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年,我南下打工,漂亮女工头总照顾我,一天她把我叫到宿舍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3 01:13 1

摘要:火车咣当咣当响了一天一夜,停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魂都还留在铁轨上。

火车咣当咣当响了一天一夜,停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魂都还留在铁轨上。

一脚踩在广州的土地上,一股热浪夹着听不懂的鸟语,兜头盖脸地砸过来。

妈的,真热。

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又咸又涩。

我叫陈进,十九岁,高中读了两年,读不下去了。我们那个小县城,除了去镇上的水泥厂吸灰,就只剩下南下这条路。

我爹把家里所有的积蓄,三百二十七块五毛,缝在我内裤的夹层里,拍着我的肩膀,半天就说出三个字:“出息点。”

我捏着我爹给的地址,在人堆里挤了三天,才找到那个叫“永发电子厂”的地方。

一股塑料烧焦的味儿,混着机油和汗臭,差点把我熏个跟头。

这就是我未来要待的地方?

我心里有点发毛。

招聘的管事是个瘦猴样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斜着眼打量我,像看一头待宰的猪。

“识字吗?”

“识字。”

“干过活吗?”

“干过。”

他吐了个烟圈,指了指旁边一摞表格,“填了,按手印。”

字写得歪歪扭扭,手印按下去,红得像血。

我就这样成了一颗螺丝钉,被拧进了这条巨大的流水线。

我的工作是给一种黑色的方块底座上拧四个小螺丝。

简单,枯燥,重复。

一天十二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屁股不能离开凳子。

第一天下来,我脖子是僵的,手腕是酸的,眼睛里全是那个黑色方块的幻影。

宿舍是十二人间,上下铺,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脚臭和廉价烟草混合的怪味。

我旁边铺的老王,三十多岁,是个老油条,见我第一面就说:“新来的?熬着吧,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我没习惯。

我只觉得每一天都在被这台巨大的机器碾压,榨干。

我开始想家,想我妈做的手擀面,想我们家屋后那条清澈的小河。

在这里,一切都是浑浊的。

直到我见到了林岚。

她是我们的拉长,也就是工头。

第一次见她,是在车间里。

那天我因为打瞌睡,手里的螺丝刀一滑,在底座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白痕。

次品。

按照规定,要罚款二十块。

二十块,那是我四天的饭钱。

我当时脸就白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搞什么鬼!不想干就滚蛋!”

是巡线的那个胖主管,姓张,大家都叫他“肥张”。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次品,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张主管,怎么了?”

那声音清清冷冷,像山泉水,一下子浇灭了车间的燥热。

我抬起头。

她就站在那儿,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但那身臃肿的衣服根本藏不住她的身段。

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眼睛很大,很亮,像是会说话。

她不该属于这里。

这里只有汗水,油污,和一张张麻木的脸。

而她,干净得像个意外。

肥张看到她,立马换了副嘴脸,笑得跟朵烂菊花似的,“林拉长,这小子偷懒,搞出了次品。”

她没理肥张,走过来,拿起那个底座看了看。

她的手指很长,很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新来的?”她问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

“划痕不深,打磨一下还能用。”她把底座放回我桌上,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下次注意点。”

然后她转向肥张,“张主管,新人手生,难免出错。这个算我的,别记他头上了。”

肥张的脸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但看着林岚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看在林拉长的面子上。”他嘟囔着走了。

车间里恢复了机器的轰鸣。

我看着桌上的底座,又看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就是林岚。

后来我从老王嘴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二十四岁,比我们早来两年,凭着一股狠劲和聪明劲,从一个普通女工干到了拉长。

“别看她长得漂亮,手段厉害着呢。”老王一边剔牙一边说,“之前有个男的想占她便宜,被她拿着扳手追了半个车间,那男的后来自己辞工滚蛋了。”

“而且,”老王压低声音,“听说她跟厂长有点关系,不然能升这么快?”

