滑到了地上。

“谁啊?”布帘后面传来林芳带着睡意的声音。

“林芳!开门!查户口的!”门外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

查户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大清早?

林芳显然也觉得不对劲,她没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问:“谁啊?派出所的吗?有证件吗?”

“废什么话!让你开门就开门!再不开我踹了啊!”外面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立刻紧张起来。

这架势,不像正经查户口的。

我赶紧把衣服穿好,把帆布包背在身上。

林芳也穿好了衣服,从布帘后走了出来。她脸色有点白,但还算镇定。

她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先躲一下。”

“躲哪儿?”我环顾四周,这小小的屋子一览无余,根本没地方藏身。

她指了指窗户。

“从这儿跳下去?”我探头一看,三楼,下面是水泥地,跳下去不断腿也得残废。

“不是,”她也急了,“窗户外有个小平台,放花盆的,你先站到那上面去,拉着窗框。”

“砰!砰!砰!”外面的砸门声更响了。

“林芳!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我知道你屋里藏了男人!”

听到这句话,我和林芳脸色都变了。

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王二麻子。”林芳咬着牙,吐出个名字。

“他是谁?”

“我们车队一个司机的弟弟,一个二流子,之前追过我,我没搭理他。”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寻衅报复来了。

“你快躲起来!”林芳推了我一把,“别让他看见你,不然你我说不清楚!”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窗外果然有个不到半米宽的水泥台,上面还放着两盆枯萎的花。

我踩在上面,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死死抓住窗框。

冷风一吹,我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这可是三楼!

我刚站稳,就听见屋里传来林芳开门的声音。

“王二麻子,你大清早发什么神经!”是林芳愤怒的声音。

“嘿嘿,林芳,我发什么神经你不知道?”一个轻佻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昨晚可看见了,你带了个野男人回家。怎么着,车队里的兄弟你看不上,就喜欢这种外地来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表弟!”

“表弟?有在表姐家过夜的表弟吗?让我进去瞧瞧,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啊?”

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东西被翻动的声音。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扒着窗框,大气都不敢出。

王二麻子肯定带了人来,听声音不止一个。

“人呢?你把他藏哪儿了?”王二-麻子没找到人,声音更加嚣张。

“都说了是我表弟,他一早就走了!”林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走了?我不信!”

突然,我听到脚步声朝窗户这边过来了。

我心里一紧,完了!

“哟,窗户还开着呢?该不是从这儿跳下去了吧?”王二麻子嘲笑道。

我感觉一只手伸了出来,就在我头顶上晃了晃。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只要他探出头往下看一眼,我就彻底暴露了。

到时候,我不但自己有麻烦,更会连累林芳。

一个姑娘家,半夜带男人回家,还被堵在屋里。在这小县城里,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芳突然大喊一声。

“王二麻子,你再乱翻,我可报警了!”

“报警?你报啊!我看警察来了,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你!”林芳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林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了我,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不然,我明天就让你带野男人回家的事,传遍整个汽车站!”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躲在窗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来。

我陈进虽然落魄,但不是孬种。

一个女人为了我,在屋里被人这么欺负,我一个大男人躲在外面算什么东西!

我心一横,就准备翻回屋里去。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就在我刚要动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干什么的!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洪亮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心里一动,是救兵来了?

屋里的王二-麻子显然也听到了,动作停了下来。

“谁啊?”他手下的小弟问。

“好像……好像是张所长。”

“哪个张所长?”

“还能哪个,北街派出所的张大军呗!”

王二麻子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他……他怎么来了?”

“张所长!张所长在这儿!”楼下有人喊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上楼声。

很快,一个穿着警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扫了一眼屋里的狼藉,和一脸横肉的王二麻子,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王二,你又在这儿惹事?”

王二麻子脸上堆起笑,“没,没呢张所长,我……我就是来找林芳说点事。”

“说事需要把人家里翻成这样?”张所长声音不大,但很有压迫感,“你当我瞎?”

“不是,张所长,你听我解释,是这林芳她……”

“你给我闭嘴!”张所长喝断他,“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马上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骚扰林芳,我把你腿打断!”

王二麻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狠狠地瞪了林芳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让躲在窗外的我都打了个寒颤。

“我们走!”他一挥手,带着他那几个小弟灰溜溜地走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小芳,你没事吧?”张所长问林芳。

“我没事,张叔,谢谢您。”林芳的声音还带着后怕。

“这帮小流氓,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张所长骂了一句,然后又问,“他刚才说你屋里藏了人,是真的吗?”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林芳沉默了一下。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为难。

如果承认了,等于坐实了王二麻子的话,她的名声就毁了。

如果不承认,那我是谁?我怎么从这屋里消失?

