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霸主秦穆公(4)仁威并举谱新篇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3 08:00 1

摘要:得了河西八城的秦国,此时也已俨然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化外之邦了。他的国界到了黄河边;铮铮东望的强弩,可以射穿岸边草人身上的铠甲;就地打造的几百只战船,随时可以升帆东渡。虽然,在周天子的朝会上,还没有秦伯的位置,那些有位置的诸侯,也还是称其为“蛮秦”和“嬴夷”,可谁

得了河西八城的秦国,此时也已俨然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化外之邦了。他的国界到了黄河边;铮铮东望的强弩,可以射穿岸边草人身上的铠甲;就地打造的几百只战船,随时可以升帆东渡。虽然,在周天子的朝会上,还没有秦伯的位置,那些有位置的诸侯,也还是称其为“蛮秦”和“嬴夷”,可谁心里都知道,这蛮夷的嬴秦,已经从牧马边民变成了事农的邻邦,也已经从卑微的奴隶,变成了不可一世的胜利者。

对此,秦伯心里是有数的。

随着生命中第五十个年头一天天欺近,他越发觉得时间不多了,也就越发想趁着还没老去,为秦国,为子孙,创下丰厚的基业和发展的本钱。

当称霸一时的齐桓公以谁都想不到的悲惨方式死去的时候,鬓发已现出丝丝花白的嬴任好,再次把目光投向滔滔黄水,投向彼岸的浩浩中原。

已经不得不拄着拐杖行走的老蹇叔来泼冷水,说往东就得先挫败晋国,可晋国正在日益强大,比起韩原之战时更加难啃;况且,这些年两国一直挺好,未来的晋君又是您女婿,这种关系,是不好轻易打破的……

八十多岁的百里傒也劝:还是坚持定西方针,不要轻易动摇。试想,西戎比中原诸侯要弱,我们这么些年了还没真正有什么收获,贸然东进,结果未必很乐观啊。秦国还得蓄积力量,还得稳稳当当地自己先打好基础……

秦伯有些不爱听,觉得他们都太老了,一点儿激情都没有了,就知道一味守成。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公孙枝、丕豹他们的说法:跟晋国倒也先不忙大打,可以试探着碰一碰。既是看看他们的态度,也是考察一下实力,另也能练练兵。中原诸侯间小打小闹不断,并不见得就能真正败坏联盟联姻的关系……

这论调,和着女儿怀嬴日渐消瘦憔悴的容颜及其衍射出的跟晋国公子婚姻生活的不愉快,在他心里叠加成了难以按捺的行动欲。

他问女儿:成亲几年了,怎么还没有个孩子。女儿说,您就别问了……

女儿的话少了。

我那日头一样灿烂的女儿,眼看就变成怨妇了。你晋小子有点儿过分了,寡人真得给你些颜色看看了……

他花了些气力统一臣下们的思想,直到蹇叔百里傒也点了头,才真正开始行动。

在这一系列早就想好了的计划、步骤的驱动下,秦穆公二十年(公元前640年),由白乙丙率领的秦军,大模大样在秦晋两国的夹缝中摆开战场,轻而易举消灭了晋国安在秦身边的两个属国梁和芮,形成了秦晋全面接壤的格局。

对这个行动,周廷没有反应,晋国也没有反应;只有滞留在秦的晋公子圉有反应。他向秦伯抗议说梁国是其父夷吾生母故国,没有理由就兴兵讨伐,有悖秦晋交好的原则;伐就伐吧,还一举灭掉,有点儿太不够意思了吧……

秦伯一看这小子就来气,说你老子还没说话呢,轮得着你在这质问寡人么,到你姑母那里好好问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再来跟寡人讲话;噎得年轻人没了对应,回去拿妻子撒气。

怀嬴对那几乎等于强奸的对待并没声张,自己默默洗净身体,整好衣衫,没事人似的去看望父亲。她告诉父亲:自己的丈夫看晋国日渐强大,很想回去呢;又回过头对丈夫说,我君父问你是不是想回国,丈夫说当然,换了你不想么。她就说,不是换我,是换你君父。我来帮你准备书具,你这就写信问问你君父,愿不愿意拿他自己来换你……