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在这样的地方,一个女人,长得还这么漂亮,想往上爬,没点依仗怎么可能。

我对她的那点感激,瞬间就掺杂了别的东西。

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嫉妒。

但从那天起,她好像真的“照顾”起我来。

食堂打饭,她会跟打菜的阿姨说一句“这小伙子干活累,多给点肉”,于是我的饭盒里总能比别人多两块油汪汪的肥肉。

我的工位在风扇底下,风力最大,吹得人头疼。有一天我来上班,发现工位被人调到了一个风力柔和的角落。

我问老王,老王挤眉弄眼地说:“除了你们林拉长,还能有谁这么关心你?”

车间里有人欺负我新来的,故意把我拧好螺丝的底座碰倒一地,害我手忙脚乱地捡。

林岚看到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到那个人面前,盯着他。

就那么盯着。

那人一开始还梗着脖子,后来自己扛不住了,灰溜溜地过来帮我一起捡。

从头到尾,林岚一句话没说。

可整个车间的人都看明白了。

这小子,是林拉长罩着的。

流言蜚语开始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看那小子,小白脸一个,肯定跟林拉长有一腿。”

“八成是,不然林拉长能这么护着他?”

“啧啧,年纪轻轻,路子挺野啊。”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是感激她,甚至……偷偷喜欢她。

我会在干活的时候,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瞟她。

看她在流水线尽头检查产品,眉头微蹙的样子。

看她跟主管争论时,下巴微微扬起的弧度。

看她偶尔露出的疲惫,靠在墙角,用手捏着眉心。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宁愿她是个凶巴巴的母老虎,也比当一个需要靠出卖什么才能上位的女人要好。

我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她?

我自己还不是在这泥潭里挣扎。

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我。

一方面,我贪恋着她的照顾,那是在这个冰冷工厂里唯一的温暖。

另一方面,我又因为这些“照顾”而感到羞耻。

我开始刻意躲着她。

食堂里,我宁愿排在长长的队尾,也不去她常打饭的那个窗口。

在车间,我埋着头,假装没看见她走过来。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

有一次,她走到我工位旁,站了很久。

机器的噪音震耳欲聋。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探照灯一样,让我无处遁形。

我手心全是汗,螺丝刀都快握不住了。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盖过了噪音,“陈进,你躲什么?”

我身子一僵。

“没有。”我闷声说。

“没有?”她冷笑一声,“那你抬头看看我。”

我没办法,只能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失望,又像是别的什么。

“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她问。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觉得我照顾你,是别有用心?”

“觉得我能当上拉长,是睡上去的?”

她的话像刀子,一句一句,扎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

我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我没有……”我的声音弱得像蚊子叫。

“没有最好。”她收回目光,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把心思放在活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觉得我伤害了她。

可我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老王在下铺打着雷一样的呼噜。

我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林岚那双失望的眼睛。

我是个混蛋。

人家好心帮我,我却用最龌龊的心思去揣测她。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我决定跟她道歉。

可我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

她好像特别忙,一直在跟几个主管开会,脸色很不好看。

车间里的气氛也格外紧张。

老王偷偷告诉我:“出事了,我们上个月出的一批货,被客户投诉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要全部退回来。”

“全部退回?”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得赔多少钱?”

“谁知道呢?反正厂长发了火,听说要从上到下严查,肥张和几个拉长都脱不了干系。”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会议室的方向。

林岚,她会不会有事?

接下来几天,厂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引火烧身。

肥张像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的,见谁都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林岚的话更少了,脸上几乎看不到笑容,眼底的疲惫也越来越重。

我看着她,心里堵得慌。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可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拧螺丝的。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晚上,我肚子不舒服,半夜起来上厕所。

宿舍楼的厕所在走廊尽头。

我路过肥张他们的主管宿舍时,听到里面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

“……东西都处理干净了?”是肥张的声音。

“放心吧张哥,那批次品原料我早就拉出去卖了,神不知鬼不觉。”另一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仓库的保管员。

“那就好。这次的事,必须让林岚那个小娘们儿一个人扛下来。谁让她平时那么横,还敢跟老子抢功劳!”

“可是张哥,万一她不认……”

“她不认也得认!那批货的生产单,最后签字的是她。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厂长为了平息客户的怒火,肯定要找个人开刀,不是她是谁?”

“张哥你这招高啊!”

“哼,跟我斗?她还嫩了点!”

