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天才,直到我看到同桌的试卷,他是满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3 08:25 1

摘要:在转来这所省重点之前,在我们那个小县城,我就是“天才”的代名词。

我叫林淼。

在转来这所省重点之前,在我们那个小县城,我就是“天才”的代名词。

真的,不是我吹。

从小到大,第一名这个位置,除了我,没人敢坐。

老师提到我,眼睛里是放光的,那种光,叫“清北的希望”。

我爸妈走在单位里,腰杆都比别人挺得直。

“哎呀,老林,你家林淼这次期末又是全市第一吧?”

我爸会慢悠悠地掐掉烟,摆摆手,一脸“这不值一提”的凡尔赛。

“嗨,小孩子家家,瞎考的。”

但我知道,他回家能多喝二两酒。

我享受那种感觉。

享受走在学校走廊里,所有人自动给我让路,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和嫉妒。

享受每次大考后,红榜上我的名字遥遥领先,把第二名甩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分数。

那是我用无数个夜晚的刷题,用掉成箱的笔芯,换来的王国。

在这个王国里,我就是唯一的王。

我以为,这个王,我可以一直当下去。

直到我爸托了天大的人情,把我塞进了这所怪物云集的省会附中。

开学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里的味道都不一样。

我们县一中的空气里,是懒散的夏末和隐约的牛粪味。

这里的空气,是樟脑丸、高级纸张和一种我形容不出的,叫“精英”的混合气息。

每个人看起来都从容不迫,穿着熨帖的校服,讲着我半懂不懂的缩写词和笑话。

他们讨论的不是昨晚的电视剧,而是“高盛的pre-talk”或者“那本英文原版小说”。

我攥着我妈给我新买的、自以为很高级的晨光限定款钢笔,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揣着俩窝窝头进城的土包子。

我的同桌,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他叫陈驰。

他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参与那些高深的讨论。

上课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窗外。

或者,在草稿纸上画一些我看不懂的,像是建筑设计图又像是某种电路板的东西。

老师在上面讲得口沫横飞,他就在下面安安静רוב地构建他的世界。

一开始,我瞧不上他。

我觉得他是个关系户,一个混日子的富二代。

毕竟,能进这个班的,除了我这种拼了命考进来的,就是家里有门道的。

他手腕上那块表,我偷偷用手机查过,抵得上我们家一年的收入。

我心里冷笑。

等着吧。

等第一次大考,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凭实力站在这里的。

很快,机会来了。

月考。

数学。

这是我的主场,我的绝对领域。

拿到卷子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硝烟味。

我喜欢这种感觉。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一往无前的骑兵。

前面的选择填空,砍瓜切菜。

后面的大题,行云流水。

最后一道压轴题,有点意思。

一个结合了函数、几何和数列的综合题,设计得非常巧妙。

我们县城的老师,出不来这种水平的题。

但我还是解出来了。

脑子里那根最紧的弦“嗡”地一声,思路豁然开朗。

写下最后一个解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多巴胺在飙升。

完美。

我长出一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还剩半个小时。

我习惯性地瞥向我的同桌,那个叫陈驰的家伙。

我想看看他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

结果,我愣住了。

他根本没在做题。

他的卷子已经翻到了背面,整整齐齐地放在桌角。

他面前摊着一本草稿纸,正在画画。

画的是一只鸟,线条流畅,翅膀的羽毛根根分明,眼神倔强地看着远方。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做完了?

不可能。

这套卷子,就算是我,也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他……他难道是放弃了?直接交白卷?