“张叔,”她终于开口,声音很平静,“屋里没人。王二麻子那是血口喷人,就因为我没答应他,他才故意败坏我名声。”

“嗯,我就知道是这样。”张所长点点头,“行了,没事就好。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所里还有事。”

“好,张叔您慢走。”

脚步声远去,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扒在窗外,浑身都冻僵了。

“陈进,你进来吧。”林芳的声音传来。

我手脚并用地翻回屋里,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她过来扶我。

“没事。”我摇摇头,看着她,“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她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很倔强。

“不关你的事。就算你不在,王二麻子也迟早会来找麻烦。”

她顿了顿,又说:“刚才……谢谢你没冲动。”

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

“我看见你手动了。”她指了指窗框,“你要是真进来了,事情才真麻烦了。跟流氓打架,有理也说不清。”

我心里一阵后怕,也一阵佩服。

这个姑娘,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和有主见得多。

“先喝口热水。”她又给我倒了杯水。

我捧着杯子,看着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帮你收拾。”我说着就要动手。

“不用了,”她拦住我,“你赶紧走吧。”

“走?”

“对,马上走。”她语气很坚决,“王二麻子那人心胸狭窄,他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是知道你还在这儿,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我是本地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不一样,你是外地人,他要是找人堵你,你双拳难敌四手。”

她把我的帆布包递给我,“第一班车是六点半的,现在六点,你从后门走,快点去车站,还来得及。”

我拿着包,心里五味杂陈。

我走了,把所有麻烦都留给她一个人。

我算什么男人。

“林芳,”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留下来过年啊?”她瞪了我一眼,“陈进,我知道你想什么。但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糟。你走了,我才安全。”

她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我。

是啊,我留下来,只会成为王二-麻子继续找她麻烦的借口。

“好,我走。”我点点头,“但是,这个钱你必须收下。”

我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她手里。

“这算我昨晚的住宿费和饭钱,还有……给你修门。”那扇木门被王二麻子踹得裂开了一条缝。

她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把钱推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是图你钱!”她生气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留我,还为了我得罪了流氓,我……”

“我说了不要!”她态度很强硬,“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走,平平安安地回到家,别再让我为你担心。”

别再让我为你担心。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们俩僵持在那里。

最后,我叹了口气,把钱收了回来。

“好,我不给你钱。”

我看着她,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从帆布包的最里层,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那是我在深圳,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在华强北买的一个小东西。

一个镀金的,可以打开的,心形吊坠。

我本来是想……想送给我当时以为会在一起的那个女孩的。后来,生意失败了,人也散了。

它就一直被我压在箱底。

我把吊坠塞到她手里。

“这个,你收下。”

她愣住了,“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你……你就当是个纪念吧。谢谢你,在我最倒霉的时候,给了我一碗热汤面。”

她捏着那个小小的吊坠,没有再推辞。

“快走吧。”她催促道。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她一眼,看了这个我只待了不到十二个小时的小屋一眼。

然后,我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我一路跑到汽车站,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天已经蒙蒙亮了,车站里开始有了人。

我顺利买到了六点半的车票。

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我满脑子都是林芳。

她倔强的眼神,她单薄的肩膀,还有她被王二麻子威胁时,那苍白的脸。

我心里充满了担忧。

王二麻子那种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走了,他会不会把所有气都撒在林芳身上?

我越想越不安,如坐针毡。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就算帮不上大忙,我也得确定她安全了才行。

我看了看手里的车票,又看了看车站门口的方向。

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滋生。

我起身,走出售票大厅,找了个公用电话亭。

我翻遍了口袋,凑够了电话费,然后,我拨了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拨的号码。

是深圳我那个合伙人的传呼机。

他坑了我,卷走了我们最后一点货款,害我血本无归。

我给他留言:“我是陈进。我知道你在哪儿。想让我不报警,半小时内,往这个号码打过来。”

我知道这是在赌。

赌他还用着这个呼机,赌他怕我鱼死网破。

我放下电话,手心全是汗。

然后,我走回车站,没有进候车室,而是躲在了一个角落里,死死盯着进站口的方向。

如果王二麻子真的贼心不死,他很可能会趁着早上人多,再来找林芳的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车快要检票了。

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亭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我像豹子一样冲了过去,抓起听筒。

“喂!”

“……陈进?”是那个我恨之入骨的声音。

“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你他妈想干嘛?你还敢呼我?”他声音里透着惊慌。

“我不想干嘛。”我说,“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凭什么?”