我站在门外,浑身的血都凉了。

原来是这样。

是肥张他们为了贪钱,用次品原料代替了好的,才导致了质量问题。

现在东窗事发,他们竟然想嫁祸给林岚!

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群王八蛋!

我攥紧拳头,真想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跟他们拼了。

但我不能。

我冲进去,他们会承认吗?

我没有证据。

我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悄悄退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心跳得像打鼓。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告诉林岚?

她会信我吗?一个拧螺死的小工,去指证一个主管?

厂长会信吗?

我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

就算人微言轻,我也要试一试。

我需要证据。

肥张说,那批次品原料被拉出去卖了。

卖给了谁?什么时候卖的?有没有单据?

仓库。

对,仓库。

仓库的保管员跟肥张是一伙的,那仓库里肯定有猫腻。

可仓库我一个普通工人根本进不去。

我把我的想法跟老王说了。

我没说我偷听到了什么,只说我怀疑这次的质量问题跟原料有关。

老王听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

“王哥,我就是觉得林拉长人不错,不想看她被人坑。”

老王吐了个烟圈,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错?”他哼笑一声,“是不错。刚来的时候,我也受过她的照顾。”

我愣住了。

“这厂里,踩高捧低的人多了去了,像她这样的,不多。”老王掐灭烟头,“你想进仓库?”

我用力点头。

“难。”老王说,“仓库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

“总有办法的。”我急了。

老王沉吟了半晌,“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后天晚上,厂里放露天电影,是新出的香港片,叫什么《大话西游》。到时候,除了值班的,估计都跑去看了。看仓库那几个小子,也都是爱热闹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王哥……”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老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自己小心点。这事要是成了,你小子前途无量。要是败了……”

他没说下去。

但我知道,要是败了,我可能连滚蛋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两天,我度日如年。

我一边拼命干活,不让人看出异样,一边在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

我甚至想好了,如果被发现,我就一口咬定是我自己嘴馋,想去仓库偷点吃的。

绝对不能把林岚和老王牵扯进来。

放电影那天晚上,厂里的空地上人山人海。

巨大的幕布上,周星驰正咧着嘴大笑。

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跟老王对视一眼,悄悄溜出了人群。

仓库在厂区最偏僻的角落。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远处探照灯的光偶尔扫过。

我们像两只耗子,贴着墙根,一点点摸了过去。

仓库的大门紧锁着,但旁边的小窗户,果然留了一道缝。

老王冲我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顺着墙壁上的水管爬了上去。

窗户很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塞进去。

落地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像只受惊的兔子,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还好,没人。

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原料和成品,一股浓重的化学品味道。

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小手电,用衣服罩着,只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我要找的是出库单。

肥张他们把次品原料拉出去卖,肯定有记录。

保管员的办公室在仓库最里面。

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堆的货箱。

办公室的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一股烟味和泡面的味道扑面而来。

桌上很乱,放着扑克牌和空酒瓶。

我开始翻找。

抽屉里,柜子里……

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报表和单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子底下,发现了一本被踩得脏兮兮的册子。

我捡起来,借着微弱的光一看,心脏猛地一跳。

《次品物料处理记录》。

我飞快地翻开。

里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某年某月某日,A-03号原料(次品),三百公斤,出库,接收方:城东废品收购站,经手人:刘全(仓库保管员),审批人:张德胖(肥张)。

时间,正好是那批问题产品生产之前!

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证据!

我激动得手都开始发抖,赶紧把那几页关键的记录撕下来,塞进内裤里。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妈的,电影真没劲,还不如回来打牌。”

是保管员刘全他们回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

门被推开,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张哥也真是的,非让咱们回来守着,一个破仓库,谁他妈会来偷。”

“小心点总没错,听说厂长这两天就要处理那批货的事了。”

“怕个屁!有林岚那个小娘们顶着。”

“说的也是,哈哈哈哈……”

我蜷缩在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

只要他们有一个人低头,我就完了。

他们开始打牌,喝酒,划拳。

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我的腿麻了,腰也酸了,但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喝高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

我像壁虎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桌子底下挪出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办公室。

重新从窗户爬出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次。

老王还在外面等着我,见我出来,长长地松了셔气。

“拿到了?”