我心里掠过一丝鄙夷的快感。

果然是个废物。

我开始慢条斯理地检查我的卷子。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小数点,都确保万无一失。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及格,不是优秀。

是满分。

或者,无限接近满分。

收卷铃响了。

我把写满了我的心血和骄傲的卷子递上去,感觉像一个凯旋的将军。

陈驰也慢悠悠地站起来,把他的卷子和那张画着鸟的草稿纸一起交了上去。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的两天,是物理和化学的考试。

我依然全力以赴。

陈驰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考完最后一门,整个班的气氛都松弛了下来。

大家开始三三两两地对答案,哀嚎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最后那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我感觉我思路对了,但是算出来一个巨丑的数。”

“完了完了,有个选择题我好像把B看成D了。”

我没有参与。

我不喜欢对答案。

那是弱者才需要的抱团取暖。

强者,只需要静静等待结果的裁决。

我看见陈驰在收拾书包,把几本花花绿绿的漫画塞了进去。

我忍不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数学最后一道题,你做了吗?”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做了啊。”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你吃饭了吗”。

“哦。”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难道要问他“你做得对吗”?

太蠢了。

他拉上书包拉链,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他凭什么这么轻松?

等待发卷子的那天,班主任,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

他没说话,但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

他先公布了总分排名。

“第一名,陈驰。”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去看陈...驰。

他正趴在桌子上,好像是睡着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柔软的头发上镀上一层金边。

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二名,林淼。”

我甚至没听清他后面念了什么。

第二名?

我?

我居然是第二名?

从我上学开始,这两个字就跟我绝缘。

它像一个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我脸上。

周围有同学向我投来祝贺和羡慕的目光。

“哇,林淼你好厉害,一来就是第二!”

“是啊是啊,附中的第二,太牛了。”

这些话,在过去,是我最爱听的。

但现在,它们听起来像一种尖锐的讽刺。

因为第一名不是我。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趴着睡觉的背影。

是他。

是他把我从王座上踹了下来。

接着,是数学老师,一个以严格著称,被我们私下称为“灭绝师太”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进来。

她的表情,比平时还要严肃。

“这次月考,数学,我们班有人拿了满分。”

教室里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附中的数学卷,想拿高分不难,但想拿满分,难于登天。

“灭我”自己都说过,她出的卷子,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拿满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我吗?

难道我的总分是因为别的科目拉了后腿?

我的数学,一定是第一!

我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灭绝师太”顿了顿,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

我的同桌身上。

“陈驰。”

她叫了一声。

陈驰慢悠悠地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茫然。

“老师,叫我?”

“灭绝师太”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欣赏”的表情。

“卷子是你自己做的吗?”

陈驰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是啊。”

“很好。”

“灭绝师太”拿起最上面那张卷子。

“陈驰,150分。”

“来,把你的卷子发下去,让大家都看看,满分的卷子是什么样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耳朵里,只剩下我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我眼睁睁地看着陈驰站起来,走到讲台,接过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试卷。

他从第一排开始发。

每经过一个人,那个人都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我靠,这字也太好看了吧。”

“一道题都没错?步骤分都扣不着啊。”

“你看他最后这道题的解法,跟老师讲的完全不一样,但好像更简单!”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终于,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把我的卷子递给我。

我看到了上面的分数。

148。

一个鲜红的,刺眼的分数。

在我的县城,这个分数足以让我被抬着游街示众。

在这里,它只是一个“第二名”的注脚。

我几乎是抢一样,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张属于他的,满分的卷卷子。

我的目光,贪婪地,又带着一丝恐惧地,落在了那张纸上。

然后,我彻底愣住了。

那张卷子……

太干净了。

干净到令人发指。

整张卷面,除了黑色的字迹,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没有一处修改。

没有一个因为思路卡壳而留下的涂抹痕迹。

仿佛他不是在做题,而是在誊写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标准答案。

他的字,是那种很好看的硬笔书法,笔锋凌厉,又不失洒脱。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都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标准。

我颤抖着手,翻到最后一页,看那道我引以为傲的压轴题。

我的解法,写了满满半页纸,用了两种不同的辅助线,过程繁复而严谨。

而他的解法……

只有寥寥几行。

他用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诡异的几何变换。

整个过程,就像一首诗。

简洁,优雅,直击核心。

我呆呆地看着那几行字。

我看不懂。

不,不是完全看不懂。

我能看懂他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

但我无法理解,他的大脑是如何跳过那些繁琐的步骤,直接搭建起这样一条通往答案的捷径的。

这已经不是“聪明”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一种……天赋。

一种碾压式的,不讲道理的天赋。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了。

碎得稀里哗啦。

我一直以为,我之所以能成为第一,是因为我比别人更努力,更专注,更坚韧。

我以为,只要我付出的汗水足够多,我就能战胜一切。

但现在,这张150分的卷子,像一个无情的巴掌,狠狠地告诉我:

不。

努力,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一文不值。

陈驰已经发完了卷子,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投向他的,混杂着崇拜和震惊的目光。

他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塞上,然后又趴下,继续睡。

仿佛刚才那个引起全班轰动的满分,跟他毫无关系。

我捏着他的卷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以为我是天才。

我以为我站在山巅。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只是在一个小土包上沾沾自喜。

而有的人,他生来,就在云端。

下课铃响了。

“灭绝师太”宣布下课,但没人离开。

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陈驰的座位旁。

“陈神,最后那道题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是啊是啊,教教我们呗!”

“你是不是上过什么竞赛班啊?”

陈驰被吵醒了,他摘下耳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没什么,就那么想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感觉……它就应该是那样的。”

人群发出一阵“果然是神”的感慨。

我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他的话,像一把小刀,又在我心上捅了一下。

感觉?

就应该是那样?

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我为了那道题,在脑子里构建了三个模型,毙了两个,才选了最后一个。

他居然告诉我,是“感觉”?

我把他的卷子还给他,声音干涩。

“你的。”

他接过去,看都没看,就随手塞进了桌洞里。

那张被无数人奉为“神迹”的卷子,在他那里,好像就是一张废纸。

我拿出了我的手机。

屏幕上,是我妈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儿子,月考成绩出来没?考得怎么样?”

后面跟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打出几个字。

“还行。”

想了想,又删掉。

打上:“考得很好,数学又是第一。”

点击发送。

谎言说出口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轻松,只有更深的羞耻。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

是我妈的回复,一长串的语音。

我不用点开,就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无非是“我儿子就是棒”、“为你骄傲”、“别太累了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我开始观察陈驰。

疯狂地,病态地观察他。

我想从他的日常里,找出他“封神”的秘密。

他上课到底听不听讲?

听。

但他听讲的方式很奇怪。

他不像我,恨不得把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

他只在老师讲到某个他感兴趣的点时,才会抬起头,眼神亮一下。

然后,他就会在草稿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像是顺着老师的思路,在进行某种更深层次的推演。

他下课都干什么?

睡觉,听歌,看漫画。

偶尔会和后排的几个男生聊几句游戏。

他从来不刷题。

至少,我没见他在学校里刷过一本题集。

我的桌上,堆满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38套》、《黄冈密卷》。

他的桌洞里,只有课本,和几本《海贼王》。

这不科学!

这完全颠覆了我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认知。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靠题海战术,就能在数学上达到这种高度?

难道他回家偷偷学到凌晨三四点?

我开始留意他的精神状态。

没有。

他从来没有黑眼圈,上课打瞌睡也只是因为无聊,而不是困倦。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松弛感。

那种因为拥有绝对实力而产生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松弛感。

我越观察,心里越绝望。

我找不到任何他“作弊”的证据。

唯一的结论就是,他真的是个天才。

一个我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天才。

这种认知,让我陷入了巨大的焦虑。

我开始失眠。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陈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和他卷子上那堪称艺术品的解题步骤。

我开始疯狂地刷题。

以前我做题,是为了巩固,为了熟练。

现在我做题,是为了追赶,为了……复仇。

我把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难题集都买了回来。

我不再满足于做对。

我要寻找最优解。

我要用最简洁,最巧妙的方法,去解开每一道题。

我试图模仿陈驰。

但那太难了。

他的思路,是天马行空的,是羚羊挂角的。

我的思路,是刻板的,是训练出来的。

我越是模仿,就越是痛苦。

就像一个学画画的,明明只会画直线,却非要去模仿梵高的星空。

结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第二次月考,很快又来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上满了弦的陀螺,已经转到了极限。

考数学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拿到卷子,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告诉自己,林淼,你可以的。