这么一说,圉就没词儿了,也就没敢再拿妻子出气,心里却更愁了:可不是吗,谁愿意来换我呢。甭说君父,就是哪个弟兄,哪个臣子,也八成是不愿意的;时间长了,他们都能把我忘了;到最后,怕也就是老爹还记得我了。要不是怕我吃亏,老爹能咽下白白让人一下灭了两个属国这口气!爹啊,您怎么不趁秦国欠您人情,把儿子要回去呢。回了晋国,我要好好整治整治这妇人,让她光着屁股跪到天亮,让她哭!您说,哪有女人不哭的!我就不信,他秦国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就没有眼泪!!

他还不知道,君父没及时要求用那两个属国赎回自己,既不是因为不心疼儿子,也不是怕搞不成,更不是简单的疏忽。

他励精图治、殚精竭虑经年的父亲,此时正卧在病榻上,一时明白一时糊涂地算计剩下的日子。韩原之战受伤的身体,其实一直都没恢复;被秦伯姐夫扳倒后,头脑就一直时不时发作震痛;痛得茶饭不思,痛得浑身抽筋;耳鼓里总震响着无数垂死的惨叫;吃了又吐出来,吐得心慌慌的,吐得周身酸疼。眼看瘦成一把骨头,什么药都吃了,就是不见半点儿好转。

夷吾浑浑噩噩躺在榻上,隐约记得秦国发兵了,但并没打过来;隔了好久,才想起自己那在秦国的儿子。该把他叫回来了。他手里有秦国公主,他在秦国几年,比晋国任何人都更了解秦国,这位子,怕也只能传给他了……

他趁着两次发病间的清醒,向吕甥交代了想法。十几天后,扮成小贩的晋国密使,在雍城一处茶棚,把写有只有姬姓贵族能看懂的密文的羊皮,交到公子圉手上。

三天后,圉消失了。怀嬴到处找不到,就报了秦伯;说可以肯定,他偷偷逃回国去了。

刚刚得知晋君病重的秦伯吃了一惊,心下凉了半截——夷吾怕是不成了。圉逃回,肯定是去争位了!

这个“逃”字跟弃妻的事实都表明,随着夷吾咽下最后一口气,秦晋之间的关系和基于这种关系的平静,马上就会被撕碎;而走脱了圉的秦国,也再没什么可以抑制庞然大物的晋国的政治本钱了。

心里乱极了,理不出个头绪。真想找那两个老家伙商量一下。

他看看还跪在面前的女儿,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多美啊,这如云的乌发。

伤心么?他问女儿。

女儿说,不。一点儿都不。他走了,女儿解脱了。

他明白了,证实了——女儿跟圉的婚姻是个错误。无论之于女儿的幸福,还是之于两国的关系,都是个错误。

他说,为父对不住你啊……

他问,如果让你选,你愿意嫁个什么样的人。

女儿说她没有选择,今后就当没有过这个丈夫,没有过这场婚姻,终身侍奉父亲。

那怎么行,女人总要嫁的。他说。

女儿就说,要嫁,就嫁个老成持重的,嫁个懂得尊重她的,哪怕他是个贩夫走卒,哪怕他已经是个老头子……

似乎暗夜里忽然点亮了一豆微光,秦伯的心绪一下被“老头子”三个字拽向了一个似乎越来越明亮的方向。

他扶起女儿,拥到身边,认真地看着这个坚强的孩子,说,我女儿这么年轻貌美,怎么能嫁老头子呢。

怀嬴让父亲看得有些害羞,就说跟您开玩笑的,不打算再嫁了。

秦伯就说,胡扯,这么年轻,哪能不嫁。寡人一定给你再择佳婿。

沉吟良久,又说,你要是真的不嫌弃老头子,寡人还真就能给你找个好老头子,一个好得天下无双的老头子。

到了这会儿,怀嬴还以为父亲是在说笑。可秦伯脑子里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对不住女儿。可这确实是个好想法。好得实在舍不得连试都不试一下。不过,他也拿定了心思:要是女儿不愿意,哪怕有半分的勉强,就打消这个念头。