我点点头,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回到宿舍,我把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拿出来,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王哥,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老王摆摆手,“谢个屁。赶紧想想,这东西怎么用。”

怎么用?

直接交给厂长?

厂长会信我吗?

他会不会觉得是我偷的,反过来把我开了?

甚至,肥张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对我下黑手?

我想到了林岚。

这件事,只有她能处理。

第二天,我揣着那几张纸,像是揣着一个炸药包。

我一整天都在找机会跟林岚说话。

可她身边总是围着人。

下班的时候,我终于在车间门口堵住了她。

“林拉长。”我鼓起勇气叫住她。

她回头,看到是我,眼神里有些惊讶。

“有事?”

“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很重要。”我压低声音。

她看了看四周,眉头微蹙,“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

我跟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了厂区后面的一排平房。

那是她们女工干部的宿舍。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打开一间房门,回头对我说:“进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的宿舍。

房间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

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某种香皂的味道。

跟我们宿舍那股汗脚丫子味儿简直是天壤之别。

“坐吧。”她指了指床边的小凳子,自己给我倒了杯水。

我紧张地接过水杯,手都在抖。

“说吧,什么事?”她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从内裤里掏出那几张纸,递给她。

“林拉长,你看这个。”

纸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还带着我的体温。

她接过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她的脸色,随着纸上的内容,一点点地变了。

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愤怒。

最后,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

“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把那天晚上偷听到肥张他们对话,以及后来夜探仓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我说得很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房间里只剩下我“砰砰”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她会不会觉得我太冲动,给她惹了麻烦?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红了。

不是那种愤怒的红,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的红。

“陈进,”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他们要是发现了你,会打死你的!”

我看着她,忽然就不紧张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么欺负你。”我老老实实地说。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

那眼泪像滚烫的开水,一滴一滴,全烫在了我的心上。

我一下子慌了手脚。

我长这么大,最怕女人哭。

“林拉长,你……你别哭啊。”我笨拙地安慰道,“有这个证据,你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她摇摇头,用手背抹去眼泪,自嘲地笑了一下。

“清白?”她说,“在这个地方,哪有什么清白。”

我愣住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他们搞的鬼吗?”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悲凉,“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揭穿他们?”她打断我,“我拿什么揭穿?就凭我的猜测?厂长是肥张的表舅,你信不信,我前脚去告状,后脚就会被他们找个理由开除。”

“可是现在有证据了!”我急了。

“证据?”她苦笑一声,“你以为有了这个,就万事大吉了?陈进,你太天真了。”

“这东西交上去,肥张他们是完了。但我也完了。”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我坏了规矩。”她说,“厂长需要一个人来平息客户的怒火,需要一个替罪羊。本来那个人是我,现在变成了肥张。但我在他眼里,就成了一个会咬人的,不听话的刺头。他以后还会用我吗?”

“更何况,你偷了东西,还把主管拉下了马。你觉得,这个厂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我呆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我以为,正义就是正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有了证据,坏人就该受到惩罚,好人就该得到清白。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现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肮脏得多。

“那……那怎么办?”我喃喃自语。

“我们白忙活了?”

林岚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她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

我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傻了。

“傻小子。”她低声说,语气里有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谢谢你。”

“真的。”

“长这么大,除了我弟,你是第一个肯为我拼命的人。”

我抬起头,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像是感激,像是心疼,还有一丝……悲伤。

“你弟弟?”我下意识地问。

她收回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我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也很聪明,也很倔,跟你一样。”

“两年前,他也是在一家工厂里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没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下面,压抑着多大的痛苦。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工厂赔了笔钱,说他是自己不小心。”

“但我不信。”

“我弟干活最稳,从来不马虎。我去看过那个脚手架,固定的螺丝松了,护栏也是坏的。”

“是他们为了赶工期,用了不合格的设备!”

“我去找他们理论,去找当地的部门反映,没用。没人理我。”

“他们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我一个外地来的丫头,能把他们怎么样?”