你付出了这么多,这次一定能赢回来。

但是,当我做到那道压轴题的时候,我卡住了。

那是一道关于解析几何的题。

我用常规方法,设了坐标,列了方程。

但算出来的数据,复杂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最优解。

一定有更巧妙的方法。

陈驰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像魔鬼一样冒了出来。

我开始在草稿纸上疯狂地尝试各种方法。

旋转?平移?还是用向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最后,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硬着头皮往下算。

当我满头大汗地算出那个丑陋的答案时,收卷铃响了。

我甚至没有时间检查。

这一次,我连看陈驰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成绩出来那天,我没有意外。

我的数学,135分。

压轴题因为计算失误,只拿到了步骤分。

一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分数。

而陈驰……

依然是150分。

又是满分。

“灭绝师太”在讲台上分析卷子。

讲到压轴题时,她特意叫了陈驰。

“陈驰,你上来讲讲你的思路。”

陈驰懒洋洋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坐标系,然后,画了一个椭圆。

“这道题,如果硬算,计算量很大。”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但如果我们把这个椭圆,通过一个仿射变换,变成一个圆……”

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着辅助线。

我看着黑板上那些飞舞的线条和符号,感觉自己像个文盲。

仿射变换?

那是什么?

课本上根本没有教过!

陈驰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道让我耗尽心力的题,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台下,又是一片吸气声和窃窃私语。

“神了……”

“这他妈是高中生?”

“我感觉我上了个假高中。”

我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我旁边的同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哎,林淼,你听懂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他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没听懂。”

我没有告诉他,我们的“没听懂”,是不一样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我,是知道自己和陈驰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了让我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是一种鸿沟。

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天放学,我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回家。

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游荡。

高楼大厦像一个个巨大的怪兽,沉默地俯瞰着我。

车流,人流,霓虹灯。

一切都那么繁华,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

手机响了。

是我妈。

我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妈。”

“儿子,怎么才接电话?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吧?我问了你们班主任,他说你退步了,怎么回事啊?”

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我们班主任,那个金丝眼镜,居然还搞家访这一套。

我的心沉了下去。

“嗯,这次没考好。”

“怎么会没考好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你跟妈说。”

“没有,就是……题有点难。”

我撒了谎。

“题难?题难别人怎么能考好?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们班那个叫陈驰的,数学又考了满分?”

看,连我妈都知道陈驰了。

他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得我生疼。

“人家是怎么学的?你平时在学校,要多跟这些成绩好的同学交流,取取经,知道吗?”

“别总是一个人闷头学,学习也要讲究方法的。”

“你爸为了让你进这个学校,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你可不能不争气啊!”

我妈的话,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知道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我下次会考好的。”

挂了电话,我蹲在马路边,像一条被遗弃的狗。

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难道,我就这样认输吗?

不。

我不甘心。

我林淼,从小到大,就没输过。

我不能输。

尤其不能输给陈驰。

我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眼睛。

心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萌芽。

我决定,我要跟他谈谈。

不,不是请教。

是挑战。

或者说,是一种……摊牌。

我要当面问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要撕开他那层云淡风轻的伪装,看看他的内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天,我揣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在课间操的时候,堵住了陈驰。

他刚打完篮球,满头大汗,正拿着一瓶矿泉水猛灌。

“有事?”

他看着我,眉毛挑了一下。

“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靠刷题学习的人,很可笑?”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他拧上瓶盖,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汗。

“没有啊。”

他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从来不刷题。”

我说。

“但你每次都考满分。”

他笑了。

阳光下,他的牙齿很白。

“谁说我不刷题?”

我愣住了。

“我明明没看见……”

“你在学校没看见,不代表我不做。”

他说。

“只不过,我做的‘题’,可能跟你理解的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我追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

他看着远处操场上的人群,忽然问我:

“你喜欢数学吗?”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喜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擅长数学。

数学能给我带来高分,带来荣誉,带来别人的羡慕。

所以,我必须学好它。

至于喜不喜欢……

我从来没想过。

“我……”

我一时语塞。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

“你看,”他说,“你只是把数学当成一个工具,一个让你拿高分的工具。”

“而我,是把它当成一个玩具。”

玩具?