他清清嗓子,鼓起勇气,看定女儿,很郑重地说:寡人没有跟你说笑,那个老头子,他的名字,叫——重耳。

秦穆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37年),晋侯夷吾病逝,谥为“惠公”。从秦国逃跑的公子圉即位。同时,秦国君臣也确切获知了晋国流亡公子重耳的下落。

自申生被陷自杀后逃出晋国,这已经是重耳在外漂泊的第十九个年头了。一路上,他尝遍人间冷暖,也深切了解了各诸侯国的情况。当被以盟国公子身份迎进楚国郢都的时候,还没去过的有分量的诸侯,就只差一个秦国了。

但是,自从秦国的公子絷找他谈回国即位的事情的时候起,他其实一刻也没停止过对这个蓬勃崛起的邻居加亲戚的关注。

所以,当在楚国朝堂上见到代表秦伯“迎接亲戚去作客”的秦国重臣公孙枝时,他并没有多少惊奇。他,还有秦伯,以及所有秦国大臣和自己身边的臣子,甚至包括楚王,都不是小孩子,谁都知道这些年晋和秦之间发生了什么,也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虽然,他也还是有些无奈,有些不甘。可他更清楚,自己老了,恐怕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至少,那莫须有的“别的”机会,绝不会象今天的公孙枝,以及他背后的秦伯那样,来得这么快、这么主动。

所以,他决定抓住这很可能是平生仅剩的一次机会。

所以,他愉快地接受了赴秦“访亲”的邀请,还当着楚王的面问了很多姐姐的情况,一付久久思念的样子,不露声色地给了老奸巨猾的楚王(楚成为熊恽)风风光光把自己这个浑身是非的贵客送走的理由。

带着楚王昂贵的馈赠和作壁上观式的问候,重耳踏上了秦的土地。

当被以国君之礼迎进雍城、迎进霸城宫时,他并没急着去看姐姐,而是堂而皇之坐了姐夫摆下的国宴的上座。

那是一场十分富于戏剧性和文化氛围的宴饮,也是一场唇枪舌剑的外交会谈。

老成持重的秦伯深深知道,重耳不同于夷吾,更不是公子圉。重耳是君子,没那么功利;重耳很骄傲,要给足他面子。

重耳也懂得,一切亲情热烈的背后,都藏着深远的图谋。重耳更懂得,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表现得高雅矜持。

于是,先是秦伯吟诵天子欢迎诸侯来朝时惯用的《采菽》,随行的赵衰就选了一首《黍苗》让他回应;秦伯以《鸠飞》接上,他就又赋一曲《河水》……

俩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把在坐的秦国悍将们听得险些打起瞌睡,而百里傒公孙枝等中原客卿和重耳身边的随臣,却都和着拍子,越听越得意,越听越舒展。

那些诗词就不多述了,总归是些难懂的古话和很早很早的典故。咱用最直白最老百姓的方式破译一下,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秦伯说:咱虽是郎舅关系,可如今主动权在我手上,我就得压你一头,日后若助你成了事,晋国就得是我秦的附属。

重耳就答:今天的我孤苦飘零,要不是姐夫你帮助,我就好似那快要干死的禾苗。您就是让禾苗成长的雨露啊。禾苗对雨露的依赖,难道还用怀疑么。

秦伯:行啊你,会说话!这忙我帮了。

重耳:那再好不过了。你会看到,重耳执国的晋,之于秦,就象流水之于大海……

秦伯:如此便好,你就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吧……

事情算谈成了。但严格讲,这并不是一场真正的谈判。

通常,我们叫做“谈判”的活动,必须建立在一个最最基本的条件上,那就是“对等”。可今天的秦伯和重耳,不对等。对此,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占了上风的秦伯很惬意,喝了不少酒,还借着酒力半开玩笑似的把五个美女派去了重耳寝处。

很有些屈从的酸涩的重耳,也喝了不少,越喝心里越憋屈,越自叹自怜。所以,回到寝处的他,没半点儿欢喜兴致,也就不经意地对那伺候洗脚的女子很不客气地做了个“下去吧”的手势。那被甩的女子很不高兴,端起洗脚盆气哼哼往外走,到门口定住,斜过脸说:我当公子何等高士,却也不过如此。

重耳听了,不禁冷笑。心说你一个小侍女好大口气啊,就算你们君上在我这儿占了上风,也轮不着你汤汤水水的啊。

女人又说:你笑什么,秦、晋本是比肩邻国,我怀嬴虽侍侯着公子,却也还是秦伯的女儿,莫非就低你一头!

