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门口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时间是1985年的夏天，许世友已经入了总医院。有人提了一篮子山核桃到床头来，核桃壳很糙，送的人说是从湖南带过来的，华国锋托人带来的。许摸了一下核桃，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就只说了个“厚道”，这个词在他嘴里说过很多次，成

那天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门口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时间是1985年的夏天，许世友已经入了总医院。有人提了一篮子山核桃到床头来，核桃壳很糙，送的人说是从湖南带过来的，华国锋托人带来的。许摸了一下核桃，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就只说了个“厚道”，这个词在他嘴里说过很多次，成了他评价人的短句。

回到1980年，那一年梅雨季节的傍晚。南京很闷热，到了傍晚天色慢慢暗下来，路边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圈。华国锋刚刚从日本回来，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他带着几辆黑色小轿车到中山陵附近去，目的就是5号院，在中山陵8号院旁边，车一停稳，地面上就变得湿滑起来，有人提醒说路面不好走，随从也说了句不要冒险上去，但是华坚持要上，那种温和而坚决的态度让跟在身边的人不再劝阻。

陪同的人员给5号院警卫处打了电话，简单地说了一句：“华主席想见一见许老。”那边应了一声。许世友正在楼上小书房里翻《红楼梦，已经七十四岁的人了，腿脚有点肿胀，身体不如从前，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活着，秘书徐根保知道老首长的脾气，轻轻地把“华主席今晚就住旁边”放下来，然后退到门外去，没有硬逼着出来，许皱了一下眉头，手没停下，继续翻书，很明显不太愿意接见，但是又不是完全拒绝。

许的生活很规矩，早上五点起来，下楼绕院子走一圈，然后看书。他看的书里面经常有《孙子兵法》和《红楼梦，毛主席叫他多看看《红楼梦，他就看了一遍，红楼梦》里那些“子虚乌有的酸词”他也觉得不太念，年轻的时候学过拳术，打仗的时候作风也很直爽，在山东抗日那几年还有后来在华东打渡江战役都是他早年的时光，退了战场以后也还是军人的样子。

院子里没什么讲究，原来长草的地方种上了玉米，院子角角落落里种着花生，还砌了个石头猪圈，像是个小农场。有人问他说你堂堂大将怎么去种地啊？他就带点山东口音地说军队打仗之前要先准备好粮食，先把肚子填饱再说，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头有股子豪气，也有份实在劲儿。这是他自己选的生活，也是保持自己的一种方式。

华到时天已经黑了，车门合上有声，警卫们准备行礼，华摆手不要拘礼，走上门来问许身体如何。许拄拐下楼，说“老样子，腿不听使唤”，一句寒暄就把场子给化掉了，两人坐下说话很自然，从山东抗日的事聊起，又说到渡江的细节，还谈到许年轻学拳被揍的糗事，笑声从窗户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院子里明亮的声音。

许不是耍性子不见客，他有两层意思：一是养着身子，少出风头，多休息；二是不想天天凑在政治的热闹里说话，怕一句大白话招惹事端。1978年以后，中央对当时的政治口号开始讨论，舆论环境很复杂。许在南京调养，一方面是对他的体恤，另一方面也是避风安排。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之后，中央曾安排他去北京当国防委顾问，但三个月后他就写信央求回去南京，理由是写的半真半假：“京里事情太多，酒友太少。”中央批准了他的休养报告，还特批每月用专机送药到南京给他。

院子里，老战友偶尔来串门。钱钧来了是少林出身的老弟子，喊话或听不清就哈哈大笑，外人看着别扭但他们都高兴着，许对年轻人也有影响，他直率豪爽让年轻参谋觉得拉近距离了，有时年轻的警卫被吓到立正站好，动作僵硬不敢动。

时光来到一九八零年冬天，北京西郊一个关键会议室灯还亮着，政治局成员围绕职务问题展开讨论，批评和意见不少。大多数人发言完毕之后，许站起来讲了华国锋，说华为人厚道，做事稳妥，就是耳根子软，话声大了些，会议室短暂安静下来，文件还是按程序通过，不过他用的那个词在会后走廊成了大家议论的注脚，在外面传开去，许说完这话就回南京去了，并未再在这事上多争论，依旧过自己的日子，照旧读书，喝两盅黄酒，到院子里看看猪圈。

到了1985年春天，院子里最后一茬冬小麦收割完之后，许的病情又严重起来，走路要两根拐杖撑着才走得动，动作慢得跟蜗牛似的，但还是把麦捆搬到仓房去，警卫想上去帮忙，他一摆手不让，说“站那看着就行了”，那天他在日记里写了八个字：“人无硬骨，何以立世”。这是他对自己的生活态度，也是对自己的尊严和独立。

几个月后，他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离开了自家的小农场。这事外面也有消息传出，华国锋知道了，便托人从湖南老家挑了一篮山核桃送到病房里去。许摸着核桃壳又说了一个词：厚道。两次用同一个词回应，像是种呼应，也显得平淡的话语有分量。

许世友的脾气用几个字概括就是：耿直，重情义，爱喝酒，讲真话，不喜欢被人围着转。他不爱跟那些纯政工干部长篇大论地聊天，生怕多说几句惹来麻烦。做事豪气，喜欢自己动手处理一些生活上的事，不想让别人操心。既照顾自己的身体又想保住面子，不愿做让人照看的人，在他拒绝过多陪同和坚持劳作上体现得很明显。

这件事里头能瞧出两层意思，一层是人自己的健康和公共职责之间的张力，许既有战绩的老兵身份，又有病有弱的老人特征，他得有人来照顾，又不想因被人照顾而失去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另一层是在人际交往中简短话语的意义，一句“厚道”既是对他人的评价，在不同的场景下也能形成呼应，华国锋给许带的那个核桃篮子算是一种慰问，许的回答则是对这份关怀的一种认可。

故事里的细节不少，院子砌的石头猪圈还有玉米地花生地，这就像是把生活过成一个小小农场的样子。清晨五点起床念书、喝黄酒跟老友大声聊天这些平常的动作都是他的日子，在会议上那干脆的一句话评价和病房里对核桃淡淡一句评语，这都是他与政治人物之间的短句交流。

这是关于老将与新政治环境的一段话，也是身体弱化和人格硬骨之间的一段对比。许的选择和他的语言都很简单直接，像他一贯的作风一样。人们记住的并不是他的长篇大论，而是那些短短的话以及他在平时所做的事，往往比正式文件更能表现一个人物性格的东西就是这些小事情。

来源：积极的沙滩WxAKI