这个词,让我觉得荒谬。

“对我来说,解开一道难题,就像打通一个游戏关卡,或者拼好一个复杂的乐高模型。”

“那个过程,本身就很有趣。”

“分数,只是通关后系统赠送的奖励而已。”

我呆呆地听着。

他的这套理论,是我从未接触过的。

“至于你说的刷题……”

他顿了-顿。

“我也会做题,但我不喜欢重复。做一百道同类型的题,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我更喜欢去研究一道题背后的逻辑,去思考它还可以有哪些变种,去把它和我以前见过的其他模型联系起来。”

“有时候,为了一个有趣的思路,我能想一整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我。

“你看。”

我接过来,翻开。

那上面,没有一道完整的题目。

全都是一些零散的图形,公式,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箭头和标注。

有的地方,画着一个愤怒的小人,旁边写着“此路不通”。

有的地方,画着一个灯泡,旁边是一串狂草一样的推演。

还有一页,他试图用微积分的方法,去证明一个平面几何的定理。

过程漏洞百出,但他自己用红笔在旁边标注:

“想法不错,但功力不够,待重练。”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哪里是什么草稿本。

这分明是一个少年,在数学这个广阔的世界里,自由探索,尽情玩耍的……冒险日记。

我终于明白,我输在哪里了。

我把他当敌人。

而他,把数学当朋友。

我的学习,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被动的接受。

老师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考纲考什么,我就练什么。

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高效,但没有灵魂。

而他,是一种自下而上的,主动的探索。

他的学习,没有边界。

课本,考纲,都只是他的起点。

他从这个起点出发,去探索那些更广阔,更有趣的未知领域。

他是在为乐趣而学。

我是在为分数而学。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在一条赛道上。

“看懂了?”

陈驰的声音,把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我把本子还给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笑了笑,把本子揣回兜里。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你很有天赋,也很努力。”

他看着我,眼神很真诚。

“只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有时候,试着放轻松一点,别总想着要去赢谁。”

“学习这件事,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事。”

“是你和知识之间的事。”

“跟别人无关。”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死水一潭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荡。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但和以往不同。

这次,不是因为焦虑和不甘。

而是因为……兴奋。

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对知识的好奇和兴奋。

我从书架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本很久以前买的,关于数学史的书。

我以前觉得看这种闲书,是浪费时间。

但那天晚上,我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到了欧几里得如何用几条简单的公理,构建起整个几何学的大厦。

我看到了牛顿和莱布尼茨,为了微积分的发明权,如何争得面红耳赤。

我看到了高斯,那个被誉为“数学王子”的男人,如何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独立发现了二项式定理。

这些故事,这些名字,不再是考试卷上冰冷的符号。

他们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热爱,有偏执,有喜悦,有遗憾。

我第一次感觉到,数学,是有温度的。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我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题集,全都收了起来。

我只留下了一本。

一本最难的,也是我以前最怵头的奥数竞赛教程。

我开始尝试着,用陈驰的方式去学习。

我不再追求速度和数量。

我开始享受过程。

遇到一道有趣的题,我会花很长时间去研究它。

我会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去解。

我会去查资料,去了解这道题背后的数学原理和历史。

我开始在我的本子上,画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的“冒险地图”。

这个过程,很痛苦。

因为我习惯了立刻得到答案,习惯了用分数来衡量我的价值。

现在,我需要忍受长时间没有“正反馈”的煎熬。

我甚至在一次小测验里,因为在一道题上花了太多时间,导致后面的题没做完,考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低分。

那天,我妈又打来了电话。

她的语气,已经从焦虑,变成了失望和愤怒。

“林淼,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爸为了让你留在那个班,付出了多少?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你要是不想学了,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给我们丢人现眼!”