轰的一声,重耳的脑子差点儿没炸开。

你是谁?秦伯的女儿??秦伯让他女儿给我端洗脚水???……这——这这——

到底是练达的老男人,反应迅速——忙不迭赤脚奔过去,抢过洗脚盆,纳头便拜,说重耳酒后失态,不识公主,罪过罪过。公主责备的是,漫说您,所有秦人,都是重耳的恩人,都不应慢待,请公主责罚。请公主责罚!!我这就去向秦伯谢罪。这就去!!

看着悉悉簌簌整理衣冠准备去找老爸磕头赔罪的老头子,怀嬴笑了。

这一笑,心里就暖起来——要是换了公子圉,这会儿准会说“你去让你老子来拧下我的头啊,你去啊——”。

这一笑,重耳就僵在那儿了。

她就说:去什么呀,他早睡了。

她就把他往回推:开玩笑呢,看把你认真得——

这一推,就觉得这老头子的胸膛真硬实,手就软下来,嘴上也软下来:看——脚又踩脏了,我再去打热水来洗……

这孩子嫁过当今晋侯。

秦伯跟翌日前去谢罪的重耳说。

她自愿去侍侯你。我秦国没那许多高低贵贱。若非嫁过,嫁的还是你本家侄子,寡人都想把她许配给公子……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住,悄悄观察重耳的神色。

重耳的脸秋水一样平静。

他于是又说:这孩子不懂事,跟寡人说过想要终身侍奉公子的话,寡人未允……

重耳的脸还是秋水一般,心里却已经翻起浪头。而且越翻越大,越翻越猛。那浪头让随臣们的一句“取其所弃,以济大事,不亦可乎”抚平了,进而迅速变成一个锁定计划,变成主动向秦伯求亲的举动。

直到这时,重耳才去看望了姐姐。

由于姐姐出面,秦伯非常“勉强”地答应了求婚,附加上了“弃妇再嫁,不宜大张”的条件。

随即,一场弃“六礼”于不顾的俭朴婚礼,迅速在霸城宫履行;唯一的余兴节目,是翁婿二人并肩检阅驻扎在雍城的秦国军队。

重耳被盔明甲亮血脉贲张的秦国雄师激起从没有过的复国情绪的当儿,从霸城宫匆匆赶来的宫人向秦伯报告了刚得到的消息——新即晋侯召告诸侯传话给流亡在外的晋宗室和臣下,限三月内归国听候发落,逾期不归者死。

秦伯听了,当场乐出了声,心想好你个小家伙,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重耳听了则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秦伯就劝:甭理他。人活一世,怎么也得风光一下啊。咱做长辈的,要给人家机会表现。别忘了,还有个温情脉脉的新娘子等着你呢。等开了春,这帮兵士吃饱了养足了,寡人陪你一起去晋国看望那小子。十九年都等得,莫非只在新婚燕尔这一刻么……

转年,也就是秦穆公二十四年(公元前636年)春,秦伯亲自率领重兵,拥着重耳、怀嬴夫妇渡过黄河,举手间击溃了星星点点的晋国守军,攻占了晋国的桑泉和臼衰,围困了令狐地方,与晋军主力在庐柳相遇,摆成了对峙姿态。

见到重耳旗帜的晋军主将,不敢冒失,一边跟秦军交涉,一边派人回都城请示下一步怎么办。晋侯的消息还没等到,倒先让公子絷几句话给说懵了,稀里糊涂就往后退,退到郇城(今山西临猗西)才又停下。妈的怎么国君连句话都没有,到底打是不打啊,再耗下去,军心可就动摇了!