“后来,我就来这里了。”

“我想赚钱,我想往上爬。我想变得有本事,有地位。”

“我想让那些人知道,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闪着一种决绝的光。

“我之所以照顾你,是因为……你太像他了。”

“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弟。”

“我怕你被人欺负,怕你出事。”

“我怕你……也像他一样,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原来是这样。

那些流言蜚语,那些龌龊的猜测,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可笑。

我以为的“照顾”,我以为的“暧昧”,背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沉重的故事。

我像个傻子。

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但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

“对不起。”我说,声音嘶哑。

“我不该……乱想。”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不怪你。是我没说清楚。”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尴尬。

而是多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悲凉。

“那……这张纸,现在怎么办?”我问。

她拿起那几张纸,看了很久。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走到桌边,拿起了打火机。

“林拉长,你干什么!”我惊叫起来。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按下了打火机。

橘红色的火苗,一下子舔上了那几张薄薄的纸。

纸张迅速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你疯了!”我冲过去想抢,但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的证据,就这么在我眼前,变成了一撮黑色的灰。

我呆呆地看着她,无法理解。

“为什么?”我问,声音都在抖,“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不。”她看着那撮灰烬,眼神异常平静,“这不是希望,这是催命符。”

“把它交上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得很难看。”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就让肥张那帮王八蛋逍遥法外?”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容,让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陈进,你想不想……玩把大的?”她问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疯狂和决绝。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没有犹豫。

“想。”我用力点头。

她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灿烂,也那么危险。

“好。”她说,“你听我说……”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她的计划。

我越听,心跳得越快。

我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这个女人,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的计划,疯狂,大胆,而且……环环相扣。

简直就是一场豪赌。

赌注,是我们两个人的命运。

“你敢吗?”她问我,眼睛亮得吓人。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的火焰。

那火焰,也点燃了我心里的某些东西。

一种叫做“不甘心”的东西。

一种叫做“豁出去了”的东西。

“敢。”我说。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我的脑子里,全是林岚的计划,和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我既兴奋,又害怕。

我的人生,好像从这一刻起,彻底拐上了一条未知的岔路。

第二天,厂里宣布了对质量事故的处理决定。

正如林岚所料,她成了那个替罪羊。

撤销拉长职务,记大过一次,罚款五百元。

肥张只是被口头警告。

消息传来,整个车间都炸了锅。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兔死狐悲。

我看到肥张和他的那几个跟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林岚很平静地接受了处分,交出了拉长的袖标,回到了流水线上,成了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工人。

她的工位,被安排在了最差的角落,又闷又热。

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

只有我,会在午休的时候,偷偷给她送一瓶水,或者一个馒头。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接过去,默默地吃掉。

我知道,她在等。

等一个机会。

我也在等。

一个星期后,机会来了。

厂里接到了一个来自香港的大订单,生产一种新型的电子宠物。

要求高,工期紧。

厂长亲自挂帅,把所有精兵强将都调到了新的生产线上。

肥张自然成了这条线的总负责人,风光无限。

而我和林岚,被留在了原来的旧生产线上,生产一些没人要的边角料。

这正是林岚计划的第一步。

被边缘化。

新的生产线很快就投入了生产。

每天晚上,肥张都会带着他的人,把当天生产出来的成品,运到专门的成品仓库。

那个仓库,比我们之前的原料仓库管理更严。

因为里面放的,都是即将出口,价值不菲的东西。

林岚的计划,核心就在这个仓库。

“肥张这个人,贪得无厌。”那天晚上,她对我分析道,“之前倒卖原料尝到了甜头,现在管着成品,你觉得他会收手吗?”

“他肯定会想办法,用次品换走一批正品,然后拿出去卖掉。”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动手的时候,抓住他。”

“可我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我问。

“他会动手的。”林岚的眼神很笃定,“而且,就在这几天。”

“因为客户的验货员,下周就要来了。”

“他必须在验货员来之前,把事情办妥。”

接下来的几天,我按照林岚的吩咐,像个幽灵一样,盯着肥张和成品仓库。

我发现,每天深夜,当所有人都睡着之后,都会有一辆小货车,悄悄开到成品仓库的后门。

然后,肥张和保管员刘全,会从仓库里搬出几个箱子,装上车。

车子会很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林岚。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冷笑,“他们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偷梁换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去举报?”