我握着电话,听着我妈的咆哮。

搁在以前,我肯定已经崩溃了。

但那天,我异常平静。

“妈。”

我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不是不想学,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学。”

“你放心,期末考试,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没有跟我妈解释太多。

因为我知道,她不会懂。

就像以前的我,也无法理解陈驰一样。

有些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我和陈驰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竞争对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改变。

有时候,他会把他正在看的,一些有趣的数学科普文章分享给我。

有时候,我卡在一个问题上,他会不经意地,给我一个提示。

“你试试从‘对称性’的角度去想。”

或者,“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期学过的那个‘费马小定理’吗?”

他不会直接告诉我答案。

他只是给我一把钥匙。

然后,让我自己去打开那扇门。

我开始享受这种解谜的乐趣。

每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攻克一个难题,那种成就感,比考一百个满分,还要强烈。

我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会跟他讨论一个定理的巧妙之处。

我会跟他争论一道题的两种解法哪一个更优美。

我们聊的,不再是分数,不再是排名。

而是数学本身。

有一次,我们为了一个关于“无穷”的问题,在晚自习的走廊上,争论了整整两个小时。

从“芝诺悖论”,聊到“康托尔的集合论”。

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但我们都觉得,酣畅淋漓。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意识到: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想“第一名”这件事了。

我也很久,没有因为陈驰的存在,而感到焦虑和痛苦了。

我好像……把他忘了。

不,不是忘了。

是我终于把他,从我的“假想敌”名单里,放了出来。

我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并肩前行的……同伴。

一个很高,很高,我需要踮起脚尖,拼命追赶的同伴。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考数学那天,天气很好。

我走进考场,心里一片平静。

拿到卷子,我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没有硝烟味。

只有纸张的清香。

我按部就班地做题。

遇到难题,我不再慌张。

我把它当成一个老朋友。

一个需要我花点心思,去揣摩,去理解的老朋友。

最后那道压轴题,依然很难。

但我做得很从容。

我在草稿纸上,画出了我的“冒险地图”。

我尝试了两种方法。

最后,我选择了一种我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解法。

写完最后一个字,收卷铃刚好响起。

我没有时间检查。

但我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我已经享受了整个过程。

结果,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考完试,放假了。

我回到我的小县城。

我爸来车站接我。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我知道,他肯定已经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我这学期的“堕落”。

回到家,我妈也没给我好脸色。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像要下暴雨。

终于,我爸开口了。

“淼淼,你跟爸说实话。”

“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

“没有。”

“那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一次比一次差!”

我妈忍不住插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以前多让我们省心,多让我们骄傲啊!”

“现在呢?”

我看着他们布满愁云的脸。

我知道,我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了。

“爸,妈。”

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以前,只是一个会考试的机器。”

“但现在,我想当一个真正的,会学习的人。”

他们愣住了。

显然没听懂我的话。

我把我这一个学期的心路历程,原原本本地,跟他们讲了一遍。

从第一次月考的崩溃,到第二次月告的绝望。

从和陈驰的那次谈话,到我学习方式的转变。

我讲了很久。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我爸掐灭了手里的烟。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学得不开心?”

我点了点头。

“很累。”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了想,说,“也累,但很快乐。”

我爸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心疼,有疑惑,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这次期末,你考得怎么样?”

我妈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

“成绩还没出来。”

“但我感觉,应该还不错。”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班主任发来的短信。

他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张图片。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名字。

林淼。

总分,全班第三。

比上次月考,又退步了一名。

我的心,沉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数学单科成绩。

149分。

全班第一。

我愣住了。

我居然……考了第一?

我把陈驰甩在了身后?

我赶紧往下找陈驰的名字。

陈驰,总分第一。

数学,147分。

他……他居然不是满分?

他居然,输给了我?

那一瞬间,一种巨大的,狂野的喜悦,像火山一样,从我心底喷发出来。

我赢了!

我终于赢了陈驰一次!

我几乎要跳起来。

但是,下一秒,这种喜悦,就迅速地冷却了下去。

我看着那两个分数。

149和147。

我赢了吗?

我只是比他,多了两分而已。

而且,是在他总分依然是第一的情况下。

这算什么胜利?