“凭我知道你把那批货藏在哪儿了,也凭我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我冷冷地说,“你要是不想让你爹妈知道他们养了个什么好儿子,就按我说的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

“你说,要我做什么?”他妥协了。

“很简单,”我看着不远处派出所的方向,“你现在,去北街派出所,找一个叫张大军的所长,就说你要举报一个叫王二麻子的流氓团伙,长期在汽车站一带敲诈勒索,骚扰妇女。”

“什么?你让我去举报?我他妈……”

“你必须去。”我打断他,“而且,你要把你知道的,关于王二麻子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说得越详细越好。”

“我……我跟他不熟啊!”

“不熟?少他妈装蒜!你刚到深圳的时候,没钱了,是谁给你汇的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老乡?”

这是我之前无意中听到的。现在,成了我唯一的筹码。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陈进,你够狠。”他咬牙切齿地说。

“比不上你。”我一字一句地说,“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是没在派出所门口看见你,那咱们就公-安局见。”

我“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没有回车站,而是走到了派出所对面的一个巷子口。

我看着手表,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是在敲打我的神经。

八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

是我的前合伙人。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王二麻子这次,麻烦大了。

有内部人举报,证据确凿,张所长又早就看他不顺眼。他就算不被判刑,也得脱层皮。

林芳,应该安全了。

我看了看时间,我的那班车,已经开走了。

我又错过了一班车。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转身,重新走回汽车站,买了下一班车的票。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县城,我心里很平静。

我把那个心形的吊坠留给了她,但她却给了我更重要的东西。

她让我在最狼狈的时候,看到了人性的温暖和善良。

她让我明白,一个男人,不只是要为自己活。

回到家,我没有说在深圳的遭遇,只说那边生意不好做,想先回家歇歇。

父母没有多问。

我在家待了半个月,帮着干干农活,整个人也慢慢从失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半个月,我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芳的样子。

她递给我热汤面时的样子,她蹲下来给我洗脚时的样子,她挡在王二-麻子面前,倔强地保护我的样子。

还有那个小小的,亮晶晶的心形吊坠。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打开看。

吊坠里面,可以放一张小小的照片。

我放的是一张一寸的蓝底照片,是我去深圳前,特意去照相馆照的,那时候的我,眼睛里还有光。

半个月后,我对父母说,我想再去试试。

我没说去深圳,我说去省城。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陈进,陈进,得往前走,往前看。

临走前,我鬼使神差地,又坐车去了那个县城。

我想再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我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见我。

我来到她住的那个家属院楼下,抬头看着三楼那个熟悉的窗户。

窗户关着,窗台上的花,好像换了新的。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上去。

我怕我的出现,会再次给她带来麻烦。

我只是在楼下,默默地站了很久。

就像一个傻子。

后来,我去了省城。

我从最底层的销售干起,卖保健品,卖保险,什么苦都吃过。

最难的时候,住在几个人一间的地下室里,每天啃馒头就咸菜。

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和那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面。

那碗面,成了我心里的一团火。

让我觉得,无论多难,都得撑下去。

不能让她看扁了。

我得活出个人样来。

我得对得起她那句“听着像个有奔头的好名字”。

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

九十年代的浪潮,给了无数人机会,也淘汰了无数人。

我很幸运,抓住了几次机会。

我从销售,做到了区域经理,后来又自己出来单干,开了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

我有了自己的车,在省城买了房。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连十块钱住宿费都舍不得的穷小子了。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

但我一直没有结婚。

不是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就是感觉不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林芳。

我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她结婚了吗?生孩子了吗?

她还在那个小县城的汽车站当售票员吗?

那个王二麻子,后来还有没有找她麻烦?

我托人去打听过。

听说,王二麻子那次被抓进去后,因为牵扯出不少事,被判了两年。出来后,老实了很多,后来就去外地了。

听说,林芳后来没多久,就辞职了。

辞职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线索,就这么断了。

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我勇敢一点,上楼去找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生活没有如果。

2005年,我三十岁了。

公司走上了正轨,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

那一年秋天,跟十年前的那个秋天一样,风很大。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晃。

不知不觉,就开上了去往那个县城的高速。

十年了。

我决定回去看看。

不为别的,就为了却自己一个心愿。

县城变化很大,盖了很多新楼,路也拓宽了。

但那个老汽车站,还在。

只是已经弃用了,门口挂着一个“危房”的牌子。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那栋破败的建筑,仿佛还能闻到十年前那股混杂的味道。

我又开车去了那个家属院。

筒子楼还在,但更加破旧了,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很多窗户的玻璃都碎了。

楼下贴着一张拆迁的公告。

这里,很快也要消失了。

我上了三楼,找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上面全是铁锈。

门板上那道被王二麻子踹出来的裂缝,依然清晰可见。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道裂痕。

十年了,像一场梦。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伙子,你找人啊?”