就在晋军最忐忑的时候,狐偃代表重耳来了,向晋军将领们宣读了重耳的召告。

那些文陬陬的词儿,孔武军人们是听不懂的,可他们听懂了最后那一句“逆我者死”。再看看秦军的架势,再想想韩原之战,就不由自主地跪下了。

随着这一跪,重耳步向晋军大营的路铺平了。

当日,狐偃与秦、晋两国军队的主要将领就地盟誓,拥戴重耳即君位。

翌日,晋军依盟接受重耳指挥。

五天后,重耳和秦伯并肩到了晋都绛城门前,背后是他们的千军万马,面前是跪迎新君的吕甥等一干重臣。

重耳问:圉呢?

吕甥答:畏君上之威,别居去了。

重耳驱车近前,照着吕甥的头顶就是一鞭子,抽得三军心里都不由得发颤。

接着,又是一鞭。

抽到第九鞭时,吕甥终于颤颤巍巍又开了口:圉公子,别居……去了……高梁。

重耳缓缓垂下持鞭的手,一松,那鞭子就掉到了吕甥面前。

吕甥拾起来,深深叩头,静静听着潮水般涌进城去的车马声。

三天后,在高梁圉的秘密居所,吕甥亲手用那根鞭子勒死了自己曾立誓死命相保的国君。

他抱着当儿子一样看待的圉的尸体踉跄出门,迎头撞见疾来的晋侯重耳使臣,宣布承认圉的君位,谥为“怀”。

是夜,他亲手埋了圉,怀揣着写有“先君怀公”字样的灵牌,踏上了返回绛城复命的路。

路上,这个杀人如麻的硬汉,平生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重耳坐上宝座的第一件事,跟他的弟弟夷吾如出一辙,就是先封赏跟随自己逃亡的臣下。

不过,他还多做了一件事,就是惩罚当初把自己逼出国门的帮凶。

作为儿子,作为君主,也作为天下闻名的谦谦君子,他不能谴责自己的父亲,可又不能不把自己十九年所有的惊恐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屈辱,找个发泄的去处。于是,那帮当初奉了老晋侯献公的命追杀他的人们,就只好自认倒霉,其中有个叫“披”的寺人,当属罪大恶极,却偏偏拣回了一条命;因为在生死攸关的当口,他向重耳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吕甥他们是假意拜服,其实正在策划杀死君上的计谋呢。重耳本不信,可当听到“我只是个受过腐刑的废人,君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个执行命令的工具;所不同的,仅仅是比别人执行得更认真、更彻底而已”的自我表白后,就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当远远看见自己寝宫冲天的火光时,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搂紧不知所措的怀嬴。那火光让他明白了,刚刚坐上去的君位,还远没有稳固,纷纷跪倒在面前的臣子中,还包藏着要命的祸心。

秦伯在秦晋边城王城见到重耳和女儿的时候,倒好像并没多少担心,轻描淡写地说:这有什么,个把逆臣作乱,小事一桩。他们杀了你,还能立谁呢。

重耳就答:还有个公子雍。

秦伯捻捻胡须,眯起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就好办了……

接到秦伯来信时,吕甥、鄎芮及其亲信,已经在往秦国方向追杀重耳的路上了。

秦伯在信中说:跟当初立夷吾一样,他现在发现,立重耳,也是个错误。他不愿意让错误重演,希望能帮助晋国立公子雍。雍现在已经在他这里,请你们来共同商议废立的步骤……其实,并不是那么可信。可吕甥等武者出身的人,当时并没生出多少疑虑;特别是吕甥——韩原和秦伯的交手,使他对秦伯本人,建立起了一种武者之间的钦服与信任。

所以,当在王城见到秦伯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心底生出了几分亲切感。当秦伯让他们叩拜新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跪下了,就低下头虔诚地叩首了;抬起头,看见眼前的“新君”还是拿鞭子抽自己的重耳,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虎狼一样的秦将,闪电般切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他没有一点儿反抗。

砍头的刀落在勃子上的一刹那,他终于紧紧咬住了落在地上的“先君怀公”的灵牌。

或许,对他来讲,找回这枚小小的灵牌,比保住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

随着吕甥、鄎芮一干人的人头落地,重耳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再次在秦伯派遣的三千精兵的护送下进入绛城,他没再拿鞭子抽任何人;身后扬起的烟尘,似乎把过去的重耳和今天的晋侯,分成了两个从来都不曾相识的人。

来源:作家荟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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