“不行。”林岚摇头,“没有铁证。他们可以说是在转移货物。我们必须人赃并获。”

“而且,不能是我们去抓。”

“那是谁?”

“厂长。”

我愣住了。

“让厂长亲自来抓?”

“没错。”林岚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只有让他亲眼看到,他才会相信。也只有他,才能彻底扳倒肥张。”

“可……我们怎么让厂长来?”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林岚说,“我们得给他创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陈进,接下来这一步,很关键,也最危险。你……怕不怕?”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怕。”

“好。”

林岚的计划是,在肥张下一次动手的时候,由我负责引开仓库周围的保安,而她,负责去“请”厂长。

怎么“请”?

放火。

在厂长办公室旁边的小杂物间放一把火。

火势不能太大,刚好能引起骚动,把厂长从办公室里逼出来。

然后,林岚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告诉惊慌失措的厂长,她“无意中”发现肥张正在成品仓库那边鬼鬼祟祟,好像在偷东西。

厂长生性多疑,又正值新产品出货的关键时期,听到这话,一定会亲自过去查看。

到时候,就是人赃并获。

这个计划,听得我心惊肉跳。

放火,那可是犯法的!

“放心,”林岚看出了我的担忧,“我算好了,那个杂物间离办公室有段距离,里面堆的都是些废纸箱,烧不起来大事。只要动静够大就行。”

“至于你,引开保安之后,立刻想办法脱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人把你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我点了点头,手心全是汗。

行动定在了两天后的晚上。

那两天,我几乎没怎么合眼。

我反复演练着我的路线,计算着时间。

我甚至写了一封信,藏在床板底下。

如果我出了事,希望有人能发现这封信,把它寄给我爹妈。

信里我什么都没说,只说我在外面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行动的那个晚上,月黑风高。

我按照计划,在厂区另一头弄出了点动静,把几个巡逻的保安都引了过去。

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成品仓库。

我躲在暗处,看到那辆熟悉的小货车又来了。

肥张和刘全像做贼一样,打开仓库后门,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与此同时,厂区另一头,一小股黑烟,伴随着微弱的火光,升了起来。

很快,有人开始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整个厂区,一下子乱了起来。

我知道,林岚那边动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就在此一举。

我看到肥张他们也听到了动静,动作明显慌乱起来。

“妈的,怎么回事?”肥张骂道,“快!快搬!搬完这几箱就走!”

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手电光,猛地照在了他们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如同晴天霹雳。

是厂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主管,以及面色“惊慌”的林岚。

肥张和刘全,当场就僵在了那里,手里还抬着一个箱子。

那场面,滑稽又可悲。

“厂……厂长……”肥张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在转移货物……”

“转移货物?”厂长一步步走过去,脸色铁青,“半夜三更,开着外面的车,从后门转移货物?”

他一脚踹开肥张手里的箱子。

箱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不是什么电子宠物。

而是一箱一箱的……空瓶子和废报纸。

很显然,他们已经把正品搬上了车,正准备用这些垃圾来填满空箱子,伪造重量。

“好啊……好啊!”厂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肥张,“张德胖!我他妈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冲上去,对着肥张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肥张抱着头,像条死狗一样,连求饶都忘了。

刘全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

我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恶有恶报。

时候到了。

林岚站在厂长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她朝我藏身的方向,几不可见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然后,她悄悄地退入了人群。

我也悄悄地,退回了黑暗中。

这件事,在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肥张和刘全,以及他们的几个同伙,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听说,他们不仅偷盗工厂财物,还牵扯出了之前倒卖原料的旧案。

数罪并罚,至少要进去蹲好几年。

肥张的表舅,那个厂长,为了撇清关系,也为了给香港客户一个交代,处理得异常果断。

他亲自开了全厂大会,痛斥了这帮蛀虫,并且宣布,要提拔一位“有功之臣”。

这个人,就是林岚。

厂长在大会上,把林岚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明察秋毫、不畏强权、最终协助工厂挽回巨大损失的英雄。

他说,之前对林岚的处分,是他被蒙蔽了双眼,现在他要亲自为林岚平反。

并且,任命她为新成立的生产部的副主管。

从一个被撤职的拉长,一跃成为仅次于厂长的管理者。

这个转变,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林岚站在台上,穿着一身崭新的主管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还是那么漂亮,但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场。