我回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提着一个菜篮子。

“奶奶,我问一下,以前住这家的那户人呢?”

“哦,你说小芳啊?”老奶奶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看我,“她家早搬走了,搬了好多年了。”

“搬走了?您知道她搬去哪儿了吗?”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这我哪知道。”老奶奶摇摇头,“她爸妈走得早,她一个人。后来听说不干售票员了,好像是……开了个什么店。”

“开店?什么店?”我追问。

“哎哟,我这记性,”老奶奶拍了拍脑袋,“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在……在老街那边。”

老街!

我跟老奶奶道了谢,飞也似地跑下楼。

县城的老街,是唯一没怎么变的地方。

青石板路,两边是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卖着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和手工艺品。

我一家一家地找。

卖布的,卖酱菜的,卖竹编的……

都不是。

我的心一点点地凉下去。

也许,老奶奶记错了。

也许,她早就离开这个县城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被街角一家小小的店吸引了。

店面不大,装修得很雅致。

门口挂着一个木质的招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芳华”。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服装设计与定制。

我的心,猛地一跳。

芳。

是她的名字吗?

我走了过去,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店里,一个穿着米色毛衣的女人,正低着头,坐在缝纫机前忙碌着。

她的头发长了,烫成了时髦的卷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侧脸的轮廓,还是那么熟悉。

我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是她。

真的是她。

十年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让她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一份从容和温婉。

她还是那么专注。

就像十年前,她蹲下来给我洗脚时一样。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该怎么开口?

说,嗨,好久不见?

还是说,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错过末班车的穷小子吗?

好像都不对。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目光,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从最初的疑惑,慢慢变成了惊讶,然后,是恍然。

她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她打开了店门。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隔着一道门槛,互相看着。

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她先笑了。

笑起来的样子,跟十年前一样,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你……”她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我找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觉得我的回答很可笑。

“路过?从省城路过我们这小县城?”

她还记得我。

我心里一阵狂喜。

“进来坐吧,外面风大。”她侧身让我进去。

我走进店里,一股淡淡的布料和熏香的味道。

店里挂着很多她自己设计的衣服,款式很新颖,做工很精致。

墙上,还挂着一些设计手稿。

我想起了十年前,在她家看到的那本《读者》和那台老式缝纫机。

原来,这才是她的梦想。

“喝点什么?茶还是水?”她问。

“水就好。”

她给我倒了杯水,我们俩坐在一个小小的茶几旁。

又是一阵沉默。

比十年前那晚还要尴尬的沉默。

“你……过得好吗?”我先开了口。

“挺好的。”她点点头,指了指周围,“开了这家小店,不高不低,养活自己没问题。”

“那就好。”

“你呢?”她看着我,“看你这身打扮,开着车来的吧?现在是大老板了?”

“什么大老板,就是自己做了点小生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在她面前,我好像永远都是那个窘迫的年轻人。

“那也很好。”她说,“你这名字,没白起。”

她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们聊着这十年各自的经历,聊得很平淡,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我问她为什么辞职。

她说,王二麻子的事之后,她在车队里总被人指指点点。她不喜欢那种环境,干脆就辞了。

然后,她用攒下的钱,去市里学了服装设计,回来开了这家店。

“挺难的吧,一个女孩子。”我说。

“还行,熬过来了。”她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知道,这四个字背后,藏了多少艰辛。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不早了,我该走了。”我站起身。

“嗯。”她也站起来,送我到门口。

“以后……还会来吗?”她问,声音很轻。

“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定会的。”

她笑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我转过身,看着她。

“林芳。”

“嗯?”

“那个吊坠……你打开看了吗?”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藏了十年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身走回店里。

再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是那个心形吊坠。

十年了,它依然亮晶晶的,只是那根链子,换成了一根红绳。

她一直戴着。

她当着我的面,轻轻地,把吊坠打开了。

里面那张小小的,蓝底的一寸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

照片上那个年轻人,眼神清澈,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我看了。”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原来,我错过的,不只是一班车。

我错过的,是整整十年。

幸好,现在还不晚。

我走上前,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

就像十年前,我抱着那床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一样。

很暖。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来源:温柔雪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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