一种更深的失落感,攫住了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折腾了这么久,改变了这么多。

到头来,我最在意的,居然还是这个输赢,还是这个分数。

我把手机递给我爸妈看。

“数学第一,总分第三。”

我爸看着那个成绩单,眉头舒展开了。

“不错!不错!数学能拿回第一,就好!”

我妈也喜笑颜开。

“我就说我儿子没问题!总分慢慢追!不着急!”

他们很高兴。

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陈驰发来的微信。

“考得不错。”

后面跟了一个“酷”的表情。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五味杂陈。

我回了一句:“你也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张图片。

是他的数学卷子。

我点开看。

他错的,是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最后一小问。

一个两分的步骤。

他用红笔,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当时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思路,没忍住,试了一下,结果玩脱了。可惜。”

我看着那行字,忽然就释然了。

我明白了。

他不是输给了我。

他是输给了他自己。

输给了他那该死的好奇心和玩心。

对我来说,这是一场战争。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我用尽全力,才在这场游戏里,侥G幸赢了他一小局。

而他,甚至都没有用全力。

我赢了吗?

我没有。

我输得更彻底了。

但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我甚至,有点想笑。

我回了他一句:

“你那个新思路,是什么样的?讲讲。”

他很快就回复了我。

是一张画满了各种奇怪符号的草稿纸照片。

“有点复杂,开学跟你细说。”

我看着那张照片,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好像,找到了一件比考第一名,更好玩的事情。

这个寒假,我过得很充实。

我没有再碰任何一本题集。

我泡在县城的图书馆里,读了很多以前根本不会看的书。

《从一到无穷大》、《费马大定理》、《一个数学家的辩白》。

我还在网上,找了很多大学的数学公开课来看。

我发现了一个全新的,无比广阔,无比绚丽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分数,没有排名。

只有纯粹的,探索的乐趣。

开学后,我回到了学校。

一切好像都没变。

教室里依然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同学们依然在为了下一次考试而奋战。

陈驰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的心态,变了。

我不再把每一次考试,都当成一场决斗。

我把它当成一次检验我学习成果的,有趣的机会。

我不再盯着陈驰,把他当成我的宿敌。

我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时向我炫耀他新“玩具”的,最好的朋友。

我们会一起,在晚自习的时候,溜到没有人的天台上。

他会给我讲,他最近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数学模型。

我会给他讲,我又在哪本书上,看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学家故事。

我们的成绩,有高有低。

有时候他考第一,有时候我考第一。

但我们,谁也不再在意了。

我们更在意的,是又解决了一个难题。

是又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定理。

是又一次,感受到了数学那无与伦-比的美。

高三那年,我们一起参加了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我们一起进了省队,又一起进了国家集训队。

最后,我们一起,站在了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赛场上。

那是我人生中,最紧张,也最兴奋的时刻。

比赛结束,我们并排走出考场。

阳光很好。

他忽然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想了想,笑了。

“感觉……很好玩。”

他也笑了。

后来,成绩出来了。

我们都拿到了一块金牌。

再后来,我们一起被保送进了清华。

他去了姚班。

我去了数学系。

我们依然在不同的领域,玩着我们各自喜欢的“游戏”。

大学毕业后,他出国深造,去追寻理论物理的星辰大海。

而我,选择留下来,当了一名高中数学老师。

就在我曾经战斗过的那所附中。

我带的第一届学生里,也有一个像我当年一样,从县城考来的,眼睛里憋着一股劲儿的少年。

他很聪明,也很努力。

他把班上那个最厉害的,天赋型的学霸,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他疯狂地刷题,熬夜,想尽一切办法,要去超越他。

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有一次,我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我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一个“小镇天才”,如何被一个“云端天才”碾压,然后又如何找到自己道路的故事。

他听得很认真。

等我讲完,他沉默了很久,问我:

“老师,那后来呢?那个‘小镇天才’,最后超越那个‘云端天才’了吗?”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生,都活在那个‘云端天才’的阴影之下。”

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是,”我接着说,“他后来发现,那片阴影,其实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因为,那片阴影,让他仰起了头。”

“让他看到了,在那片他从未触及的云端之上,还有更广阔,更璀璨的星空。”

来源:晨光照浅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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