她拿着话筒,说着感谢厂长信任,未来一定努力工作之类的场面话。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在我的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河。

她成了岸上的人。

而我,还在水里。

林岚当上主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调离了流水线。

她把我安排进了新成立的质检部,当了一个小组长。

不用再每天拧螺丝,工作轻松了不少,工资也翻了一番。

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报答。

老王他们都羡慕得不行,说我小子终于熬出头了。

“我就知道,你跟林主管关系不一般。”老王拍着我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跟她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但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是一种……共犯的关系。

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我开始有意识地学习质检的知识,看各种各样的专业书籍。

林岚也经常会给我一些指导。

但我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东西。

我们很少再像那天晚上在宿舍里那样,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她是主管,我是下属。

在公开场合,她叫我“陈组长”,我叫她“林主管”。

我们之间,只谈工作。

只有在偶尔的四下无人时,她的眼神,才会流露出一丝从前的,复杂的情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厂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我的职位也水涨船高。

我开始存钱,每个月给家里寄回去一部分。

我爹妈在电话里,高兴得合不拢嘴,说我终于出息了。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遇到了林岚,我现在会在哪里?

可能还在某条流水线上,麻木地拧着螺丝。

也可能,早就受不了,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是她,改变了我的命运。

可我,却感觉离她越来越远。

她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城里人”,穿职业装,踩高跟鞋,开会,谈判,雷厉风行。

而我骨子里,好像还是那个从乡下来的穷小子。

我们的世界,好像不再是同一个了。

那天,是中秋节。

厂里发了月饼和水果。

晚上,宿舍里的工友们凑在一起喝酒,吹牛。

我没什么兴致,一个人跑到宿舍楼顶的天台上,吹风。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像一条流淌的星河。

可没有一盏灯,是属于我的。

我拿出我爹给我缝的那个内裤夹层里,一直没舍得花的五十块钱。

那是我的根。

我正想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看到了林岚。

她也换下了平时的套裙,穿了条很普通的连衣裙,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她在我身边坐下,把袋子递给我。

里面是两罐啤酒,和一袋花生米。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拉开一罐啤酒,递给我,“陪我喝点?”

我接过来,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很舒服。

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喝着酒,看着远处的灯火。

“陈进,”过了很久,她忽然开口,“你……恨我吗?”

我愣住了。

“恨你什么?”

“恨我利用了你。”她说,眼睛看着远处,“如果没有你,我扳不倒肥张,也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我把你拉进了浑水,让你为我冒险。可到头来,好处都让我一个人占了。”

我看着她的侧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林主管,”我说,“你如果真这么想,那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帮你。”

她转过头,看着我。

“你帮我,不是为了让我报答你。我帮你,也不是为了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说。

“我们都是想从泥潭里爬出来,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

“你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不用再拧螺丝的机会。我很感激你。”

“真的。”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冰雪初融。

“你长大了。”她说。

“是吗?”

“是。”她点点头,“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几句闲话,就脸红脖子粗的傻小子了。”

我也笑了。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不变,就活不下去。

“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技术学好,多存点钱。”

“想家吗?”

“想。”

“那怎么不回去?”

“回不去了。”我说,又喝了一大口酒,“出来了,就不能灰溜溜地回去。”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的头发,还是有那股淡淡的香皂味。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能感觉到她头发的柔软。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陈进,”她闭着眼睛,声音很轻,“我累了。”

“真的,好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坐着,任由她靠着。

那一刻,她不是什么林主管。

她只是一个,也会累,也会脆弱的,普通的女人。

“等再过两年,存够了钱,”她说,像是在说梦话,“我就回老家,开个小店,再也不出来了。”

“你呢?”

“我?”

“你会留在这里吗?”

我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沉默了。

我会留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命运,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无论未来我们是分道扬镳,还是……

我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靠在我肩膀上的睡颜。

月光下,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

我忽然有一种冲动。

一种想把她搂进怀里,替她挡住所有风雨的冲动。

但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夜很长。

路,也很长。

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不是孤独的。

来源:一往无前海浪feoM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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